“我是上山。”方兴都说。
啊？
我还下山呢。
要不要看一下你在说什么啊？
不止是金陌言和金云济，连方兴都也愣住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嘴瓢还是脑子短路了，总而言之……不知道该怎么言。
“不是，”方兴都救场，“少了个单人旁，上仙。”
金氏兄弟俩：“……”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沉默。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方兴都瘪嘴，从衣服里把记录的命簿掏出来，用手卷了卷，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道：“传桃花林审命簿仙凌殊令，金云济辅导金陌言的数理化。”
金云济：“你们天上的仙还管这个吗？”
金陌言：“？”
金云济：“为什么你不来辅导他呢？”
方兴都：“……”那当然是因为我的数理化很差咯。
幸亏金云济经不过方兴都死缠烂打，最终同意了。
— —
没有秋，已经入冬了。沥洲的冬天很冷，而且是干冷，连雪花也不见一片。这样，人群都显得焦躁极了，等着寒假到来，等着下学期考完，各奔东西。
还有一个东西是能想到的——高考前的寒假超级超级短，寒假作业比山高。
……还不如不放。
让不让人好好过年啊！
方兴都看着各科勤于跑办公室问寒假的模拟卷能不能提前发的课代表，非常不爽。
她和王思飞打的赌还在暗中继续，但是王思飞非常符合中二期男生谈恋爱时的样子，送了她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折星星、书签、情侣同款笔、同款保温杯、同款手套，甚至还有他的亲笔签名照……
方兴都：我要这些东西干嘛啊？
方兴都戴上粉红色的手套，感觉非常保暖的样子；她向王思飞的座位上望去，男生笑得透出清澈傻气，戴着蓝色手套冲她比了个耶。
凌殊：(＾－＾)V
方兴都：……你开心就好。
话说金陌言这次段考的其他科目都有了提高，特别是英语，可是物理还是那个屎样子。
有时候方兴都就很像抓住金云济的衣领问一问，你是不是不行啊？！
数学课代表孙毅一抱着一打卷子踹开门：“金陌言去老班办公室！”
吓得方兴都的命簿掉到了地上。
她心里默念了一句，王老大还有一秒钟到达战场……
这不，人来了。
“王思飞”不仅来了，还很自觉地弯腰撅屁股要捡地上的纸。
方兴都一拍桌子，大吼一声：“我自己来！”
“怎么了？”他眼角弯弯看着她，金丝眼镜在冷冽白色太阳下闪闪发光，“这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吗？”
你当然不能看！
作为一个拥有良好自知之明的天庭无名社畜，当然不能泄露天机了！
这王思飞什么毛病啊……
此时，两人的手都摁在了纸上。
凌殊眯缝了一下眼睛，饶有趣味地看方兴都精彩纷呈的脸。
同时嘴还没歇：“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给别的男生写情书吧？还是偷偷写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被我发现了？总不能是心血来潮给我写同人文，碰上了正主觉得尴尬……”
妈呀，这嘴也太毒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兴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次见这般恶毒的嘴，还是在上一次……
在天上。
在桃花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方兴都抬头。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凌殊的嘴终于停下来了，俩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氛围。
什么玩意儿啊……
以前都会响起的救命的上课铃这次没有适时打断这种氛围，搞得方兴都有点窒息。
不是，大哥，你他妈的要看命簿就算了，你看吧。
关键是，你手一直伸在外面，你不冷吗？
搞得方兴都好像很虚的样子。
方兴都叹了口气。
算了，她虚就她虚吧，方兴都把手缩回口袋里。
我操！好冰！
“王思飞”的手，可算收了起来。
他平静地看了一会儿，什么骚话都没有说。
那几秒，像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金陌言晚上作业写到三点，字写得很抽象，难以辨认。］
［金陌言上物理课因为月考成绩不好，被罚站了一节课。下课，张志豪嘲讽他。金陌言没有反应。］
［金陌言出门买菜，被路上的小混混截胡，丢了钱，打伤了脸。回家因为没买到菜，被罚一个星期不给吃饭，不能和家里人说话。到学校班主任以破坏学校风貌为理由，罚他抄课文30遍。］
［金陌言听金云济讲题，讲完还是不会。］
［刘伟林和金陌言起了冲突。刘伟林捂住他嘴，他呜呜地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
最新的那句是刚写上去的，清晰的油墨印还没有干：
［数学老师喊金陌言去办
［公室］还没来得及写。
在凌殊张嘴要说什么的时候，方兴都终于受不了了：“别往后看了！”
“嗯？”
“我让你把它还我！随随便便看女孩子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
