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简单跟父亲和哥哥说了青宁公主受长公主的引诱,妄图用贵女之血炼制驻颜丹,赏花宴实为阴谋。

    江白榆和江鸿听之大为震惊,想不到这看似繁华的京都里,竟是些搬不上台面的阴损招。

    “无妨,父亲和哥哥你们日后注意提防着长公主就是,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要是想看热闹,得趁早去,不然热闹就散了。”娆贵嫔插上最后一根玉簪,转头看那个心不在焉吃水果的林子墨。

    “表姨,我是专门来看你,你咋不信哩!”林子墨笑嘻嘻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这表姨宫里的苹果就是甜!”

    娆贵嫔不禁被他逗笑,但还是说起正事:“北辰让你来,可有带话?”

    林子墨做出一脸嗔怪,“表姨,到底我是你外甥,还是北辰哥是你外甥啊?你咋知道是北辰哥让我来的啊?”

    “你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四今日又急匆匆赶回京进了宫,你这时候来,能没事吗?”

    林子墨撇了撇嘴,将任北辰给他的小纸条递上去。

    娆贵嫔捻开,上面只有三个字:“长公主”。

    娆贵嫔将这张纸条凑近一旁的红烛,火光立刻吞噬了它。

    “小五在揽月阁,你带上点心去看看他功课做完了吗?那儿最方便你听些新鲜事儿,听够了再回来。”

    林子墨听了这话,立刻明白表姨这是让自己去听老四的八卦了!开心!马上一溜烟地跑去揽月阁。

    娆贵嫔看着这孩子乐不颠地跑出去,浅笑了下,转头走回案几前,“研墨。”

    “父皇,儿臣一心在渝州治理水患和叛军事宜,当真不知这传言到底从何而来,儿臣从未敢有过此不臣之心,望父皇明鉴!”

    四皇子齐温言已经跪在大殿门口,喊了不知道多少嗓子了。

    已经入冬了,虽然太阳照得刺眼,但寒风可并没有逊色,带着北方的萧瑟,刮得久了也犹如刀割。

    这一声声的“父皇明鉴”,路过的宫人都忍不住侧目瞧上几眼,交头接耳。

    林子墨扒在揽月阁的后窗户上,听得那叫一个带劲!

    “表哥,你不冷吗?”五皇子齐菁永鄙夷地瞥了林子墨撅起来的半个屁股,把自己披风又裹了裹。

    林子墨完全没听明白五皇子的意思,一边摇头一边探头,想听听还有没有其他的。

    齐菁永无语地皱了皱眉,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小手炉,把书翻到下一页。

    “四殿下,陛下口谕,坊间传闻虽不是大事,但也是祸起由你,便在这殿前跪上几个时辰,想想自己日后要如何约束言行。”

    太监刘理全站在阶上,瞧着四皇子跪着的身影慢悠悠地说道。

    “儿臣遵旨。”齐温言叩首,额头贴在冰凉的台阶上,深吸一口气。

    “四殿下,”刘公公走下台阶,轻声道,“陛下的意思,要日落您才可以回府。”

    “谢公公提点。”齐温言侧目,道谢的声音仿佛冻得有些发颤。

    寒风一股一股地刮着,齐温言就在那直挺挺地跪着。

    来来往往的宫人都免不了看上几眼热闹,有些还是各家的眼线。

    满宫里议论纷纷,都说陛下重罚了四皇子。

    这信儿一早便传进皇后的耳朵里,她冷笑着抚上怀里的猫儿,对身边亲信的嬷嬷说着:“重罚?跪几下就是重罚?”

    “皇上心知肚明这传言到底怎么来的,但是他就用这点皮肉之苦把这件事一带而过了,他这是默许了老四的野心。”

    怀里的小猫乖巧地趴着,皇后动作温柔,可眼睛里却是难掩的怒意。

    “娘娘,四殿下如今连个封号都还没有,他母妃柳氏不过是个落魄世家,拿什么和咱们太子殿下争?”

    皇后身边的桂嬷嬷为她解心宽,安慰道。

    “咱们这位陛下,可未必看这些,他最喜欢坐山观虎斗。”皇后阖了阖眼,吐出一口气。

    身处后宫多年,与这位陛下明里暗里试探多次,她太懂他了。

    皇后文芷是陛下的发妻,在当今圣上还只是起义军中的一个小将之时,便嫁给了他。

    陛下起义成功,改朝换代,文家也成了国戚,皇后的兄长文泽便做了左丞。

    这些年,皇后站在陛下身边,看了他太多手段与决策,明白他的多疑和决绝,以及那颗极度慕强的心。

    所以,她必须让自己的儿子成为所有皇子里,最强的那个。

    入夜。

    阴暗湿冷的屋子里,几盏烛火摇曳得忽明忽暗。

    有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面那人走得大步流星,后面那人一只手死命拽着前人的袖子。

    “你慢点走啊老木!”柳望舒攥着木遥的衣袖,在停尸房里走得战战兢兢。

    木遥没有空搭理他,在这十几具尸体里来回走,时不时搬动已经僵化发臭的肢体。

    柳望舒怕得直眯眼,只留一条缝看着。

    他可以在青天白日办这些尸体,但是大晚上的,停尸房连个人都没有,这尸体又过了这么久,就算是冬天,也臭得可以。

    天杀的,这是他一个贵公子该干的事吗?!

