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盛30年

    皇帝突发恶疾无瑕顾及朝堂,便由太子代为监国,双相共同辅佐。但各地封王仍蠢蠢欲动,朝堂之上明争暗斗不曾停歇。

    不久前,钦天监奉皇命推算出将有身负天命之子降临,得此子者得天下。此言一出各方势力逐渐按耐不住了,暗地里开始寻找天命之子的下落,妄图找到天命之子收为己用。

    五个月后,江南溧阳霓裳街上的苏府一夜之间突然遭人满门屠杀,官府派人来查只说是流寇作乱,可府里的金银财宝却并未遗失,有传言说是苏家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灭了门。

    住在霓裳街的大伙们都很唏嘘,因为在他们眼里苏府的苏老爷可是一个大善人呢!

    谁家出了大事去找他帮忙他都笑呵呵答应,据他府上的下人说苏老爷这是在给苏夫人和他们的女儿积德。

    苏老爷和他夫人是在下海经商时认识的,后来便一见钟情结为夫妇,在霓裳街定居。家里有个七岁大的女儿生得聪明伶俐,乖巧可人。

    可惜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流寇夺走了性命,或许是如今这个世道容不下好人吧。

    同一时间,京城陆府

    “少爷您就先去睡吧,这都戊时了,丞相今天同右相有事相商,估计是要亥时才能回来。您身子弱还是早些歇息的好。否则丞相大人怪罪下来,冬凌可担待不起。”

    只见昏黄的烛影下,一个莫约五岁的男童一丝不苟的坐在书案上,拿着一本边塞纪事耐心的研读,旁边的小厮却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冬凌,你若是困了就先下去歇息吧,我想等父亲大人回来。”男孩强撑着睡意对身边都小厮道。

    “哎呦我的少爷,您这是何苦,您要是有什么话想和丞相大人讲,明天再讲也不迟。”冬凌无奈的看着男孩。

    “不行,冬凌你不懂……”话还没讲完,守在外面的下人就来报说丞相大人回府了。

    “当真!”男孩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朝门外奔去,还没跑出门口就被一个宽大的人影抱了起来。

    “跑慢点我的小祖宗,怎么这么晚还不歇息,等着我干什么”陆定礼一边说着一边把人抱到床上,慈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发顶。

    “父亲大人!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昨个儿写的诗得到了夫子的夸赞,夫子只夸了我一人,并没有夸赞其他学子。”男孩扬起脖子得意扬扬的说道。

    “哦?为父就知道咋们的京墨是最厉害的,来躺着给爹爹讲讲今天还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陆定礼细心给男孩掩好被角,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耐心的听着陆京墨眉飞色舞的讲着今日在学堂发生的事情,渐渐地男孩的声音弱了下来变成了细细地呼吸声。

    陆定礼看着没过多久就熟睡过去的儿子哭笑不得,到底是个五岁的孩子,精力有限,这么晚不睡只为了等他回家。

    想到这里陆定礼心中一软,慈爱的亲了亲自家儿子的脑门,黑暗中疲倦之色涌上眉间。

    他吩咐下人照顾好少爷,便轻手轻脚地离开,转身走向书房。

    前几日得到消息,相府派出去寻找天命之子的人有了新的进展,说是在江南找到了。当他正打算秘密把人带回来时,却发现另外一波人马也找到了天命之子,据来报说对方好像是当朝右丞相司川谷的人。

    陆定礼没想到司川谷的人也能这么快找到,手下的人拿不定主意,怕打草惊蛇,所以派人千里传信请求上头指示。

    陆定礼思索良久,因为他知道,既然自己的人能发现司川谷的人,那司川谷的人自然也能发现他的人,目前自己尚不清楚司川谷的实力,倘若贸然和司川谷正面交锋恐怕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谁输谁赢可还真不好说。

    与其被动和司川谷产生正面冲突,不如先他一步主动出击,天命之子若落不到他手里,那么也断然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于是他决定提前一天行动,暗中绞杀天命之子。

