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虽然比都市凉爽,也能使人放松,但山脉连绵,蜿蜒不断,也是离热量最近的地方,高峰都被镀上金灿灿的光。

    更不要说只要抬头,就让人如针芒一样刺眼耀人。

    继续低着头玩着手机。

    还说来听曲,穆慈与看,这曲早就唱完了吧!

    穆慈与坐在位置上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容之耀不知道从哪里玩得回来,气势汹汹,风风火火,穆慈与不用抬头就知道他是那种架势了。

    容之耀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大喝起来。

    一瞥眼就看到穆慈与翘着优雅的二郎腿,用手指点点划着屏幕,试问出声:“不逛了?”

    这语气说得跟逛街似的,这杨宅,不是水,就是路,除了风有点用处,其他的,看到一遍,再看同样的,就没有趣了。

    更何况这院中的池水与树林,一望都随眼可见。

    她随便扯一个理由,“太阳太大了。”

    又不是冬天,她可不需要太阳。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容之耀也大大咧咧地跷着二郎腿,找了一处位置坐下来。

    “什么?”穆慈与抬头,他又在说什么?

    “待会去听戏,咱们还不知道坐哪里,太阳嘛?想往哪儿照就往哪儿照。”

    “待会儿是什么时间?”

    “大概一个小时。”

    得到具体时间,穆慈与边看着时间边反驳他道:“那会太阳基本已经会走了。”

    而且杨家也不是傻子,宴请宾容来听戏,会让人站在太阳底下听啊?

    是他们疯了?还是他们疯了?个个都是出身不凡,娇生惯养的,穆慈与才不信这帮富家子弟和长辈待得下去。

    所以容之耀说得“想往哪儿照就往哪儿照。”

    完全不可能存在,他要是说点点碎银照射过来,穆慈与还是会信的。

    .......容之耀直愣愣地,语闭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眼珠向上转溜,又看向别处,嘴里轻声:“是...吗?”

    “这是基本常识。”穆慈与又反驳道。

    突然感觉头好疼!

    容之耀目光渐渐地变得怨幽。

    他好像到哪里都是受气的份,快速地拿出手机,两个人一人占领半边区域,谁也不搭理谁,自顾自地玩着手机。

    有些累的时候,长睫就一眨一缓地,手机放在裙子上,穆慈与想要睡觉了。

    到了时间点,太阳会慢慢地收起自己的锋芒,大地上的一切享受到只有蓝天白云拂过的温柔。

    “我们先过去,不是一样的吗?你打个电话给之耀,让他俩一起来。”

    容之烈是想要回去找穆慈与他们过来的。

    明明可以打电话,偏偏还要自己去跑一趟。

    容之耀打游戏正是精彩的时候,一通电话突然进来没给他吓死,打游戏的声音明明很小,为什么电话铃声响如滔天?

    他下意识向后望,又睡着了?

    容之耀站起来,走远了几步,手捂着话筒,“喂,哥……”

    “哦,知道了。”眼神往前瞄了一下,“马上来。”

    挂掉电话,退回到了游戏,不出意外肯定死了,看到小人还在动,容之耀边操作着手机,边走着,嘴里还叫着睡着的那位,“穆...”

    他声音停顿得过长,脑容器跟过滤了似的,翻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叫什么来着...

    一抬头,眼睛微缩,他发誓,就真的一时忘记了,现在大概好像记起来了。

    见穆慈与醒了,就关掉手机,拿着腔调,“哥叫我们过去……”

    太阳差不多渐渐倒退了,这里山林众多,四周又微风飘扬,很快的到处都是一片阴凉的。

    容之耀又带她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略作怔思,捏着食指上的戒指。

    微风一阵一阵的,吹得人格外清爽,她不是一个贪睡的人,只是一旦沉迷了,就一直陷入自己的世界当中。

    容之耀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微微低眸看着她,秀静的眉目沉着,要不是微风起伏,他都要怀疑穆慈与是不是因为自己把她吵醒了,现在脸色不太好看。

    走了好一会儿,这儿石林一环扣一环,要不是看见有建筑,穆慈与都要怀疑这是洞府了。

    石头奇形怪状,这会儿分不清是假山还是真山,清澈的溪水沿着石沿,流到小池塘内。

    飘起的淡雾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

    直走到尽头,两个人终于走到一个圆形的广场,宽阔一片都是林荫占着。

    靠着幽林瓦台处搭了一个庞大的台子,摆了很多的座位,有的是圆凳,有的是长椅,最瞩目的,还数最前排的红木太师椅。

    座位压在阴影处,一排排,一列列,人坐得整整齐齐。

    戏还未唱,喧嚣声就已堪比锣鼓喧天了。

    容之烈还未入座,像是专门站在最后面,看到他们终于来了:“跟我去前面。”

    繁茂的树叶沙沙作响,又时不时凋落在地上,纵使步伐轻缓,都会踩在已经被晒干的叶子上,落下不大不小的叶断声。

    “老夫人...”容之烈收起散漫劲,缓声有礼地向着杨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与身旁人欢颜笑语,老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沉稳有力的嗓音稍稍提醒了她,才反应过来。

    “是容家小子啊。”

    “奶奶就不认识了吗?”杨濯汜坐在左边其中的一个位置上,需要探头才能回话。

    杨老太太嗔瞪他:“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

    “这么好看的男娃娃,我当然认识了,之烈小子坐着去吧!”

    眼睛瞅了又瞅,望着他身后还有人,“哟,这是谁家的孩子?”

