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窝囊？”李星睿带笑问。
“那倒没有，不是你的错。”王予心诚恳地回复，“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她直视李星睿真诚的双眼：“是我同桌啦，别的男生让他做什么，他都乖乖地照做，虽然他没有被别人过分地欺负，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大抵，那时他的心情和傅司一样，忍受不了强者对弱者莫名其妙的凌虐。
“噢，他也是男生吗？”李星睿多了心眼。
“是，不过，他没有你那么受女生欢迎。”王予心眨巴双眼。
看来傅司的情敌挺多，“我算什么，偷偷喜欢傅司的女生能从班门口排长队排到校门口。”李星睿添一把火，偷偷地打量王予心的神色。
桌子下，右手轻轻捏住裤子，一紧一松地扣着住大腿上的肉，她的心情复杂到理不清，可是，关她什么事啊？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关她什么事？
王予心沉默着没说话，她一向不太会掩饰情绪。
唉，看来，感情不太开窍，需要引导：“你不是傅司的妹妹吗？你管着他呀，既然他给你这个名头，你就要求他和女生保存距离啊。”
“咦？妹妹可以这样做吗？”王予心惊呼。
李星睿无厘头地抓乱额前的碎发，这两人的关系真棘手，一个说当兄妹，一个就真的当妹妹。
“傅司的妹妹，可以，我的，那不行。”李星睿正经回复。
“你难道希望傅司谈恋爱之后，和你这个妹妹隔绝关系吗？”
她的心莫名地隐痛起来，弱弱地说：“可是，高中，不许谈恋爱吧？”疑问带着试探的语气。
“哈哈哈。”李星睿笑了起来，“你们学校挺会骗人的，傅司想谈，什么都拦不住。”
王予心不是中规中矩的好学生，自然不相信高中所有人都清清白白，不谈恋爱的鬼话，她只是下意识地找一个借口，堵住傅司喜欢上别人的可能性。
后来，他们聊过很多事情，大多是关于傅司在京市学校的学习和生活，偶尔也会提到傅司那个地方的家。
她的作业没有写多少，那点对傅司的探索欲反而被重新勾出来，想知道他更多的事情，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临城火车站，巴掌大的候车室内人来人往，傅司放学过来送李星睿。
临城离京市距离不近，路途遥远，傅司祝福：“一路顺风。”
进站时间点到了，李星睿紧握着傅司的手，接受他的祝福，有些话还是想说，虽然已经说了很多遍：“你真的不回去了？考回去也不行吗？”
李星睿这一周已经对临城有初步了解，一个工业不发达的小城市，既没有新兴发达的服务业资源，也没有什么旅游资源等好玩的地方，教育资源滞后，且老年人偏多，适合养老的地方。
“京市，我是不会再回了。”傅司再次强调。
“那行，你以后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李星睿大义凛然。
“记得，我发给你的结果。”他拍了一下傅司的肩膀。
李星睿今天中午来学校找过他，为的是告诉他王予心手机上网暴消息的幕后主使，他哄那些人好久，终于撬开一点缝隙。
他把截屏展示给傅司看，并发到他的手机上。
屏幕上买水军的人头像是一把钢琴，名字是“L”的大写字母，看上去是小号。
他要他查一查班级里的人。
“我知道。”傅司回，有点窘迫，“那些打点的钱，我下回转给你。”
“不用，我没有花钱。”李星睿笑着骗他。
“还有，我昨天遇见你妹妹，和她共进一下午的晚餐。”李星睿故意将妹妹两个字咬得无比清晰。
“然后呢？”傅司急得跟进，被转移注意力，他整个国庆假期没见到王予心，搬家之后，不习惯她的突然不在。饭桌上一起吃饭，听着他们一家人打岔，王予心的声音清脆又爱撒娇，或是起床后，尴尬地在洗手间会面，她只穿着睡衣，懵懂地打着哈欠。又或是搬家前，她对他下意识地依赖，让他在寂寥的人海中，感受他的存在是如此重要。
他们一起写作业，等到她困得在床上睡着，他藏得不见人的心思，仿佛只在黑夜打开的明灯，突然被点燃，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看她大口呼吸的脸颊，细小的绒毛在灯光下发光。
“然后？”李星睿刻意卖关子，“没有然后。”
静默一会儿，李星睿不再逗他，两人都是对感情认真的人：“我们没聊什么，就是你……”
他拍了几下傅司的大臂处：“你别一直吓我妹妹，以后，路漫漫啊！”
