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点，苏井这心里说不出的忐忑。
时隔多年，现在的屠成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昨天头脑发热说出口的话也覆水难收，荷尔蒙退去，苏井就开始想打退堂鼓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跟渣女一样，刚答应人家，转头又想结束。
六点整，屠成的消息准时到达：“门口等你。”
苏井秒回：“好，我马上下来。”
杨佳丽看见苏井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开玩笑道：“哟，这是着急约会去呢？”
苏井也没打算瞒着直接承认：“是的。”
“真的啊？”杨佳丽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苏井把键盘往里一推：“刚谈，在楼下呢，要下去打个招呼不？”
这下杨佳丽信了。
只是她手头上的工作还没做完，只能遗憾作罢：“算了，我这还有事呢，下一次吧，一定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拿下咱们公司的‘高岭之花’！”
苏井在公司并不高冷，相反对任何人都和声和气，只是对待追求者表现的很冷漠，拒绝的也很干脆，之后便有了‘高岭之花’的称呼。
下班点等电梯的人超级多，苏井卡点走的人，也只能排队坐第二趟电梯。
屠成的车就停在大厦门口，在大厦一楼大厅里就可以看见，非常好找。
苏井不懂车，看不出屠成的车是什么牌子，只觉得跟平常大街上常见的车型差不多。
屠成站在车边，看见苏井出门的那一瞬间，就马上向前迎了上去。
怎么说呢？
苏井也没想到她和屠成的第一次正式约会的见面会这么“正式”。
嗯，没错，是正式。
而且还正式的有些诡异。
苏井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目光所及之处只剩屠成穿着一身正装，手里举着一把伞，逆光朝自己走来。
就很梦幻，苏井心神震颤。
记忆中的少年长大了，好像这么多年一直在原地踏步的只有自己。
跟屠成认识这么多年了，之前在读书，一直穿的校服。
后来分开多面未见，最近这几个月见面他都是一身黑色羽绒服的穿着，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一身正装的屠成，很帅，不过手中的伞怎么回事？
刚刚下雨了？
屠成在苏井面前站定，温声询问：“先去吃饭？”
“嗯。”
……
很快，苏井就知道这把伞不是用来遮雨，而是用来遮太阳的。
伞下荫蔽随着苏井的移动而移动。
对于屠成的贴心，苏井说不出什么感觉。在心动和陌生里，好像陌生更多一些。
现在正值下班晚高峰，路上堵的不行。苏井眼看着车内氛围越来越尴尬，她想着要不要随便找个什么话题打破尴尬，没成想一直未开口的屠成先说了。
“想好吃什么没？”
他嗓音略带着沙哑，苏井猜想，是因为没有喝水吗。
苏井沉默一下，旋即摇摇头。
屠成见她没有想去的地，才说：“我知道一家味道还不错，去尝尝？”
苏井自然没有意见，“可以。”
接着，又是良久的沉默。
苏井偏头看向窗外，不知是不是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他们堵在这里已经有好几分钟了。
在车上苏井不习惯玩手机，于是开始闭眼假寐。
既然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好了。
……
没想到假寐变成了真睡。
等苏井再度睁开眼睛时，车刚刚进入停车场。
她正迷糊着，不远处一道白光倏地打过来，透过车前玻璃依旧刺眼。
苏井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耳边传来屠成的声音：“闭眼。”
苏井嗯了一声，接着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轻到苏井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车停好后，两人依旧一路无言，一直到电梯里两人之间还弥漫着尴尬。
苏井忽然想起大一下学期，两人为数不多的相处中，就有这么一段并肩而行的经历。只是时间很短，短到多年后午夜梦回之时，苏井恍惚以为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苏井想着想着，忽然低眸看见两个人近在咫尺的手，鬼使神差的牵了上去。
很暖和。
在屠成手的衬托下，苏井的手就显得格外娇小。
苏井表面淡定，实际上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被突袭的屠成先是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又努力压下嘴角。
很快，两只手由最初那种单方面的贴住变成双向握住，再然后变成十指相扣。
——叮，十二层到了。
电梯提示音响起，弥漫在两人之中的旖旎气氛倏然散去。
苏井想了一下，想要松开手。
屠成察觉她的动作，眼眸低垂，什么都没说任由苏井将手抽走。
手空出来，苏井一下不知道该放哪。她下意识看了屠成一眼，跟平时一样。
可苏井隐约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开心。
