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苒听懂了话语中的试探与威胁，她笑得放肆，像是在笑白予兰的天真，可溘然冷若冰霜的开口：
“就只能挑一个更高阶的贵女下嫁世子，这位贵女，便只能出自宗室。可宗室合适的女子不多，能和亲的，便只有本宫了。”
白予兰被堵的无言，心惊之下是恼怒：“殿下好手段。兵不血刃，将所有人玩得团团转，还断了我兄长与大皇子的牵连，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自然。”
这一声，只有笃定，白予兰虽不清楚，却也明白，楚瑾苒不想和亲，谁也逼不了她。可她又不觉得，楚瑾苒做了这么多局，只是为了白家的助力。
白予兰索性问：“殿下到底为了什么？”
“白大人文臣风骨，本宫自是怜惜，怎舍得让他跟了一个没有前途的主子，我阿兄不会结党，可我会啊！”
不合时宜的明媚让白予兰也有些慌，楚瑾苒看似无辜，可那双纯情的桃花眼中，全是算计。
白予兰学不会她的狡黠，却也知道，若她是男子，也会沦陷在楚瑾苒的扑朔迷离中。
“但殿下不是已经有了君大人？”白予兰话锋一转，“荔都中，只怕无人知晓，君大人是公主家臣，所以他敢和燕国世子相交甚密，可公主谋了这么大一局棋，若是为君大人，怕有些……”
楚瑾苒点她：“姐姐说对了！君泽旸得利，可不是我阿兄得利。只是眼下，总得有人制衡君大人。”
“臣女和兄长，能为殿下作甚？”
“我从不想姐姐入父皇的后宫。”
“殿下想臣女和亲？”白予兰的声音，因为惶恐而多了几分着急。
楚瑾苒笑了笑：“白家姐姐，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太低了些？”
话点到为止，白予兰恍然大悟，她蹲在地上，将棋子一颗一颗捡起来，双手奉在手心：“多谢殿下替臣女筹谋，臣女必不会辜负殿下。世子已经上表，兄长也该有作为。”
又简单说了几句，白予兰才离开佛堂。
她出门的那一刻，正巧遇到君泽旸。
白予兰深陷困局，急中出错，不得已上了楚瑾苒的船，皆因君泽旸这个推手。新仇旧恨，二人少不了说辞，何况还有楚瑾苒的放纵。
楚瑾苒坐在佛堂内，将两个人的互相讽刺听了干净。
汀兰来添茶时，她还时不时问一句汀兰‘谁能吵赢’，惹得汀兰连连抱怨，最后以掌事姑姑的身份在外呵斥二人，这才平息局面。
白予兰告罪一声，先一步离开。
君泽旸却没这么好的运气，被楚瑾苒以宫内喧闹之罪，于佛堂外罚跪。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皇宫内院显得格外宁静。
君泽旸跪在佛堂外，石板路上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物，侵蚀着他的膝盖。佛堂的宫人来来往往，看见这场景，也难免议论一两句。
“殿下最是温和，这大人是怎么了，能惹得殿下如此生气，眼看着都跪了快两个时辰了。”
汀兰呵斥她们：“诸位都是清思殿的老人，怎么出了清思殿，反而不懂规矩了。殿下仁厚，却也不会纵着你们嚼舌根子，惹是生非。”
宫人不敢议论，看向君泽旸的眼神也愈发复杂。
君泽旸仿佛未觉，目光坚定地盯着紧闭的佛堂大门。
心中是说不清的压抑，却也不像是被羞辱下的难堪，更像是无法解释的失落。
那一日，他拥她入怀，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只是到了今日，他好像才明白，那一日，不单单是心疼，似乎还有些羡慕与后悔。
太子楚宸衍虽难，却从未想过将楚瑾苒用作联姻。
也因这情，楚瑾苒太在乎她的阿兄。
他们兄妹二人，都舍不得将彼此拉下泥潭，可偏偏他，将楚瑾苒拉了进来。
