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
小芯明显慌张了一下，菖蒲虽然听不到她现在的心声，却可以从她的表情确定，自己的推断没错：
“其实你都记得，对吧？
这些问题我曾经在重启时反复问过你，你每次都用一模一样的方式逃避了。
但这就是问题。如果你真不记得的话，就不应该在我每回问你的时候回答得一模一样。
因为在不同日子、不同情况下，甚至每次重启我们的关系都可能不同，你没有理由都给出完全一样的回答。
最关键的是，你忘了掩盖自己的心。”
她看向脚下，大理石地面冰凉坚硬。但她知道，这里正下方的地下一层，小皮正默默蜷缩在那里。
就如同她每晚“散心”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小芯总爱呆在这个图书馆、这间自习室的原因。
她们俩实际并不能离开太远，但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会刻意避开，不一起出现。每次她邀约小芯，小皮都会以有事推脱，但其实她会默默地跟着。
这个情况从某一次重启时，明明是跟着小芯，却意外听到小皮的心声她就发现了。
因为她并不会听到所有人的心声，只是特定的几个梦境相关者的心声。
而且，小皮那时候恰好在想：“好难受，好痒。我们快走吧。”然后小芯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这种巧合还不止一次，但她没有戳穿过。直至此刻——
她叹息一声：“真是辛苦你们了，每次都要陪我演戏，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不，也许一开始你真的忘了。但从第一次我们从如月河回来，你一定记起来了对吗？”
小芯索性不再伪装，面上勉强装出来的微笑随之消失：“你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吧？死心吧，没有人能送走我。没有人能离开这里，没有人能抵达如月河。”
她神经质般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声音如同嘟囔一样。
“那些人”？菖蒲猜测是指梦游者。
或许此前的梦游者让她误会，她们必须送走她才能结束梦境。
但是菖蒲并不这样认为，她正想开口解释，却再次听到了那道刺耳的、满含恶意的心声：
“除了你除了你除了你除了你除了你除了你！！！”
难道这心声竟是小芯的？
不，不对。她分明早已排除过，而且……
她若有所感地回头，却看见百晓通招手跑过来，仙仙难得地没有从天花板跑酷，而是一步步走了过来。
随着她的走近，那道心声愈来愈大。
“我要除了你！除了你们！！！”
菖蒲这才看清，仙仙选择走过来的原因——她手里正捏着一只飞蛾。
那只飞蛾翅上竟然长着人眼，正阴森地盯着她们，甚至挣扎起来。
“可恶啊，除了你！除了你们！！！”
仙仙蹙着眉头，狠狠甩了一下不断挣扎要飞出去的蛾子：“老实点儿！”
“除了你”的心声一断，飞蛾忽地发出“苦夜”“苦夜”宛若人类婴童哭泣般的叫声。
不用别人介绍，菖蒲也辨认了出来，这正是一只苦夜蛾。
而且，是她另一位神秘室友。
没错，从一开始她就奇怪，为什么心声里始终夹杂一道找不出是谁的“除了你”。
她还专门询问过，辅导员却告诉她，她们寝室的确是四人寝没错，还叫她小心，她的室友里有只窃皮者。
但是，他说的窃皮者并不是小皮。
也就是说，小芯和小皮虽然占据两个铺位，但她们俩作为双生诡异，只算一个室友。
真正的第四个室友是这位“除了你”，一只苦夜蛾属窃皮者。
据她上个副本听路易十三讲的，苦夜蛾是由食心虫饱食血肉进化而来的。她恍然意识到，食心虫太小了，她从来没有往宿舍地下仔细看过。
甚至小皮总感觉发痒，也可能不光是过敏、对皮肤排异的原因，是这个“除了你”在偷偷噬咬。
她想起上过的那些课：窃皮者之间常存在竞争关系，画皮鬼的特殊血肉本质也对相当多的窃皮者有吸引力。无皮的那一方总想要窃占、取而代之。
