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冬梅管着,燕婉不敢贪吃,一日三餐吃饱之后,冬梅便拉她绕着府里走一圈,早上定时起床,晚上按时睡觉,再也不能由着性子吃吃睡睡。

    到中秋节时,季宴礼告诉她,儿子已经上了族谱,她以后就是正经的季夫人了。

    原本他想风光大办,燕婉却不愿意,哭哭唧唧说她的身份见不得光,若是他执意要办,那就是嫌弃她妾室出身。

    女孩子一辈子总得穿一次嫁衣,季宴礼退一步,说不在城里办可以,但必须要在族里办,燕婉要穿嫁衣,省去接亲的礼节,直接拜堂。

    为此,季宴礼特地回村里办了宴席,请合族老小吃饭。族长得了好处,很愿意帮燕婉母子三人说话,有族长帮衬,其他人不敢闲话,人人嘴里都是奉承。

    结婚宴席办得圆满,家里下人得了两个月的赏钱。

    厨娘一辈子在各家颠沛流离,终于遇到个好主家,出门去买菜总会提两句主家的好,胡同里其他人家的娘子对燕婉有好印象,主动攀交季宴礼的官员也多了好几个。

    过年的时候,燕婉终于发动了,冬梅已经请产婆来家里好吃好喝供了两个月,季乐熙舍得给银子,冬梅也尽力优待,所以燕婉生产时,两个产婆使出浑身解数,使燕婉轻易就生了孩子。

    “恭喜老爷喜得千金!”

    产婆抱孩子出来,阿狸和阿满争抢着要看妹妹,被季乐熙拉住,生怕他们冲撞到孩子。

    季宴礼先问了燕婉的情况,才把孩子接过去。

    都说女儿出生时长得像父亲,季宴礼左看右看,倒觉得她像燕婉,撅着小嘴巴呼呼大睡,粉嘟嘟的小脸蛋,惹人怜爱。

    季乐熙在边上也伸头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指想捏侄女的脸颊,被冬梅发现,眼疾手快拦下他,“别乱摸,喜欢就自己生去!”

    “要生也是你帮我生,你这不是不乐意嘛!”

    原先见他长得秀气,性格看着温吞吞,哪里知道他竟是个泼皮无赖。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冬梅不和他计较,暂且记在他头上,以后找机会再找补。

    燕婉超快顺产,没有花费什么体力,等产婆把屋子收拾好了,就叫季宴礼抱孩子进去。

    阿狸和阿满也想进去,冬梅哄着他们去看荷花池里的鲤鱼。

    季乐熙厚着脸皮跟在旁边,冬梅觉得别扭,喊来春杏,换她带着孩子去玩,自己则去厨房和厨娘张罗着给街坊四邻送喜蛋。

    厨娘是本地人,熟悉本地的风俗,冬梅便给她打下手。

    小母鸡炖汤已经熬了一早上,狗儿被季乐熙差来厨房帮忙,冬梅便唤他给燕婉送吃食过去,食盒底部装了热水,饭菜有热水烫着吃进嘴里还是热乎的。

    一切有条不紊,冬梅生怕季宴礼有了孩子忘了娘,步晏南归后尘。

    她冷眼旁观,等燕婉出了月子,季宴礼仍旧对燕婉宠着爱着,心里大石落定。

    这日她和燕婉给孩子洗澡,燕婉忽然问她,对季乐熙是什么想法。

    “你今年也二十了,该成家了。安哥前几日求到我这里,我没敢应他,想先问问你的想法。”

    燕婉如今万事顺心,冬梅陪她熬了那么多个艰难日子,她现在也想让她安定下来,过上好日子。

    在她看来,季乐熙人品没得说,虽然喜欢和冬梅拌嘴,但是燕婉看得出他真心实意喜欢冬梅。他们一个稳重一个爱玩笑,若是能处,生活不会寡淡。

    别人家姑娘被问到婚姻大事,会觉得害臊,冬梅淡定如讨论别人的事,脸上淡然自若,“他连亲自和我说的勇气都没有,如何靠得住?我一个人生活无牵无挂,只要你和孩子生活过得好,我便好。”

    话题就此终止,燕婉不能强迫冬梅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接纳季乐熙,只能把话转给他:“她对你并非无情,或许还有顾虑,你想想该如何让她信任你,或许能成。”

    当时季乐熙沉默地听了,后面又和孩子嘻嘻哈哈玩闹,燕婉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冬梅的房间在西边花园的厢房里,因家里房间多,燕婉就特意把采光最好的那间留给她住,不用和春杏再挤在一块睡觉。

    夜深人静时,她喜欢在灯下做针线,享受独处的自在。

    只是今夜心神不宁,手指被针连着扎了三回,一边袖套还没走完针线。

    季乐熙对她有意,她当然知道,但两人身份悬殊,门不当户不对。燕婉有丰厚家资所以有底气。她一穷二白,短时间内季乐熙对她尊重,时间长了感情总有淡的那天,到时候掌心朝上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赌不起。

    针线做不下去,就吹灯睡觉。冬梅把窗户放下来,刚从榻上下来,门口传来敲门声。

    一声长两声短,很有规律。

    冬梅想不到谁会大半夜来敲门,拢了拢衣服,站到门边问:“谁呀?有什么事?”

