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付闵走到吕覃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做无声安慰。这一举动把旁边的姑娘羡慕的不行，苗星芝连忙朝旁边笑了笑，发现没有人看她，愈发觉得尴尬。
吕覃看着浅坑里的那个人，心里十分复杂。
张木秋死后，李老爷与长老们一同到他住处，打开卧室才知道，他俩是一对。
众人表情各异。
房间很整齐也很普通，只有床头贴着的“囍”字看出这是一个婚房，他们在床上找到一个小盒子，吕覃直觉那里面装着的东西和李志有关。
现在谁也不敢打开箱子，万一李志魂魄真在里面，那一打开不就魂飞魄散了。
李老爷转过头来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吕覃，这里只有吕覃有办法在不打开箱子的情况下，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李志的魂魄。
吕覃下意识揪了揪衣袖。
付闵轻轻拍了拍吕覃后背。
她定了定心，走到床前，掏出往生叶放在手心，将神力注入叶子中，轻轻吹了一口气。
叶子缓缓落在箱子正上方，过了一会，变成汁水渗入箱子里，吕覃闭上了眼睛，寻找李志的灵魂。
李老爷眼里带着希望：“怎么样？”
看着短短几天头发就白了许多的李老爷，吕覃轻轻摇了摇头：“这里面确实有李志魂魄的气息，不过现在他已归于天地间。”
李老爷一阵头晕目眩，推开扶着他的人，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拿起箱子，颤巍巍地打开。
里面是李志在辛城看到觉得好玩，买来给张木秋解闷的小玩意。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李志曾经跟他提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是一个天族平民，可是，李家作为天族的核心之一，就算他同意了，其他家族也会出手，更何况……
之后李志不在跟他说起这件事，他便以为他俩就此断了，没想到……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李老爷这般模样，吕覃默默退回人群中，有人问吕覃：“吕覃，你怎么知道凶手就是他？”
“我也是猜的，以为他对时心见色起意，再看那癫狂模样，就……”只是没想到他和李志是情侣关系。
旁边的人听了纷纷夸赞她观察敏锐。
吕覃勉强笑了笑。
付闵找不到吕覃，散出黑雾去寻，发现吕覃一个人在上次的河堤那处。
吕覃坐在岸边，随手摘过几朵花，心不在焉的扯着花瓣。
付闵看见她这样，打趣道：“这副模样，怕不是思春了？”
吕覃白了他一眼：“你见谁思春了一副便秘的模样。”
“现在不就见到了。”
“你真是找打啊。”吕覃笑骂，心里那股难受倒是散去一些。
付闵在她身边坐下。
吕覃望着河中间的两只野鹤，道：“姻缘这个东西好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本来说要相守的两个人，结果其中一个等不了；而另一个故事里一个当了真，一个却只是玩玩。”她疑惑地看向付闵：“既然这样，当初又为什么要去求姻缘神生生世世在一起呢？这样的长相守还是长相守吗？”
付闵温柔地看着她：“还在想昨天的事？”
吕覃垂下头，声音闷闷的：“其实那天，我还在那个盒子里看到了李志和张木秋留下的记忆。”
“看到了什么？”
吕覃警告他：“那你先答应我不会告诉别人。”
“我答应你。”
“李志和张木秋很早就认识了。”
——————
（张木秋和李志的故事）
李家作为天族大族之一，李志少有时间到街市去。
这天恰巧是茂村同心节，李父李母不放心李萍萍一人出门，李萍萍便央求她哥带她一起去。
回来时，李萍萍遇见曾炳就和她哥分开了，李志便独自一人游玩赏春，就在途中，他看见了张木秋。
张木秋独自从芷洲一个边远小镇来到辛城生活，他明白想要在辛城站稳脚跟，必须有过人之处，于是他想到把神力与刚与柔集合，形成了一个新的东西——神舞。
对于当时辛城的人甚至三大族来说，神力更多用在战斗和防御，人们都被这新奇的事物吸引，李志也不例外。
他看见那在半空中飞舞的人，从未想过原来风和雨水也能这般刚柔并济，不由得看呆了。
张木秋看见李志，心想哪来的这么个呆子，于是玩心渐起，他眼角微挑，左手一扬，一根水做成的飘带飞到李志的面前。
李志看着那朵水上花，本能地接过，谁知那朵花被李志一碰便炸开，撒了他满手的水。
张木秋脚尖轻点地面，风和雨水随着他的身姿旋转，被他收入掌心，飞舞的衣摆缓缓垂下，张木秋清朗的笑声传来：“公子，既然接了我的花，那可要留下一物来补偿才行。”