而孵化期导致了之前某一段时期它很安静，如今它成功孵化为苦夜蛾，很显眼，就被仙仙捉了过来。
不过这么说来，它也跟她们一起重启过好多轮了，但也不受影响。看来，因为小芯作为梦主的力量辐射，整个宿舍都不受重启影响。
她看向仙仙，仙仙也应该早都知道这一切了吧？
“是时候了。”这时，仙仙严肃地开口。
然后非常真挚地建议道：“是时候来一波全宿舍团建了。”
菖蒲因为小芯有点沉重的心绪一下子就被扭转了。甚至小芯也被她弄得错愕一下，难以继续刚才苦大仇深的悲伤少女戏码，别别扭扭地想笑，又不好意思。
菖蒲也意识到，虽然是梦主，是诡异，但小芯本质上，也始终还是那个十几岁心性的少女。
几人对视，然后不由得失笑，凝重的气氛荡然无存。
只剩下百晓通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嘀咕：“女生啊，真是难懂海底针。诶，等等我，你们去哪儿啊？”
——————————
公交站。
时间很快到达凌晨，菖蒲拽着仙仙就像拽着一只风筝，仙仙则提着装“除了你”的笼子，小皮捧着小芯的脑袋，依偎着，一起等那辆逃学公交。
很好，菖蒲满意地看一眼，一宿舍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今天下午揪出了“除了你”的真身后，她们一起去找小皮汇合，索性将话都摊开说明，玩了一个真心话坦白局。
小芯承认，其实只有第一天晚上她和菖蒲去到了如月河。
但是，到了那里之后，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过往那些恐惧窒息的回忆，不敢再深入。
菖蒲看起来却不愿意离开，小芯便利用梦主的力量弄晕了菖蒲，消除了她的记忆，开始了第一次重启。
据她说，如月河神是真的存在。
而且那一位河神真的掌握着足以令时光回溯的强大力量，她能够重启的力量也来源于祂。但她很畏惧祂。
接下来所有重启都是在小芯的力量控制下，在逃学公交上就完成的。
哪怕菖蒲没有叫室友们一起去，她们也会偷偷跟上去，伺机弄晕她。
也就是说，不仅是她跟踪室友，有时候是她们也会反过来跟踪她。
好一个和谐友爱的无间道宿舍啊。
那些怪谈也确如菖蒲所想，都是她们故意放出来的。
因为每次小芯都是第一天晚上到达如月河后觉醒，也觉醒了过往无数次的记忆。
她知道梦游者的存在。
每次她觉醒后便开始重启循环梦。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像菖蒲一样发现真相的。
都被如月河的幌子忽悠了。
这次坦白也让菖蒲知道了仙仙的品种：笔仙。
她来得稍晚些，是许多年前小芯和小皮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觉醒后，合力召唤来的。
菖蒲不由得佩服，原来小皮每天凌晨搞的那些东西方邪术，是卓有成效的。
怪不得无论哪次重启，仙仙总会在小皮点亮蜡烛后出现，几乎如影随形。
因为她们始终没有完成愿望，也没有选择送走仙仙，所以她顺理成章留了下来。——这就是如月学院实验班101寝室成员的全部由来。
这宿舍的成分未免太复杂离奇了。
百晓通听着都大感敬佩：
小芯只有头是自己的。小皮其实是一颗心脏，还被室友蛀了一半。那个蛀了她的室友则是一只蛾子，一直萎靡不振地趴着。
仙仙则是小皮主导小芯共同参与的某次点蜡烛实验里，请来的笔仙。
几个人的业余爱好是在图书馆装幽灵和在公交上消除不知情的室友的记忆，且持之以恒，日复一日。
谁听了不说一声有病。
不过坦白后，如今几人决定合作，认真地解决小芯的心结，真正地去面对如月河。
这才有了凌晨的相聚。
她有种预感，这次应该会解决一切了。
她细数了自己的屡次重启尝试，发现竟然真的没有一次是凑齐过全部室友一起的。
因为此前都不知道“除了你”同学是这只扑棱蛾子，一直以为室友就是小芯、小皮、仙仙。
虽然“除了你”看似与此无关。
但它很可能吃掉了小皮的一部分，因此完整的河神新娘，还要包括它。
如月河神么……她倒要见识一下。
她透过公交车窗，望着外面狰狞猩红的独眼，心里也纳闷，她为何总觉得独眼美妙无比。
