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翠翠唤了好几声，李盈念才醒过神来。
“小姐，你是不是太累了？这两天我看你总是心神不宁的。”翠翠绞了帕子递给李盈念擦面。
李盈念低头看向桌面，今日的吃食，比寻常多了几样小点心。
“沈小公子来过了？”李盈念一眼就看出了点心的精致，不似平常之物。
“小姐，沈小公子一大早就派他家小厮送来的，说是宫里昨个新做的精巧玩意儿，定要亲自送与你。”
“要我说，沈小公子对您当真上心。”
“翠翠。”李盈念有些恼，秀眉微蹙，出言打断。
翠翠闭了嘴，只专心给李盈念布菜。
李盈念刚抬起筷子，察觉出问题，“太后薨了，宫里怎么会有如此心思宴请招待，还做精致点心？”
她端起食盒仔细瞧了瞧，果然，几块摞起的杏色春糕下，居然藏着一张字条。
细细密密的写满了字。
翠翠看到字条，惊讶地捂住嘴，四下看看，赶紧关上了房门。
“点个烛台来。”李盈念看罢，将字条烧了个干净。
“小姐，沈小公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这要叫旁人发现了，那不被传成……私相授受？”后面四个字，翠翠嘟囔着没敢说出声。
她被沈小公子的大胆行径给惊着了，又惊又慌，忙不迭地向李盈念赔罪：“翠翠知错，差点连累了姑娘。”
“关你何事，无须自责。”李盈念没想到翠翠居然能想到这层，大约也是长进了。“不过，沈小公子倒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姐。”翠翠还以为李盈念在替沈景明开脱。
“他在字条中提及，被家里人禁足了，说是禁足，大约是不能与我们这边来往了。”
不过，李盈念没说的是，沈景明在字条中提及的是，太后已入皇陵。
按照礼制，太后薨了，应当风光大葬，又怎么会匆匆入皇陵？
“翠翠，我让你早上去诏狱门口打探消息，可有什么异常？”
提及此事，翠翠来了精神，“小姐，我打听了，那位顾大人今儿个一早就回来了。”
“大小姐，不好了，张家带了媒人来退亲，在前堂里和夫人撒泼。您快去看看吧。”
李母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来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张家？不是二小姐定亲的那家吗？好端端地怎么要退亲？”
不等翠翠反应过来，李盈念立刻起身理了理衣裙。
“走，去了就知道了。”
李盈念的声音有些清冷，心里却不自觉想到了前些日子外头的腌臜传闻。
前堂里，李母坐在主位上，眼角泛红，双唇紧抿，手中攥了又攥的帕子透露出了她的不忿。
“呦，怎么还把盈姐儿给招来了。”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眼中闪着精光，起身绕着李盈念转着圈打量。
“盈姐儿有段时日不见，又出落得更水灵了。”
妇人的言语间尽是些挑拣物什的精明。
李盈念偏过脸，没有正眼瞧她，反倒是走向了坐在一旁的张夫人。
“张夫人，这就是你说的好生待我妹妹，未过门便视若己出？”
“眼下不过是我祖父生病，就巴巴上赶着来退亲，这冷血无情的亲家，我们李家不要也罢。”
“盈姐儿，话不是这么说。你还是闺阁姑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二妹妹的事，你本就不该出面。”
“怎么？是怕从我手中讨不到好去？还是怕我说出令郎做的那些个下流肮脏事？”
“你莫要血口喷人！”张夫人最是护犊子，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痴心妄想的破落户，亏我家庆儿念着欢姐儿的好，说什么都不要退婚，还说要让欢姐儿做什么平妻。”
“平妻？”李母听到这两字，气得声音发抖。“你…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欢姐儿好好一姑娘家，当初拜帖下聘，都是说好的嫁到你家做正妻。怎么现在又扯出这劳什子的平妻了。”
“我呸，就你家欢姐儿呆头鹅的性子，还做正妻，那将来家里妾室过门，还不是要骑着她脖子走。再说哪家好人家会污蔑自家准姑爷的？”
“我儿心善，看在欢姐儿平日里惯会照顾人，娶回家方便照顾家中老人，才同意了这桩亲事。眼下，你自己家里还有个要看顾的。一时半会成不了婚，可不能把我儿给耽搁了。”