李星睿的话含义不明，傅司急得抓住他的胳膊：“她说什么了？是不是上次喝酒的事…”
李星睿要进去了，甩开傅司的手，朝他挥手再见，“别对我说啊，想知道什么，你们两个问本人，拜拜，大哥！”
国庆后开学，气温骤降，王予心的心情也如这天气，凉得如水。
李星睿的建议，像在王予心的心里埋下一颗火种，终有一天会被点燃，她自出生以来，就不缺别人的爱，反之，吸引别人的爱也轻而易举。
可惜火种埋在地底下，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傅司保持成人界限的关系，她觉得他莫名有点危险。
开学几天，连着是阴雨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让人觉得心烦，王予心恢复到更孤独的状态，一个人吃饭，一个学习，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去上体育课。
她刻意躲着傅司，傅司自然见不到她。
临城一中是小城最大的高中校园，想要避开一个人，轻而易举。熟悉的人会变成陌生人，而陌生人的某一个错过，会无意发现，原来是熟悉的他。
傅司过得更加难受，像是作茧自缚的蝉蛹，自己把自己困在迷宫里，他控制不好感情，更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
都怪我，都怪我，不应该搬家。
她生气了，因为他喝酒上她的床，还突然搬家。
傅司握紧手里黑色的伞柄，站在学校门口，透明的雨珠打湿伞布，背着黑色双肩书包，里面放着她爱吃的零食。
他终于忍不住来校门口堵他，特地请了晚自习的假，因为要见她，哪怕看她一眼。
王予心打着那把粉色幼稚的小伞，走出校门，扎眼夺人。
傅司个子高，伞布遮住她的脸，她看不见更高处，也看不到远方。
直到一双脚站在她眼前，堵住她的路，她从他瘦长的两双腿往上瞧，看见他表情复杂的脸，眉头微蹙，眼睑有泪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的心一下子被拿捏住，停住步伐。
“王予心，你是不是生气了？”傅司嗓音沙哑。
“我……”她深呼吸住。
“唉，那边两学生，别站在路中间。”有保安喊到，疏散人流。
傅司抓紧王予心的手腕，走过学校门口的路，对面有一个小书店，也有奶茶店等小商店，隔着一个路口。
前面是红灯，他们站在斑马线前，周围川流不息，学生，家长，他们的身影在周边模糊。
傅司肯定地说：“你生气了？”语调上扬，含着委屈的哭腔。
他无比自然地大力将她的伞夺走，温柔不失力道，那把粉色小伞脏兮兮地被风吹到远方，小伞倾倒在地，形成一个低洼，水流汇聚，狼狈不堪。
她在他的伞下了，依然攥紧她的手腕。
王予心再次有了那个意识，就是这样，他的力气这样大！
“因为我喝醉酒，对不对？”
“我再也不喝酒了，我也不会逼你上我床，也不会逼你亲我…你看，我搬家了。”
王予心的脸倏忽红了，夕阳爬上她的脸颊，他知道那个口红印记。
“我搬家不是因为你不好，因为我不是你的流浪猫，不想要一直辜负你们一家人的爱心待遇。”他曾经是什么都不缺的大少爷，初来小城，初进她家，误听到王予心和他妈妈谈论他的事，没有瞧不起，没有暗地里嫌弃，却还是留下来一根刺，少爷的自尊心不许他低头，不许他寄住别人家。
“不是，你没有逼我。”王予心承认：“那天我也喝了一点。”
“但是，我没有生这个的气，傅司。”她身体感觉到冷，抱紧臂膀。
“那你生什么气，告诉我。”傅司觉得可怕，想不通王予心闹什么别扭，他害怕太阳从此离他远去，心底的那点恐慌再次放大，妈妈要走了，你也要……
“你别不理我，别不理我……”傅司没有哭，声音仿佛却在哭，阴郁至极，带着求饶，带着恐慌的情绪。
王予心的记忆被激活，就是这个表情，那个醉酒的表情。
“我没有不理你，傅司，你别哭。”她踮起脚尖，擦去他眼睛下的泪花，后悔至极。
从口袋慌忙掏出一颗没有用完的糖果，塞进他的嘴里，甜丝丝的感觉漫过味蕾。
被激活的不仅是感觉，还有那句话。
“傅司，你别哭了。”小王予心拉起蹲在地上小傅司的手，他的脸被其他小男孩抓得花成一片。
“我亲亲你，你就别哭。”小王予心想，每次，他亲她的脸庞，他憋不住心里的激动和开心。那么亲亲他，他应该会不哭。果然，她一碰住他的脸，伴随“啵啵”两声，他停止了哭泣。
很多次的“傅司，你别哭。”小王予心会预判他的心情，接着帮他抢走欺负他男孩子的菜，虎视眈眈地逼着其他人向他道歉。
那些安慰的话陪伴他度过半个童年。
