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角料3
“多狗大哥，你是不是小时候发的烧一直没好啊。”
“什……什么？”多狗黑迟钝的脑袋一懵。
“啊没什么，关心你呢。”封满袖淡淡道，“多狗大哥就是厉害，不光脑浆里的含水量，连胸前那数字都比我大上不少，而我……哎！”
没上过学的多狗黑不知道脑浆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快速捕捉到了自己爱听的字眼——“厉害”。
自傲感急剧膨胀，忍不住揪住长处炫耀更多，“那是，就我这个有用值那在全寨也是数一数二的，媳妇儿你别灰心，等你给我生了儿子，献祭山神的活计就绝对轮不到你了！”
有用值？
这就是木牌上数字的名称吗？
还不等封满袖细想，一直徘徊于搭话阶段不得寸进的多狗黑有点不耐烦了，“反正明天你就要来我家了，咱们现在提前把那步做了吧……”
说着，臭烘烘的身子朝封满袖迎面扑来——
我可去你的吧！
封满袖心中暗骂，动作上则是“无措”地猛然坐直身子，微微一侧。
多狗黑一个扑空，险些撞到炕头的墙砖上。
不给他质问的机会，封满袖抢先开口：“多狗大哥，我有点不好意思，怕一会有人进来，能不能到外面找个没人的地方呀？还有去的路上我也不想被人发现呢~”
这人已经没什么留下去的必要了，反而对她是个隐患，当寻一僻静之处除之而后快！
正准备发火的多狗黑一听这话，脸色大霁，连声同意道：“好好好！哥哥这就带你到野外找个没人的好地方嘿嘿嘿嘿嘿……”
有了多狗黑的带路，封满袖终于踏出了这间柴房。
并且，眼前鬼迷日眼的男人将她的要求贯彻的一丝不苟，这一路走过去真的一个人都没碰着。
多狗黑本想搀扶着她，但封满袖以“为今后生儿子提前锻炼下身体”为理由拒绝了。
于是，这一路上多狗黑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抓心挠肝地时不时停下来等着后面小心翼翼、慢慢悠悠往前挪动的少女。
不过，封满袖之所以行动如此缓慢，除了维持人设的原因外，主要还是为了多耽误些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
主线任务面板中给玩家亮明了此次副本事件发生的地点——积云寨、万里雪山。
积云寨无疑就是花白目前所在的这处村落，万里雪山则看起来像是积云寨所处的地理位置。
广袤无垠的天穹没有一朵云彩，泛着苍淡高远的青灰色，连太阳都被这冷森森的天色削减成了提不起劲的淡黄色。
可能是多狗黑带的这条路人烟稀少的原因，目之所及屋舍稀落，茫茫白雪一直覆盖到天际处林立的群山山巅。
积云积云，在没有一朵云彩的天幕下叫这样的名字，或许是因为此方村寨终年积雪不化、大雪封山，打眼一看像极了积聚起的漫漫云海。
封满袖端着一副心虚怕被发现的模样暗暗打量四周。
她之前也想过这样的寒冷雪天或许只是因为副本世界正好处于严冬，说不定一到夏季积云寨就又是另一种景色。
但进入副本以来的种种迹象综合下来，她更相信此时此景就是这里的常态。
首先是那虫蚁绝迹的柴房，其次最重要的是这里土著居民们神奇的抗寒体质。
一个气候正常的环境里，当地居民是不可能在如此严寒的雪天里只穿一件单衣还能活蹦乱跳的，前面的多狗黑就是最好的例子。
收回前望的目光，低头在四周刺目耀眼的白雪反光下细细打量双手。
忽略骨溶解症带来的隐隐痛意，除了肤质略干外，再无其他不适。
封满袖已经无法确定，自己这幅身子在这样的简陋条件下没有被冻出个头疼脑热或是表皮皴裂，究竟是她多年习武的原因还是寨民们体质的原因。
“媳妇啊，你咋样了，不行的话我去抱着你！”多狗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思绪被突然打断，封满袖赶忙拒绝。
前方逐渐靠近的踩雪声颇感遗憾地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程封满袖没有再刻意耽搁，然而人设摆在这里，速度也只是从先前的乌龟爬变成了乌龟跑，如果乌龟会跑的话。
不过心急的多狗黑显然没有给自己找不痛快的癖好，目的地离柴房的实际距离并没有很远，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几乎只剩下了骨架的破屋。
