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殿下府中,乘风好奇地问道:“你不问我什么吗?”

    称意诧异地答道:“嗯?问你什么?”

    “当然是我之前说的是我连累你了这句话。”

    “这是你的事,跟我无关,好奇心害死猫,再说我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你想跟我说就说,不想跟我说也不用纠结。”

    “你真的不关心我?呃,我的事?”

    “你不是我该关心的人。”

    “嗯?我不是你该关心的人,那你该关心谁?我难道不是你的主子吗?”

    称意顿了顿,恍然大悟道:“是,是,殿下如今是我的主子,我是该关心你,但这是殿下的私事,这我再关心是不是该多余了,放心,殿下不让我关心的事我绝对不关心。”称意满脸一副忠心的样子,让乘风大惊失色,差点出了洋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灰溜溜的回自己房间了。

    入夜后,侍卫业乌来向二殿下乘风禀报说“白日在文雅馆附近有人瞧见三殿下的人鬼鬼祟祟的,想必确实是他的人掳走了称意姑娘,许是用她来威胁殿下。”

    乘风说道:“竟真的是他,看来这次我也不用留情了。”乘风耳语业乌“你着人将他骗到花雨楼,到时请几个不要命的人将他两条腿打断,以后最好不要让他再说话。”

    业乌领命便走了。

    玉南国边境往西一点的曲水处,小桥流水,花团锦簇,时不时地树上的小花落入水中,将清水做好的镜子打破。

    玉南国隐士云生就住在这里——曲水阁,他并非玉南国本地人,他的祖籍其实是在战兰国,至于为何会在玉南国做隐士,这个身份只是假象,真实身份则是细作,专为战兰国收集玉南国和大塬国的情报。

    云生护卫江忍走到主子面前说道:“主子,今日任务失败了,望主人责罚。”

    云生道:“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乘风太过阴险狡诈,此人日后不得不防。”

    江忍接着说道:“主子,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宁世子,是不是该给那人去信通知他了?”

    云生阻拦道:“还不行,宁世子如今被乘风看得太紧,得先把人救出来,若此时去信通知阿成,阿成必然会贸然前去,到时引发战乱就麻烦了,我得再想办法,见到宁世子,把他成功救出来,再给阿成去信。”

    江忍应道:“属下遵命。”

    二殿下府中,称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在想白天那人讲的话,自己居然还有宁溪侯府世子这一层身份,可为什么是世子,为什么必须女扮男装,还有个护卫,那个护卫为何能称为大将军。称意一点一点地梳理着思绪,将腰间的铁云扇拿起摊开看得仔仔细细,之前师傅就说过,捡到自己时身上就戴着这把扇子,这扇子的做工十分细致,并非一般人家所用,而且里面有暗器飞针,扇柄和扇骨就已经这么细了,想在里面藏飞针难度较大,应该是武学世家才有,这样我的身份,哦,不,是这具身体的身份也就说得通了。那么世子、女扮男装呢?在现代看剧时,总是看到侯府因为什么拥兵自重呀、兵符(兵权旁落)等类的原因有这么一出,估计这宁溪侯也是因为这个。至于护卫,呃,这个护卫,为什么呢?哦!想起来了,那个云生说过他小时候就跟自己相识了,他既能当自己的护卫,又能当大将军,应该是父亲已故朋友之子,难怪对他这么照顾,想必是这样了。

    称意梳理完心绪,心中和脑子里舒畅多了,就入睡了。夜里安静得都能听到虫鸣了。

    玉南国三殿下府中,乘殊刚与女人欢好完,就起身在桌前喝闷酒,他的侍卫业白来报:“殿下,今日去花雨楼找姑娘时,在路上碰到了二殿下,他与一名长得干净的小厮进了文雅馆。”

    “那个老二就仗着自己的样貌嚣张跋扈,跟他死去的娘一个狐媚子,贱、脏,还装什么文人,切,就他知道舞文弄墨。还有你们,一群废物,几次三番都让他逃脱了,我要你们有何用!!”乘殊生气道,将手中的酒壶摔得粉碎。

    侍卫见状连忙跪地,就连床上的女人也被吵醒,起身、下床、打着哆嗦地跪在地上。

    翌日,称意从睡梦中醒来,起身转动了脖子和腰,如释重负。称意原本是想穿着昨天小厮的衣物,可一看居然没有了,床边整整齐齐地放着女装,称意嘟嘟嘴,苦笑道:“啊?难道我还要穿着这遮不住肚子的衣服?不要啊!!”