“……哦，”凌殊拖长声音回答，“但是你对金陌言这么好，我可是要吃醋的。”
啊！？
这是重点吗……
凌殊说完，便起身，往手里哈了口白气，搓了搓。方兴都看着他的手，想，你活该……
［他指节白得病态，指尖微微泛红。方兴都的视线浅浅追随，只看见他高挑且因青春期窜个子而显得稍消瘦的背影。］
［男生清凉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要晋江言情风。”
方兴都“轰”得炸了。
好好好，凌殊是吧。
一直骗她感情骗到现在是吧，逗她一个破上仙就这么好玩是吧……
方兴都陡然想起之前和“王思飞”相处时的样子。好家伙，那么欠的人间能得几回闻闻？那明明可不就是天上的某个仙……人家虽传言桃花仙多情，女友成群，嘴皮子很溜，哪知道私底下是这么个鬼样子……
方兴都心里很乱。
没办法，人家是你老板。
她只能趴在桌子上改命簿。
妈呀，晋江言情风是一个什么风？
方兴都现在想去喝西北风。
［金陌言路过刘伟林桌前］
不是，这怎么……
［金陌言莅临］
不是，好像更奇怪了……
［金陌言瞥见刘伟林眼皮轻阖，貌似不在意，实则腕骨下压着什么发光之物。］
然后呢……
那破玩意儿响了。那响了怎么用所谓“晋江言情风”写出来呢……
［穷冬烈风，刘伟林嘴角抽搐了下，迅疾呼出一口气。氤氲白雾冉冉升起，掩人耳目，金陌言逃也似的要离开。奈何］
奈何那玩意儿响了！
响了啊……
我丢，太受罪了……
这文风明明她雷死，但是真让她写，她发现没点本事还真写不出来。
摆烂了。
［奈何他听见那东西响了。很慌。］
方兴都这样写道。
— —
却说金陌言在他们老班的办公室。
如果看得足够多，方兴都大概会知道用［像只落单受伤的兔子一样倚在墙角瑟瑟发抖］来形容他。
不过实际上是，方兴都在教室加班，金陌言在办公室挨骂。
“我一直以为你虽然成绩不好，但不会像其他小孩一样整些有的没的。”班主任拍桌增强气势，随后点了点答题卡，“你告诉我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第三遍。
金陌言在心里默默数着。
他开始还会回答，后来只能木棍似的杵着了。他知道，老班根本就不想听他的答案。他说自己写的，是说谎；他说抄的，等于承认了错误，会迎来一句“你还好意思说”。
但他又没做错什么啊……
老师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学霸考差了那叫发挥失常，作弊考好了那叫正常发挥；学渣考差了要被骂不认真，考好了那一定就是抄的。
一点点的进步不会被老师肯定，只会被老师怀疑，然后打入谷底。
金陌言觉得争取一下自己的清白：“老师，我真的是自己写的。”
“还嘴硬，”老师说，“那我给你找个同类题再写一遍？”
金陌言点头。
老师嗤笑一声，找对桌的主任拿了一张卷子。主任抬头看着他：“小伙子，犯错了就承认，知错就改不可耻。为了圆一个谎言一错再错，那才是闹大笑话啊。”
金陌言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快要咬出血，没说话。
他知道那些题他会写，只是因为卷子是永川中学考过的，金云济拿来给他做过了。但是题型懂没懂，肯定存疑。
再者，就算懂了，正确率得另说。
还有，这班主任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他啊……
第一小问写完。
上课铃响了，老师“噗嗤”一声，乐了：“来来来，你第一题单选，这种最简单的符号概念题就写错，说明你根本连题就看不懂，那你还写什么呀。回去洗洗睡吧。”
金陌言：“……”
“谢谢老师。”他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能他确实就是作弊了吧。
“等一下，”老师又把他叫回来，“人品不能出问题，三千字检讨，下周一班会课在班上朗读。出办公室记得把门关好。”
金陌言很机械地点头。
他出去，并把门关上了。
办公室有空调暖气，出来空气炸冷，金陌言哆嗦了两下。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命簿上面的话。
——所有人都是拼尽全力走完自己的一生，然后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几句谈资。
所以，没那么重要啊。
早晚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回归平静。
校园里还是传起了“秦悦暗恋金陌言，吊着王思飞”和“金陌言作弊不承认”的劲爆话题。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方兴都沉迷改命簿，无法自拔。
凌殊有时候会跑到她位置上来大声朗读她写的东西，每次她都觉得非常羞耻。
就是xql间的打情骂俏啦。
下周一，高三二班。
金陌言干干巴巴地读：“我不应该考试作弊。这种行为……非常恶劣，应该受到老师的严格惩罚。”
“成绩不好没有关系，但是人品不能出问题。我是中学的耻辱，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后悔。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样恶劣的行为。这次作弊和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一个人一时脑子不清醒犯的错。我在这里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深刻的检讨。希望各位同学以我为戒，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方兴都托腮，发呆，觉得无聊。
