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墨是被冻醒的,天还在下着雨,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在雨地里躺了那么久,使他的脑子变得昏昏沉沉。

    他依稀记得他今夜于睡梦中惊醒,喊冬凌也没人应,他打开房门,发现今夜相府格外的寂静,就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一样,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于是便想去父亲的院子里看看,谁料……!

    对,父亲,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陆京墨颤抖地看向手中紧攥的一片衣角。

    父亲,一想到这,陆京墨跌跌撞撞地跑进屋里,他看见他的父亲安静地躺在床上,床边散落着大片血迹,最边上地血迹已经开始凝固。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向陆定礼的尸身靠近,最终跪倒在窗前,他想伸出手替父亲捂住流血的伤口,可那些血还是从他的指尖流出,他一遍一遍把手上地血迹擦在衣服上,一遍一遍去捂住伤口,但血还是越来越多,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的父亲。

    他大声地喊着府里的人,想着能有人发现父亲的情况,去把大夫找来,求大夫救救他的父亲,救救他的父亲啊!

    可是,根本没有人回应他,整座相府变成了一座空府。

    他想把父亲背起来,背去找济生堂的大夫,可是还没走出院门便连人带尸体摔在了地上,雨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连带陆定礼伤口的血色也被冲淡。

    远远看过去陆定礼好像只是昏迷了过去,可是只有陆京墨知道他的父亲正在变得冰冷和僵硬。

    可他只能无助的坐在地上,发出无用的呐喊:“有没有人能够救救我的父亲,神啊,求求你,显显灵吧!如果父亲他做错了什么事,我…我会用余生来为父亲赎罪的,求求你,让他活过来吧!”

    陆京墨朝天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娇嫩的皮肤立马渗出了一行血迹,可他好像不知道痛似的,磕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天地并没有显灵。

    小小的陆京墨只能抱着陆定礼的尸首,反复的问着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父亲?

    是问自己,也是问天地,直到黎明第一缕晨曦升起。

    陆定礼的葬礼办得很简单,陆家一夜之间人口尽数失踪,陆丞相又死于非命,而陆京墨却还活着,于是大家都觉得是陆京墨克死了自己的父亲,来吊唁也都是碍于面子工程。大家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仿佛怕沾染了晦气。

    当日朝廷也曾派人来调查可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仿佛陆定礼是自己死在床上的,尽管根据陆京墨的证词他肯定自己的父亲是被一个女子杀死的,并把那一片衣角交给朝廷调查。

    可调查的结果是那块衣角是出自陆府的库房,在陆府的库房里有一件残缺衣服和这片衣角的裂口刚好吻合,且那件衣服被放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拿出来的时候衣服上的灰还呛了搜查人员一脸,这只能说明这件衣服并没有人在近期穿过,也不存在被盗取又还回来的情况。

    所以这个案件就变成了一桩悬案,大家听到这个调查结果的时,愈加觉得陆京墨晦气,陆定礼死得不明不白,就是他招惹了什么邪祟,害死了陆定礼。

    在陆定礼出殡那天,原本联系好的丧葬队却说因为觉得不吉利,不干了,让陆京墨另找他人。可陆京墨找遍了全京城的丧葬店,都没有人愿意接这活。

    等他回到陆府的时候却看到了大伯和二伯面红耳赤地在父亲地灵位前争着什么。

    “老三,二弟现在去了,这财产当然是要归我们大房保管,等京墨以后长大了,留着给他。”

    “我呸!陆长礼,你说这话心不心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儿子这次科考又落榜了,你急需一大笔钱帮你儿子买一个还能看的过去的官职,二哥的遗产归你保管,怕是用不了几天就被你私吞而尽,还留着给京墨,我要说不如由我来保管,我一定好好的给京墨留着。”

    陆长礼听了这话一阵气急:“陆次礼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吗?父亲在世的时候你就宠妾灭妻,这事在京城都传遍了,我们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一个连自己妻子都不能善待的人,还指望你能善待京墨。这份遗产若是落到你手里,只怕是都要扬进你那小妾那,还不如给我儿子买个官职。如今陆定礼死了,陆家的荣耀可都指着我儿子一个人,你心里给我拎清楚一点!”