他知道，楚瑾苒定然是察觉了什么，所以今日才会如此。
君泽旸神色晦暗：“汀兰姑娘，可否替我问一声，殿下何时能见我？”
汀兰心生不忍，提醒他：“大人究竟做了什么，惹得公主如此生气？可大人这么跪着，也不是回事。”
君泽旸不敢辩，只是道：“臣的错，殿下该罚。”
汀兰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楚瑾苒一身华服，缓缓走来。雀鸟衔珠的金步摇簪在墨发之间，随着步伐摇曳，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与君泽旸此刻的狼狈相比，愈发显得雍容华贵。
身后的周顺奉命抬了把椅子，楚瑾苒坐下，不怀好意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君泽旸。
这道眼神与方才宫人的惋惜截然不同，她太过炽热，让君泽旸心痒难耐。她也太过锐利，让君泽旸的心思无处遁形。
君泽旸被直勾勾的盯着，生出来几分羞涩，却又故作平静。
楚瑾苒盯着他，看着他耳垂一点点红上来，愈发想要玩弄羞辱他。
“大人来作什么？”
“请罪。”
“何罪？”
“流言之罪。”
“哪道流言？”
楚瑾苒不给空隙的逼问，催得君泽旸乱了呼吸，连同思绪一起乱了。
他慌乱中躲避视线，正好迎上楚瑾苒故意散出的诱惑。
君泽旸愈发慌乱，他无法说服自己驱使在这浅薄的诱惑之下，可也无法让自己恢复平淡。
楚瑾苒比君泽旸更懂他的色/欲，她总是猫着坏，将君泽旸在这样的色/欲中反复羞辱。
可偏偏，君泽旸吃这一套羞辱，楚瑾苒的一个眼神，他便心虚了。
“大人，你可想好了，怎么回？”
故意讽刺的尾音，逼得君泽旸只想逃，但他是来请罪的，没有楚瑾苒的允许，他逃不掉。
君泽旸不敢直视，只敢盯着眼前的地面回：“京中流言，是臣所为。但臣是为了……”
“为了什么？”楚瑾苒眸中淬着冷笑，“君泽旸，你盯着本宫的眼睛告诉本宫，为了什么？”
君泽旸抬头的那一瞬，仿若是莫大的羞辱，他觉得此生的难堪，都汇聚在这一刻。对上楚瑾苒审视又撩拨的眼神，他只觉得，今日是疯了，才会故意来楚瑾苒这里找羞辱。
他多希望此刻自己可以失去理智，这样对上楚瑾苒的戏谑，便能无所顾忌。
君泽旸哑声道：“臣知罪！那一夜，臣没有给许姑娘下药，所以臣想知道，那一夜，帮殿下的人，是谁？”
克于欲望下的理智，让君泽旸此刻无法说谎。
楚瑾苒将他的一切都收入眼中，君泽旸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给一个弱女子下药。
白予兰的提醒和君泽旸的坦诚，让楚瑾苒在冷静之后猜出了全部的推手，她对着君泽旸道：“四皇子，元衍弟弟，那一夜，是他帮你我善后，也是元衍弟弟给许芝芝下的药，你才能将许芝芝送到燕国世子的床上。”
此话一出，短暂的相视之下，是两个人的心惊。
君泽旸惊讶楚瑾苒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将背后之人告诉她。
楚瑾苒惊讶，楚元衍从这一刻开始，已经在局中，那楚元衍又是什么知道她的身份，又是何时对她动了男女之情？
楚元衍如此算计，那朝堂上的势力又如何分化？陛下是否知晓，楚元衍身后有没有别人？
楚瑾苒以为拨开云雾，却发觉迷雾之后是层层大山，她还是看不清前路。
但也幸好，如今君泽旸在明，楚元衍也在明，白绥宁为了白予兰，将永康侯的势力给了自己，已经得罪所有人。
楚瑾苒觉得坐山观虎斗，也是不错！只是不知，眼下的楚元衍能撑多久？
楚瑾苒扫了一眼君泽旸，余光又扫了一眼周顺。