“大家都考出了自己真实的成绩。我十分佩服，作弊不是提高成绩的方法。我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树立远大理想，培养创新能力和意识，提高动手实践能力和团队合作能力，坚持党的领导，人命当家做主，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奋斗。”
方兴都表示服了，这是从什么政治书上面抄的句子啊？
关键是你读通顺了也好啊。
金陌言畏畏缩缩，磕磕巴巴——庸俗而不大方！
“最后，我应该恪守校规，严于律己……”
……
凌殊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消息，笑盈盈地调出一段画面——那正是她为了抱金云济的大腿，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传桃花林审命簿仙凌殊令，金云济辅导金陌言的数理化。”
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被他给知道啊……
画面掐断，他抬眼，看着她。
方兴都很想说，你瞅啥；又觉得以对方的性子，大概会来一句，瞅你咋地。
于是……
方兴都在凌殊，啊不，现在是王思飞小哥哥的注视下，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哈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我们打的赌，我赢了。”
“啊，”方兴都应着，“哦。”
她现在只是觉得很累，也没有什么心思陪陪凌殊演偶像剧桥段。凌殊看着他，拧着眉头，好像在寻找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方兴都大脑宕机，还准备鬼扯一些类似于“他为什么要学王思飞的傻逼性格”以及“为什么不制止这场校园暴力事件”之类的问题。
头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
方兴都又反应了一会儿，终于转过来，张口要问原因。
……却被某人手很快地摁回椅子上。
“小上仙，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知道，”凌殊语气少见的无奈，“你在发烧。”
啊？
我还下山呢。
要不要看一下你在说什么啊？
不止是金陌言和金云济，连方兴都也愣住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嘴瓢还是脑子短路了，总而言之……不知道该怎么言。
“不是，”方兴都救场，“少了个单人旁，上仙。”
金氏兄弟俩：“……”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沉默。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方兴都瘪嘴，从衣服里把记录的命簿掏出来，用手卷了卷，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道：“传桃花林审命簿仙凌殊令，金云济辅导金陌言的数理化。”
金云济：“你们天上的仙还管这个吗？”
金陌言：“？”
金云济：“为什么你不来辅导他呢？”
方兴都：“……”那当然是因为我的数理化很差咯。
幸亏金云济经不过方兴都死缠烂打，最终同意了。
— —
没有秋，已经入冬了。沥洲的冬天很冷，而且是干冷，连雪花也不见一片。这样，人群都显得焦躁极了，等着寒假到来，等着下学期考完，各奔东西。
还有一个东西是能想到的——高考前的寒假超级超级短，寒假作业比山高。
……还不如不放。
让不让人好好过年啊！
方兴都看着各科勤于跑办公室问寒假的模拟卷能不能提前发的课代表，非常不爽。
她和王思飞打的赌还在暗中继续，但是王思飞非常符合中二期男生谈恋爱时的样子，送了她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折星星、书签、情侣同款笔、同款保温杯、同款手套，甚至还有他的亲笔签名照……
方兴都：我要这些东西干嘛啊？
方兴都戴上粉红色的手套，感觉非常保暖的样子；她向王思飞的座位上望去，男生笑得透出清澈傻气，戴着蓝色手套冲她比了个耶。
凌殊：(＾－＾)V
方兴都：……你开心就好。
话说金陌言这次段考的其他科目都有了提高，特别是英语，可是物理还是那个屎样子。
有时候方兴都就很像抓住金云济的衣领问一问，你是不是不行啊？！
数学课代表孙毅一抱着一打卷子踹开门：“金陌言去老班办公室！”
吓得方兴都的命簿掉到了地上。
她心里默念了一句，王老大还有一秒钟到达战场……
这不，人来了。
“王思飞”不仅来了，还很自觉地弯腰撅屁股要捡地上的纸。
方兴都一拍桌子，大吼一声：“我自己来！”
“怎么了？”他眼角弯弯看着她，金丝眼镜在冷冽白色太阳下闪闪发光，“这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吗？”
你当然不能看！
作为一个拥有良好自知之明的天庭无名社畜，当然不能泄露天机了！
这王思飞什么毛病啊……
此时，两人的手都摁在了纸上。
