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与谢知章婚期将近,要忙的事越发多。

    “啊,陆大人不回盛京城吗?”袁满吃着茶点,听着苏禾讲陆述担心他回城后,陆家人余生定会缠着谢知章不放。遂决定留在彭城,遥遥为儿子道贺,“陆大人已添了不少聘礼。我与爹娘商议过了,大不了成亲后,再去彭城拜一次堂。”

    袁满:“陆大人担心的没错。我听刑部那位陆大人说,为了让陆家人死心,陆大人在彭城时常避着人去找方大夫。”

    “我成亲后,便要随他去陈留城,大约要待到新岁前才能回来,”苏禾问起袁满的打算,“你呢?你新岁要回家吗?”

    袁满嘴里塞着茶点,缓缓摇头,“木头爹那件案子,我们查到一些线索,准备继续追查下去。”

    苏禾往日听谢知章说,穆止风是前朝丞相苏裕修的孙子,亦是当年盛京城第一公子苏式昭的儿子,“苏家那件案子当年可轰动了,衙役拿着凶手的画像全城找人问,闹得人心惶惶。后来苏相觉得凶手已自尽,不忍扰了百姓安宁,亲手写折子了结此事。”

    袁满叹惋,“木头祖父就是太心善了,这才让真凶逃脱。我和木头去过青槐村,那个所谓的凶手根本不是凶手,明摆着是一个替罪羊。”

    啪嚓——

    房外有碗盘掉落的声音传来,袁满跑过去开门,发现是一脸尴尬之色的兰时,“兰姨,你怎么了?”

    兰时不好意思道:“本想给你们端些点心过来,谁知腾手叩门时,一时没端稳。”如意娘听见声响赶来,“兰音,你怎么上了岁数还这么冒冒失失。”

    两人推袁满入内,“小满啊,进去和苏禾多聊聊。她心里慌又不与我们说,你多开导开导她,这里我们来收拾。”

    “可我能开导她什么啊?”

    “你好歹成过一次亲,有经验!”

    “没成亲,新郎官逃婚了。”

    ......

    苏禾听见三人交谈,一把将袁满拉进房中,“娘,你们收拾吧,我来开导小满。”

    被开导之人变成了开导之人,苏禾直翻白眼,“观音婢卜算多准啊,你和穆大人来年定能成亲。我们继续说案子,好不好?”

    袁满并未在意两人的说辞,“那是自然,我们日子都定好了,来年五月初五。道长说是大吉之日,若这日成亲,保管夫妻恩爱到白头。”

    “等你们成亲,我让谢知章随一份大礼。”

    “谢知章多有钱啊,你得让他多随点,”袁满伸出五根手指,可怜兮兮问道:“五百两,行不行?”

    苏禾咬紧牙关,从唇齿间蹦出一个字,“行!”

    袁满心满意足,与她说起案子,“我们猜木头爹是被人骗到荒地害死的,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接近他,以致于他毫无戒心。至于自尽的凶手,估摸着也是被真凶骗到青槐村毒死的。”

    “可自尽的凶手无人知她的来路,我和木头正头疼怎么找她的亲眷好友,看能不能从这些人口中找到真凶的线索。”

    “我娘和兰姨二十年前都在盛京城,改日我帮你问问。对了,那个凶手有何特征吗?”

    袁满想了想刑部卷宗里关于凶手的描述,“二十上下,穿一身紫衣,随身带着一把宝剑。衙役找到她时,房中有两本武功秘籍,一本是剑谱,一本是腿法。”

    一来秘籍中没有留下任何字迹,二来这两本秘籍花钱便能买。故而刑部找江湖中人问了许久,也未找到女子身份的线索。

    苏禾一口答应下来,“明日我便找我娘和兰姨问问。”

    两人在房中试衣裙,穆止风在门外着急唤袁满,“小满,快出来。”

    袁满去开门,“木头,怎么了?”

    “罗让出现了!”

    “好啊,这个骗钱的王八蛋终于肯现身了!他现下在哪?”

    穆止风牵着她离开,边走边说,“方才穆羽卫来找我,说秋姨从前日开始,发觉有人跟着她。步子轻,跟踪她的距离不远不近,是个高手,他们都猜是罗让。”

    袁满提起罗让便火大,杀个人一推再推。

    一会儿推说身子不适,没十成的把握出手,白白浪费他们的银钱。一会儿又说爹娘冥寿将至,不愿犯杀孽惹爹娘生气。

    两人急着回家,路上遇见一脸失落的马宝璋,双手垂着,喃喃自语,“本公子哪里比不上姓卢的那个小人......”