心脏“砰砰”地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膛，就像是满月之际要变身的狼人一样，渴望着什么。
许是在这种渴望之中，逃学公交比她想象的时间短许多，很快就到了。
如月河却很长。
她们手拉着手，把小芯小皮护在中间，缓缓踱着步向河水走去。雾气弥漫着，有些朦胧，看不清彼此的脸。
前方，有一个高挑的身影背对着她们，像是等待很久了。
菖蒲戒备地停下。
对方却背对着她们“唰”“唰”“唰”地靠近，无论她们朝哪个方向走，都停留在她们面前。菖蒲几乎觉得这个后脑勺就是这个人的脸了。
他背对着她们，仿佛就从那浓密如藻的头发缝里传来呼唤声：“吾爱，吾的新娘……”
这就是河神？
菖蒲她们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一道热情声音已经急切地回应道：
“是的，我是您的新娘。”
却是小芯，她被捧着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陷入一脸梦幻：“这就是心脏漏了一拍的感觉吗？”
随着她的应诺声，雾气倏忽飘散。
河神缓缓地转了过来——
那是一个长得像老鼠的人，像在下水道生活常年不见天日，小眼睛暴凸得像严重的甲亢病患，呈现腐败发毛的灰绿色，几乎散发着饥饿的绿光。
嘴略微张开，露出如层层叠叠尖利的细密牙齿，脖子则像甲状腺肿大一样鼓起大包，那是未曾分化的古怪瘤子。
菖蒲惊悚地后退：“你不是心脏漏了一拍，你是眼珠漏了一双啊姐妹。”
她回头看了一眼她这个河神新娘真正的心脏，好在还很正常——
小皮手里捏着的小刀反着光，她向来把自己的削皮刀随时携带。蛾子看似很兴奋地扑闪翅膀，“苦夜苦夜”地叫个不停。
它的心声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谁爱嫁谁嫁，我不嫁！我和河童丑男有生殖隔离！！！不是，姐们，你嫁谁都行但除了这个玩意儿啊！
快快快，除了他除了他除了他！！！”
“其实你都记得，对吧？
这些问题我曾经在重启时反复问过你，你每次都用一模一样的方式逃避了。
但这就是问题。如果你真不记得的话，就不应该在我每回问你的时候回答得一模一样。
因为在不同日子、不同情况下，甚至每次重启我们的关系都可能不同，你没有理由都给出完全一样的回答。
最关键的是，你忘了掩盖自己的心。”
她看向脚下，大理石地面冰凉坚硬。但她知道，这里正下方的地下一层，小皮正默默蜷缩在那里。
就如同她每晚“散心”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小芯总爱呆在这个图书馆、这间自习室的原因。
她们俩实际并不能离开太远，但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会刻意避开，不一起出现。每次她邀约小芯，小皮都会以有事推脱，但其实她会默默地跟着。
这个情况从某一次重启时，明明是跟着小芯，却意外听到小皮的心声她就发现了。
因为她并不会听到所有人的心声，只是特定的几个梦境相关者的心声。
而且，小皮那时候恰好在想：“好难受，好痒。我们快走吧。”然后小芯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这种巧合还不止一次，但她没有戳穿过。直至此刻——
她叹息一声：“真是辛苦你们了，每次都要陪我演戏，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不，也许一开始你真的忘了。但从第一次我们从如月河回来，你一定记起来了对吗？”
小芯索性不再伪装，面上勉强装出来的微笑随之消失：“你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吧？死心吧，没有人能送走我。没有人能离开这里，没有人能抵达如月河。”