来到破屋背风处，多狗黑转身朝着封满袖搓搓手，露出猥琐的笑容。
“嘿嘿媳妇，是你主动脱，还是我来……”
屋檐垂挂下来一条灰扑扑的破布在微风中轻轻鼓荡着，时不时被吹起，阻挡住他看向封满袖的视线。
美人如花，即便被一块污浊不堪的破烂布条半遮半掩，也依旧在物质匮乏的背景中美不胜收，让痴迷不已的多狗黑没有注意到美人逐渐向自己靠近的步伐。
等他回过神时，美人已走至近前，只见她抬起右手像是要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噗嗤——”
雪亮的刀锋瞬间穿喉而过，头颅却神奇地在落地前爆裂开来。
无头尸身缓缓倒下。
鲜血在洁白的雪地上绽开血花朵朵，一旁的破布依旧在微风中轻扬，只是尾端附着上了几抹深色的痕迹。
封满袖瞥了眼地上碎裂一地的人头部件，对游戏称号的效果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知。
“头颅收藏家”称号影响之下，她真的再也无法割下一颗完整的头颅……
用雪将刀上的血迹擦净后，封满袖重新将其收进了空间。
以她如今修炼合道之气的体魄，普通武器的质量早就不适合她了，在没有寻得适合的武器之前，能最大程度任她发挥力量的其实是赤手空拳地肉搏。
然而，现在这一大动就骨折的脆弱身板无论如何也经不起肉搏的力道，所以这次出手她用的依然是上个副本中剩下的剔骨刀。
在黑蛋空间的加持下，对付多狗黑这种酒囊饭袋，只需一个出其不意的突袭，便能轻而易举见血封喉。
秉持着不放过任何羊毛的原则，封满袖面不改色开始摸尸。
可惜，除了胸前挂着的木牌，此人浑身再无其他物件。
多狗黑的木牌材质和外观与封满袖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上面的文字：
【多狗黑：250】
将它收进空间，封满袖抓了几把白雪清洗了下刚摸过尸体的双手后，就径直离开了。
毁尸灭迹、清理现场什么的她不准备去做。
野地里的命案和她这个只能呆在柴房里的弱女子有什么关系？
有实体的尸变她不怕，无实体的鬼怪作乱……呃，虽然还是有点点怕，但也不能一直回避。
真正的勇士，要敢于进行脱敏训练！
此外她还想看看，这场命案会引起哪些风波，届时的那些风波在打破副本平静表象的同时必然包含着对副本通关极为关键的线索。
*
日头逐渐高悬，洒落下的阳光却只有亮度，没有温度。
封满袖杀掉多狗黑重新回到柴房后，一直静坐修炼到了正午，勉强抚平了这一趟小小的奔波给骨架带来的“动荡”。
这期间，屋外的人声喧闹从未断过，却仍旧停留在被屋舍田埂层层遮蔽的远处。
除了预谋不轨的多狗黑，一上午再无一点人气接近这座偏僻的柴房。
她像是和柴房一起被整座村寨遗忘了。
正当封满袖准备出去瞅瞅时，不止一个人的细碎脚步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老大你收拾好没？收拾好了咱就走！”中年妇人的叫喊声还未进门便先在屋外响起。
紧接着，柴房门被推开，一女两男走了进来。打头的中年妇人应该就是刚刚门外喊话那位，身后的两个男的一人看起来和妇人同龄，另一人则十分年轻。
封满袖朝三人的胸前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三枚眼熟的木牌。
其上的有用值无一例外都远远高于封满袖可怜巴巴的“11”，不过她更关注的是三个人的名字。
中年妇人叫“木桩风”，中年男人叫“花桶”，年轻男人叫“花用”。
他们应是“花白”的家人。
“哎呦我说老大，你怎么还没起床呐？本来就干不了活了你还这么一副懒蛋模样，哪个男人会要你啊！”
封满袖虚弱道：“难道我要早早下床，让骨头断一断吗？”
木桩风一噎，随即气愤道：“嘿反了你了！你个没用的兔崽子……”一边污言秽语招呼着，一遍凶猛地朝床上的人扑去，看那架势像是要准备直接把封满袖提溜起来。
这时，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两个男人呆不住了，一左一右上前架住了情绪激动的妇人。
中年男人也就是花桶着急道：“哎哎你这婆娘，把老大搞坏了，多狗家那边不好交代啊！”