    陆京墨看着平时疼爱他的伯伯们只感觉一阵荒谬,父亲的尸骨还未寒他们就商量着如何分配父亲的遗产。

    在灵堂前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注意到陆京墨回来后就齐齐看向他。

    “京墨啊,你看如今你父亲去了,你一个人孤苦无依不如和大伯走吧,大伯会好好待你的。”陆长礼努力摆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可那张血色还未褪去的脸把他的算计彰显的一清二楚。

    陆次礼见状也想说点什么,可陆京墨突然给跪了下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大伯,二伯,京墨很感谢你们以前的照顾,也知道你们是真心爱护京墨,如今父亲仓促离世,这偌大的家财,京墨一人留着也无用,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不如将他赠予二位伯伯,只是京墨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二位伯伯是否可以答应京墨?”陆京墨说着便朝陆长礼和陆次礼拜了下去。

    这一套说辞整的陆长礼和陆次礼一阵头晕目眩,他们原本以为今日还要打一场很硬的仗,陆京墨这么轻松就把陆府的遗产给他们,这……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

    两人的态度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

    陆长礼上前扶起陆京墨:“害,京墨你和伯伯们客气什么,有事就和伯伯们说,伯伯们还能不帮你不成,来和伯伯们讲讲是什么事。”

    陆京墨同他们讲了无人抬棺送陆定礼出殡之事,希望两位伯伯可以代劳,让父亲能够按时出殡,以慰其在天之灵。

    陆长礼和陆定礼听了此事,脸上都浮现了几分犹豫。陆定礼的死因是一个迷,或许真的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抬棺这事多多的少少有点晦气,但看着陆京墨祈求的眼神,再想想到手的遗产,也就答应了。

    陆定礼的丧事到傍晚也就基本结束了,陆长礼和陆定礼看着陆京墨不知道该怎么办,谁都不想把陆京墨带回家,杀死陆定礼的脏东西说不定就是陆京墨带来的,带这么个不详之人回家恐怕会闹得家宅不宁,可他们又收了陆京墨的钱。

    陆京墨看着两位伯伯迟迟不离去,心中便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了,把遗产分成两份交到两个伯伯手里。

    接着他从衣襟中掏出了一封信道:“前几日,我在父亲的灵堂前发现了这封信,信中人说他是我父亲几年前的好友,得知他意外去世还留下一子,说是愿意代友人照顾他的遗子,说是明日会派人来接我,京墨自知如今是不详之人,不敢再给二位伯伯添麻烦。”

    陆长礼听了有些许惊讶,竟然有人愿意收留陆京墨:“京墨,那你又怎知对方是否是你父亲多年前的好友?”

    “这个伯伯不必担心,我前几日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父亲与信中人这些年都保持着书信联络,想来不是什么骗子。”

    陆长礼听了,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愧疚的笑:“这……有人愿意照顾你是一件好事,你也不用担心,你父亲的遗产我是不会动的,我都给你存着,等你长大了以后给你。”

    陆京墨听了此话,低着头讥讽的笑了:“那就谢谢伯伯了,天色不早了,二位伯伯先回吧,要不然家里人该等急了。”

    把陆长礼和陆次礼送走后,陆京墨便回到了陆定礼的牌位前,掏出怀中的信慢慢摩挲着。

    其实这封信并不是陆定礼的友人送来的,对方只写了若是他愿意,明天会有人来接他送他到江南,并承诺抚养他到长大。

    父亲,你说我该去吗?可是如果不去的话,孩儿又能去哪里呢?

    第二日天还未亮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陆京墨睡得并不安稳,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他打开门发现门口站了一位老翁,将一封信递给了他。

    陆京墨拆开信,上面只有一行字——你决定好了吗?

    上面的字迹和那封神秘信一模一样,陆京墨看着信并没有犹豫太久,和老翁说了句稍等,就进府开始收拾东西,他把陆定礼的牌位也一起带走了,一通收拾下来,陆京墨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东西要带。

    这里属于他的东西很少,在踏出陆府后,陆京墨看着曾经生活过的府邸良久,里面有很多关于他和父亲的痕迹,可惜父亲不在了,这一切也就没有了意义。

    他转身坐进马车里,听着哒哒的马蹄,京城的一切都在慢慢离他远去。

    陆京墨细细地抚摸着父亲地牌位,心中默默到,父亲,我还是决定去那封信上的地方。

    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想搏一搏,世人都说是我克死了您,可是我知道是那个女子杀了您。您放心,孩儿一定会查明您的死因,找出那名女子亲手为您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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