    纵使称意千般不愿,也只好穿着那女装,要不就没有衣服穿了。一名丫鬟来到称意门前说道:“称意姑娘可起床了,殿下在等你呢!”

    称意心想:等我?等我作甚,他又要作什么妖啊?然后朝门外喊道:“来了!”

    称意来到乘风跟前,看着旁边丫鬟行礼,自己也一起行礼,说道:“殿下您找我?”

    乘风答道:“嗯,昨日在文雅馆我见你出口成章,有些文采,这些你在哪学的?按理说若你只是乡村的孩子,应该是没有钱上学堂的,怎能作出如此好的诗来?”

    称意觉得乘风又是贼心不死,不相信自己,想探一探自己的口风,查出我的身份,称意镇定自若地说道:“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之前失忆了,自然是忘记了我以前的身份,至于我有没有钱上学堂,自然不知,敢问殿下,如果一个人之前识字,失忆后可还会识字。”

    “自然识得。”

    “为何?”

    “呃,识字就好像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自然不会忘。”

    “那不就得了。”

    “但识字归识字,不可与作诗相提并论,只有世家贵族才会讲求子女诗词专攻,一般百姓人家可不会。”

    “哦?是吗?那咱们昨天去的文雅馆里难道全部都是世家贵族吗?没有一个是平常百姓人家或是百姓人家出身的举子?”

    “这!那咱们先不谈你为何会作诗,来谈谈你的武功如何?如果你家不是武学世家或者军中将领,怎么会失了忆还记得自己有武功呢?怎么会记得自己的武功招数还有擅用的兵器呢?”

    “哼哼~说到这倒让我想起来了,殿下怎么不觉得我是江湖中人呢?江湖向来血雨腥风,有今朝没明日的,他们对武功向来敏感,江湖中人就算被仇家追杀,失去了记忆也定不会连一星半点的武功招数都记不住,更何况他们擅用的兵器也从不离身,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就算我是武学世家或者军中将领之女,那么你之前见我使过武功,可看出那是哪个武学世家的?那我这个女人走丢了,还失忆了,他们怎么不来找我?”

    “江湖中人?若你是江湖中人,我怎么从来没在江湖中听说过你,你都有什么名号?而且若你是江湖中人武功高超,为何昨日会让那不知名的贼人掳走?”

    “我就是空有一颗侠士之心,怎么了?没有名号小门小派怎么了?我自己一个人在江湖中流浪怎么了?从小无父无母怎么了?非要把我整个人撕开,一点一点蹂躏才得意了是吗?”称意哭着说道,还哭得很伤心。

    称意这一哭,把乘风的心给暖化了,他平生最见不得女人哭,更何况还是令自己第一次心痒痒的女人。乘风愧疚地安慰道:“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像弄清楚我心里的疑问,觉得你这个人在我面前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就想问问你嘛!现在我都清楚了,我以后保证不再问你了,以后我都相信你。”

    听他如此说,称意原本是想止住哭声,但转念一想还得继续哭,因为自己只是回答了他前半句的问题,他后半句的问题暂时还没想好答案,于是就又继续大哭起来。

    乘风被她哭得头昏脑胀,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之前她喜欢吃点心,就立即命人去准备各式各样的点心,待点心拿来,分别摆在桌上,称意问道点心香味,趴在桌前目不转睛,盯着这些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点心,不由得流出口水,乘风打趣道:“好吃的点心来喽,小馋虫还不快些吃。”