    袁满偷偷告诉穆止风,“看来那位如烟姑娘已在近日做了决定,马公子此番受罪又受伤,惨呀。”

    穆止风:“情伤难愈。经此一事,马公子应能静下心看书了,马大人不知该多开心。”

    “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马大人得多谢我的好法子。”

    两人一路笑着回家,一推门,穆秋正襟危坐端坐于厅中。袁满许久未见她,跑着过去抱她,“秋姨,我好想你啊。”

    “等我抓到他,我便回来了。”

    袁满担心她多年未动武,怕不是罗让的对手,“秋姨,若实在打不过他,你便跑,不丢人的。”

    穆秋摆手,“卫十九都不是我的对手,遑论一个见不得人的杀手。”

    穆止风与卫十九商议后,打算将罗让引到城外,“秋姨,娘葬在城外。你从明日起,可去为她上坟。”

    “好。”

    一连三日,穆秋日日提着纸钱去城外拜祭穆令仪。

    这日,她照旧出城。路遇一处竹林时,有蒙面人手持长剑从天而降,她原地站定。等长剑破风而来,她才弯腰闪避,躲过一剑。

    快剑如风,在触地的一瞬转向朝她刺来。

    “等你好久了。”穆秋边说话边抽出藏于腰间的薄刃,剑身薄如蝉翼,泛着寒光。她腾空跃起,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力贯千钧的剑花,刺向蒙面人的胸口。

    只是剑还未近身,黑衣蒙面人已扑通跪下,“女侠,是小人有眼无珠,求您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吧!”

    “啊?”

    穆秋收力,将剑抵在他的脖颈间,“卫十九,抓人。”一行人上前捆住他的手脚,将他的嘴巴封好塞进马车。

    袁满与穆止风焦急不安等在城北穆家的书房中,等至申时,门被人推开。几个小厮打扮的穆羽卫抬着一个箱子步入房中,面色如常,仿佛其中装的是不过一箱书。

    箱子被打开,露出装在箱中的男子。与袁满想象中的冷峻不同,此人面容俊美,一派书生意气。见袁满盯着他看,他甚至努力扯出笑意,朝她挥手,嘴中含糊不清不知说着什么。

    “他就是罗让?”袁满指着箱中男子,无语问道,“王八蛋长得还挺俊!”

    “是他,”卫十九拿着剑走进书房,将剑递给二人,“罗让使的剑名曰雁藏剑,属下方才已找铸剑名家看过,确认此剑是雁藏剑。”

    袁满:“万一是他偷了罗让的剑装罗让呢?”

    房中一时陷入沉默,箱中的男子敲打箱子,示意他们将他口中的布团拿开,他有话要说。

    卫十九上前取走布团,男子大口喘气,片刻平静后道:“我就是罗让啊。”

    “王八蛋,还我的一万四千两!”

    袁满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穆止风好说歹说才将她拉开,“先问他正事再要钱。”

    两个穆羽卫将罗让扶出箱子,绑在椅子上。穆止风和袁满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袁满方一挨近他,扑面而来一阵香气,“你身上怎么一股香味?你一个男子竟还抹女子的香粉,要不要脸啊!”

    罗让尴尬回她,“这位姑娘,我喜欢焚香罢了......”

    穆止风:“你知道丘虎等五人死在谁的手里,是不是?”

    一提起这事,罗让开始扯些旁的,“这位公子,你说的什么丘虎,我不认识。他死了吗?不对啊,我这几年杀的人中没有叫丘虎的,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不如放了我,我回去帮你们打听打听?”

    穆止风不依不饶,“别装了,这事是白束跟我们说的。她还托我们转告你一句话,朱六已死,只欠东风。”

    “早说你们认识白束,哪还需要一万四千两引我上钩啊,”罗让说这话时,特意加重一万四千两。侧身看向袁满时,眉眼中是藏不住的盈盈笑意,“你说对不对呀,姑娘?”

    袁满一听这话,死命握紧双手,拂袖退到窗边。

    穆止风:“为你们报仇的大恩人是谁?”

    罗让:“他于我有大恩,我不能告诉你们他是谁。只能告诉你们,他手中的证据,足以帮你们扳倒刘韫。”

    袁满:“刘仲背后之人还真是刘太师!”

    可袁满与穆止风一细想,心觉罗让说了等于没说。他们不知此人是谁,亦不知他拿着证据何时会出现,若这人已死或是惧怕刘太师的权势不肯现身,他们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穆止风灵机一动,“他是左大人的儿子左介,对不对?”

    罗让眼神闪躲,推说不是,“左介又是谁啊?”

    袁满走近他,“若他不是左介,你心虚什么?贼眉鼠眼,眼珠子不停转,一看便知有鬼。”

    罗让被她连番讥讽,只恨手脚被捆,剑不在身,不能一剑杀了她泄愤,“是左介又如何?我都找不到他,就凭你们几个,难道能找到他?”

    “你第一次见他是在何时何地?”

    “八年前,沂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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