花用也语气急促道：“妈！爸说的对，要是我姐连生孩子都做不到了，那只能成为山神的祭品了啊！”
山神的祭品？之前多狗黑好像也提过。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莫非这家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如此苛待自己的女儿？
然而，封满袖刚起了点改观的念头，花白的父亲花桶就连声附和着抱怨：“是啊，老二说的没错，难不成你要我白白花去一天一夜的时间背着她去祭场吗？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多犁几亩地呢……我还嫌我的有用值少呢，犁地可是能让我涨不少有用值嘞！”
好的，收回改观。
封满袖看着眼前只顾斗嘴，把自己忽略了个彻彻底底的“父母”“兄弟”，冷静地思考着。
她或许知道积云寨是个什么地方了。
这是一个将功利主义妖魔化，将所有人打上“有用没用”“有多少用”的标签的村寨。
并且，由于极度贫困、生产力落后，他们评判一个人“有用值”高低的依据只有单一的体力劳动和族群繁衍。
那木牌上所用的书写颜料也不知是何物制成，封满袖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能把它去掉，不过她猜测即便修改了上面的数字也没什么用处，副本不可能这么简单。
如此一来，当“花白”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她完成日常的劳作后，“生孩子”便成了她唯一能证明自己依旧有用、挽救岌岌可危的有用值的唯一出路。
一旦她的“有用值”低到一定程度，等待她的就是“献祭山神”。
深知副本秉性的封满袖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个什么好活计。说白了，这就是给被村寨遗弃的“无用之人”赋予“祭品”的华丽包装，用以掩盖此种行径灭绝人性的丑陋内里。
是了。
被族群盖章的无用之人……多么像被社会遗弃的“边角料”啊。
等待他们的，是即将被抹平的命运。
“什……什么？”多狗黑迟钝的脑袋一懵。
“啊没什么，关心你呢。”封满袖淡淡道，“多狗大哥就是厉害，不光脑浆里的含水量，连胸前那数字都比我大上不少，而我……哎！”
没上过学的多狗黑不知道脑浆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快速捕捉到了自己爱听的字眼——“厉害”。
自傲感急剧膨胀，忍不住揪住长处炫耀更多，“那是，就我这个有用值那在全寨也是数一数二的，媳妇儿你别灰心，等你给我生了儿子，献祭山神的活计就绝对轮不到你了！”
有用值？
这就是木牌上数字的名称吗？
还不等封满袖细想，一直徘徊于搭话阶段不得寸进的多狗黑有点不耐烦了，“反正明天你就要来我家了，咱们现在提前把那步做了吧……”
说着，臭烘烘的身子朝封满袖迎面扑来——
我可去你的吧！
封满袖心中暗骂，动作上则是“无措”地猛然坐直身子，微微一侧。
多狗黑一个扑空，险些撞到炕头的墙砖上。
不给他质问的机会，封满袖抢先开口：“多狗大哥，我有点不好意思，怕一会有人进来，能不能到外面找个没人的地方呀？还有去的路上我也不想被人发现呢~”
这人已经没什么留下去的必要了，反而对她是个隐患，当寻一僻静之处除之而后快！
正准备发火的多狗黑一听这话，脸色大霁，连声同意道：“好好好！哥哥这就带你到野外找个没人的好地方嘿嘿嘿嘿嘿……”
有了多狗黑的带路，封满袖终于踏出了这间柴房。
并且，眼前鬼迷日眼的男人将她的要求贯彻的一丝不苟，这一路走过去真的一个人都没碰着。
多狗黑本想搀扶着她，但封满袖以“为今后生儿子提前锻炼下身体”为理由拒绝了。
于是，这一路上多狗黑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抓心挠肝地时不时停下来等着后面小心翼翼、慢慢悠悠往前挪动的少女。
不过，封满袖之所以行动如此缓慢，除了维持人设的原因外，主要还是为了多耽误些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
主线任务面板中给玩家亮明了此次副本事件发生的地点——积云寨、万里雪山。