二人心有灵犀，便都明白：周顺已经背叛，这样人留在身边太过危险，他该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君泽旸又一次请罪：“臣只是担心殿下，怕那夜之人，不小心说了什么，这才传了流言，可有白家姑娘与臣在，这流言必不能扰了殿下。”
楚瑾苒端起公主的架子：“大人记住了，今日被罚，是大人办事无能。父皇既然让大人查清流言，大人便不该让流言坏了我的名声。”
“臣知罪！定会肃清流言，还公主清誉。”
***
楚元衍奉命而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开口便是讽刺：“若君大人早早查清流言，皇姐也不会让大人在此静思己过，自然传不到父皇耳中，也不会害的皇姐被罚。”
楚元衍转头又道：“皇姐，他太笨了！父皇罚你在佛堂禁足，都是因为他教导不周，皇姐，下次罚他，交给臣弟，臣弟保证不脏皇姐的手。”
楚瑾苒笑着捏了捏楚元衍的脸，但君泽旸却在楚元衍的享受中，感受到了一股挑衅与侵占的意思。
他通体骤寒，再望向两人时，只觉得错愕。
楚瑾苒眼神在二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君泽旸身上：“元衍弟弟，这一次，本宫该怎么罚他？”
“当众杖刑。”
楚元衍开着玩笑说出这话，还不忘欣赏君泽旸脸上的震惊。
大楚的杖刑是要去衣的，楚元衍让君泽旸当众受杖，便是要彻底落了君泽旸的脸面。
君泽旸听了这几个字，顿时白了脸。他看着楚瑾苒的眼神都带着恳求，像是上辈子君泽旸求她不要沾染杀戮时的无奈，他望着她，无声地诉说：“阿瑾……”
楚瑾苒对视了许久，终是避开：“元衍弟弟，父皇罚我禁足，谁来看守？”
“裴玠。新入司礼监的随堂太监。”
楚元衍喊了裴玠从门外进来。
再看到裴玠的面孔，楚瑾苒的心像是顿了一下，她没想到，重生一世，她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裴玠。
上一世，裴玠当了提督太监后，却因为她得罪父皇，在诏狱受尽刑罚，后来，为了保裴玠一命，她只能用假死将裴玠换出来，又让裴玠去找君泽旸，可最后，裴玠却死于非命。
这一世，楚瑾苒下定决心，好好护着裴玠，再不济，也不能因她，毁了裴玠。
裴玠躬身，一步一步往院中走来，楚瑾苒难以控制的红了眼眶。
她看向裴玠，眼前的少年还未曾经历重重刑罚，脸上也没有烙印，仍是那张清秀干净的脸。
裴玠恭谨谦卑的向楚瑾苒问安，楚瑾苒这才回过神，却也发现，这一世，裴玠进司礼监的时间，似乎更早一些。
裴玠淡淡开口：“殿下，君大人有错，却也是朝臣，殿下不该任性。”
楚瑾苒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笑着道：“多谢内官指点。”
转身对君泽旸道：“今日之事，是本宫荒唐，在这给大人赔个不是。流言一事，还请大人费心。”
又呵斥楚元衍：“元衍弟弟，君大人是朝臣，杖刑太重，父皇也不会轻易动用，元衍弟弟，该给君大人赔罪。”
楚元衍的身份有些尴尬，虽不受宠，可到底是皇子，大庭广众之下，被人逼着给一个臣子赔罪，也是落了脸面。
楚元衍扫了一眼君泽旸，不怀好意。
君泽旸跪得太久，一时之间腿还麻着，可凭官场多年浮沉，也能感受到楚瑾苒的挑拨。
他望向楚瑾苒，楚瑾苒眼中只有裴玠一人，连楚元衍眼中对裴玠的敌意也没注意到。
“四殿下一句玩笑，臣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四殿下的玩笑，也不该给殿下惹麻烦。当朝公主廷杖四品朝臣，说出去，只怕公主有‘牝鸡司晨’之疑，这罪名，可大可小。裴公公，你以为呢？”
唇齿相讥，君泽旸除了输给楚瑾苒，再不会输给任何人。
裴玠被点，自然回到：“君大人说得有理。”