“那倒没有，不是你的错。”王予心诚恳地回复，“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她直视李星睿真诚的双眼：“是我同桌啦，别的男生让他做什么，他都乖乖地照做，虽然他没有被别人过分地欺负，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大抵，那时他的心情和傅司一样，忍受不了强者对弱者莫名其妙的凌虐。
“噢，他也是男生吗？”李星睿多了心眼。
“是，不过，他没有你那么受女生欢迎。”王予心眨巴双眼。
看来傅司的情敌挺多，“我算什么，偷偷喜欢傅司的女生能从班门口排长队排到校门口。”李星睿添一把火，偷偷地打量王予心的神色。
桌子下，右手轻轻捏住裤子，一紧一松地扣着住大腿上的肉，她的心情复杂到理不清，可是，关她什么事啊？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关她什么事？
王予心沉默着没说话，她一向不太会掩饰情绪。
唉，看来，感情不太开窍，需要引导：“你不是傅司的妹妹吗？你管着他呀，既然他给你这个名头，你就要求他和女生保存距离啊。”
“咦？妹妹可以这样做吗？”王予心惊呼。
李星睿无厘头地抓乱额前的碎发，这两人的关系真棘手，一个说当兄妹，一个就真的当妹妹。
“傅司的妹妹，可以，我的，那不行。”李星睿正经回复。
“你难道希望傅司谈恋爱之后，和你这个妹妹隔绝关系吗？”
她的心莫名地隐痛起来，弱弱地说：“可是，高中，不许谈恋爱吧？”疑问带着试探的语气。
“哈哈哈。”李星睿笑了起来，“你们学校挺会骗人的，傅司想谈，什么都拦不住。”
王予心不是中规中矩的好学生，自然不相信高中所有人都清清白白，不谈恋爱的鬼话，她只是下意识地找一个借口，堵住傅司喜欢上别人的可能性。
后来，他们聊过很多事情，大多是关于傅司在京市学校的学习和生活，偶尔也会提到傅司那个地方的家。
她的作业没有写多少，那点对傅司的探索欲反而被重新勾出来，想知道他更多的事情，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临城火车站，巴掌大的候车室内人来人往，傅司放学过来送李星睿。
临城离京市距离不近，路途遥远，傅司祝福：“一路顺风。”
进站时间点到了，李星睿紧握着傅司的手，接受他的祝福，有些话还是想说，虽然已经说了很多遍：“你真的不回去了？考回去也不行吗？”
李星睿这一周已经对临城有初步了解，一个工业不发达的小城市，既没有新兴发达的服务业资源，也没有什么旅游资源等好玩的地方，教育资源滞后，且老年人偏多，适合养老的地方。
“京市，我是不会再回了。”傅司再次强调。
“那行，你以后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李星睿大义凛然。
“记得，我发给你的结果。”他拍了一下傅司的肩膀。
李星睿今天中午来学校找过他，为的是告诉他王予心手机上网暴消息的幕后主使，他哄那些人好久，终于撬开一点缝隙。
他把截屏展示给傅司看，并发到他的手机上。
屏幕上买水军的人头像是一把钢琴，名字是“L”的大写字母，看上去是小号。
他要他查一查班级里的人。
“我知道。”傅司回，有点窘迫，“那些打点的钱，我下回转给你。”
“不用，我没有花钱。”李星睿笑着骗他。
“还有，我昨天遇见你妹妹，和她共进一下午的晚餐。”李星睿故意将妹妹两个字咬得无比清晰。
“然后呢？”傅司急得跟进，被转移注意力，他整个国庆假期没见到王予心，搬家之后，不习惯她的突然不在。饭桌上一起吃饭，听着他们一家人打岔，王予心的声音清脆又爱撒娇，或是起床后，尴尬地在洗手间会面，她只穿着睡衣，懵懂地打着哈欠。又或是搬家前，她对他下意识地依赖，让他在寂寥的人海中，感受他的存在是如此重要。
他们一起写作业，等到她困得在床上睡着，他藏得不见人的心思，仿佛只在黑夜打开的明灯，突然被点燃，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看她大口呼吸的脸颊，细小的绒毛在灯光下发光。
“然后？”李星睿刻意卖关子，“没有然后。”
静默一会儿，李星睿不再逗他，两人都是对感情认真的人：“我们没聊什么，就是你……”
他拍了几下傅司的大臂处：“你别一直吓我妹妹，以后，路漫漫啊！”
李星睿的话含义不明，傅司急得抓住他的胳膊：“她说什么了？是不是上次喝酒的事…”
