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王永琪被捕。

    丘云彰那几天简直福星高照,凝霜找出所有能看到王永康的监控录像,欢喜的发现,里面和王永康卿卿我我,关系暧昧的女人,不仅有冷鸢,还有罗林。真可谓是桃花朵朵开。最为巧合的是,王永康和每一个女人同时出现的时间,都与被害者失踪时间完全符合,得到消息的丘云彰揣着搜捕令兴致冲冲的在第一时间赶往王永康家。

    王永康在警察来到自家时表现出出乎意料的镇定,他平静的将手伸向丘云彰让他铐上,对着妻子微微一笑,然后吻一下自己的孩子,就和丘云彰离开了。

    在审讯室里,王永康几乎没有怎么挣扎,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抵抗都不曾做过,面貌一如既往地文质彬彬,言语间甚至带着文绉绉的学究气息。他平静的承认了自己杀害黄月等人的事情,随后无论丘云彰如何诱骗他开口说出杀人原因,他都只是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似乎是向他的神明昭示着自己的虔诚。

    甚至不顾妻儿的哭诉哀求,律师的苦心劝导。

    同时,警方在王永康以他人名义买下的别墅里找到了大量蝴蝶标本,沾有被害者鲜血的黑衣,手套。DNA也完全匹配。

    证据确凿。

    翰墨没有亲眼目睹王永康的认罪过程。当天晚上她草草拒绝穆祈,随后拽着在警察局补办完身份证的陌如钰走进那天约见吴笑的酒吧。

    酒吧的喧嚣一如既往,翰墨拿起侍从递来的鸡尾酒,冲着对面待的浑身难受的陌如钰晃了晃,唇角含笑。灯光昏暗,斑驳光影模糊了她眉眼间隐隐的戾气,平添几分缱绻温柔,饶是向来知晓翰墨容貌清丽的陌如钰也不由得呆了一呆,所幸反应迅速,余光瞥见翰墨端着酒杯意图一饮而尽,眼睛却注视着不远处的拐角,心下了然,猝然抬手抢过喝了一半的酒,张嘴给自己灌了下去。

    翰墨眉眼弯弯,丝毫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影响,反倒是起了兴致。陌如钰龇牙咧嘴的随手放下酒杯,抬眼便看见她一手托腮,歪着头笑吟吟的问:“就算是被小自己三岁的女大学生包养了,也不要这么郁闷吧?”

    “……”陌如钰一口酒差点没咽下去,他咳了声,不着痕迹的擦掉唇角咳出的酒液,语气倒也平静,双眼微眯:“嗯?”

    嗓音被烈酒烧的有几分沙哑,陌如钰也不在乎,薄唇一勾,凌厉的目光扫过身旁蠢蠢欲动的男男女女。

    身旁总算轻松许多,两人都在心底松了口气,翰墨撩了一下额前碎发:“你猜,我在这干什么?”

    陌如钰勾唇,抬手扯住翰墨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微微低头:“钓鱼,是吧?”

    措不及防和陌如钰靠的这么近,翰墨吓了一跳,长睫微颤,一瞬间忘记挣脱,向来稳重的面上露出几分茫然。

    陌如钰微微低下头,瞧见翰墨紧紧抿着的红唇,一刹那竟然有种调戏良家妇女的错觉。想了想,他用力一扯,把人扯到自己怀里,附身埋在了翰墨脖颈处。

    此时两人的距离离得极近,陌如钰可以闻到翰墨身上浅淡绵长的清香,他眼神沉了沉,头又低了几分,几乎靠在翰墨肩上。

    这会他倒是嗅到一丝丝别样的味道,幽幽绕绕,颇为扰人。

    可惜还未等他想起这味香何处闻过,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翰墨已经一巴掌将他呼在地上,在脸颊和地面亲密接触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陌如钰想起这香味的由来。

    那是某某牌假发护理剂的气味。

    心下有了某种猜想,陌如钰借势趴在地上静默一瞬,插在口袋里的手指顺势一动,发了个信息给之前那个棕发男人,然后满脸不悦的站起身叫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狠心?”

    翰墨冷冷一笑,不做回答,而是侧眼抬抬下巴:“别吵了,鱼上钩了。”

    没有得到一声安慰,陌如钰委委屈屈的坐回椅子,佯装不甘地挥手又叫了一杯酒推给翰墨。推到一半,一只纤纤玉手横空出世,截住那杯酒,娇媚的女声随后便到:“哟,小姑娘不要,我要。”

    陌如钰眉梢微扬,唇角适时勾上点邪笑,勾魂摄魄的眼睛一瞥,定格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

    他要的这杯酒是这家酒吧最为高档的酒品,周围人还什么都未察觉,这女人倒是眼尖手快,极速而至。

    想来便是翰墨嘴中的大鱼了。

    廖琉今年二十有九,在这种场合滚打摸爬了将近十年,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她会一眼瞧不出来,眼尖这男子衣着虽简陋朴素,俨然一副大学生模样。可且不说他那俊秀立体的面貌,就这透着浑然天成的优雅的一举一动,都不是寻常大学生可以拥有的。

    至于他身边那个小姑娘?

