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那些人把人带走了,水龙局的人才涌进晏家,燕婉和冬梅护着孩子,被请到前院候着,天色大亮的时候,大火彻底被扑灭,官衙来了人。

    妾室上不得台面,人家不会正眼看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只给了点赔偿,扔下几张银票就走了。

    燕婉几次开口问那些人去哪里了,没人搭理她。

    昨夜还同床共枕的男人,就这样走了。

    燕婉不甘心,派春杏去街上打听,连着去了十来日,一无所获,反而被不少街坊邻居问那夜发生了什么事。

    春杏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摇头说不知。

    东园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好在围墙没被波及,大门口还完好。燕婉拿着那一百两银子,有心要雇人来整理修缮,去打听了一下,这点钱只够清理费。

    等农庄的管事送东西上门,燕婉添了一点银子,请他找人来清理,不过短短一个月,晏家已经面目全非。前院完好,可惜东园的几个院子都被烧了,被拆除清理过后,只剩光秃秃的地基。

    燕婉把大门彻底锁了,下人院也锁了。拿着一大串钥匙,望着广阔的平地,她纠结要不要自掏腰包重建一两个小院子。

    “怎么感觉像是住在景区里面一样。”

    冬梅却不赞同,府里没了九间铺面地契,那些铺面的租金还能不能收上来是个问题。“那官老爷借口说咱们拿不出铺面的地契,不让查档,十有八九会被他们吞了。咱们孤儿寡母的,少爷远在天边也指望不上,您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那农庄的管事算厚道,拆除林妈妈住的院子时,找到一个箱子,交给燕婉。箱子上了锁,冬梅撬了半天,打开才发现是里面有两个铺面的房契,还有府里的地契,剩下的都是一些账本。

    没有找到农庄的地契,估计已经被烧了。但燕婉不能让那管事知道,拿了十两银子感谢他帮找回地契。她只能赌那老管事的良心,只是他现在没有落井下石,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这世道没有包青天,周扒皮却遍地都是。能留着这偌大的府邸,也不过是忌惮那群人,若是他们摸清了那群人与晏家的关系,燕婉几人流落街头都算他们仁慈了。

    燕婉担忧季宴礼,冬梅则挂念香豆。还有那些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现在消息没打听到,知道咱们家只剩几个女人小孩情况的大有人在,我夜里睡不踏实,好怕被歹人摸进院子里来。”

    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她们无瑕他顾,牙行里买人容易,但质量不保证,冬梅怕买到心术不正的人。

    “要不咱们雇两个镖师?”

    “您知道镖师价格有多贵吗?”

    两个人唉声叹气,最后也商量不出门道来,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家里没有可以倚靠的男人罢了。

    夜里几人搬到一处睡觉,春杏和冬梅睡在榻上,燕婉带着两个孩子睡在床上,连灯都不敢吹灭。

    空旷的空间没有安全感,熬到第二个月,燕婉从箱底翻出两把钥匙,让冬梅整理东西,派春杏去外面雇两辆车来。

    “咱们去哪里?”

    冬梅想不到燕婉能去哪里,那两间铺面现在有人租,也搬不进去啊。

    燕婉在那小院子和季宴礼厮混过,后来季宴礼把屋子的地契及钥匙交给她,说要给她当聘礼。她当时没当回事,想不到才半年多的功夫就派上用场。

    她可不敢说真话,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以前晏南归给的。

    听说是晏家的房产,冬梅才放心搬东西。

    当时夜里偷晴,慌乱中记不住小院正门的位置,燕婉带着马车在街上逛了一圈,才找到小院的后门,而后才找到正门的路。

    要搬的东西多,燕婉带着孩子坐在小院的天井里休息,冬梅和春杏来来回回跟车搬东西,直到傍晚才算搬完。

    燕婉不放心西园,“你们锁好门窗了吗?”现在暂时搬出来,以后等林妈妈她们有消息了,或者是晏南归回来,她们还得要回去住。

    冬梅累极,瘫在椅子上说不出话。还是春杏年纪小,体力跟得上,按照冬梅的吩咐整理床铺,还能回答燕婉:“姨娘放心,里里外外咱们锁了好几轮,除非用刀砍,不然绝对安全。”