没等她想出个由来，就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画面震撼住。
这还是苏井第一次来这里，佰鲜汇。
这一顿下来得不少钱吧？她想。
苏井坐下，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俯瞰广州的夜景。
黑沉沉的夜，看不见一点星光，值得欣赏的只有底下色彩斑驳的城市。
透过玻璃，大厦上的彩色光晕给四通八达的城市上空披上一层霓虹的薄纱，行驶车辆如同夜幕繁星的倒影，乱人眼帘。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也很慢。
从吃饭的地方可以看出对方的心意，是做了准备的。
可苏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屠成给她一种距离感。
刚开始在他身上的看见的影子，似乎在一点点消散。
饭后两人去一楼的商场闲逛了一会，没什么要买的，苏井看得出屠成在很努力的想找话题聊天，可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没了说话的欲望。
苏井自嘲，可能这就是女人的善变吧。
察觉到苏井情绪变化，屠成有些不知所措。
是哪做的不好吗？
屠成记性很好，很快将两人从电梯出来后的点滴又重新复盘一次。
是不喜欢这家餐厅吗？
还是……不喜欢他了。
想到这，屠成心口一闷，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
苏井怔了一下。
她不知道怎么说，说是因为现在的他让她觉得很陌生，让她不敢靠近他？
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没事，可能是感冒还没好全，总觉得没力气。”她说。
屠成好似松了口气，问：“那我们现在回去？”
苏井没意见：“好。”
回去的路上依旧堵，车外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苏井靠在椅背上，觉得头有些痛。
她想到曾经看到的一段话“人到了晚上，受人体血清素的影响，一到晚上情绪波动就会变大。”
可能是吧，不然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胡思乱想。
车堵在商业街中间，忽然，她说：“屠成，几年前我找过你。”
苏井没有看着人说，而是一直偏头看着窗外。
屠成下意识朝苏井看过去，却蓦地一愣。
灯火攒动间，苏井半张脸时隐时现，与缥缈记忆中的侧脸逐渐融合。
那是屠成印象最深的侧面，他课上的每次分神，看到的都是侧脸。
苏井在这时按下车窗，冷风混着音乐挤进来，苏井不禁颤了一下。
街头艺人在唱《年少有为》。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哪有那么多假如呢，苏井想。
“没找到，”苏井依旧没有偏头，“这世界太大了，想找一个人，好难。”
找人难，找到人后更难。
但苏井还是去找了一次，她想，一辈子这么短，总得再见一次吧。
现实好像总是在泼人冷水。
她没有找到梦里的少年，同时也弄丢了自己。
屠成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还找过我，要是我知道，我……
我什么呢？
屠成自欺欺人地想，会不顾一切来到广州？
他做不到。
身为一个男人，他做不到去当一个逃兵。
事情又陷入死循环。
苏井却笑了，很轻一声：“你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的错。”
她终于回头看他，“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八年了。从我们上次分开，已经八年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好到被人记住这么多年，屠成，我早已不是八年前那个苏井，我怕你会失望，失望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人，早已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你知道吗，比起这样，我宁愿我们没有再见，起码不会最后了，再对彼此失望。”
感性的夜晚，感性的人。
矫情且做作。
苏井一口气说完，眼神却不敢跟人对上。
原以为心里会轻松一些，没想到好像更难受了，心口堵得慌。
屠成按下按钮，车窗缓缓升起，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苏井错愕地望过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不会失望，”屠成回答，“我等的人，即使变了模样，性格，我也不会对她失望。”
“八年很久吗？我不觉得，相反，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八年，十年，二十年。”
这是他第一次跟苏井坦白，他也在紧张。
“我等了这么多年的人，你说不好就不好？苏井，你不讲道理。”
苏井现在还处在极大的刺激中没回过神来，她以为他会生气，她甚至做好了被赶下车的准备。
不讲道理？