    “接着。”木遥甩过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柳望舒条件反射就伸手接住了。

    就这烛光定睛一看,柳望舒嗷一嗓子,甩出去老远。

    是一段已经硬掉的舌头!

    “木遥!!!”柳望舒咬牙切齿,但是木遥一个眼刀过来,他还是龇牙咧嘴地走过去,用两个手指嫌弃地捡起来。

    木遥忙活了半天,终于收起了一众工具,用帕子认真擦了擦手,跟着骂骂咧咧的柳望舒走了出去。

    “不是中原的毒,看着像外邦的,但我也说不好。”回到任府,木遥慢条斯理地说着今日的验尸所得。

    任北辰看着摆在眼前的那一截发蓝的断舌,抬眼瞧了一眼在疯狂洗手的柳望舒,轻笑了一声。

    “恶心死我了恶心死我了……”柳望舒一边搓,一边念叨着,偶尔还瞪他俩两眼。

    “那些尸体我都一一看过,没有什么特殊标记,面相也都是中原人的长相。而且虎口和食指指尖都有厚茧,应该是常年进行弓弩的训练。”

    “老四有私属铁矿,刀剑好铸,可弩箭寻常工匠可造不出来。”

    任北辰说着,心里也盘算着。

    “那不就得找火器营的人吗?”柳望舒听了立刻插上一句。

    火器营有老四的人,任北辰指尖习惯性地点着桌子,脑海里过着一个个人名。

    “北辰,”木遥打断了他的思索,“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我查这毒是为了什么?”

    任北辰不经意地躲开木遥的眼神,“知己知彼嘛,万一以后咱们也中招了,提前有个防备。”

    木遥得到回答,并没有多问,他知道若是任北辰不愿意说的,就算他问破了天,任北辰也不会说的。

    木遥上前要拿走那断舌回去研究,被任北辰拦住,“你先回去休息,这个我拿去找人问问。”

    木遥盯了他几秒,点头离开。

    任北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许沉重。

    当年,沐家满门被杀,虽然最后看到的是大火冲天,但事后他派人查探之时,发现没被烧成灰烬的下人尸体中,都有中毒迹象。

    但那是什么毒,他没有查出来,只能留下那毒的种种症状,这么多年,一直留意查探。

    那毒,或许便是找出沐家满门惨案凶手的突破口。

    任北辰看着眼前的断舌,想起那他早已经倒背如流的案卷:

    “尸体有中毒迹象,皮肤有裂纹,手脚泛白,唇舌呈蓝黑色。”

    他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有呈蓝色的毒症了。

    可眼前的是浅蓝,当年的是蓝黑。

    但无论怎样,那怕只有一点点相像,他都要奋力一查。

    而这件事,他没有告诉木遥。

    他亲眼见过木遥失去神志的模样,最开始那几年是提也提不得的。

    那时候,他还不叫木遥,他是沐家唯一的儿子,沐柏。

    因着和任北辰偷偷外出游玩,才躲过一劫。

    任北辰还记得那时沐柏几度求死,是自己把他囚在密室,不吃不睡地守着他,绝了他寻死的念头。

    后来,他为自己起了新名字,木遥。

    他说,父亲母亲给自己的小名就叫瑶儿,他小时候总觉得这名字像个小姑娘,不愿意听,如今却再也听不到了。

    木遥将家仇压在心里,在任北辰的庇护下,隐姓埋名继承父亲的衣钵,研究医学。

    任北辰见他医术有成时,曾经装作刑部有嫌犯中毒,询问过木遥是否听说过那种症状的毒药,可他并没有见过。

    任北辰便把此事压下来,暗自派人查访。

    因为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希望,就这么贸贸然地告诉木遥,只会扰乱他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

    毕竟,希望才是这世间最歹毒的东西,正是有了希望,才会使人心甘情愿地遭受苦难。

    任北辰收起那断舌,拉着还在给自己抹香粉的柳望舒去了后院。

    “来都来了,正好老头子想见你,去吧!”

    任北辰一脚把柳望舒踹进后院的亭子。

    老王爷任轩正在那儿喝小酒,柳望舒被踹地扑腾一声跪在面前。

    突然被行个大礼,任轩也有点懵。

    “哎呦!任北辰你!”柳望舒撑着地刚要站起来,就和老王爷大眼瞪小眼。

    “晚辈柳望舒,见过王爷。”柳望舒慌里慌张赶紧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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