积云寨无疑就是花白目前所在的这处村落，万里雪山则看起来像是积云寨所处的地理位置。
广袤无垠的天穹没有一朵云彩，泛着苍淡高远的青灰色，连太阳都被这冷森森的天色削减成了提不起劲的淡黄色。
可能是多狗黑带的这条路人烟稀少的原因，目之所及屋舍稀落，茫茫白雪一直覆盖到天际处林立的群山山巅。
积云积云，在没有一朵云彩的天幕下叫这样的名字，或许是因为此方村寨终年积雪不化、大雪封山，打眼一看像极了积聚起的漫漫云海。
封满袖端着一副心虚怕被发现的模样暗暗打量四周。
她之前也想过这样的寒冷雪天或许只是因为副本世界正好处于严冬，说不定一到夏季积云寨就又是另一种景色。
但进入副本以来的种种迹象综合下来，她更相信此时此景就是这里的常态。
首先是那虫蚁绝迹的柴房，其次最重要的是这里土著居民们神奇的抗寒体质。
一个气候正常的环境里，当地居民是不可能在如此严寒的雪天里只穿一件单衣还能活蹦乱跳的，前面的多狗黑就是最好的例子。
收回前望的目光，低头在四周刺目耀眼的白雪反光下细细打量双手。
忽略骨溶解症带来的隐隐痛意，除了肤质略干外，再无其他不适。
封满袖已经无法确定，自己这幅身子在这样的简陋条件下没有被冻出个头疼脑热或是表皮皴裂，究竟是她多年习武的原因还是寨民们体质的原因。
“媳妇啊，你咋样了，不行的话我去抱着你！”多狗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思绪被突然打断，封满袖赶忙拒绝。
前方逐渐靠近的踩雪声颇感遗憾地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程封满袖没有再刻意耽搁，然而人设摆在这里，速度也只是从先前的乌龟爬变成了乌龟跑，如果乌龟会跑的话。
不过心急的多狗黑显然没有给自己找不痛快的癖好，目的地离柴房的实际距离并没有很远，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几乎只剩下了骨架的破屋。
来到破屋背风处，多狗黑转身朝着封满袖搓搓手，露出猥琐的笑容。
“嘿嘿媳妇，是你主动脱，还是我来……”
屋檐垂挂下来一条灰扑扑的破布在微风中轻轻鼓荡着，时不时被吹起，阻挡住他看向封满袖的视线。
美人如花，即便被一块污浊不堪的破烂布条半遮半掩，也依旧在物质匮乏的背景中美不胜收，让痴迷不已的多狗黑没有注意到美人逐渐向自己靠近的步伐。
等他回过神时，美人已走至近前，只见她抬起右手像是要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噗嗤——”
雪亮的刀锋瞬间穿喉而过，头颅却神奇地在落地前爆裂开来。
无头尸身缓缓倒下。
鲜血在洁白的雪地上绽开血花朵朵，一旁的破布依旧在微风中轻扬，只是尾端附着上了几抹深色的痕迹。
封满袖瞥了眼地上碎裂一地的人头部件，对游戏称号的效果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知。
“头颅收藏家”称号影响之下，她真的再也无法割下一颗完整的头颅……
用雪将刀上的血迹擦净后，封满袖重新将其收进了空间。
以她如今修炼合道之气的体魄，普通武器的质量早就不适合她了，在没有寻得适合的武器之前，能最大程度任她发挥力量的其实是赤手空拳地肉搏。
然而，现在这一大动就骨折的脆弱身板无论如何也经不起肉搏的力道，所以这次出手她用的依然是上个副本中剩下的剔骨刀。
在黑蛋空间的加持下，对付多狗黑这种酒囊饭袋，只需一个出其不意的突袭，便能轻而易举见血封喉。
秉持着不放过任何羊毛的原则，封满袖面不改色开始摸尸。
可惜，除了胸前挂着的木牌，此人浑身再无其他物件。
多狗黑的木牌材质和外观与封满袖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上面的文字：
【多狗黑：250】
将它收进空间，封满袖抓了几把白雪清洗了下刚摸过尸体的双手后，就径直离开了。
毁尸灭迹、清理现场什么的她不准备去做。
野地里的命案和她这个只能呆在柴房里的弱女子有什么关系？
有实体的尸变她不怕，无实体的鬼怪作乱……呃，虽然还是有点点怕，但也不能一直回避。
真正的勇士，要敢于进行脱敏训练！