    她以为是春杏睡不着来找她,但到底不敢随意开门,静静等候对方的回话。

    “是我,你开门,我要和你谈一谈。”

    是季乐熙。

    大男人半夜敲门算什么事!冬梅恼恨他不讲规矩,想要赶他走,“你想干什么,有话明日再说!仔细被旁人瞧见!”

    季乐熙听得出她话里的咬牙切齿,却不想管那么多,他不想再这样被她左右情绪,只想在今夜做个了结。

    “你再不开门,我要大声嚷嚷了!”

    冬梅的住处偏僻,左右前后都没有旁人住,前边就是荷花池,因而轻易不会被人看到。但若是季乐熙喊出声,别人也能听见,到时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咬牙开门,季乐熙从门缝里挤进来,被冬梅死死拦住,“就在门口说话,你干什么!”

    可惜她低估了季乐熙的无赖,还是被他得逞了。

    季乐熙一把搂住冬梅,回身把门锁了。眼神幽暗地望住她,“我喜欢你,爱你,日日夜夜都想和你在一起!”

    她不是嫌弃他不敢当面对她说吗,他现在说了,看她还拿什么来当借口。

    冬梅长相普通,身材一般,从小到大都是普通人,娘家人不知道在哪里,孑然一身,为奴为婢这么久,已经不敢奢望被人喜爱。

    现在季乐熙说他爱她,太过玄幻,她不敢相信,倔强地扭过头去,仍然冷漠,“这话说得容易,你拿什么证明?”

    真心又掏不出来,季乐熙和别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此路不通,那就换别的路走。

    口说无凭,那就真刀真枪落到实处。毕竟是武将家的少爷,看起来瘦弱,力气却大。

    他一把横抱起冬梅,把她扔到床上,眼神狠狠地盯着她,伸手扯自己的衣服。

    一切都要失控了,冬梅慌乱中要逃跑,被他挡住出路,三两下子就被他按在床上。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冬梅忽然就镇定下来,问他:“你此时是真心的吗?”

    没有求饶,没有眼泪,只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承诺。

    她有些挫败,不得不承认,她心底是渴望季乐熙的。若不然,一开始就不会开门。

    他说当然是真心。

    冬梅如释重负,任由他把她衣服褪下,“我没有嫁妆,没有娘家可以靠,你会嫌弃我吗?”

    季乐熙俯下身来,拉她的手按住胸口,“你听。”

    胸腔里有磅礴的轰鸣声,冬梅无声地笑了,认命般抱住他,主动凑近他的嘴唇。

    沉稳的人做什么事都求稳,唯独情欲无法掌控,季乐熙没有经验,但男人天生就无师自通,一步一步让身下的女人表情龟裂,那张总是稳重的面容,终于显现出姑娘家的软弱,被他逼着投降,不住求饶。

    第二日季乐熙就去找燕婉提亲,恰好季宴礼在家。

    夫妻两人不可置信,怎么一夜之间冬梅就同意了呢。

    急匆匆派人去喊冬梅,却发现她门窗紧锁,隔着窗户告诉丫头,身上不舒服,就不来见燕婉了。

    丫头回来告诉燕婉:“冬梅姐姐还没起身,听声音是沙哑的,说话有气无力,应该是病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病了,声音沙哑……燕婉狐疑地盯着季乐熙,他面色红润,全身上下透出一股自信。

    她忽然明白过来,“你昨晚上去见冬梅了。”

    不但见了,还睡了。季乐熙为冬梅着想,不可能会承认,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脸上却露出大大的笑容,“求嫂子成全!”

    有情人终成眷属,燕婉没有拦着的道理,只是自家姐妹被他们兄弟用同样的手段得到,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等季乐熙一走,她就拿季宴礼出气。

    接下来筹备婚礼,季乐熙亲力亲为,不愿意让别人插手,每日和冬梅商量婚礼的细节,处处都能体现生活的美好。

    燕婉瞧着他们,坐到海棠树底下,终于能和自己和解,不求大富大贵,余生只求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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