    容之耀赶忙窜出来,“杨奶奶,是我呀,我是...”

    “没说你,找诀子他们玩去吧!”老太太挥挥手,示意让他让开,别挡着自己的视线。

    容之耀往后看了一下,微扯了一下嘴角,往左边去。

    遮挡物走了,这下完全地看清了,除了眉眼不像,这张脸确实神似一位故人。

    “这是……”

    “奶奶,这是容家的二姑娘。”容之烈没说什么,穆慈与也没说什么。

    坐在第二排的杨青倒是先声回答了,老太太微微侧头:“二姑娘?”

    容之烈瞥了一眼杨青,没否认,只说:“慈与身子不好,之前一直都在国外。”

    穆慈与抬头,迎着光的眼稍稍眨缩了一下,随后又消失不见,恢复平淡。

    容之烈未说明太多,杨老太天也猜到几分,心了然,就足够了,其他的多说无益。

    “来,走近点我瞧瞧。”

    杨老太太年轻时就是养在闺阁里富贵小姐,脸上时常带着温和的笑,如今老了,脸上的笑容慈祥又和善,看不出半分凶表情,正是因为这样,穆慈与才愿意上前,眉眼又稍稍低下,清灵而抬,眸即使平静,也能看到温顺有力的姿态。

    艳阳没有高照,足够的微光倾洒在轻柔的脸蛋上,盈润光洁的额头上,一身浅色的着装微微动扬,漂亮的眸子挽水色,也不失从容,相反敛着眼尾,低着眉,坚韧的淡定感自显,但这干净的气质是很招人喜欢,但是周身还萦绕沉郁犹然,皮肤又白的透骨,娇唇还隐隐泛着白,看着确实是很像年少经常生病,又或说现在还在病着。

    杨老太太看着她若有所思,“我年轻时,还曾去听过穆老夫人的音乐会。”

    穆慈与的外婆年轻时也是盛极一方的人物,嫁给穆家那位时,她父母亲折了大多数的家产当作嫁妆陪嫁,名声鹊起,到至今都流传,“谁家嫁女儿陪嫁能与郁南穆家老太太相比?”

    很显然,至今还没有出现。

    穆老夫人年轻就喜爱音乐,乐器到手就没有不会演奏的,也曾开过几场音乐会,都是慕名前去的。

    杨老太太年轻也算是八卦的人物,对什么都好奇,也因此看到了穆老夫人的模样。

    面前的穆慈与长得不像她,性格也不像。

    眸珠微动,轻和的眼睑也沉了沉。

    穆慈与的外婆年轻时确实很喜欢乐器,但是她未曾与她见过几面,即使见到了也是不热不冷的态度。

    老太太看到她白皙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转变情绪,畅然笑笑:“之烈,带着你妹妹一块坐下吧...马上要开腔了。”

    戏台上,敲锣的,打鼓的,伴奏的,还有旦角了都陆陆续续在准备了。

    “是...”

    穆慈与又微微点了一次首,跟着容之烈身后向左边走着。

    第一排的位置,以老太太为中央点,左手边都是一些年轻的小辈,右手边都是杨家人。

    杨青没有坐到老太太身边,反而还被安排到后面的位置,又偏眸看着浅色的背影,暗自攥紧着手掌。

    一个私生女,凭什么?

    左边最末尾的位置,也就是快靠着竹林丛旁,一群与穆慈与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都争先恐后的抢座位,“我要坐那儿。”

    “凭什么?我先抢到的。”

    “唉,你们够了啊,先来后到,尊老爱幼懂不懂?”

    你一言我一语,像极了差学生争后座的模样,看来是都不像听戏,都是被逼迫来的。

    “你挨着景归坐去。”

    容之烈踢了踢杨濯汜,还有两个空位置,刚好是秋景归和杨濯汜的中间位,不过座位上还有一点碎光。

    他让杨濯汜坐过去,让穆慈与坐他的位置,自己就挨着他俩中间的位置坐。

    杨濯汜刚想说为什么?

    秋景归就开口说:“你坐这儿。”

    是对着慈与说的,说完他就站起来,让了位置,坐到旁边的位置。

    这样也行,“你就坐那儿。”

    穆慈与犹豫了一下,看着秋景归定然如松的身姿坐立着,她就坐了过去。

    现在依次位置,穆慈与,秋景归,容之烈,以及守着座位安然不动的杨濯汜。

    旦角儿开腔,咿咿呀呀的戏曲,只觉得古韵,一时半会还真听不去什么东西。

    年长者看的津津有味,年轻人窃窃私语。

    放在裙摆两手慢慢靠近,穆慈与有些无聊,捏玩着自己的手指。

    “只要看完这一场,就可以离开。”

    一起一落的声线犹如桑绿的叶,飘然又平缓地落在耳畔。

    穆慈与偏头,男人温着眸子,清风若隐若拂,干净如玉的面容一尘不染。

    她倏地想起那院子中一株株的莲花,姿态温雅绰约,一身端正的傲骨立挺着...

    但转念间,又想起明亮宽敞的大厅,他指腹夹着的烟,那一丝丝,一缕缕,像流沙一样缥缈虚浮的雾,升腾起轻盈的帷幕,眼里噙着点似笑非笑,随意飘飞的烟雾擦过清和的棱角,深吸一口时,那一团团的烟圈染了那双温和的眸,将温柔撕下,藏着的是数不尽的斯文败类。

    穆慈与淡定的转过头继续看着台上。

    仍由她打量完,秋景归磨霎指骨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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