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方晴又回来了,看到裴隽瑱,恼怒道:“裴爷爷没说找二嫂的话。”

    郝佳英也兴冲冲地一起过来:“就是,你骗我。”

    “哦,口误,我说的是二爷。”

    “二爷?”两人面面相觑,明明她们听得是一个人,怎么会?

    这回,她们学聪明了,当初打电话给裴二爷:“喂,二爷,我是郝佳英,是你找我吗?......哦,是这样,隽瑱说他以为是你,忘记了......好,我知道了。”

    “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骗我,就是为了护她。”郝佳英一脸歉意地说着。

    就连方晴也脸上绽放笑容,所有的猜疑烟消云散。

    周玧在屋内听得分明,这才反应过来,裴隽瑱在房间里为啥专门打电话给一个称呼二爷的人。

    关键是他明明借助二爷的名头,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就连被利用的人也似乎没觉得对方故意的。

    聪明!

    郝佳英还不忘自己的目的,朝着宿舍走来,周玧不等她进来,自己走了出去。

    郝佳英见她妆已经化好,深知已经错过机会,只得作罢。

    周玧出来,见到方晴和裴隽瑱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方晴轻声地问:“方才你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裴隽瑱的回答亦柔和。

    周玧从他们身边经过,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看来真的是她多心了,还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令她相信?

    这下方晴放心了,脸上再次绽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

    裴隽瑱冷眼看着从身边走过去的女人,方才是他帮了她诶,这么快就变了脸。

    周玧再次将烧好的瓷碗拿到葛大师跟前,不出意外的葛大师再次砸了,因为碗内多了个红色网状图像,葛大师讥讽道:“看到这个,还有胃口吃饭?就是曜变天目也以同宗为耻吧。”

    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周玧有点心疼,毕竟是她花了不少时间做出来的。她开始反思,难道这么费力地做瓷碗就是为了砸碎的吗?

    不过,曜变天目是什么东西?

    抽空时,周玧特意查了一下。

    好美的图案,而且技艺已经失传。

    “你的脸是怕见裴家人吗?”就在周玧准备离开去做瓷碗时,葛大师突然开了口。

    她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吃饭时,周天行的表现很是可疑,裴家人也很可疑。她想到上次在黄大师家,她是在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去裴家后而拒绝。

    葛大师定定看着她,看着她这张特意掩盖的脸,又在上面来回扫荡了好几圈。

    要告诉她吗?

    她会帮自己吗?

    周玧几番犹豫,决定不要冒险,毕竟葛大师也是靠裴家吃饭,不会向着她。

    可是周玧不善说谎,支支吾吾了半天,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小孩:“裴家人不喜欢我这张脸。”

    葛大师很意外:“你和裴家很熟?”

    要说出实话吗?

    周玧很谨慎地回答:“见过一次。”反正不是假话。

    只见过一次就如此排斥,葛大师想不到其他方面,根据她的观察,只觉得很可能是她不会说话惹恼了裴家人,让裴家人记恨。也造成了周天行后遗症,用浓妆掩盖自己。

    她没有多问,直接摆手让她离开。

    没多久,裴老爷子亲自过来,葛大师站起身来相迎。

    裴老爷子:“你的学生呢?”

    葛大师:“我让她做瓷器去了。如果她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裴老爷子不要跟她计较。”

    裴老爷子:“葛大师收学生的眼光,我自然相信。可每个要进裴家的学员,我都要清楚底细。如果她没有犯什么大错,裴家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再次拉坯时,周玧看着瓷土,不禁想着,光做瓷碗,做的她都腻了,何不来点花样呢,反正都是要砸的。

    另外一个房间里的小柯特意出来看她继续做瓷碗,取笑道:“周天行,你们家以前都没碗吗?你是要把祖宗十八代的碗都做好啊!”

    周玧苦笑:“那些碗都被砸了。”

    这下吴雪燕笑得很欢愉,其他人也笑得捧着肚子。

    看着他们都在捏马,还有的在微雕,周玧仍在做碗,现在的她在做碗方面越发纯熟,胎体薄了许多。她有时在想,即使做不成瓷器大师,回去光做碗也能卖个价格养活自己。

    吴雪燕惊奇地扬眉:“砸了?那你还这么认真做到底为了什么?要是我早就走人了。”

    他们不会做没有结果的事,纯粹是浪费时间。

    周玧笑笑,没再说话。

    不光是她,估计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想法。就像她喜欢裴隽瑱,一开始就知道希望渺茫,可她还是决定一试。其实舍友也对他有好感,可是明白不可能后,及时止损了。她都能想到自己是如何被其他人取笑的,她不后悔。

    苏姗专注地雕刻着菊花的花瓣,引得其他几位惊叹:“这是要做秘色瓷?”他们还看到苏姗的颜料跟他们不一样,不是买的,更像是自己配的。

    “是呀,白老师一直在钻研做出秘色瓷,要我帮忙。我刚好学过化学,正好可以帮上。”

    “好羡慕啊!”不少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苏姗。

    能让老师另眼相看,将研究项目都要她参与,不愧是第一名。

    另外两位低着头沉闷地做着自己的作品。都是同一个老师,差别怎么这么大?