    冬梅也接了话,“我做主雇了个老爷子看大门。”

    那老爷子原先在街角那里乞讨,冬梅几次经过,给他钱他不要,只求几口吃食,偏偏身边还带了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整日风吹日晒的,很是可怜。

    燕婉当然不会反对,还让冬梅买几件衣服和新的铺盖送去,“多给点银子,有他们帮守门,我也能安心。”

    小院真的很小,正门进来是个小小的厅堂,从左边门洞进去,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厕所,中间饭厅,饭厅左右两间房间,饭厅后面有口井,边后门边上种了芭蕉树。

    不知为何,燕婉住在这里反倒心安,也许是因为季宴礼,也许是因为没了别人的管束,总之,第一夜,她睡了个好觉。

    到了白日,因屋子太小,孩子没地方玩,燕婉碍于身份不能出门,只能让冬梅和春杏抱孩子去外边溜达。

    出得正门就是集市,冬梅看别人做生意眼热,总是不由自主地关注别人的生意情况。

    总有几家人比别人挣钱,比如那刘大娘,架了两口大锅卖素面,客流源源不断,比街上卖那些喷香美食的铺子客人还要多。

    夜晚她盘算着要在门口支摊子,也不卖其他,就卖酸汤馄饨。之前在江南城,她跟着那老板娘学过,手艺学了七七八八。

    第二日和燕婉提起来,燕婉惊喜不已,隔壁邻居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支摊子,她们家白白放着浪费不说,燕婉整日无所事事,实在太无聊。

    两人说干就干,不过一日功夫,不但买好了锅碗瓢盆,一应材料都准备好了。

    夜里几人早早睡下,半夜时分,隔壁邻居开始传出动静,冬梅也跟着喊春杏起来。

    燕婉带着孩子睡得正香,她们自然不会真的叫主子一起忙碌,轻手轻脚地般东西到前边,冬梅剁馅,春杏负责包。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混沌包完了。

    因是第一日开张,她们也不敢准备太多,汤底用猪头骨熬着,汤色浓白,味道也好。

    冬梅兴致勃勃地等待第一个客人,等到春杏添了两次水,还没开市。

    隔壁邻居卖的是面条,冬梅只闻得到葱香味,一点肉香都没闻到,却眼睁睁看着人家客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她心里纳闷,强装镇定,对邻居的窃窃私语装作不知。

    等燕婉带着孩子起来,春杏端给她吃,燕婉连连夸赞,问春杏卖了几碗了。

    “一碗都没卖出去,冬梅姐姐都急出汗了。”春杏不敢让冬梅听见,只悄悄说了,边说边往后头看,生怕被冬梅听见。

    燕婉又往嘴里塞了一个,仔细品味,也想不通,“这么好吃,怎么会没人吃呢?”

    急匆匆交代春杏看孩子,她顾不上遮面容,出到门外,往左右两边的摊子观察。

    她一露面,旁边的食客发出几声惊叹,燕婉不明所以,往他们看去,却见那几个男人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的身子。

    心里暗道晦气,她只好又缩回门内,隔着门和冬梅商量,要不要去街上请人写个招牌,或者让春杏出来吆喝。

    两人正说着,刚才那几个男人就过到摊子前,盯着门缝里的燕婉,叫冬梅煮东西给他们吃。

    那眼神像毒蛇猛兽,让燕婉很不舒服,冬梅自然发现了,站起来挡住门口,问他们吃什么口味的。

    “有酸辣口,也有咸口的,客官要什么味的?”

    一个头戴纶巾的男人,手里摇着扇子,眼睛盯着冬梅的脸,摇摇头:“美食得由美人来做,才能美味,姑娘何不如让你家小娘子出来,我保你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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