她神经质般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声音如同嘟囔一样。
“那些人”？菖蒲猜测是指梦游者。
或许此前的梦游者让她误会，她们必须送走她才能结束梦境。
但是菖蒲并不这样认为，她正想开口解释，却再次听到了那道刺耳的、满含恶意的心声：
“除了你除了你除了你除了你除了你除了你！！！”
难道这心声竟是小芯的？
不，不对。她分明早已排除过，而且……
她若有所感地回头，却看见百晓通招手跑过来，仙仙难得地没有从天花板跑酷，而是一步步走了过来。
随着她的走近，那道心声愈来愈大。
“我要除了你！除了你们！！！”
菖蒲这才看清，仙仙选择走过来的原因——她手里正捏着一只飞蛾。
那只飞蛾翅上竟然长着人眼，正阴森地盯着她们，甚至挣扎起来。
“可恶啊，除了你！除了你们！！！”
仙仙蹙着眉头，狠狠甩了一下不断挣扎要飞出去的蛾子：“老实点儿！”
“除了你”的心声一断，飞蛾忽地发出“苦夜”“苦夜”宛若人类婴童哭泣般的叫声。
不用别人介绍，菖蒲也辨认了出来，这正是一只苦夜蛾。
而且，是她另一位神秘室友。
没错，从一开始她就奇怪，为什么心声里始终夹杂一道找不出是谁的“除了你”。
她还专门询问过，辅导员却告诉她，她们寝室的确是四人寝没错，还叫她小心，她的室友里有只窃皮者。
但是，他说的窃皮者并不是小皮。
也就是说，小芯和小皮虽然占据两个铺位，但她们俩作为双生诡异，只算一个室友。
真正的第四个室友是这位“除了你”，一只苦夜蛾属窃皮者。
据她上个副本听路易十三讲的，苦夜蛾是由食心虫饱食血肉进化而来的。她恍然意识到，食心虫太小了，她从来没有往宿舍地下仔细看过。
甚至小皮总感觉发痒，也可能不光是过敏、对皮肤排异的原因，是这个“除了你”在偷偷噬咬。
她想起上过的那些课：窃皮者之间常存在竞争关系，画皮鬼的特殊血肉本质也对相当多的窃皮者有吸引力。无皮的那一方总想要窃占、取而代之。
而孵化期导致了之前某一段时期它很安静，如今它成功孵化为苦夜蛾，很显眼，就被仙仙捉了过来。
不过这么说来，它也跟她们一起重启过好多轮了，但也不受影响。看来，因为小芯作为梦主的力量辐射，整个宿舍都不受重启影响。
她看向仙仙，仙仙也应该早都知道这一切了吧？
“是时候了。”这时，仙仙严肃地开口。
然后非常真挚地建议道：“是时候来一波全宿舍团建了。”
菖蒲因为小芯有点沉重的心绪一下子就被扭转了。甚至小芯也被她弄得错愕一下，难以继续刚才苦大仇深的悲伤少女戏码，别别扭扭地想笑，又不好意思。
菖蒲也意识到，虽然是梦主，是诡异，但小芯本质上，也始终还是那个十几岁心性的少女。
几人对视，然后不由得失笑，凝重的气氛荡然无存。
只剩下百晓通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嘀咕：“女生啊，真是难懂海底针。诶，等等我，你们去哪儿啊？”
——————————
公交站。
时间很快到达凌晨，菖蒲拽着仙仙就像拽着一只风筝，仙仙则提着装“除了你”的笼子，小皮捧着小芯的脑袋，依偎着，一起等那辆逃学公交。
很好，菖蒲满意地看一眼，一宿舍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今天下午揪出了“除了你”的真身后，她们一起去找小皮汇合，索性将话都摊开说明，玩了一个真心话坦白局。
小芯承认，其实只有第一天晚上她和菖蒲去到了如月河。
但是，到了那里之后，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过往那些恐惧窒息的回忆，不敢再深入。
菖蒲看起来却不愿意离开，小芯便利用梦主的力量弄晕了菖蒲，消除了她的记忆，开始了第一次重启。
据她说，如月河神是真的存在。
而且那一位河神真的掌握着足以令时光回溯的强大力量，她能够重启的力量也来源于祂。但她很畏惧祂。
接下来所有重启都是在小芯的力量控制下，在逃学公交上就完成的。
哪怕菖蒲没有叫室友们一起去，她们也会偷偷跟上去，伺机弄晕她。
也就是说，不仅是她跟踪室友，有时候是她们也会反过来跟踪她。
好一个和谐友爱的无间道宿舍啊。
