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王予心的生日筹划，是老王大方出钱，陶白组织的，今年霍童是第一次，正拿着啤酒无节制地喝。
饭上完后，霍童打着饱嗝，招呼服务员上蛋糕。
巨大的四层蛋糕推过来，在悦耳的生日歌里，一层一层的奶油堆叠，蒙着黑色的巧克力碎渣，上面点缀着鲜红的草莓，橙色的芒果，绿色的猕猴桃果肉，17根蜡烛上的火焰跳跃着，似乎永不熄灭。
王予心闭上眼睛，朝着蜡烛许愿，双手合十。
“我希望，希望……”
往年，王予心的愿望是具体的，想要一件衣服，一个玩偶，某本漫画书，或是一部新手机等等，大部分都会轻而易举地实现。
这一次，王予心的愿望像一颗抓不住的流星，遥远飘渺，说不出理由。
“你许了什么愿望？”坐在KTV柔软的沙发上，霍童头靠着王予心肩膀上，微醺。
“无可奉告。”王予心没理霍童醉了的话，她正在整理别人的礼物，不好意思当面拆开，将他们放在袋子里。
一群人移了玩闹的地点，绿头发的女孩拿着麦克风在尽情唱歌，旁边人在拍手伴奏。
寿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王予心已经开过嗓，唱地鬼哭狼嚎，像有一股气要冲出来。
中午，熟悉的老旧小区，金色的阳光洒在窗台上，灰尘模糊成一粒粒的金色颗粒。
傅司戴着黑色口罩，隔着一定距离，拿着鸡毛掸子拍下窗台上的一层灰尘。
尘土乱飞，呛得他咳嗽几声。要命，他要犯洁癖症了。
傅司组的是一间小型居室，两室一厅，客厅不大。他已经把客厅，卧室打扫一遍，还有卫生间没有打扫。
不出意外，今天要忙一个下午。
狭窄的客厅和卧室，脏兮兮的洗脸盆，打不开的挂灯，这里比不上王予心的家，更比不上他在京市的房子。
傅司一会儿扫地拖地，一会儿换一个灯泡，他不让自己停下，逼迫自己不再留恋别人家。
今天，一定要住在这里。
精疲力尽的他左手抚摸着窝在沙发上的大橘，桌子上放着吃了一半的泡面，稀稀拉拉的黄色面饼飘在汤上。
还没有告诉她。
他突然起身，拿起手机给周围的环境照了一张照片。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他的动作，傅司放在耳边，是李星睿。
熟悉的男声响起，调皮带着活力，一开口是不客气的语气。
“傅大爷，你消失太久了吧！”
“你丫大爷的，我不回去了。”傅司怼回去。
“好的，少爷，你要我查的事，要不要动用一下特殊力量，恐怕塞点钱，他们才会说。”
“怎么回事？”傅司的语气严肃起来。
“其中大部分号是有人专门买的，至于谁买的，人家挺讲诚信的，不肯说。”
傅司心里对背后的人有了猜测，“不用了，我一个一个试探。”
“喂，你不是……”李星睿知道他肯定是缺钱，不过他不缺，若他拿出来，傅司一定不会接受。这边陷入了沉默。
傅司吸走剩下稀里哗啦的方便面，左手举着手机。
半晌，李星睿口气忧郁：“你真的不回京市了吗？”
“班里的人挺想你的，有好多人来向我打听你。”李星睿觉得他说的话怎么有点肉麻。
“不回了。”傅司再次重复，回去干嘛？看他爹和小老婆你侬我侬吗？
“那好。”你不回，那我来。
当李星睿提出要去临城，磨着傅司把他的地址告知时，他的脑袋里是简单的两个字：拒绝。
“为什么？本少爷有钱，就当是去旅游了。”
正在纠葛时，另一个电话打进来，傅司毫不留情挂了李星睿的电话。
从中午玩到傍晚，王予心累极了，肚子里，果脯，饮料，小零食混成一团，她要撑死了。
霍童还有精力唱歌，王予心摊在皮座沙发的一角。
“朋友们，今天是圆满的一天。让我们在散伙之际给寿星最美好的祝福。”霍童在屏幕前喊麦。
这姿态，不做主持人可惜了，王予心捂住耳朵。
同伴一个接一个打招呼离开，徐广走到王予心跟前，吞吞吐吐。
霍童跑过来，勾住王予心的肩膀：“怎么样，你可别走，我还有惊喜呢。”
“假期快乐，开学再见。”王予心眼睛看着徐广，手却移着霍童的手，奈何移不开她的身体。
“嗯。”徐广讪讪回复，不得不离开，一步三回头。
霍童舌头捋不直，从口袋掏出一张信用卡，“噫！给你。”