    称意止住哭声,抽了两下鼻子,乖乖地吃起点心,现代的林丛玉也是极爱吃点心,无论到哪里点心都是她的心头好。

    乘风看称意吃起点心的样子十分可爱,宠溺地说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称意边吃边翻着白眼,心想:呵!前一秒还怀疑我,后一秒跟个小狼狗似的,别以为一点点心就能打发我,你欺负我哭这仇我记下了,以后定要远离你。

    乘风看称意吃着点心翻着白眼的样子更可爱,都笑得合不拢嘴了。片刻后,乘风向称意说道:“我看你有些文采,不如以后就在我府上做个女门客,若你想,我会想办法举荐你在朝中任职,无论是文职还是武职随你挑。”

    称意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点心,听到他这么说差点噎死,连咳几声,喝了几口水好多了,缓声道:“女门客是什么?是给你出主意的吗?朝中任职,难道我一个女子还能入朝为官啊?”

    乘风说道:“我这府中从不收女门客,我是见你有些文采,还有武功,这般能力定能为我所用,也算是帮我出主意的人。至于朝中任职只是做些微不足道的小官,不过若你想,我定会出力帮你谋个高官。”

    称意心想:得了吧!不管是什么只不过都是利用罢了,在你身边是利用,在朝中也是安插个棋子或暗桩罢了。再说我自己在大塬本就是世子,若在这里做官,被大塬知道了,就会被按个投敌的罪名,我一个人还好,远在大塬的祖母、父亲、护卫兄长该怎么办?那么一大家子,唉!

    乘风说道:“看你这表情是不想入朝为官,那么不如就做我的门客吧!我保证你能吃香的喝辣的,跟着我我定会对你好。”

    称意问道:“做你的门客有俸禄吗?”

    “当然有,说,要多少?”

    “正常给就行,别人多少,我就多少。”

    “好,一言为定。”

    大塬国皇宫内。成阴刚从洛南郡剿匪回来,就进了皇宫,脚未曾踏进宁奚侯府。成阴向殿上坐着的陛下禀报道:“禀陛下,微臣不辱使命,现剿匪归来。”

    陛下说道:“成爱卿剿匪有功,当赏。”

    左丞相元牧出列说道:“据说成将军很快就平了匪患,硬是在洛南郡多待了2个月,迟迟不归,还非得等到陛下的圣旨到不可,这是为何?”

    殿下群臣都在议论此事,觉得成阴此举有异。

    少顷,成阴说道:“陛下,微臣有罪。”

    陛下问道:“何罪之有。”

    成阴这才一五一十道出了所以然来,成□□:“陛下,微臣与世子殿下在去洛南郡剿匪的路上,曾多次遇袭,袭击我们的是一伙黑衣人,他们的目标正是世子殿下。”

    陛下疑问道:“哦?竟有此事?你可查清那伙黑衣人是什么人?”

    成阴说道:“微臣在洛南郡徘徊正是在查此事,微臣认为是朝中人。”

    陛下答道:“何以见得?”

    元牧插话道:“你有何证据觉得是朝中人,万一是玉南国呢?”

    成阴说道:“禀陛下,当时微臣一行尚未到洛南郡,那时距离洛南郡还需要再走上四天的路程,而且南边近年来一直很安静,不可能会有敌国细作混进来,更不可能那么多人穿夜行衣将唯一的目标瞄准失去心智的世子,他们之前失败过一次,但依旧不放弃,倒像是与世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微臣也是辗转了多次,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最后才得知幕后之人是朝中人,不过那幕后之人的走狗还是被人灭了口,不过微臣相信只要顺着这个方向走,一定能让我揪出那幕后之人,到时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话一出,旁边的元牧手心出了冷汗,脸上无一丝波澜,不得不说,有点胆量。反观群臣个个被吓破了胆,露出惊慌之色。

    成阴说道:“陛下,微臣弄丢世子一事是微臣之过,不敢求赏,望陛下责罚。”

    陛下说道:“孤以为成爱卿并不是故意的,不赏不罚,眼下须找人才是,起身吧!”