他又朝张木秋望去，这一眼，便是永远。
后来，两人相爱了，可是过程却磕磕绊绊，最终他们决定，让张木秋先去茂村，而张志先暂时留在辛城，等把家中事务安排妥当就去找他。
张木秋这一等就是几年，尽管这几年两人经常见面，可是时间越久，他的心里越不安。
后来李志似乎越来越忙，已经很久没来找他了。
没过多久，李家传来了婚讯。
张木秋悄悄来到李家附近，他只敢远远望着。此刻的张木秋眼圈深重，脸颊凹陷，面色青白，哪里还有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模样。
一辆车从李家侧门出来，张木秋连忙上前拦住车夫，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车夫：“可否……可否帮我叫一下李公子，我…有事找他。”
那车夫本来就忙，不耐烦道：“这大喜的日子，少爷自然忙得很，没空没空。”说完随手扬风把他推开了。
张木秋被推得连连后退几步，他本就心神不宁，听完这话只当是李志要成婚，不敢再求与李志相见，狼狈地转身离去。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到丰林，跪倒在路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他明白为什么李志要他先去茂村了，可是……可是他可以直接跟他说啊！为什么不说！！
李志看着即将嫁人的妹妹，心里感到一阵轻松，只要把这件事忙完，他和木秋也快了。
明天就是妹妹的婚期，他想给她一个惊喜，决定独自一人去茂村给他们祈福求牌，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木秋。
他在前往茂村岔路口处停下，隐隐看见丰林那边跪着的人影很像张木秋，疑惑地往那边走去：“木秋？”
张木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木秋！真的是你！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李志连忙跑过来扶起他。
张木秋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觉得心如刀割。
李志眼里全是心疼：“怎么哭成这样？”
“你……你要成亲了？”
“什么？我？不是我啊！是我妹妹。”李志惊讶之后赶紧解释。
李志边给张木秋擦眼泪边笑他：“你不会以为是我要结婚了，所以哭成这个样子吧，看这小花脸。”
张木秋听到这个真相呆住，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李志扶着张木秋走进林间道，看周围没有人，低头吻了吻他。
他在张木秋面前蹲下来，笑道：“上来！好久没背你了。”
张木秋还没回过神来，同手同脚爬上他的背。
这把李志笑得不行。
张木秋趴在李志背上，把唇贴在李志脖子处，感受他的脉搏，他甚至觉得这也许是李志为了骗他而编的谎话。
看着前面因被树木遮挡而变得狭小得出口，他想起和李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甜蜜又难过，眼泪缓缓流进李志的脖子里。
李志没有说话，而是用头温柔地蹭了蹭张木秋。
张木秋又想到这几年来，他心中总是惶恐不安，如果李志真的不要他了怎么办？如果……今天的这个消息是真的呢？想到这便觉得痛到喘不过气。
其实他心里明白，就算他和李志真心相爱又如何，想起刚刚李志在吻他前的小心翼翼，他和李志想要走下去，太难了。
再走几步就要出树林，李志准备把他放下来，他柔声道：“木秋，再等等我。”
张木秋痛苦地闭上眼，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慢慢形成。
“李志，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好不好？”他哽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李志轻声回应：“好。”
李志的身体倒了下去，双手怕摔到张木秋到死都没松开。
他趴在李志的背上嚎啕大哭。
张木秋挣扎着爬起来，把李志的尸体拖到林子里，脱下外套裹住李志即将飞往天上的魂魄，疯狂地往茂村方向跑。
求长相守需要两个灵魂都在，而天族的灵魂只会在天地间停留半个时辰，然后再次步入轮回。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