    今日江南的人传来消息说已于昨日成功绞杀天命之子,但并未看其咽气,但今早官府清点尸体的时候天命之子的尸身却不见了。

    陆定礼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司川谷派人偷偷救下了天命之子,于是今个儿下朝便找了个借口去司府探了探口风,可听司川谷的话里好像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的样子。

    陆定礼看着手中的密信陷入了沉思,随后便一把火烧了。

    翌日,上朝之时

    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一夜之间忽然病情急剧加重,宫里乱作一团,钦天监夜观星相发现天命之子的星相变得暗淡无光,旁边却围绕着一圈淡淡的紫气。怕是只有找到天命之子将其带到皇帝面前,才能使紫气回到皇帝身上,使皇帝的病情有所好转。

    皇帝听后便下令全国搜寻天命之子的踪迹,势必要找到将其带回。

    朝堂上,陆定礼听了此话后便用笏板挡住大半张脸,悄悄的打起了瞌睡,他心想星相都失去了光芒那怕是天命之子已经陨落,看来人并没有落在司川谷手里,至于皇帝连紫气都被天命之子拿了些去,怕是也活不长久了,接下来就是静观其变了。

    可恨司川谷那老匹夫,昨日和他打哈哈磨了半夜也没有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害他今日连上朝都没有精神。

    若说在京城寻人那便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可若是全国搜人这便是一件大海捞针的事情,搜查人员如水一般派下去,一晃眼五年过去了,可终究是石沉海底毫无进展。

    陆定礼看着上面那契而不舍搜查的精神只觉得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啊,简直太有耐心和毅力了,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早就悄悄的死在了江南。

    不过皇帝也是命硬啊,这几年时不时病情就要加重一下,但每次都吊着一口气,硬是缓了过来,让底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心,只能一动再一动,却不能真的干出什么来。

    陆定礼慢条斯理得喂着缸里的乌龟,时不时抬头望向陆京墨的院子,今年开春得时候陆京墨的身体就开始疯狂抽条了,就像那雨后的春笋,现在看到陆京墨坐在书案边读书的样子,不禁想起了以前自己的模样,再看看如今的自己,早已经有了些许白发。

    喂完乌龟,陆定礼便起身回屋了,皇帝病重太子监国苦得只有他们这些做人臣的每天起的比鸡早,得到的俸禄还只有那么一点,不行困死了得回去补个觉。

    当陆定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入睡时发现今天是不是有点过于安静了,可他也没有多想直接睡了过去。

    陆定礼是被一阵寒意惊醒的,他发现自己被人捆在了床上,脖子边抵着一把弯刀。

    “哎呀,丞相大人,你可算醒了。我这举刀举的手都酸了,怎么样惊喜吗?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刀,应该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吧!”

    陆定礼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他顺着刀向它的主人看去,那是一个长得很甜美的姑娘,笑起来像小太阳一样,可惜放在此情此景里显得有几分瘆人。

    陆定礼稳了稳心神,此人没有趁他熟睡之时便杀了他,说明她并不着急,一切都还有谈判的余地。

    “不知姑娘夜闯我丞相府,还把本相绑了起来,到底有何目的?”陆定礼试探到

    “目的?的确我来找你是为了报当初苏家满门惨案,我想丞相大人应当是记得的。”

    “苏家?这事本相听说过,据说是因流寇作乱,不幸遭遇灭门,可这和本相有什么关系。小友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陆定礼心中大乱,苏家当时确实已经全部被自己手下的人绞杀,官府清点尸首的时候也都一一对得上号,除了一人的尸首不知所踪……

    “嗯?丞相大人这是不打算认了?要证据,可是我没有怎么办,那你说还要不要找你报仇呢?”

    “不过没关系,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能看得到哦,看得到是你。”

    “你…你是天命之子?你不是,你不是已经?”