她将要卡放在王予心手里，复又收回：“不行，你万一不要我的礼物呢。”
“什么礼物？”卡是王予心爸爸的，往年都是在陶白手里的。
“妹妹，你跟我走。”霍童摇摇晃晃地拉住王予心的手，和她的几个朋友一起开车去往某地。
一间摄影工作室，挤在老旧的街道里，推开门，风铃响起动听的“叮咚”声。
霍童和老板认识，自来熟地打招呼，拖着王予心坐在化妆镜前。
她掏出来一个正方形白色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漂亮的礼服，吊牌还在。
“我的礼物。”霍童将吊牌剪了，推着王予心进试衣间换衣服。
礼服是浅蓝色的仙女裙，紧身裹胸将她的腰衬得更纤细，胸间点缀的钻石闪烁其间，下半身蓬松的大裙子盖住她的腿。
王予心捂着胸部出来，她从小到大，没穿过这种庄重，成熟的衣服，很不习惯。
“好美！”霍童拍拍掌。
宽松的薄纱泡泡袖使胳膊上的素肌有种朦胧的美感，露出性感的肩头。
霍童眼睛看得直了，摁着不安的王予心坐下，给她化妆。
人靠衣装，马配鞍。化上妆的王予心美得上升了十八度，素白的脸蛋，轻粉色的腮红和红艳艳的嘴唇将她衬得清纯无辜中夹着浓厚的欲望。
王予心动来动去，不安地抿着嘴唇，她现在很难受，像被衣服架着。
“好像缺点什么？”霍童看着王予心细腻的脖颈，上面空空如也，没有钻石项链。
“算了，就这样吧。”钻石她可买不起。
“来拍照。”老板招呼。
王予心按照摄影师指示，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又和霍童用手机合了影。
“今天开心吗？”
今天的生日，霍童照顾她不少，她很体贴，也有热情，但王予心总觉得缺点什么。
手机是他们两人的合照，两个人都撅着嘴，头挨着。
没有陶白，如果三个人照，更好了。
“谢谢你，霍童。”王予心叹口气。
电话是方文墨打来的，两人已经近半个月没有通过电话，傅司一时间感觉生涩无比。
紧握着手机：“妈，我搬家了。”
那边是长达三秒的沉默，方文墨坐在法院休息室里，手里捞着一把黑伞。背后透明的窗户滑下一串串的雨珠，外面下着小雨。
脑海里是傅成博皮肉不笑的嘴脸，假装的深情后悔，改过自新，赢得了法官的同情。
“嗯，那边环境还好吗？”
“挺好的。”傅司停下手里欲动的筷子，盯着泛红的方便面汤看，不温不热地回复。
“傅司，你要不要回来？见见你爸爸。”方文墨神色疲惫，揉揉了自己的肩膀，心里累极了。
“什么意思？”傅司警觉的按住自己的腿。
“没什么意思。”方文墨声音嘶哑，带着鼻音，“就，你以后不如跟着你爸爸生活吧。”
方文墨抬起手，摸摸脸，一片潮湿，滚烫的泪水滑过她精致的妆容，留下斑驳的印记。
她失败了，被傅成博拖了大半年的离婚审判，以两人婚姻未完全破裂，男方表现良好为由，不判离，要进行调解。
傅司拿起左边的玻璃杯，握得指尖泛白：“我不。”
“我不能给你未来更好的发展，你跟着他，要什么，有什么。”她的声音几乎尖锐绝望。
其实，傅司已满法定成年年纪，可以独立生活，不存在抚养权问题。但是他尚未高中毕业，后续的大学费用等问题需要两方协商。
儿子一直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他对父亲的叛逆却是火上浇油。
傅成博的假意回转，不过是因为傅司，他未来的商业帝国需要一个合理的继承人，他的小情人还未有孩子。
这一次的失败显得两人多么天真，傅司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父亲给他的沉重的一击。
“妈，你……”傅司说不下去，冒着热气的开水洒在他的手上，玻璃杯被他掷了出去，“啪啦”一声刺耳的声音砸在地上，碎成一片。
“喂，喂，傅司。”那边没有声音，方文墨放下电话，他已经挂了。
大橘吓得窜出去，支起两只耳朵，大大的漂亮猫眼疑惑地望着傅司。
左手有红色的血丝渗出，旧的伤口开裂，傅司用右手按住。
痛，痛，痛死了，傅司顺势躺在地板上，大喊大叫，就地滚了两三下，他闭上眼睛，两行眼泪落下。
妈妈，你也不要我了吗？