张木秋抱着李志的魂魄冲到神像面前跪下。
只见神像眼眸低垂，神态温和，两根红底金边的飘带垂在胸前，看起来十分庄严神圣又慈悲。
他闭上眼祈祷，头狠狠在地上磕了好几下，抖着手缓缓伸向面前的箱子，只希望还来得及。
他打开长相守，整个人瘫坐在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抱起身边那坨衣服，欣喜地往家里跑去。
付闵在神像中吸食张木秋灵魂传来的腐烂气息，缓缓真开眼睛。
张木秋钻进被子里，把李志的灵魂放出来，他温柔地抚摸李志沉睡的脸，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李志，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很快就会来陪你。”
他用一个小箱子把李志装了起来，这个箱子是他特意定制的，里面覆了他一半的神力，等到他也死去，这上面的神力自然消失，那时他和李志可以一起去转世了。
他不敢太明目张胆，于是笨拙地剪了一个“囍”字贴在床头。夜晚，他如获珍宝地抱起箱子轻轻地吻了吻，心满意足地睡去，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心的一个觉。
后来的后来，张木秋满身是血地躺在坑里，虽然身上没一处好肉，却像得到了一种解脱，他目光涣散地看这那片随风飘来的叶子，心里有点开心，轻声问道：“李志……是你吗？”
叶子落在他的脸上，风吹过，没有人回答。
——————
付闵没有告诉吕覃，那道长相守在张木秋死后就消散了，因为张木秋的灵魂根本不能转世。
吕覃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俩没有那么多误会和等待，也没那一眼惊艳、一声问候、一朵飘带送来的花，而是张木秋在空中飞舞时，李志只是匆匆路过。
那么，张木秋现在是否依旧只是为过上好日子努力生活的阳光少年，李志也只是在稍稍放松之后继续投入忙碌的事情之中，两人从此不再交集。
可是缘分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神奇，相爱的人看一眼便永世不忘，不爱的人就算求了长相守也还是会离心，她又想起屏姚，为了张老三从家里逃出来，却落个如此结局。
“不好！”吕覃猛地从地上跳起，说着便要跑回村里。
付闵拽住她：“你怎么了？”
吕覃着急地看着付闵：“我觉得屏姚可能要出事了。”
吕覃看着浅坑里的那个人，心里十分复杂。
张木秋死后，李老爷与长老们一同到他住处，打开卧室才知道，他俩是一对。
众人表情各异。
房间很整齐也很普通，只有床头贴着的“囍”字看出这是一个婚房，他们在床上找到一个小盒子，吕覃直觉那里面装着的东西和李志有关。
现在谁也不敢打开箱子，万一李志魂魄真在里面，那一打开不就魂飞魄散了。
李老爷转过头来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吕覃，这里只有吕覃有办法在不打开箱子的情况下，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李志的魂魄。
吕覃下意识揪了揪衣袖。
付闵轻轻拍了拍吕覃后背。
她定了定心，走到床前，掏出往生叶放在手心，将神力注入叶子中，轻轻吹了一口气。
叶子缓缓落在箱子正上方，过了一会，变成汁水渗入箱子里，吕覃闭上了眼睛，寻找李志的灵魂。
李老爷眼里带着希望：“怎么样？”
看着短短几天头发就白了许多的李老爷，吕覃轻轻摇了摇头：“这里面确实有李志魂魄的气息，不过现在他已归于天地间。”
李老爷一阵头晕目眩，推开扶着他的人，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拿起箱子，颤巍巍地打开。
里面是李志在辛城看到觉得好玩，买来给张木秋解闷的小玩意。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李志曾经跟他提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是一个天族平民，可是，李家作为天族的核心之一，就算他同意了，其他家族也会出手，更何况……
之后李志不在跟他说起这件事，他便以为他俩就此断了，没想到……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李老爷这般模样，吕覃默默退回人群中，有人问吕覃：“吕覃，你怎么知道凶手就是他？”
“我也是猜的，以为他对时心见色起意，再看那癫狂模样，就……”只是没想到他和李志是情侣关系。
旁边的人听了纷纷夸赞她观察敏锐。