楚元衍的醋坛子直接被掀翻：“那大人传流言毁皇姐名声，我只是替皇姐不平，裴内官，这也有问题？”
“就只能挑一个更高阶的贵女下嫁世子，这位贵女，便只能出自宗室。可宗室合适的女子不多，能和亲的，便只有本宫了。”
白予兰被堵的无言，心惊之下是恼怒：“殿下好手段。兵不血刃，将所有人玩得团团转，还断了我兄长与大皇子的牵连，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自然。”
这一声，只有笃定，白予兰虽不清楚，却也明白，楚瑾苒不想和亲，谁也逼不了她。可她又不觉得，楚瑾苒做了这么多局，只是为了白家的助力。
白予兰索性问：“殿下到底为了什么？”
“白大人文臣风骨，本宫自是怜惜，怎舍得让他跟了一个没有前途的主子，我阿兄不会结党，可我会啊！”
不合时宜的明媚让白予兰也有些慌，楚瑾苒看似无辜，可那双纯情的桃花眼中，全是算计。
白予兰学不会她的狡黠，却也知道，若她是男子，也会沦陷在楚瑾苒的扑朔迷离中。
“但殿下不是已经有了君大人？”白予兰话锋一转，“荔都中，只怕无人知晓，君大人是公主家臣，所以他敢和燕国世子相交甚密，可公主谋了这么大一局棋，若是为君大人，怕有些……”
楚瑾苒点她：“姐姐说对了！君泽旸得利，可不是我阿兄得利。只是眼下，总得有人制衡君大人。”
“臣女和兄长，能为殿下作甚？”
“我从不想姐姐入父皇的后宫。”
“殿下想臣女和亲？”白予兰的声音，因为惶恐而多了几分着急。
楚瑾苒笑了笑：“白家姐姐，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太低了些？”
话点到为止，白予兰恍然大悟，她蹲在地上，将棋子一颗一颗捡起来，双手奉在手心：“多谢殿下替臣女筹谋，臣女必不会辜负殿下。世子已经上表，兄长也该有作为。”
又简单说了几句，白予兰才离开佛堂。
她出门的那一刻，正巧遇到君泽旸。
白予兰深陷困局，急中出错，不得已上了楚瑾苒的船，皆因君泽旸这个推手。新仇旧恨，二人少不了说辞，何况还有楚瑾苒的放纵。
楚瑾苒坐在佛堂内，将两个人的互相讽刺听了干净。
汀兰来添茶时，她还时不时问一句汀兰‘谁能吵赢’，惹得汀兰连连抱怨，最后以掌事姑姑的身份在外呵斥二人，这才平息局面。
白予兰告罪一声，先一步离开。
君泽旸却没这么好的运气，被楚瑾苒以宫内喧闹之罪，于佛堂外罚跪。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皇宫内院显得格外宁静。
君泽旸跪在佛堂外，石板路上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物，侵蚀着他的膝盖。佛堂的宫人来来往往，看见这场景，也难免议论一两句。
“殿下最是温和，这大人是怎么了，能惹得殿下如此生气，眼看着都跪了快两个时辰了。”
汀兰呵斥她们：“诸位都是清思殿的老人，怎么出了清思殿，反而不懂规矩了。殿下仁厚，却也不会纵着你们嚼舌根子，惹是生非。”
宫人不敢议论，看向君泽旸的眼神也愈发复杂。
君泽旸仿佛未觉，目光坚定地盯着紧闭的佛堂大门。
心中是说不清的压抑，却也不像是被羞辱下的难堪，更像是无法解释的失落。
那一日，他拥她入怀，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只是到了今日，他好像才明白，那一日，不单单是心疼，似乎还有些羡慕与后悔。
太子楚宸衍虽难，却从未想过将楚瑾苒用作联姻。
也因这情，楚瑾苒太在乎她的阿兄。
他们兄妹二人，都舍不得将彼此拉下泥潭，可偏偏他，将楚瑾苒拉了进来。
他知道，楚瑾苒定然是察觉了什么，所以今日才会如此。
君泽旸神色晦暗：“汀兰姑娘，可否替我问一声，殿下何时能见我？”
