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的感觉让徐宛清惊醒,刚打算继续逃亡,却发现手脚压根动弹不得。徐宛清这才仔细打量起周围,似乎是女子的闺房,干净整洁,床头还熏着香。

    “那女子可曾醒过来?从那样高的山顶跌落,可不要摔伤了脸,否则我可怎么拿她赚钱啊!”吴妈妈手里摇着把团扇,使劲地往脸上扇风,走的步子也是千姿百态。

    “妈妈,我这几日一直照料着那位妹妹。大夫说今日会醒,你可要过去看看?”白术哪里猜不透吴妈妈的心思,一说这话,吴妈妈立马就跟着来了。

    大门被推开,徐宛清下意识打往床内侧靠了点。来的是两位女子,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穿着件轻薄的白色纱衣。另一位看起来年长不少,体态也是十分丰腴,穿着的是价值不菲的苏绣锦衣。

    “妹妹,你可终于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白术熟稔地做到床边,观察着徐宛清的伤口,恢复地还不错,不枉她这几日的悉心照料。

    徐宛清很不适应这样的相处方式,更何况这本就是不会是个什么好地方。但是白术关切的目光不像是演的,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姑娘莫不是个哑巴?不过也无妨,白术你明日起就教她跳舞吧,有这个脸蛋定然会有不少客人瞧得上。”吴妈妈丝毫不顾及徐宛清的目光,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遍。

    “这里是什么地方?”徐宛清被这眼神看的十分不适,出声打断了她的动作。如若让此处的人都认为自己是个哑巴,恐怕以后都只得被欺负了。

    吴妈妈这下来劲了,拿着团扇妖娆地转了一圈,十分骄傲地说,“这里可是江南最大的画舫‘时雨楼’,而我是这里的管事人,叫我吴妈妈就好。”

    “时雨楼?”徐宛清在书中也读到过有关画舫的文章,流落在此处的女子几乎都是身不由己,而且甚至要遭受非人般的折磨。

    “姑娘可不要小看我们这里了。和别处不同,我们这里的姑娘可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吴妈妈握住了徐宛清的手,让她看看身旁的白术。

    白术确实和徐宛清在书中见到过的女子不同,书中的形容只是妖娆妩媚,而白术却浑身透着一股温柔娴静的气息,就如邻家姐姐一般。

    “妹妹,吴妈妈待我们着实不错。你要你听从吴妈妈的吩咐,日子肯定会比现在过的更好。”白术话有所指地看了看徐宛清身上已经有些破旧的衣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徐宛清另一只手轻轻附上了腕的银铃,这两人并不像是刻意抓了自己过来。否则腕间的银铃肯定不能幸存,刚才两人的对话自己也听到了些许,或许会是她们恰好救了跌落山崖的自己。

    徐宛清手脚都被捆绑了起来,想逃出去还需要从长计议。况且时雨楼这样的风月场所对待出逃少女的方法恐怕会更加毒辣,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吴妈妈救了小女子?”徐宛清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目光殷切地看着吴妈妈。

    “正是,我那日途经雨晴山,恰好看到了昏迷的你。那时的场面可谓是惊心动魄啊,你身上沾满了泥浆,浑身伤口也不少。”吴妈妈心疼不已地放下手中的团扇,关心起徐宛清的伤口。

    “多谢吴妈妈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定会在时雨楼有一番作为的。”徐宛清紧紧地握住了吴妈妈的手,装作一副要抱住吴妈妈的样子。

    不过那细绳牵制住了徐宛清的动作,徐宛清面上是感激涕零的,停住的动作倒是让画面看来有些许诡异。

    吴妈妈觉得徐宛清这姑娘是在是乖巧,一句话就让她感激无比,可比楼里那些一直想着要跑出去的小姑娘好了不少。

    “白术,还不快给小姑娘松绑。”吴妈妈先给了徐宛清一个很轻的拥抱,嘴里还不断唠叨着要她好好恢复,莫要急于求成。

    白术淡淡瞥了一眼徐宛清,没想到这姑娘还挺会见机行事的,只一会就让吴妈妈心疼起她了。

    白术小心地为徐宛清解开了绳子,避免伤到那些刚刚愈合的伤口。

    徐宛清和吴妈妈你一来我一去,徐宛清又照着画本子讲了不少凄惨的过往,吴妈妈打心底更心疼这个小姑娘了。

    “你这几日不要累着了,三日后的表演你能登台即可。不过你既然来了我时雨楼,可就不能用之前的本名了。”

    “不如就叫杜若可好?时雨楼的女子都是以草药为名,我觉得杜若适合你。”吴妈妈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对中草药却略知一而,许氏小时候在药庐里看多了学多了。

    “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徐宛清觉得“杜若”这两个字甚好,只愿自己也会如这杜若一这美好,能如杜若这般富有生气。