    成阴依然跪在殿前,不起身。

    陛下有些拗不过他,就直接说道:“既然你要求罚,那就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吧!”

    成阴这才跪谢圣恩,出去领罚去了。

    外殿的板子声打得震天响,硬是没有听到成阴的喊叫。

    下朝后,陛下让人将成阴抬到了他面前。陛下说道:“成爱卿,你可真倔啊,你不知道我这是在保你吗,还偏偏去领罚。”

    “陛下,臣没有保护好世子,确实有罪。不过这次去洛南郡剿匪有猫腻。”

    “如何?”

    “我们在剿匪的时候发现,洛南郡确实在此之前盗匪横行,还打劫了来往的商队,但是并没有侵略百姓,而且盗匪非常狡猾,之后臣一点点查探,才发现是朝中有人暗自与玉南国勾结,让人扮成匪寇扰民,但未伤人性命。与玉南国暗自勾结的正是左丞相元牧,我这里有他们往来的书信,看样子是玉南国的三皇子乘殊,至于勾结的目的,暂且不明。”

    陛下看着这一张张私通敌国地书信,气不打一处来“好啊,这元牧好大的胆子,竟然勾结敌国,暗害世子,孤这就下旨,去抄了元牧的家。”

    成阴细心地安抚道:“陛下不可,目前还不知元牧将世子掳往何处,世子是否平安,再者眼下元牧在朝中威望颇高,地位显著,不可擅动,要想动他,还需从长计议,保险期间还是先找到世子再说动元牧。顺便再找些关于元牧的把柄,让他此生都不能翻身。”

    陛下叹气地说道:“也好,暂时先委屈你们了。”

    出了皇宫已是傍晚,成阴被侍卫们抬回了宁奚侯府。

    侯府老夫人先前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依然在府门前等候,远远瞧见成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稳稳当当地走下台阶,虽然心知肚明自己的徽儿不在,依然向远出望了望,随后定睛至成阴身上,勉强着笑道:“孩子,苦了你了。”轻轻拍了拍成阴的肩膀。

    成阴拱手道:“我未将阿墨平安带回来,对不起老夫人。”

    老夫人依然强忍着心酸,挤出一点笑容来“你已经尽力了,只要我们一天没见到徽儿的尸体,她就一定还活着。我们来不及伤心,就算伤心也得找到......尸......体再伤心。”

    成阴向老夫人保证道:“我一定会找到阿墨,绝不会是尸体。”

    老夫人关心道:“快回去吧,天寒,别在外面吹风了。”

    大塬国的二月份天寒地冻,就在几天前已经连续下了4日的雪,现下雪在地上硬邦邦的未消融。成阴一行是去年(癸卯年)十一月去洛南郡剿匪,回来时已过去四个月,成阴正在唏嘘:这个年没过好,也没有跟她一起过,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和她一起过年,该死的元牧。

    成阴唤来张羽,问道:“曲水处那边可有消息递来。”

    张羽答道:“没有。”

    “奇怪,我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呢?他到底有没有好好找??”

    “主人不要着急,许是有些眉目,可能消息已经在路上了呢!”

    成阴暗自叹气,朝对面摆了摆手,示意张羽退下。

    玉南国气候燥热,整个国都被夜晚笼罩,更是湿热难耐。

    此刻花雨楼内,玉南国三皇子乘殊正与妓馆头牌翻云覆雨,如胶似漆,好不快活。欢好过后,头牌姑娘趁着上茅厕的由头出去,此时早已有人埋伏于此,待乘殊不注意,几个黑衣人用麻袋套在他的头上,用棍棒将他的腿打断,还顺势将封侯的毒药塞到乘殊的嘴里,用水灌之,此后乘殊就彻底成了废人。

    这自然是二殿下乘风的手笔,乘风以为上次称意被人掳走与乘殊有关,但其实并不是乘殊且这事与他无关,没想到称意不经意间的撒谎,竟弄了个祸水东引。虽然此事弄错了,但乘殊被害也是他自己活该,谁让他有事没事总惹他二哥乘风,乘风也并不是好惹的。乘风总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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