苏井一时没跟上屠城的脑回路。
时隔多年，现在的屠成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昨天头脑发热说出口的话也覆水难收，荷尔蒙退去，苏井就开始想打退堂鼓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跟渣女一样，刚答应人家，转头又想结束。
六点整，屠成的消息准时到达：“门口等你。”
苏井秒回：“好，我马上下来。”
杨佳丽看见苏井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开玩笑道：“哟，这是着急约会去呢？”
苏井也没打算瞒着直接承认：“是的。”
“真的啊？”杨佳丽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苏井把键盘往里一推：“刚谈，在楼下呢，要下去打个招呼不？”
这下杨佳丽信了。
只是她手头上的工作还没做完，只能遗憾作罢：“算了，我这还有事呢，下一次吧，一定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拿下咱们公司的‘高岭之花’！”
苏井在公司并不高冷，相反对任何人都和声和气，只是对待追求者表现的很冷漠，拒绝的也很干脆，之后便有了‘高岭之花’的称呼。
下班点等电梯的人超级多，苏井卡点走的人，也只能排队坐第二趟电梯。
屠成的车就停在大厦门口，在大厦一楼大厅里就可以看见，非常好找。
苏井不懂车，看不出屠成的车是什么牌子，只觉得跟平常大街上常见的车型差不多。
屠成站在车边，看见苏井出门的那一瞬间，就马上向前迎了上去。
怎么说呢？
苏井也没想到她和屠成的第一次正式约会的见面会这么“正式”。
嗯，没错，是正式。
而且还正式的有些诡异。
苏井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目光所及之处只剩屠成穿着一身正装，手里举着一把伞，逆光朝自己走来。
就很梦幻，苏井心神震颤。
记忆中的少年长大了，好像这么多年一直在原地踏步的只有自己。
跟屠成认识这么多年了，之前在读书，一直穿的校服。
后来分开多面未见，最近这几个月见面他都是一身黑色羽绒服的穿着，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一身正装的屠成，很帅，不过手中的伞怎么回事？
刚刚下雨了？
屠成在苏井面前站定，温声询问：“先去吃饭？”
“嗯。”
……
很快，苏井就知道这把伞不是用来遮雨，而是用来遮太阳的。
伞下荫蔽随着苏井的移动而移动。
对于屠成的贴心，苏井说不出什么感觉。在心动和陌生里，好像陌生更多一些。
现在正值下班晚高峰，路上堵的不行。苏井眼看着车内氛围越来越尴尬，她想着要不要随便找个什么话题打破尴尬，没成想一直未开口的屠成先说了。
“想好吃什么没？”
他嗓音略带着沙哑，苏井猜想，是因为没有喝水吗。
苏井沉默一下，旋即摇摇头。
屠成见她没有想去的地，才说：“我知道一家味道还不错，去尝尝？”
苏井自然没有意见，“可以。”
接着，又是良久的沉默。
苏井偏头看向窗外，不知是不是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他们堵在这里已经有好几分钟了。
在车上苏井不习惯玩手机，于是开始闭眼假寐。
既然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好了。
……
没想到假寐变成了真睡。
等苏井再度睁开眼睛时，车刚刚进入停车场。
她正迷糊着，不远处一道白光倏地打过来，透过车前玻璃依旧刺眼。
苏井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耳边传来屠成的声音：“闭眼。”
苏井嗯了一声，接着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轻到苏井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车停好后，两人依旧一路无言，一直到电梯里两人之间还弥漫着尴尬。
苏井忽然想起大一下学期，两人为数不多的相处中，就有这么一段并肩而行的经历。只是时间很短，短到多年后午夜梦回之时，苏井恍惚以为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苏井想着想着，忽然低眸看见两个人近在咫尺的手，鬼使神差的牵了上去。
很暖和。
在屠成手的衬托下，苏井的手就显得格外娇小。
苏井表面淡定，实际上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被突袭的屠成先是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又努力压下嘴角。
很快，两只手由最初那种单方面的贴住变成双向握住，再然后变成十指相扣。
——叮，十二层到了。
电梯提示音响起，弥漫在两人之中的旖旎气氛倏然散去。
苏井想了一下，想要松开手。
屠成察觉她的动作，眼眸低垂，什么都没说任由苏井将手抽走。
手空出来，苏井一下不知道该放哪。她下意识看了屠成一眼，跟平时一样。
可苏井隐约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开心。