吕覃勉强笑了笑。
付闵找不到吕覃，散出黑雾去寻，发现吕覃一个人在上次的河堤那处。
吕覃坐在岸边，随手摘过几朵花，心不在焉的扯着花瓣。
付闵看见她这样，打趣道：“这副模样，怕不是思春了？”
吕覃白了他一眼：“你见谁思春了一副便秘的模样。”
“现在不就见到了。”
“你真是找打啊。”吕覃笑骂，心里那股难受倒是散去一些。
付闵在她身边坐下。
吕覃望着河中间的两只野鹤，道：“姻缘这个东西好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本来说要相守的两个人，结果其中一个等不了；而另一个故事里一个当了真，一个却只是玩玩。”她疑惑地看向付闵：“既然这样，当初又为什么要去求姻缘神生生世世在一起呢？这样的长相守还是长相守吗？”
付闵温柔地看着她：“还在想昨天的事？”
吕覃垂下头，声音闷闷的：“其实那天，我还在那个盒子里看到了李志和张木秋留下的记忆。”
“看到了什么？”
吕覃警告他：“那你先答应我不会告诉别人。”
“我答应你。”
“李志和张木秋很早就认识了。”
——————
（张木秋和李志的故事）
李家作为天族大族之一，李志少有时间到街市去。
这天恰巧是茂村同心节，李父李母不放心李萍萍一人出门，李萍萍便央求她哥带她一起去。
回来时，李萍萍遇见曾炳就和她哥分开了，李志便独自一人游玩赏春，就在途中，他看见了张木秋。
张木秋独自从芷洲一个边远小镇来到辛城生活，他明白想要在辛城站稳脚跟，必须有过人之处，于是他想到把神力与刚与柔集合，形成了一个新的东西——神舞。
对于当时辛城的人甚至三大族来说，神力更多用在战斗和防御，人们都被这新奇的事物吸引，李志也不例外。
他看见那在半空中飞舞的人，从未想过原来风和雨水也能这般刚柔并济，不由得看呆了。
张木秋看见李志，心想哪来的这么个呆子，于是玩心渐起，他眼角微挑，左手一扬，一根水做成的飘带飞到李志的面前。
李志看着那朵水上花，本能地接过，谁知那朵花被李志一碰便炸开，撒了他满手的水。
张木秋脚尖轻点地面，风和雨水随着他的身姿旋转，被他收入掌心，飞舞的衣摆缓缓垂下，张木秋清朗的笑声传来：“公子，既然接了我的花，那可要留下一物来补偿才行。”
他又朝张木秋望去，这一眼，便是永远。
后来，两人相爱了，可是过程却磕磕绊绊，最终他们决定，让张木秋先去茂村，而张志先暂时留在辛城，等把家中事务安排妥当就去找他。
张木秋这一等就是几年，尽管这几年两人经常见面，可是时间越久，他的心里越不安。
后来李志似乎越来越忙，已经很久没来找他了。
没过多久，李家传来了婚讯。
张木秋悄悄来到李家附近，他只敢远远望着。此刻的张木秋眼圈深重，脸颊凹陷，面色青白，哪里还有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模样。
一辆车从李家侧门出来，张木秋连忙上前拦住车夫，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车夫：“可否……可否帮我叫一下李公子，我…有事找他。”
那车夫本来就忙，不耐烦道：“这大喜的日子，少爷自然忙得很，没空没空。”说完随手扬风把他推开了。
张木秋被推得连连后退几步，他本就心神不宁，听完这话只当是李志要成婚，不敢再求与李志相见，狼狈地转身离去。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到丰林，跪倒在路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他明白为什么李志要他先去茂村了，可是……可是他可以直接跟他说啊！为什么不说！！
李志看着即将嫁人的妹妹，心里感到一阵轻松，只要把这件事忙完，他和木秋也快了。
明天就是妹妹的婚期，他想给她一个惊喜，决定独自一人去茂村给他们祈福求牌，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木秋。
他在前往茂村岔路口处停下，隐隐看见丰林那边跪着的人影很像张木秋，疑惑地往那边走去：“木秋？”
张木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木秋！真的是你！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李志连忙跑过来扶起他。
张木秋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觉得心如刀割。
李志眼里全是心疼：“怎么哭成这样？”
“你……你要成亲了？”
“什么？我？不是我啊！是我妹妹。”李志惊讶之后赶紧解释。