    可笑,一看就是闹着玩的。

    本着这一番推论,廖琉当机立断抬手一格,酒杯稳稳当当停在她刻意打理的纤纤玉手边上。她努力挺了挺,有意显露自己傲人的曲线,一手轻轻撩起耳边长发,适时露出染红的白嫩耳尖。

    翰墨见廖琉挺胸吸腹,姿态婀娜,心下赞赏自己把陌如钰这厮扯来当真未卜先知,先前心里那点薄薄怒意便就此烟消云散。眉眼蓄了点浅浅笑意,她自顾自朝后一躺,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就着杯酒静静看戏。对游如玉投来的哀戚控诉不予理会。

    陌如钰嘴角微抽,实在是想不到翰墨演这么一出居然是把他当了诱饵看待,眼下回也不是逃也不得,他狠一抹脸,露出个官方假笑,语气微冷:“干什么?”

    廖琉听着这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眼中闪过一丝陶醉,思绪交错间,她笑吟吟的端起手旁的酒杯,浅酌一口,努力让自己的音色更为诱人:“没干什么,就是看这杯酒小姑娘不喝可惜……”

    说完,她一撩头发,语气暧昧:“这位帅哥小姑娘不要,也很可惜。”

    闻言,翰墨狠掐大腿,忍下心底的笑意。

    如果这会不是在钓鱼,陌如钰肯定会露出一个冰冷的浅笑,然后起身去找这家店的老板把眼前这个搔首弄姿的人带走。可惜这会他动是动不得,走也走不了,只能继续假笑,抬手撑住自己的脑袋,食指抵着太阳穴轻轻揉捏:“可惜我不觉得,这样,我问你几件事,说实话的话,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反正花的是翰墨的钱不是他的。

    这一番话说的太过温和,廖琉微笑的唇角一僵,下一秒就明白自己上钩,刚想逃跑,就听见身后的姑娘开口,语气如夹着碎冰的冷泉:“廖琉,你最好想清楚。说了,你有笔收益包赚不亏,不说……”翰墨微阖了眼,眼中是化不开的冬雪,“你就和缉毒警交流交流吧。”

    闻言,陌如钰低低笑了一声,瞧着对面姿态慵懒的女孩,颇觉有趣。廖琉则浑身一僵,这才意识到身后之人的狠辣。几乎没有迟疑,她干笑几声,也不敢胡说八道:“我说,你问,你问……”

    翰墨对这回答极为满意,她递给陌如钰一个眼神,随后又点了杯酒自顾自喝着,周身冷冽的气势散了散,又是一副温良乖顺的样子。

    钓鱼最讲究的是引鱼的耐心和手段,待鱼上钩,便是任君采撷。等到顺顺利利打听到消息,陌如钰看了看吧台上数个空酒杯,再瞧见身旁人面染桃红,眼尾湿润,醉的彻彻底底。

    “……”见着眼前人迷迷茫茫的样子,陌如钰生怕自己扶不住,略一思忖,认命般的低头弯腰,把翰墨打横抱起,稳稳当当朝酒吧外走去。

    天边玉珠砸在潮湿的地面上,三两行人撑伞匆匆而过,寒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陌如钰几乎瞬间便感受到翰墨往自己怀里缩了缩,低声呢喃了句什么,像是乞求,可惜声音实在太小,陌如钰没听清。

    雨不是很大,翰墨的出租屋离着也不远,陌如钰思忖片刻,打算冒着雨快步赶回去。反正翰墨拎起来几乎没什么重量,陌如钰刚刚上手时还以为抱了个假人。

    路灯明明灭灭,两人的影子被灯光勾勒的细长模糊,在朦胧的雨夜里,周围人群的喧闹似乎都遥不可及,陌如钰低头瞥了眼怀里双颊酡红的翰墨,刹那间竟有几抹相思入骨的浪漫之感。

    就好像一刻成了永恒。

    走了几分钟,前方隐隐出现一个清瘦修长的人影,嘴上还刁着一根烟。再走近些,陌如钰才看清那人的脸,眉梢一挑,颇有几分意外。

    形相清癨,丰姿隽爽,眉眼间隐隐的戾气削弱了容貌带来的阴柔。

    是穆祈。

    远远瞧见陌如钰抱着翰墨迎雨而来,穆祈显然怔了一怔,随后跺了下因站立太久而发酸的腿,裹着一身水汽迎上来人,开口时语气控制不住的发冷:“她怎么了?”

    陌如钰见对方眉头紧锁,目光自始至终都随着翰墨而动,不自觉有些好笑,但终究是没有笑出声,只是挑衅般把翰墨搂紧了些,语气沉沉:“穆祈,你想清楚。”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穆祈却像是听懂般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生硬:“……丘云彰把案子压了下来,等翰墨醒的时候和她说一声,案件有误,有空来警局一趟。”

    陌如钰心下了然,面上则丝毫不显,脚跟一转就进了楼道,忽而又顿了顿,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穆祈,道:“你是真没发现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指尖一动,穆祈侧头要说些什么,陌如钰轻飘飘一句话却将他堵个彻底:“若是前者,我劝你小心,若是后者,我警告你,莫要自欺欺人。”

    看在两家的情分上,他陌如钰再委婉点拨两句,免得对方陷的太深。

    若是不听,那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楼道间的身影渐渐消失,穆祈兀自矗立在原地,眼帘低垂,薄唇紧抿,手指上精挑细选的素戒在灯下光芒流转。

    良久,一声轻叹散落于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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