凌殊眯缝了一下眼睛，饶有趣味地看方兴都精彩纷呈的脸。
同时嘴还没歇：“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给别的男生写情书吧？还是偷偷写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被我发现了？总不能是心血来潮给我写同人文，碰上了正主觉得尴尬……”
妈呀，这嘴也太毒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兴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次见这般恶毒的嘴，还是在上一次……
在天上。
在桃花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方兴都抬头。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凌殊的嘴终于停下来了，俩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氛围。
什么玩意儿啊……
以前都会响起的救命的上课铃这次没有适时打断这种氛围，搞得方兴都有点窒息。
不是，大哥，你他妈的要看命簿就算了，你看吧。
关键是，你手一直伸在外面，你不冷吗？
搞得方兴都好像很虚的样子。
方兴都叹了口气。
算了，她虚就她虚吧，方兴都把手缩回口袋里。
我操！好冰！
“王思飞”的手，可算收了起来。
他平静地看了一会儿，什么骚话都没有说。
那几秒，像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金陌言晚上作业写到三点，字写得很抽象，难以辨认。］
［金陌言上物理课因为月考成绩不好，被罚站了一节课。下课，张志豪嘲讽他。金陌言没有反应。］
［金陌言出门买菜，被路上的小混混截胡，丢了钱，打伤了脸。回家因为没买到菜，被罚一个星期不给吃饭，不能和家里人说话。到学校班主任以破坏学校风貌为理由，罚他抄课文30遍。］
［金陌言听金云济讲题，讲完还是不会。］
［刘伟林和金陌言起了冲突。刘伟林捂住他嘴，他呜呜地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
最新的那句是刚写上去的，清晰的油墨印还没有干：
［数学老师喊金陌言去办
［公室］还没来得及写。
在凌殊张嘴要说什么的时候，方兴都终于受不了了：“别往后看了！”
“嗯？”
“我让你把它还我！随随便便看女孩子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
“……哦，”凌殊拖长声音回答，“但是你对金陌言这么好，我可是要吃醋的。”
啊！？
这是重点吗……
凌殊说完，便起身，往手里哈了口白气，搓了搓。方兴都看着他的手，想，你活该……
［他指节白得病态，指尖微微泛红。方兴都的视线浅浅追随，只看见他高挑且因青春期窜个子而显得稍消瘦的背影。］
［男生清凉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要晋江言情风。”
方兴都“轰”得炸了。
好好好，凌殊是吧。
一直骗她感情骗到现在是吧，逗她一个破上仙就这么好玩是吧……
方兴都陡然想起之前和“王思飞”相处时的样子。好家伙，那么欠的人间能得几回闻闻？那明明可不就是天上的某个仙……人家虽传言桃花仙多情，女友成群，嘴皮子很溜，哪知道私底下是这么个鬼样子……
方兴都心里很乱。
没办法，人家是你老板。
她只能趴在桌子上改命簿。
妈呀，晋江言情风是一个什么风？
方兴都现在想去喝西北风。
［金陌言路过刘伟林桌前］
不是，这怎么……
［金陌言莅临］
不是，好像更奇怪了……
［金陌言瞥见刘伟林眼皮轻阖，貌似不在意，实则腕骨下压着什么发光之物。］
然后呢……
那破玩意儿响了。那响了怎么用所谓“晋江言情风”写出来呢……
［穷冬烈风，刘伟林嘴角抽搐了下，迅疾呼出一口气。氤氲白雾冉冉升起，掩人耳目，金陌言逃也似的要离开。奈何］
奈何那玩意儿响了！
响了啊……
我丢，太受罪了……
这文风明明她雷死，但是真让她写，她发现没点本事还真写不出来。
摆烂了。
［奈何他听见那东西响了。很慌。］
方兴都这样写道。
— —
却说金陌言在他们老班的办公室。
如果看得足够多，方兴都大概会知道用［像只落单受伤的兔子一样倚在墙角瑟瑟发抖］来形容他。
不过实际上是，方兴都在教室加班，金陌言在办公室挨骂。
“我一直以为你虽然成绩不好，但不会像其他小孩一样整些有的没的。”班主任拍桌增强气势，随后点了点答题卡，“你告诉我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第三遍。
金陌言在心里默默数着。
他开始还会回答，后来只能木棍似的杵着了。他知道，老班根本就不想听他的答案。他说自己写的，是说谎；他说抄的，等于承认了错误，会迎来一句“你还好意思说”。
但他又没做错什么啊……
老师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学霸考差了那叫发挥失常，作弊考好了那叫正常发挥；学渣考差了要被骂不认真，考好了那一定就是抄的。
一点点的进步不会被老师肯定，只会被老师怀疑，然后打入谷底。
金陌言觉得争取一下自己的清白：“老师，我真的是自己写的。”
“还嘴硬，”老师说，“那我给你找个同类题再写一遍？”
金陌言点头。
老师嗤笑一声，找对桌的主任拿了一张卷子。主任抬头看着他：“小伙子，犯错了就承认，知错就改不可耻。为了圆一个谎言一错再错，那才是闹大笑话啊。”