李志边给张木秋擦眼泪边笑他：“你不会以为是我要结婚了，所以哭成这个样子吧，看这小花脸。”
张木秋听到这个真相呆住，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李志扶着张木秋走进林间道，看周围没有人，低头吻了吻他。
他在张木秋面前蹲下来，笑道：“上来！好久没背你了。”
张木秋还没回过神来，同手同脚爬上他的背。
这把李志笑得不行。
张木秋趴在李志背上，把唇贴在李志脖子处，感受他的脉搏，他甚至觉得这也许是李志为了骗他而编的谎话。
看着前面因被树木遮挡而变得狭小得出口，他想起和李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甜蜜又难过，眼泪缓缓流进李志的脖子里。
李志没有说话，而是用头温柔地蹭了蹭张木秋。
张木秋又想到这几年来，他心中总是惶恐不安，如果李志真的不要他了怎么办？如果……今天的这个消息是真的呢？想到这便觉得痛到喘不过气。
其实他心里明白，就算他和李志真心相爱又如何，想起刚刚李志在吻他前的小心翼翼，他和李志想要走下去，太难了。
再走几步就要出树林，李志准备把他放下来，他柔声道：“木秋，再等等我。”
张木秋痛苦地闭上眼，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慢慢形成。
“李志，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好不好？”他哽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李志轻声回应：“好。”
李志的身体倒了下去，双手怕摔到张木秋到死都没松开。
他趴在李志的背上嚎啕大哭。
张木秋挣扎着爬起来，把李志的尸体拖到林子里，脱下外套裹住李志即将飞往天上的魂魄，疯狂地往茂村方向跑。
求长相守需要两个灵魂都在，而天族的灵魂只会在天地间停留半个时辰，然后再次步入轮回。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
张木秋抱着李志的魂魄冲到神像面前跪下。
只见神像眼眸低垂，神态温和，两根红底金边的飘带垂在胸前，看起来十分庄严神圣又慈悲。
他闭上眼祈祷，头狠狠在地上磕了好几下，抖着手缓缓伸向面前的箱子，只希望还来得及。
他打开长相守，整个人瘫坐在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抱起身边那坨衣服，欣喜地往家里跑去。
付闵在神像中吸食张木秋灵魂传来的腐烂气息，缓缓真开眼睛。
张木秋钻进被子里，把李志的灵魂放出来，他温柔地抚摸李志沉睡的脸，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李志，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很快就会来陪你。”
他用一个小箱子把李志装了起来，这个箱子是他特意定制的，里面覆了他一半的神力，等到他也死去，这上面的神力自然消失，那时他和李志可以一起去转世了。
他不敢太明目张胆，于是笨拙地剪了一个“囍”字贴在床头。夜晚，他如获珍宝地抱起箱子轻轻地吻了吻，心满意足地睡去，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心的一个觉。
后来的后来，张木秋满身是血地躺在坑里，虽然身上没一处好肉，却像得到了一种解脱，他目光涣散地看这那片随风飘来的叶子，心里有点开心，轻声问道：“李志……是你吗？”
叶子落在他的脸上，风吹过，没有人回答。
——————
付闵没有告诉吕覃，那道长相守在张木秋死后就消散了，因为张木秋的灵魂根本不能转世。
吕覃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俩没有那么多误会和等待，也没那一眼惊艳、一声问候、一朵飘带送来的花，而是张木秋在空中飞舞时，李志只是匆匆路过。
那么，张木秋现在是否依旧只是为过上好日子努力生活的阳光少年，李志也只是在稍稍放松之后继续投入忙碌的事情之中，两人从此不再交集。
可是缘分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神奇，相爱的人看一眼便永世不忘，不爱的人就算求了长相守也还是会离心，她又想起屏姚，为了张老三从家里逃出来，却落个如此结局。
“不好！”吕覃猛地从地上跳起，说着便要跑回村里。
付闵拽住她：“你怎么了？”
吕覃着急地看着付闵：“我觉得屏姚可能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