那些怪谈也确如菖蒲所想，都是她们故意放出来的。
因为每次小芯都是第一天晚上到达如月河后觉醒，也觉醒了过往无数次的记忆。
她知道梦游者的存在。
每次她觉醒后便开始重启循环梦。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像菖蒲一样发现真相的。
都被如月河的幌子忽悠了。
这次坦白也让菖蒲知道了仙仙的品种：笔仙。
她来得稍晚些，是许多年前小芯和小皮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觉醒后，合力召唤来的。
菖蒲不由得佩服，原来小皮每天凌晨搞的那些东西方邪术，是卓有成效的。
怪不得无论哪次重启，仙仙总会在小皮点亮蜡烛后出现，几乎如影随形。
因为她们始终没有完成愿望，也没有选择送走仙仙，所以她顺理成章留了下来。——这就是如月学院实验班101寝室成员的全部由来。
这宿舍的成分未免太复杂离奇了。
百晓通听着都大感敬佩：
小芯只有头是自己的。小皮其实是一颗心脏，还被室友蛀了一半。那个蛀了她的室友则是一只蛾子，一直萎靡不振地趴着。
仙仙则是小皮主导小芯共同参与的某次点蜡烛实验里，请来的笔仙。
几个人的业余爱好是在图书馆装幽灵和在公交上消除不知情的室友的记忆，且持之以恒，日复一日。
谁听了不说一声有病。
不过坦白后，如今几人决定合作，认真地解决小芯的心结，真正地去面对如月河。
这才有了凌晨的相聚。
她有种预感，这次应该会解决一切了。
她细数了自己的屡次重启尝试，发现竟然真的没有一次是凑齐过全部室友一起的。
因为此前都不知道“除了你”同学是这只扑棱蛾子，一直以为室友就是小芯、小皮、仙仙。
虽然“除了你”看似与此无关。
但它很可能吃掉了小皮的一部分，因此完整的河神新娘，还要包括它。
如月河神么……她倒要见识一下。
她透过公交车窗，望着外面狰狞猩红的独眼，心里也纳闷，她为何总觉得独眼美妙无比。
心脏“砰砰”地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膛，就像是满月之际要变身的狼人一样，渴望着什么。
许是在这种渴望之中，逃学公交比她想象的时间短许多，很快就到了。
如月河却很长。
她们手拉着手，把小芯小皮护在中间，缓缓踱着步向河水走去。雾气弥漫着，有些朦胧，看不清彼此的脸。
前方，有一个高挑的身影背对着她们，像是等待很久了。
菖蒲戒备地停下。
对方却背对着她们“唰”“唰”“唰”地靠近，无论她们朝哪个方向走，都停留在她们面前。菖蒲几乎觉得这个后脑勺就是这个人的脸了。
他背对着她们，仿佛就从那浓密如藻的头发缝里传来呼唤声：“吾爱，吾的新娘……”
这就是河神？
菖蒲她们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一道热情声音已经急切地回应道：
“是的，我是您的新娘。”
却是小芯，她被捧着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陷入一脸梦幻：“这就是心脏漏了一拍的感觉吗？”
随着她的应诺声，雾气倏忽飘散。
河神缓缓地转了过来——
那是一个长得像老鼠的人，像在下水道生活常年不见天日，小眼睛暴凸得像严重的甲亢病患，呈现腐败发毛的灰绿色，几乎散发着饥饿的绿光。
嘴略微张开，露出如层层叠叠尖利的细密牙齿，脖子则像甲状腺肿大一样鼓起大包，那是未曾分化的古怪瘤子。
菖蒲惊悚地后退：“你不是心脏漏了一拍，你是眼珠漏了一双啊姐妹。”
她回头看了一眼她这个河神新娘真正的心脏，好在还很正常——
小皮手里捏着的小刀反着光，她向来把自己的削皮刀随时携带。蛾子看似很兴奋地扑闪翅膀，“苦夜苦夜”地叫个不停。
它的心声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谁爱嫁谁嫁，我不嫁！我和河童丑男有生殖隔离！！！不是，姐们，你嫁谁都行但除了这个玩意儿啊！
快快快，除了他除了他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