    “杜若,这个名字寓意不错,我很喜欢。”徐宛清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就仿佛前几日的伤痛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吴妈妈,许府的那位公子又来了,嚷嚷着要见茯苓呢,拦都拦不住。”门外的女声有些尖锐,声音也是十分的急切。

    许家的小公子也真是急,今日是茯苓登台的日子,自然不能与他相陪,怎的来得这般不凑巧。

    “白术,你好好照顾杜若,我明日再带个教习嬷嬷过来教她礼仪。”吴妈妈拿起团扇,一摇一摇地离开了。

    “妹妹不是江南女子吧?是北方来的?”白术第一日见到徐宛清此人并不简单,纵使身上衣着简朴,不过那只银铃绝非凡品。

    “姐姐又来自哪里?似乎在时雨楼待的时日也不长,那吴妈妈为何如此信任姐姐?”徐宛清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至少白术看起来没有那么好骗。

    “自然不能告诉你,不过吴妈妈虽然凶,但是心也不是石头,相比妹妹你也早已看出来。”吴妈妈走后,白术又恢复了以往的疏离和徐宛清隔了一段距离。

    “正如姐姐所说,我确实来自北方。只不过路遇匪寇,这才流落于此。”确认白术只是和自己生疏却没有什么恶意,徐宛清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现在这个时节,北方是否依旧桃花盛开?”白术不知想到了什么,竟问出了这样一句有些突兀的话,眉眼染上了几分愁绪。

    “那里的花一定和江南一样漂亮吧,就如同书上所绘制的一般。”没等徐宛清回答,白术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恢复了冷淡如水的神情。

    徐宛清品味着白术的话,难道她也自北方而来?

    不过另一件事却另徐宛清更加忧心,徐宛清面色惊恐地说,“姐姐那日没在遇到匪寇?他们当真凶狠,险些要了我的命。”

    “据说那些匪寇惹了江湖中人,已经尽数被灭口了,而且被抢劫的商户也是得救了。”白术细细回忆着那日的场景,徐宛清问这个恐怕也是那日确实受惊了。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徐宛清心里松了一口气,听此消息,母亲等人应该是安然无恙了,只不过不知何时才能再会。

    “妹妹早点休息,明日还要练舞呢!”白术起身打算离开,顺手给徐宛清倒了杯清水,说这么久的话应当是渴了。

    “咕咕咕”徐宛清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徐宛清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姐房间里可有吃食?”

    “自然。”白术看着徐宛清不知为何竟想起了家中的小妹,可惜早已是人去楼空。白术从食盒里拿出来不少糕点,放到了桌前。

    “妹妹,你多吃些。明日午时可要记得到暮春园中,那里会有教习嬷嬷等着你。”白术交代着徐宛清明日的任务,曾经自己就是因为错过了任务,挨了一顿毒打。

    白术并不想因此就湮灭眼前少女那颗充满活力的心,与当初来到此处的自己截然不同的心境。

    “多谢姐姐教诲,姐姐今日不留在自己的房间吗?”徐宛清不知白术是否真如自己看到的那般收吴妈妈喜爱,前几日自己是病人,吴妈妈才让白术搬出去。

    现如今自己的身体已经大好,恐怕白术又得要回到此处。

    “不必了,我明日还要登台,得要向其他的姐姐请教一番。”白术走的时候顺带把门给带上了,一时间房间又只剩下徐宛清一个人。

    徐宛清拿起桌前的糕点,浅浅咬了一口,味道不错,接连着吃了几块。只是现在的她感到惘然,之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度过呢?

    第二日的清晨徐宛清早早就起床了,初来时雨楼自己对这边的环境还不太熟悉,早知如此昨日就应该问问那白术暮春园究竟在何处?

    徐宛清未施粉黛,纵使依旧光彩照人。这些个小厮却是只认钱不认人,始终都没有个人告诉她暮春院究竟往哪个方向走。

    “姐姐,是你?”一个小小少年惊奇地看着徐宛清,手中还端着不少盘子。

    “你是施粥那日的少年?”徐宛清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之人,正是施粥那日留信说要前往江南的少年,没想到竟然会在此相遇。

    “你可知暮春园在何处?”白术那般提醒自己,徐宛清也想到了今日断然是不能迟到的,否则后果恐怕很严重。

    凛夜开始是有些拘谨的,姐姐是天上的明月,自己只不过是山间的一块石头。今日可以给姐姐指路也是极好的,凛夜露出一个笑容,“姐姐,你先前行。遇到一个池子之后再左转,就能看到暮春园的牌子了,需要我带着姐姐过去吗?”

    “不必了,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多谢你了。”徐宛清一眼就注意到了凛夜手上的盘子,如若他的工作完成不了,免不了一顿责罚。

    徐宛清照着凛夜所指的方向,不一会就到了暮春园。只不过里面早就已经站着了一个身形显瘦,长得有些刻薄的女子,神色凶狠地看着徐宛清,“你,给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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