李星睿要进去了，甩开傅司的手，朝他挥手再见，“别对我说啊，想知道什么，你们两个问本人，拜拜，大哥！”
国庆后开学，气温骤降，王予心的心情也如这天气，凉得如水。
李星睿的建议，像在王予心的心里埋下一颗火种，终有一天会被点燃，她自出生以来，就不缺别人的爱，反之，吸引别人的爱也轻而易举。
可惜火种埋在地底下，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傅司保持成人界限的关系，她觉得他莫名有点危险。
开学几天，连着是阴雨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让人觉得心烦，王予心恢复到更孤独的状态，一个人吃饭，一个学习，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去上体育课。
她刻意躲着傅司，傅司自然见不到她。
临城一中是小城最大的高中校园，想要避开一个人，轻而易举。熟悉的人会变成陌生人，而陌生人的某一个错过，会无意发现，原来是熟悉的他。
傅司过得更加难受，像是作茧自缚的蝉蛹，自己把自己困在迷宫里，他控制不好感情，更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
都怪我，都怪我，不应该搬家。
她生气了，因为他喝酒上她的床，还突然搬家。
傅司握紧手里黑色的伞柄，站在学校门口，透明的雨珠打湿伞布，背着黑色双肩书包，里面放着她爱吃的零食。
他终于忍不住来校门口堵他，特地请了晚自习的假，因为要见她，哪怕看她一眼。
王予心打着那把粉色幼稚的小伞，走出校门，扎眼夺人。
傅司个子高，伞布遮住她的脸，她看不见更高处，也看不到远方。
直到一双脚站在她眼前，堵住她的路，她从他瘦长的两双腿往上瞧，看见他表情复杂的脸，眉头微蹙，眼睑有泪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的心一下子被拿捏住，停住步伐。
“王予心，你是不是生气了？”傅司嗓音沙哑。
“我……”她深呼吸住。
“唉，那边两学生，别站在路中间。”有保安喊到，疏散人流。
傅司抓紧王予心的手腕，走过学校门口的路，对面有一个小书店，也有奶茶店等小商店，隔着一个路口。
前面是红灯，他们站在斑马线前，周围川流不息，学生，家长，他们的身影在周边模糊。
傅司肯定地说：“你生气了？”语调上扬，含着委屈的哭腔。
他无比自然地大力将她的伞夺走，温柔不失力道，那把粉色小伞脏兮兮地被风吹到远方，小伞倾倒在地，形成一个低洼，水流汇聚，狼狈不堪。
她在他的伞下了，依然攥紧她的手腕。
王予心再次有了那个意识，就是这样，他的力气这样大！
“因为我喝醉酒，对不对？”
“我再也不喝酒了，我也不会逼你上我床，也不会逼你亲我…你看，我搬家了。”
王予心的脸倏忽红了，夕阳爬上她的脸颊，他知道那个口红印记。
“我搬家不是因为你不好，因为我不是你的流浪猫，不想要一直辜负你们一家人的爱心待遇。”他曾经是什么都不缺的大少爷，初来小城，初进她家，误听到王予心和他妈妈谈论他的事，没有瞧不起，没有暗地里嫌弃，却还是留下来一根刺，少爷的自尊心不许他低头，不许他寄住别人家。
“不是，你没有逼我。”王予心承认：“那天我也喝了一点。”
“但是，我没有生这个的气，傅司。”她身体感觉到冷，抱紧臂膀。
“那你生什么气，告诉我。”傅司觉得可怕，想不通王予心闹什么别扭，他害怕太阳从此离他远去，心底的那点恐慌再次放大，妈妈要走了，你也要……
“你别不理我，别不理我……”傅司没有哭，声音仿佛却在哭，阴郁至极，带着求饶，带着恐慌的情绪。
王予心的记忆被激活，就是这个表情，那个醉酒的表情。
“我没有不理你，傅司，你别哭。”她踮起脚尖，擦去他眼睛下的泪花，后悔至极。
从口袋慌忙掏出一颗没有用完的糖果，塞进他的嘴里，甜丝丝的感觉漫过味蕾。
被激活的不仅是感觉，还有那句话。
“傅司，你别哭了。”小王予心拉起蹲在地上小傅司的手，他的脸被其他小男孩抓得花成一片。
“我亲亲你，你就别哭。”小王予心想，每次，他亲她的脸庞，他憋不住心里的激动和开心。那么亲亲他，他应该会不哭。果然，她一碰住他的脸，伴随“啵啵”两声，他停止了哭泣。
很多次的“傅司，你别哭。”小王予心会预判他的心情，接着帮他抢走欺负他男孩子的菜，虎视眈眈地逼着其他人向他道歉。
那些安慰的话陪伴他度过半个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