汀兰心生不忍，提醒他：“大人究竟做了什么，惹得公主如此生气？可大人这么跪着，也不是回事。”
君泽旸不敢辩，只是道：“臣的错，殿下该罚。”
汀兰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楚瑾苒一身华服，缓缓走来。雀鸟衔珠的金步摇簪在墨发之间，随着步伐摇曳，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与君泽旸此刻的狼狈相比，愈发显得雍容华贵。
身后的周顺奉命抬了把椅子，楚瑾苒坐下，不怀好意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君泽旸。
这道眼神与方才宫人的惋惜截然不同，她太过炽热，让君泽旸心痒难耐。她也太过锐利，让君泽旸的心思无处遁形。
君泽旸被直勾勾的盯着，生出来几分羞涩，却又故作平静。
楚瑾苒盯着他，看着他耳垂一点点红上来，愈发想要玩弄羞辱他。
“大人来作什么？”
“请罪。”
“何罪？”
“流言之罪。”
“哪道流言？”
楚瑾苒不给空隙的逼问，催得君泽旸乱了呼吸，连同思绪一起乱了。
他慌乱中躲避视线，正好迎上楚瑾苒故意散出的诱惑。
君泽旸愈发慌乱，他无法说服自己驱使在这浅薄的诱惑之下，可也无法让自己恢复平淡。
楚瑾苒比君泽旸更懂他的色/欲，她总是猫着坏，将君泽旸在这样的色/欲中反复羞辱。
可偏偏，君泽旸吃这一套羞辱，楚瑾苒的一个眼神，他便心虚了。
“大人，你可想好了，怎么回？”
故意讽刺的尾音，逼得君泽旸只想逃，但他是来请罪的，没有楚瑾苒的允许，他逃不掉。
君泽旸不敢直视，只敢盯着眼前的地面回：“京中流言，是臣所为。但臣是为了……”
“为了什么？”楚瑾苒眸中淬着冷笑，“君泽旸，你盯着本宫的眼睛告诉本宫，为了什么？”
君泽旸抬头的那一瞬，仿若是莫大的羞辱，他觉得此生的难堪，都汇聚在这一刻。对上楚瑾苒审视又撩拨的眼神，他只觉得，今日是疯了，才会故意来楚瑾苒这里找羞辱。
他多希望此刻自己可以失去理智，这样对上楚瑾苒的戏谑，便能无所顾忌。
君泽旸哑声道：“臣知罪！那一夜，臣没有给许姑娘下药，所以臣想知道，那一夜，帮殿下的人，是谁？”
克于欲望下的理智，让君泽旸此刻无法说谎。
楚瑾苒将他的一切都收入眼中，君泽旸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给一个弱女子下药。
白予兰的提醒和君泽旸的坦诚，让楚瑾苒在冷静之后猜出了全部的推手，她对着君泽旸道：“四皇子，元衍弟弟，那一夜，是他帮你我善后，也是元衍弟弟给许芝芝下的药，你才能将许芝芝送到燕国世子的床上。”
此话一出，短暂的相视之下，是两个人的心惊。
君泽旸惊讶楚瑾苒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将背后之人告诉她。
楚瑾苒惊讶，楚元衍从这一刻开始，已经在局中，那楚元衍又是什么知道她的身份，又是何时对她动了男女之情？
楚元衍如此算计，那朝堂上的势力又如何分化？陛下是否知晓，楚元衍身后有没有别人？
楚瑾苒以为拨开云雾，却发觉迷雾之后是层层大山，她还是看不清前路。
但也幸好，如今君泽旸在明，楚元衍也在明，白绥宁为了白予兰，将永康侯的势力给了自己，已经得罪所有人。
楚瑾苒觉得坐山观虎斗，也是不错！只是不知，眼下的楚元衍能撑多久？
楚瑾苒扫了一眼君泽旸，余光又扫了一眼周顺。
二人心有灵犀，便都明白：周顺已经背叛，这样人留在身边太过危险，他该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君泽旸又一次请罪：“臣只是担心殿下，怕那夜之人，不小心说了什么，这才传了流言，可有白家姑娘与臣在，这流言必不能扰了殿下。”