此外她还想看看，这场命案会引起哪些风波，届时的那些风波在打破副本平静表象的同时必然包含着对副本通关极为关键的线索。
*
日头逐渐高悬，洒落下的阳光却只有亮度，没有温度。
封满袖杀掉多狗黑重新回到柴房后，一直静坐修炼到了正午，勉强抚平了这一趟小小的奔波给骨架带来的“动荡”。
这期间，屋外的人声喧闹从未断过，却仍旧停留在被屋舍田埂层层遮蔽的远处。
除了预谋不轨的多狗黑，一上午再无一点人气接近这座偏僻的柴房。
她像是和柴房一起被整座村寨遗忘了。
正当封满袖准备出去瞅瞅时，不止一个人的细碎脚步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老大你收拾好没？收拾好了咱就走！”中年妇人的叫喊声还未进门便先在屋外响起。
紧接着，柴房门被推开，一女两男走了进来。打头的中年妇人应该就是刚刚门外喊话那位，身后的两个男的一人看起来和妇人同龄，另一人则十分年轻。
封满袖朝三人的胸前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三枚眼熟的木牌。
其上的有用值无一例外都远远高于封满袖可怜巴巴的“11”，不过她更关注的是三个人的名字。
中年妇人叫“木桩风”，中年男人叫“花桶”，年轻男人叫“花用”。
他们应是“花白”的家人。
“哎呦我说老大，你怎么还没起床呐？本来就干不了活了你还这么一副懒蛋模样，哪个男人会要你啊！”
封满袖虚弱道：“难道我要早早下床，让骨头断一断吗？”
木桩风一噎，随即气愤道：“嘿反了你了！你个没用的兔崽子……”一边污言秽语招呼着，一遍凶猛地朝床上的人扑去，看那架势像是要准备直接把封满袖提溜起来。
这时，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两个男人呆不住了，一左一右上前架住了情绪激动的妇人。
中年男人也就是花桶着急道：“哎哎你这婆娘，把老大搞坏了，多狗家那边不好交代啊！”
花用也语气急促道：“妈！爸说的对，要是我姐连生孩子都做不到了，那只能成为山神的祭品了啊！”
山神的祭品？之前多狗黑好像也提过。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莫非这家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如此苛待自己的女儿？
然而，封满袖刚起了点改观的念头，花白的父亲花桶就连声附和着抱怨：“是啊，老二说的没错，难不成你要我白白花去一天一夜的时间背着她去祭场吗？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多犁几亩地呢……我还嫌我的有用值少呢，犁地可是能让我涨不少有用值嘞！”
好的，收回改观。
封满袖看着眼前只顾斗嘴，把自己忽略了个彻彻底底的“父母”“兄弟”，冷静地思考着。
她或许知道积云寨是个什么地方了。
这是一个将功利主义妖魔化，将所有人打上“有用没用”“有多少用”的标签的村寨。
并且，由于极度贫困、生产力落后，他们评判一个人“有用值”高低的依据只有单一的体力劳动和族群繁衍。
那木牌上所用的书写颜料也不知是何物制成，封满袖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能把它去掉，不过她猜测即便修改了上面的数字也没什么用处，副本不可能这么简单。
如此一来，当“花白”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她完成日常的劳作后，“生孩子”便成了她唯一能证明自己依旧有用、挽救岌岌可危的有用值的唯一出路。
一旦她的“有用值”低到一定程度，等待她的就是“献祭山神”。
深知副本秉性的封满袖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个什么好活计。说白了，这就是给被村寨遗弃的“无用之人”赋予“祭品”的华丽包装，用以掩盖此种行径灭绝人性的丑陋内里。
是了。
被族群盖章的无用之人……多么像被社会遗弃的“边角料”啊。
等待他们的，是即将被抹平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