他仿佛将要被无情地抛弃在世界遗落的荒原里，再也看不见太阳。
饭上完后，霍童打着饱嗝，招呼服务员上蛋糕。
巨大的四层蛋糕推过来，在悦耳的生日歌里，一层一层的奶油堆叠，蒙着黑色的巧克力碎渣，上面点缀着鲜红的草莓，橙色的芒果，绿色的猕猴桃果肉，17根蜡烛上的火焰跳跃着，似乎永不熄灭。
王予心闭上眼睛，朝着蜡烛许愿，双手合十。
“我希望，希望……”
往年，王予心的愿望是具体的，想要一件衣服，一个玩偶，某本漫画书，或是一部新手机等等，大部分都会轻而易举地实现。
这一次，王予心的愿望像一颗抓不住的流星，遥远飘渺，说不出理由。
“你许了什么愿望？”坐在KTV柔软的沙发上，霍童头靠着王予心肩膀上，微醺。
“无可奉告。”王予心没理霍童醉了的话，她正在整理别人的礼物，不好意思当面拆开，将他们放在袋子里。
一群人移了玩闹的地点，绿头发的女孩拿着麦克风在尽情唱歌，旁边人在拍手伴奏。
寿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王予心已经开过嗓，唱地鬼哭狼嚎，像有一股气要冲出来。
中午，熟悉的老旧小区，金色的阳光洒在窗台上，灰尘模糊成一粒粒的金色颗粒。
傅司戴着黑色口罩，隔着一定距离，拿着鸡毛掸子拍下窗台上的一层灰尘。
尘土乱飞，呛得他咳嗽几声。要命，他要犯洁癖症了。
傅司组的是一间小型居室，两室一厅，客厅不大。他已经把客厅，卧室打扫一遍，还有卫生间没有打扫。
不出意外，今天要忙一个下午。
狭窄的客厅和卧室，脏兮兮的洗脸盆，打不开的挂灯，这里比不上王予心的家，更比不上他在京市的房子。
傅司一会儿扫地拖地，一会儿换一个灯泡，他不让自己停下，逼迫自己不再留恋别人家。
今天，一定要住在这里。
精疲力尽的他左手抚摸着窝在沙发上的大橘，桌子上放着吃了一半的泡面，稀稀拉拉的黄色面饼飘在汤上。
还没有告诉她。
他突然起身，拿起手机给周围的环境照了一张照片。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他的动作，傅司放在耳边，是李星睿。
熟悉的男声响起，调皮带着活力，一开口是不客气的语气。
“傅大爷，你消失太久了吧！”
“你丫大爷的，我不回去了。”傅司怼回去。
“好的，少爷，你要我查的事，要不要动用一下特殊力量，恐怕塞点钱，他们才会说。”
“怎么回事？”傅司的语气严肃起来。
“其中大部分号是有人专门买的，至于谁买的，人家挺讲诚信的，不肯说。”
傅司心里对背后的人有了猜测，“不用了，我一个一个试探。”
“喂，你不是……”李星睿知道他肯定是缺钱，不过他不缺，若他拿出来，傅司一定不会接受。这边陷入了沉默。
傅司吸走剩下稀里哗啦的方便面，左手举着手机。
半晌，李星睿口气忧郁：“你真的不回京市了吗？”
“班里的人挺想你的，有好多人来向我打听你。”李星睿觉得他说的话怎么有点肉麻。
“不回了。”傅司再次重复，回去干嘛？看他爹和小老婆你侬我侬吗？
“那好。”你不回，那我来。
当李星睿提出要去临城，磨着傅司把他的地址告知时，他的脑袋里是简单的两个字：拒绝。
“为什么？本少爷有钱，就当是去旅游了。”
正在纠葛时，另一个电话打进来，傅司毫不留情挂了李星睿的电话。
从中午玩到傍晚，王予心累极了，肚子里，果脯，饮料，小零食混成一团，她要撑死了。
霍童还有精力唱歌，王予心摊在皮座沙发的一角。
“朋友们，今天是圆满的一天。让我们在散伙之际给寿星最美好的祝福。”霍童在屏幕前喊麦。
这姿态，不做主持人可惜了，王予心捂住耳朵。
同伴一个接一个打招呼离开，徐广走到王予心跟前，吞吞吐吐。
霍童跑过来，勾住王予心的肩膀：“怎么样，你可别走，我还有惊喜呢。”
“假期快乐，开学再见。”王予心眼睛看着徐广，手却移着霍童的手，奈何移不开她的身体。
“嗯。”徐广讪讪回复，不得不离开，一步三回头。
霍童舌头捋不直，从口袋掏出一张信用卡，“噫！给你。”
她将要卡放在王予心手里，复又收回：“不行，你万一不要我的礼物呢。”
“什么礼物？”卡是王予心爸爸的，往年都是在陶白手里的。