楚瑾苒端起公主的架子：“大人记住了，今日被罚，是大人办事无能。父皇既然让大人查清流言，大人便不该让流言坏了我的名声。”
“臣知罪！定会肃清流言，还公主清誉。”
***
楚元衍奉命而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开口便是讽刺：“若君大人早早查清流言，皇姐也不会让大人在此静思己过，自然传不到父皇耳中，也不会害的皇姐被罚。”
楚元衍转头又道：“皇姐，他太笨了！父皇罚你在佛堂禁足，都是因为他教导不周，皇姐，下次罚他，交给臣弟，臣弟保证不脏皇姐的手。”
楚瑾苒笑着捏了捏楚元衍的脸，但君泽旸却在楚元衍的享受中，感受到了一股挑衅与侵占的意思。
他通体骤寒，再望向两人时，只觉得错愕。
楚瑾苒眼神在二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君泽旸身上：“元衍弟弟，这一次，本宫该怎么罚他？”
“当众杖刑。”
楚元衍开着玩笑说出这话，还不忘欣赏君泽旸脸上的震惊。
大楚的杖刑是要去衣的，楚元衍让君泽旸当众受杖，便是要彻底落了君泽旸的脸面。
君泽旸听了这几个字，顿时白了脸。他看着楚瑾苒的眼神都带着恳求，像是上辈子君泽旸求她不要沾染杀戮时的无奈，他望着她，无声地诉说：“阿瑾……”
楚瑾苒对视了许久，终是避开：“元衍弟弟，父皇罚我禁足，谁来看守？”
“裴玠。新入司礼监的随堂太监。”
楚元衍喊了裴玠从门外进来。
再看到裴玠的面孔，楚瑾苒的心像是顿了一下，她没想到，重生一世，她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裴玠。
上一世，裴玠当了提督太监后，却因为她得罪父皇，在诏狱受尽刑罚，后来，为了保裴玠一命，她只能用假死将裴玠换出来，又让裴玠去找君泽旸，可最后，裴玠却死于非命。
这一世，楚瑾苒下定决心，好好护着裴玠，再不济，也不能因她，毁了裴玠。
裴玠躬身，一步一步往院中走来，楚瑾苒难以控制的红了眼眶。
她看向裴玠，眼前的少年还未曾经历重重刑罚，脸上也没有烙印，仍是那张清秀干净的脸。
裴玠恭谨谦卑的向楚瑾苒问安，楚瑾苒这才回过神，却也发现，这一世，裴玠进司礼监的时间，似乎更早一些。
裴玠淡淡开口：“殿下，君大人有错，却也是朝臣，殿下不该任性。”
楚瑾苒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笑着道：“多谢内官指点。”
转身对君泽旸道：“今日之事，是本宫荒唐，在这给大人赔个不是。流言一事，还请大人费心。”
又呵斥楚元衍：“元衍弟弟，君大人是朝臣，杖刑太重，父皇也不会轻易动用，元衍弟弟，该给君大人赔罪。”
楚元衍的身份有些尴尬，虽不受宠，可到底是皇子，大庭广众之下，被人逼着给一个臣子赔罪，也是落了脸面。
楚元衍扫了一眼君泽旸，不怀好意。
君泽旸跪得太久，一时之间腿还麻着，可凭官场多年浮沉，也能感受到楚瑾苒的挑拨。
他望向楚瑾苒，楚瑾苒眼中只有裴玠一人，连楚元衍眼中对裴玠的敌意也没注意到。
“四殿下一句玩笑，臣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四殿下的玩笑，也不该给殿下惹麻烦。当朝公主廷杖四品朝臣，说出去，只怕公主有‘牝鸡司晨’之疑，这罪名，可大可小。裴公公，你以为呢？”
唇齿相讥，君泽旸除了输给楚瑾苒，再不会输给任何人。
裴玠被点，自然回到：“君大人说得有理。”
楚元衍的醋坛子直接被掀翻：“那大人传流言毁皇姐名声，我只是替皇姐不平，裴内官，这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