张夫人一早就不同意张庆的这桩婚事，从前她就觉得她儿子是是十里八乡年纪最小过了童试的，将来可是要做秀才，当进士，封官拜爵的贵人命，怎么着正妻也得是个官家小姐。
可惜，张庆这秀才一直没考上，官家小姐娶不了，才挑挑拣拣，选了个家里做医官的李家，算是沾了点边。
现在李太医倒下了，李家孤儿寡母的，都是累赘。
想到这里，张夫人底气更足了，“我也不多说，你们李家把聘礼退了，婚书铰了，我们两家就当没这回儿事。也不耽误你家欢姐儿再嫁。”
“我呸。”李盈念不甘示弱地呸了回去。“张夫人好阴险。这亲事未成，我家欢姐儿又哪来的再嫁之说，仔细你的嘴，话可不能乱说。”
“说起耽搁，我看怕耽搁的，是你儿那姘头的肚子吧。”
“外室生个庶子，抱回家抬成正妻，恐怕这才是你们张家的家风。”
“张夫人久居内宅，可能还不清楚。我朝礼律严明，私德有亏者不得入朝为官。”
“所以，状元老娘这种春秋大梦，你还是下辈子再做吧。”
说罢，李盈念将张夫人手中的婚书，一并自家母亲手里的这份，都用剪子绞了，扬到天上，撒得张夫人一头。
张夫人的脸红了黑，黑了红，好不精彩。
王婆子没想到还有这出，转头问张夫人，“张家的，你儿当真干了这样的丑事？”
不等张夫人回答，王婆子只用看看张夫人那被人识破，心虚闪避的眼神，就知道其中必有问题。
“哎呀呀，张家的，你这不是害我嘛。我王婆子做媒，讲的就是一个诚字，说的也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你们家要真是做了这档子作践人的事情，怎么还有脸找我来退亲，讨聘礼哦。”
“哎呀呀，我的老脸都丢尽了。”王婆子说着就跑了。
张夫人“哎哎”跟在后头撵了两步，却被李盈念挡住了去路。
李盈念伸出一只手挡在张夫人身前，“等等，张夫人，这聘礼你还没拿呢？”
张夫人用眼刀子剜了一眼李盈念，“好你个盈姐儿。”
只见她用力往前一推，却被李盈念侧身躲过，踉跄着扑了个空，跌坐在一旁的侧几上。“你们给我等着。”
“好啊，东南西北门，四家永济医馆敞着门等您。”
“盈姐儿。”李母看张夫人出门了，长女还不依不饶，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唤了一声。
“娘。”李盈念一声娇软称呼，又回到了李母印象中的大家闺秀。
谁都没在意，角落里一个人影转身，匆匆离开。
“小姐，你是不是太累了？这两天我看你总是心神不宁的。”翠翠绞了帕子递给李盈念擦面。
李盈念低头看向桌面，今日的吃食，比寻常多了几样小点心。
“沈小公子来过了？”李盈念一眼就看出了点心的精致，不似平常之物。
“小姐，沈小公子一大早就派他家小厮送来的，说是宫里昨个新做的精巧玩意儿，定要亲自送与你。”
“要我说，沈小公子对您当真上心。”
“翠翠。”李盈念有些恼，秀眉微蹙，出言打断。
翠翠闭了嘴，只专心给李盈念布菜。
李盈念刚抬起筷子，察觉出问题，“太后薨了，宫里怎么会有如此心思宴请招待，还做精致点心？”
她端起食盒仔细瞧了瞧，果然，几块摞起的杏色春糕下，居然藏着一张字条。
细细密密的写满了字。
翠翠看到字条，惊讶地捂住嘴，四下看看，赶紧关上了房门。
“点个烛台来。”李盈念看罢，将字条烧了个干净。
“小姐，沈小公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这要叫旁人发现了，那不被传成……私相授受？”后面四个字，翠翠嘟囔着没敢说出声。
她被沈小公子的大胆行径给惊着了，又惊又慌，忙不迭地向李盈念赔罪：“翠翠知错，差点连累了姑娘。”
“关你何事，无须自责。”李盈念没想到翠翠居然能想到这层，大约也是长进了。“不过，沈小公子倒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姐。”翠翠还以为李盈念在替沈景明开脱。
“他在字条中提及，被家里人禁足了，说是禁足，大约是不能与我们这边来往了。”
不过，李盈念没说的是，沈景明在字条中提及的是，太后已入皇陵。
按照礼制，太后薨了，应当风光大葬，又怎么会匆匆入皇陵？
“翠翠，我让你早上去诏狱门口打探消息，可有什么异常？”
提及此事，翠翠来了精神，“小姐，我打听了，那位顾大人今儿个一早就回来了。”
“大小姐，不好了，张家带了媒人来退亲，在前堂里和夫人撒泼。您快去看看吧。”
李母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来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张家？不是二小姐定亲的那家吗？好端端地怎么要退亲？”