“妹妹，你跟我走。”霍童摇摇晃晃地拉住王予心的手，和她的几个朋友一起开车去往某地。
一间摄影工作室，挤在老旧的街道里，推开门，风铃响起动听的“叮咚”声。
霍童和老板认识，自来熟地打招呼，拖着王予心坐在化妆镜前。
她掏出来一个正方形白色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漂亮的礼服，吊牌还在。
“我的礼物。”霍童将吊牌剪了，推着王予心进试衣间换衣服。
礼服是浅蓝色的仙女裙，紧身裹胸将她的腰衬得更纤细，胸间点缀的钻石闪烁其间，下半身蓬松的大裙子盖住她的腿。
王予心捂着胸部出来，她从小到大，没穿过这种庄重，成熟的衣服，很不习惯。
“好美！”霍童拍拍掌。
宽松的薄纱泡泡袖使胳膊上的素肌有种朦胧的美感，露出性感的肩头。
霍童眼睛看得直了，摁着不安的王予心坐下，给她化妆。
人靠衣装，马配鞍。化上妆的王予心美得上升了十八度，素白的脸蛋，轻粉色的腮红和红艳艳的嘴唇将她衬得清纯无辜中夹着浓厚的欲望。
王予心动来动去，不安地抿着嘴唇，她现在很难受，像被衣服架着。
“好像缺点什么？”霍童看着王予心细腻的脖颈，上面空空如也，没有钻石项链。
“算了，就这样吧。”钻石她可买不起。
“来拍照。”老板招呼。
王予心按照摄影师指示，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又和霍童用手机合了影。
“今天开心吗？”
今天的生日，霍童照顾她不少，她很体贴，也有热情，但王予心总觉得缺点什么。
手机是他们两人的合照，两个人都撅着嘴，头挨着。
没有陶白，如果三个人照，更好了。
“谢谢你，霍童。”王予心叹口气。
电话是方文墨打来的，两人已经近半个月没有通过电话，傅司一时间感觉生涩无比。
紧握着手机：“妈，我搬家了。”
那边是长达三秒的沉默，方文墨坐在法院休息室里，手里捞着一把黑伞。背后透明的窗户滑下一串串的雨珠，外面下着小雨。
脑海里是傅成博皮肉不笑的嘴脸，假装的深情后悔，改过自新，赢得了法官的同情。
“嗯，那边环境还好吗？”
“挺好的。”傅司停下手里欲动的筷子，盯着泛红的方便面汤看，不温不热地回复。
“傅司，你要不要回来？见见你爸爸。”方文墨神色疲惫，揉揉了自己的肩膀，心里累极了。
“什么意思？”傅司警觉的按住自己的腿。
“没什么意思。”方文墨声音嘶哑，带着鼻音，“就，你以后不如跟着你爸爸生活吧。”
方文墨抬起手，摸摸脸，一片潮湿，滚烫的泪水滑过她精致的妆容，留下斑驳的印记。
她失败了，被傅成博拖了大半年的离婚审判，以两人婚姻未完全破裂，男方表现良好为由，不判离，要进行调解。
傅司拿起左边的玻璃杯，握得指尖泛白：“我不。”
“我不能给你未来更好的发展，你跟着他，要什么，有什么。”她的声音几乎尖锐绝望。
其实，傅司已满法定成年年纪，可以独立生活，不存在抚养权问题。但是他尚未高中毕业，后续的大学费用等问题需要两方协商。
儿子一直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他对父亲的叛逆却是火上浇油。
傅成博的假意回转，不过是因为傅司，他未来的商业帝国需要一个合理的继承人，他的小情人还未有孩子。
这一次的失败显得两人多么天真，傅司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父亲给他的沉重的一击。
“妈，你……”傅司说不下去，冒着热气的开水洒在他的手上，玻璃杯被他掷了出去，“啪啦”一声刺耳的声音砸在地上，碎成一片。
“喂，喂，傅司。”那边没有声音，方文墨放下电话，他已经挂了。
大橘吓得窜出去，支起两只耳朵，大大的漂亮猫眼疑惑地望着傅司。
左手有红色的血丝渗出，旧的伤口开裂，傅司用右手按住。
痛，痛，痛死了，傅司顺势躺在地板上，大喊大叫，就地滚了两三下，他闭上眼睛，两行眼泪落下。
妈妈，你也不要我了吗？
他仿佛将要被无情地抛弃在世界遗落的荒原里，再也看不见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