    “啊对,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天命之子,不过我更喜欢世人称呼我为天算子。嗯?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又死而复生了?好问题,哥哥那就由你来为我们的丞相大人解惑吧。”

    陆定礼猛地朝门口看去,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眼蒙白绫的人。

    “丞相大人,夜半造访实在是舍妹失礼,我在这里替她向您赔个不是。所以作为歉礼,就由我为大人解惑吧。”

    “天算子其实有两人,我主阴位,舍妹主阳位。阳位会覆盖阴位,所以钦天监算出的天算子便只有舍妹一人。当日她遭人绞杀,等我赶到时她已气息全无。我只能向紫微星借取些许龙气来蕴养舍妹,使其有一天可以死而复生。”

    陆定礼听着男子讲的一切都觉得像是一场荒唐的梦,可脖子处传来的疼痛感却告诉着他这一切无比真实。

    “可你又如何笃定是我灭的苏家满门?就仅凭你说的看到了?”越是慌乱陆定礼的心越是变得平静。

    “嗯?都说是看到的,你怎么就不信呢,天算子是身负天命之人,自然得有点寻常人没有的本事,才算是特别不是吗?而我的本事恰好是过去与未来,见过往之真相,拨未来之迷障。”

    “简而言之,我就是画本子里的预者。好了,我的自我介绍就到这里了。那么来说说你吧,丞相大人。你又为何一定要置苏家于死地?”女子手中的刀又往他的脖子处进了些。

    陆定礼深知今日恐怕难逃此劫,但却想为自己的儿子求一条生路。

    “天算子,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可否请你放我幼子一条生路?”

    “丞相大人是在和我谈条件?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处境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不,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我在祈求您,饶他一命,稚子无辜啊!”

    “稚子无辜,那苏家满门就不无辜吗?还是只有你儿子的命是命?!”

    陆定礼被问的哑口无言,闭了闭眼,良久才言语。

    “是,当年钦天监算出,得天命者的天下,再加上皇帝病重,太子监国,我手里掌握了一部分重要的权力,我就起了贪念。开始四处搜寻你的下落,功夫不费有心人,我终于先他人一步在江南找到了你,可就当我想把你带走时,司川谷的人也找到了你。我不敢和他正面交锋,但又怕天命之子落入他手里,所以我决定直接绞杀天命之子,这样谁都捞不到好处。”

    “可是,如果单单只绞杀你一个人,苏府上下肯定要追究此事,我怕会被人查出蛛丝马迹,我担不起这个风险。于是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杀了,这样便没有人会知道天命之子已经陨落。恰逢当时江南流寇作乱,我正好可以把这一切推到他们头上,这样就没有人会发现是我杀的人。”

    “丞相大人真是好算计,可惜不知有没有算到今天。好啦,故事讲完了,戏也要落幕了,我现在可是反派,都说反派死于话多,我就不多说了。祝你一路顺风丞相大人。”说完,便手起刀落,温热得鲜血从喉管中争先恐后地喷涌出来,屏风上映出一道鲜红的霞光。

    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显然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他的父亲被人一刀割喉死在了床上,血液飞溅的到处都是,而杀害他父亲的凶手正慢条斯理清理着身上的血迹。

    他想冲进去质问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的父亲,可是他发现自己浑身颤抖不知道是惊还是惧。

    这时一道惊雷从天划过,瓢泼的大雨瞬间将院子冲刷得干干净净。

    “妹妹下雨了,刚好我带了伞,这可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既然事情处理完了,那我们就走吧。”说完便撑起伞带着女子向门口走去。

    陆京墨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走过,就当女子正要走进雨里之时。陆京墨才猛然惊醒,他连忙回头想要拉住女子,情急之下却被门槛绊倒,只来得及抓住女子的一片衣角。

    女子感到有人扯住了她的裙摆,可她丝毫没有停顿,依旧朝外面走去。

    雨下的很大,她听不清那个孩子在和她说些什么,大约是想问为什么,可那时她也想问一句为什么。

    就在他们即将跨出院子时,女子突然回头蒙住了他的眼睛,他听到了布料破碎的声音,他还听到了那个女子的声音:“天道是公平的,我利用它找到了你的父亲让他为当年的事付出了。同样现在我也给你机会,记住我给你的感觉,成长起来,找到我然后杀了我。”

    说完便敲晕了陆京墨,和身边的抱怨说雨太大淋湿她新做的衣裳。

    这一切对于陆京墨来就好像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手上的布料碎片和屋内父亲的尸体,无一不彰显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并非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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