不等翠翠反应过来，李盈念立刻起身理了理衣裙。
“走，去了就知道了。”
李盈念的声音有些清冷，心里却不自觉想到了前些日子外头的腌臜传闻。
前堂里，李母坐在主位上，眼角泛红，双唇紧抿，手中攥了又攥的帕子透露出了她的不忿。
“呦，怎么还把盈姐儿给招来了。”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眼中闪着精光，起身绕着李盈念转着圈打量。
“盈姐儿有段时日不见，又出落得更水灵了。”
妇人的言语间尽是些挑拣物什的精明。
李盈念偏过脸，没有正眼瞧她，反倒是走向了坐在一旁的张夫人。
“张夫人，这就是你说的好生待我妹妹，未过门便视若己出？”
“眼下不过是我祖父生病，就巴巴上赶着来退亲，这冷血无情的亲家，我们李家不要也罢。”
“盈姐儿，话不是这么说。你还是闺阁姑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二妹妹的事，你本就不该出面。”
“怎么？是怕从我手中讨不到好去？还是怕我说出令郎做的那些个下流肮脏事？”
“你莫要血口喷人！”张夫人最是护犊子，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痴心妄想的破落户，亏我家庆儿念着欢姐儿的好，说什么都不要退婚，还说要让欢姐儿做什么平妻。”
“平妻？”李母听到这两字，气得声音发抖。“你…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欢姐儿好好一姑娘家，当初拜帖下聘，都是说好的嫁到你家做正妻。怎么现在又扯出这劳什子的平妻了。”
“我呸，就你家欢姐儿呆头鹅的性子，还做正妻，那将来家里妾室过门，还不是要骑着她脖子走。再说哪家好人家会污蔑自家准姑爷的？”
“我儿心善，看在欢姐儿平日里惯会照顾人，娶回家方便照顾家中老人，才同意了这桩亲事。眼下，你自己家里还有个要看顾的。一时半会成不了婚，可不能把我儿给耽搁了。”
张夫人一早就不同意张庆的这桩婚事，从前她就觉得她儿子是是十里八乡年纪最小过了童试的，将来可是要做秀才，当进士，封官拜爵的贵人命，怎么着正妻也得是个官家小姐。
可惜，张庆这秀才一直没考上，官家小姐娶不了，才挑挑拣拣，选了个家里做医官的李家，算是沾了点边。
现在李太医倒下了，李家孤儿寡母的，都是累赘。
想到这里，张夫人底气更足了，“我也不多说，你们李家把聘礼退了，婚书铰了，我们两家就当没这回儿事。也不耽误你家欢姐儿再嫁。”
“我呸。”李盈念不甘示弱地呸了回去。“张夫人好阴险。这亲事未成，我家欢姐儿又哪来的再嫁之说，仔细你的嘴，话可不能乱说。”
“说起耽搁，我看怕耽搁的，是你儿那姘头的肚子吧。”
“外室生个庶子，抱回家抬成正妻，恐怕这才是你们张家的家风。”
“张夫人久居内宅，可能还不清楚。我朝礼律严明，私德有亏者不得入朝为官。”
“所以，状元老娘这种春秋大梦，你还是下辈子再做吧。”
说罢，李盈念将张夫人手中的婚书，一并自家母亲手里的这份，都用剪子绞了，扬到天上，撒得张夫人一头。
张夫人的脸红了黑，黑了红，好不精彩。
王婆子没想到还有这出，转头问张夫人，“张家的，你儿当真干了这样的丑事？”
不等张夫人回答，王婆子只用看看张夫人那被人识破，心虚闪避的眼神，就知道其中必有问题。
“哎呀呀，张家的，你这不是害我嘛。我王婆子做媒，讲的就是一个诚字，说的也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你们家要真是做了这档子作践人的事情，怎么还有脸找我来退亲，讨聘礼哦。”
“哎呀呀，我的老脸都丢尽了。”王婆子说着就跑了。
张夫人“哎哎”跟在后头撵了两步，却被李盈念挡住了去路。
李盈念伸出一只手挡在张夫人身前，“等等，张夫人，这聘礼你还没拿呢？”
张夫人用眼刀子剜了一眼李盈念，“好你个盈姐儿。”
只见她用力往前一推，却被李盈念侧身躲过，踉跄着扑了个空，跌坐在一旁的侧几上。“你们给我等着。”
“好啊，东南西北门，四家永济医馆敞着门等您。”
“盈姐儿。”李母看张夫人出门了，长女还不依不饶，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唤了一声。
“娘。”李盈念一声娇软称呼，又回到了李母印象中的大家闺秀。
谁都没在意，角落里一个人影转身，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