没等她想出个由来，就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画面震撼住。
这还是苏井第一次来这里，佰鲜汇。
这一顿下来得不少钱吧？她想。
苏井坐下，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俯瞰广州的夜景。
黑沉沉的夜，看不见一点星光，值得欣赏的只有底下色彩斑驳的城市。
透过玻璃，大厦上的彩色光晕给四通八达的城市上空披上一层霓虹的薄纱，行驶车辆如同夜幕繁星的倒影，乱人眼帘。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也很慢。
从吃饭的地方可以看出对方的心意，是做了准备的。
可苏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屠成给她一种距离感。
刚开始在他身上的看见的影子，似乎在一点点消散。
饭后两人去一楼的商场闲逛了一会，没什么要买的，苏井看得出屠成在很努力的想找话题聊天，可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没了说话的欲望。
苏井自嘲，可能这就是女人的善变吧。
察觉到苏井情绪变化，屠成有些不知所措。
是哪做的不好吗？
屠成记性很好，很快将两人从电梯出来后的点滴又重新复盘一次。
是不喜欢这家餐厅吗？
还是……不喜欢他了。
想到这，屠成心口一闷，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
苏井怔了一下。
她不知道怎么说，说是因为现在的他让她觉得很陌生，让她不敢靠近他？
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没事，可能是感冒还没好全，总觉得没力气。”她说。
屠成好似松了口气，问：“那我们现在回去？”
苏井没意见：“好。”
回去的路上依旧堵，车外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苏井靠在椅背上，觉得头有些痛。
她想到曾经看到的一段话“人到了晚上，受人体血清素的影响，一到晚上情绪波动就会变大。”
可能是吧，不然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胡思乱想。
车堵在商业街中间，忽然，她说：“屠成，几年前我找过你。”
苏井没有看着人说，而是一直偏头看着窗外。
屠成下意识朝苏井看过去，却蓦地一愣。
灯火攒动间，苏井半张脸时隐时现，与缥缈记忆中的侧脸逐渐融合。
那是屠成印象最深的侧面，他课上的每次分神，看到的都是侧脸。
苏井在这时按下车窗，冷风混着音乐挤进来，苏井不禁颤了一下。
街头艺人在唱《年少有为》。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哪有那么多假如呢，苏井想。
“没找到，”苏井依旧没有偏头，“这世界太大了，想找一个人，好难。”
找人难，找到人后更难。
但苏井还是去找了一次，她想，一辈子这么短，总得再见一次吧。
现实好像总是在泼人冷水。
她没有找到梦里的少年，同时也弄丢了自己。
屠成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还找过我，要是我知道，我……
我什么呢？
屠成自欺欺人地想，会不顾一切来到广州？
他做不到。
身为一个男人，他做不到去当一个逃兵。
事情又陷入死循环。
苏井却笑了，很轻一声：“你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的错。”
她终于回头看他，“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八年了。从我们上次分开，已经八年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好到被人记住这么多年，屠成，我早已不是八年前那个苏井，我怕你会失望，失望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人，早已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你知道吗，比起这样，我宁愿我们没有再见，起码不会最后了，再对彼此失望。”
感性的夜晚，感性的人。
矫情且做作。
苏井一口气说完，眼神却不敢跟人对上。
原以为心里会轻松一些，没想到好像更难受了，心口堵得慌。
屠成按下按钮，车窗缓缓升起，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苏井错愕地望过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不会失望，”屠成回答，“我等的人，即使变了模样，性格，我也不会对她失望。”
“八年很久吗？我不觉得，相反，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八年，十年，二十年。”
这是他第一次跟苏井坦白，他也在紧张。
“我等了这么多年的人，你说不好就不好？苏井，你不讲道理。”
苏井现在还处在极大的刺激中没回过神来，她以为他会生气，她甚至做好了被赶下车的准备。
不讲道理？
苏井一时没跟上屠城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