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妇气势汹汹地到了沈璟的书房。

    我在门外守着,没过一会儿,翼风带着舞姬进去了。

    很快,里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镇国公夫妇最后走的时候,对着沈璟连声道谢。

    我往后看去,那个舞姬则换上了丫鬟的衣衫,跟在镇国公夫人的身后。

    送走他们后,沈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随之蒙上了一层冷意。

    “走,我们去看看王妃。”

    此刻的赵玥儿已经没了往日的娇蛮,她坐在地上,死死地看着沈璟。

    “沈璟,我是细作不假,可我进你王府一月,可曾往出去传过什么消息?可曾害过你?”

    沈璟摇头:“不曾,可本王从不信细作会有真心。”

    赵玥儿忽然笑了,笑得十分凄惨。

    “所以从一开始,你所有的温存都是假意对吗?”

    “沈璟,你知不知道,我早在心里打定主意,若你肯真心待我,我便尽我所能护你,哪怕舍去这条命,我是,真心爱慕你的。”

    一个字字泣血,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对方看。

    一个置若罔闻,眼底尽是冷漠。

    “可本王,最讨厌的便是背叛和欺骗,来人,帮王妃锁上吧。”

    侍卫上前,用极粗的铁链,锁住了赵玥儿的脖颈和手脚。

    “欺骗?哼!”

    赵玥儿冷笑着扫过我和沈璟。

    “沈璟,那我就诅咒你,诅咒你有一天被你心爱之人欺骗,让你同我一般,饱尝背弃之苦!”

    沈璟看也没看她,拉着我的手便往外走。

    一直走到府中的花园里,他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

    “阿娆,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他眼神是那样迫切,看得我忍不住闪躲。

    我嗓子忽然干涩起来。

    他说,他不相信细作有真心。

    可这些年来,我和翼风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人的心都是肉长的。

    常年被信任包裹着,我心中竟生出许多不忍。

    我还没回答,沈璟便按住了我的嘴。

    “无妨,或许有些事你不想让我知道,但你要答应我,不要骗我,好吗?”

    我轻轻点头,心中却是无比酸涩。

    ……

    四皇子来了。

    我在买布料的时候,被人引到了巷子里的一个小院子里,见到了四皇子。

    四皇子的问题很直接:“本王藏在昭王府的棋子,为何会被你拔起!”

    他说的是赵玥儿。

    “因为她被情爱蒙蔽,已然是一步废棋。”

    “那你呢?姜妤,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初心?”

    姜妤是我真正的名字,我没有忘记,我的目的,是要姜尚书一家和楼将军为凌译偿命。

    “我听说,四皇子马上就要受封成为太子了?可还记得当初对我的承诺?”

    这四年里,四皇子靠着我传递回去的消息,屡建功绩,已经要被封为太子。

    他答应过我,成为太子第一件事,便是要铲除姜尚书。

    “答应你的,本王没忘,只是你知道吗?璟盛两国怕是要又起战火了。”

    我侧目看他。

    “凌译他用生命守护的国家,又一次要陷入战火中了,他的毕生心愿,就是盛国子民不再被战火荼毒。”

    我曾夸赞过凌译,说他骁勇善战,是个大勇士。

    可他却说,他宁可不要这一身战功,也不愿看百姓受战火的磋磨。

    我心脏猛的一疼。

    我同凌译说过,会同他一起实现天下无战火的景图。

    可也答应过沈璟,不再背叛他。

    纠结之下,我未答四皇子的话。

    他脸上浮现不忍。

    “我知道,凌译走后,沈璟对你很好,若他能照顾你,想来凌译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回到昭王府后,我整个人心神不宁。

    耳边全是四皇子最后一句话。

    “璟国的边关布防图,我发誓,只这一次,璟国兵强马壮,若无此图,便要灭国啊,姜妤,你忍心吗?你忍心看凌译的心血付诸东流吗?”

    沈璟昭我去随侍,我端着热茶进去的时候,他和楼将军刚商量好事情。

    我去奉茶,神思恍惚间,竟将一盏热茶泼到了沈璟身上。

    沈璟的痛呼声将我拽了回来。

    我急忙去擦他的衣裳,他却推开了我,颇为担忧地拿起桌上的图纸查看。

    和楼将军一番查探过后,他确认无损,才小心地装好。

    我快速退出去,心脏以极快的速度跳动着。

    边关布防图。

    方才的图纸,正是边关布防图!

    ……

    是夜,我侍奉沈璟就寝时,他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带到了内室,然后开始褪我的衣衫。

    我吓了一跳,他却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

    “别怕,就是看你最近神思倦怠,所以想带你泡泡温泉,好好睡一觉。”

    说着,他抱起我,一点一点走进浴池中。

    热气氤氲,我躺在沈璟怀里,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跳着,似乎下一刻就要蹦出胸膛。

    他轻轻按着我疲惫的肩膀。

    “从明日起,你就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待在我身边,我已经与镇国公商量好了,等过一阵子,就让你以赵家义女的身份嫁入王府,可好?”

    我听着他絮叨的话,眼眶不由得有些发涩。

    这些年,他是除了凌译外,对我最好的人。

    初入王府时,我总是夜半惊醒,他便让人给我点了安神香,助我入眠。

    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受伤,他拿着药,半夜进入我房间,为我仔仔细细地上药包扎。

    诸如这样的小事,他做了许多许多,多到我都数不过来。

    失去了凌译的日子那样黑暗,是他,一点一点硬把色彩涂上。

    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动的心,只知在得知他要娶亲时,第一反应是生气,是想逃离。

    在他告诉我,他不愿与赵玥儿在一起,只想和我一起时,我心里又是压不住的甜蜜。

    那日,我得知赵玥儿是细作之后那样着急,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真的害怕他出事,真的害怕失去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我有我的情未报完。

    沈璟,最后一次,我此生欠你的,便用我的命来还吧。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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