金陌言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快要咬出血，没说话。
他知道那些题他会写，只是因为卷子是永川中学考过的，金云济拿来给他做过了。但是题型懂没懂，肯定存疑。
再者，就算懂了，正确率得另说。
还有，这班主任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他啊……
第一小问写完。
上课铃响了，老师“噗嗤”一声，乐了：“来来来，你第一题单选，这种最简单的符号概念题就写错，说明你根本连题就看不懂，那你还写什么呀。回去洗洗睡吧。”
金陌言：“……”
“谢谢老师。”他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能他确实就是作弊了吧。
“等一下，”老师又把他叫回来，“人品不能出问题，三千字检讨，下周一班会课在班上朗读。出办公室记得把门关好。”
金陌言很机械地点头。
他出去，并把门关上了。
办公室有空调暖气，出来空气炸冷，金陌言哆嗦了两下。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命簿上面的话。
——所有人都是拼尽全力走完自己的一生，然后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几句谈资。
所以，没那么重要啊。
早晚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回归平静。
校园里还是传起了“秦悦暗恋金陌言，吊着王思飞”和“金陌言作弊不承认”的劲爆话题。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方兴都沉迷改命簿，无法自拔。
凌殊有时候会跑到她位置上来大声朗读她写的东西，每次她都觉得非常羞耻。
就是xql间的打情骂俏啦。
下周一，高三二班。
金陌言干干巴巴地读：“我不应该考试作弊。这种行为……非常恶劣，应该受到老师的严格惩罚。”
“成绩不好没有关系，但是人品不能出问题。我是中学的耻辱，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后悔。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样恶劣的行为。这次作弊和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一个人一时脑子不清醒犯的错。我在这里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深刻的检讨。希望各位同学以我为戒，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方兴都托腮，发呆，觉得无聊。
“大家都考出了自己真实的成绩。我十分佩服，作弊不是提高成绩的方法。我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树立远大理想，培养创新能力和意识，提高动手实践能力和团队合作能力，坚持党的领导，人命当家做主，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奋斗。”
方兴都表示服了，这是从什么政治书上面抄的句子啊？
关键是你读通顺了也好啊。
金陌言畏畏缩缩，磕磕巴巴——庸俗而不大方！
“最后，我应该恪守校规，严于律己……”
……
凌殊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消息，笑盈盈地调出一段画面——那正是她为了抱金云济的大腿，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传桃花林审命簿仙凌殊令，金云济辅导金陌言的数理化。”
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被他给知道啊……
画面掐断，他抬眼，看着她。
方兴都很想说，你瞅啥；又觉得以对方的性子，大概会来一句，瞅你咋地。
于是……
方兴都在凌殊，啊不，现在是王思飞小哥哥的注视下，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哈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我们打的赌，我赢了。”
“啊，”方兴都应着，“哦。”
她现在只是觉得很累，也没有什么心思陪陪凌殊演偶像剧桥段。凌殊看着他，拧着眉头，好像在寻找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方兴都大脑宕机，还准备鬼扯一些类似于“他为什么要学王思飞的傻逼性格”以及“为什么不制止这场校园暴力事件”之类的问题。
头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
方兴都又反应了一会儿，终于转过来，张口要问原因。
……却被某人手很快地摁回椅子上。
“小上仙，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知道，”凌殊语气少见的无奈，“你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