    不过相比周天行,他们有了些底气,毕竟,周天行还是木雕界算有名的人物了。

    他们也越发起劲地参与到取笑周玧的队伍中,跟小柯有说有笑。

    “自以为有木雕被裴隽瑱收藏,就觉得人家对她有意思。人家性子孤冷,对任何人都是。”

    “也是,我在这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他主动跟谁说话,不像他二哥亲切些。”

    其实他们也都听到了关于裴隽瑱的传闻,连协议冒牌都能容忍,那么她们呢?

    一个个都翘首期盼,却从未见过他露面。

    裴老爷子带着一行人过来了。

    对着难得见到的人物,大家自然都噤了声,这是裴老爷子,最高高在上的人物?只有报纸杂志上才能知道他的传奇的真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清一色男人,几乎裴家人都在,靠的最近的当属裴隽瑱和裴言奚,一左一右。

    不少人都将目光聚焦在裴老爷子两侧的人,一个沉稳有品位,一个清隽儒雅。都很出色,一样的令人有所遐想。

    周玧呼吸急促起来,想起昨天的午饭,她明白自己在劫难逃了。

    裴老爷子没有马上到她跟前,先是在其他几个地方转了转,裴隽咏不断地介绍着,裴老爷子不时地点头。

    苏姗本以为可以得到裴老爷子的注意,可是他们的目光只是从她身上一笔带过,多一秒都没有停留,不免失望。

    失望的她又哀怨地看着裴隽瑱,发现裴隽瑱根本没看她,而是若有所思地朝着周玧的方向看去,嘴角顿时垮了下来。

    倒是裴言奚的视线落在苏姗手里的半成品时,眼睛亮了亮,又多看了苏姗一眼。

    裴老爷子在转了一圈后,终于来到周玧跟前:“你的脸好了?”

    周玧恭敬地立着,低下头,犹豫着要说什么。说好了,他会不会要她洗去妆容,如果说没好,他又要看看怎么样了。那她该怎样应对。

    “老爷子跟你说话呢。”裴隽咏一脸不耐,冷着脸催促着。

    裴隽瑱在旁,没有帮腔,一切看她自己发挥。你不是不肯走吗,付出代价也留下,一会儿就让你体会到代价是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好了一半。”周玧斟酌地说道。

    此言一出,裴隽瑱忍俊不禁,眼睛发亮。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说没好,怎么好了一半?

    “扑哧”裴言奚直接笑出声来,越发好奇地看着她,说话挺有意思的。

    裴老爷子倒是不管那么多,直接开口:“周天行,这是你的艺名吧?”

    “嗯。”

    这是要打算逼问了吗?

    果然:“真名叫什么?”

    周玧抬头:“在这学习一定要真名吗?”她记得南秀也是艺名,是做直播的。

    “这倒没有。”裴老爷子回答道,在没有入职裴家前,真正的名字只有大师才有可能知道,可是葛大师也只知道她这个名字。

    不过他不会轻易认输,这条路走不通,就换另一条,更直接干脆的,名字或许有重名,但是脸只有相似,没有酷似,“把你的脸洗了,我看一下。”

    这已经不是商量,或者找什么借口,而是直接下命令,由不得人拒绝。

    “我的脸还没好,还是不要看了。”

    “把脸洗掉。”裴老爷子说话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威严十足。

    这就已经变成了强迫了。

    “爷爷。”裴隽瑱在一旁忍不住提醒,“在这么多人面前,似乎不太妥当吧?”

    裴老爷子浑浊的眼珠子斜睇了他一眼:“下个月初,跟方晴举行婚礼。”

    裴隽瑱怔怔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很快,他便明白了,是他帮着周玧说话,已经引起爷爷的不满和怀疑。

    如果他拒绝了,只怕这火气会烧到周玧身上。

    裴隽瑱看了看周玧,她似乎并不在意,在她眼里只有小白,眼神晦暗几分,他一时没有说话。

    裴老爷子再次回头看向周玧,等待她的回答。

    紧迫的目光压得周玧难受,好半天从嘴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行。”

    “你说什么?”裴老爷子嘴角抽搐着,望着这个很大胆的丫头。

    从没有人敢忤逆他,这么公然拒绝,她是第一个,要知道他一句话就能让她滚蛋。

    其他人倒吸一口气,她这是胆肥了,敢这么跟裴家当家的说话。

    “不行。”再重复一遍,没那么艰难了。

    周玧很清楚说出这话的后果,这就等于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冒牌女人。可是不这么说,真的洗了脸,事实胜于雄辩。

    或许自己会被赶出去,不会当众,不然流言就会止不住。

    很可能会私下撵她走,再对别人说是她自己走的。

    周玧想着许多后果,即将会发生何事。

    出乎意料的,裴老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众人离开了。

    临了,裴言奚冲着她伸出一根大拇指。

    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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