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的日子(9)
伊木眼睛弯成月牙，作出了一个让杨小河意料之外的行为——他一把将她揽到怀里，还带着撒娇的语气蹭了蹭她的脸：
“露娜~”
杨小河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措手不及，整个人都跪坐在伊木怀里，等她反应过来后立即推开了他站了起来。这一推伊木愣住了，望着她的眼睛立刻水汪汪的，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歉意涌上心头，杨小河微微别过脸，不去看他的眼睛：
“我不习惯刚认识就这么亲昵。”
“但是我第一次见到奥兰多博士她也是这么抱的我，还告诉我这是表达喜欢的方式。”
伊木的声音比起刚才似乎略有变化，没那么嘶哑干瘪，更加圆润了，或者说，更接近于人的声音。
“这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奥兰多博士是创造你的人，在你身上灌溉了许多心血，从你还未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爱着你。而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
杨小河一怔，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惊讶于他这句话还是他的声音。
不再堪比呕哑嘲哳，伊木现在的声音真真切切像个人了，清脆悦耳中尚且带着一丝稚气，像是十几岁未到换声期的少年，分不出是男是女。
“因为露娜就像猫咪一样，超级可爱~”
最后几个字他拖长了伪音，边说还边情不自禁地给她来了记熊抱。
这次杨小河没有推开他，他说的喜欢她总感觉怪怪的。
伊木看了漆黑的窗外一眼，再看杨小河时目光里多了几丝兴奋：
“现在已经很晚了耶，露娜睡觉前要不要泡浴，我会按摩噢~奥兰多博士都说我按摩得很好呢！”
虽然听起来是在问她的意愿，但伊木已经牵着她兴致冲冲地往浴室走了，对于这种“柔性夺权”的行为杨小河心里略有不悦，但又想感受一下按摩泡泡浴，便不动声色地任他拉去。
伊木话刚说完，系统可可的声音立即浮现在耳畔：
“温馨提示，现检测到玩家未穿戴VR感知服，此举会削弱游戏中的感官体验，建议穿戴好后再上线享受这段时光噢~”
VR感知服？
她想起小茶几第二层貌似是放着一块迷彩布，会不会是那个？
杨小河按下暂停键，正要推开浴室门的伊木连同刚才正在转动的挂钟一同停止了动作。
她退出游戏循着记忆找去，东西果然在那里。
摊开那块迷彩布才发现，原来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布，而是一件很薄的连体衣，虽是紧身的但弹性非常大。
也不知道别人穿过没，她估计这东西应该不是新的，便重新上线问系统这事。
“可可，VR感知服能机洗么？”
“请问您咨询的是什么型号的VR感知服?”
还有好几种？
“怎么看型号？”
“玩家若想查看型号，可查找位于VR感知服腰侧处的标签。”
她照着它说的找到了标签。
“型号为KIN-11的VR感知服能机洗吗？”
“KIN-11采用特殊材质和超高级防水技术，拥有相当的柔韧性，请玩家放心清洗。”
“能高温机洗吗？”
“KIN-11可承受135度以内的温度。”
杨小河关机取下眼镜，回到居住室将感知服丢进了专门负责洗衣的暗格中等待，中间的时间去娱乐室消磨了一阵。
经过约莫两个多小时的高温清洗和烘干，杨小河从中拿出感知服掂了掂，和之前差不多的质感，应该是没洗坏。
她全身上下只留了裤衩子，套上感知服后感觉相当轻松就像没穿一样，而当再次进入游戏，她明显感觉到身上的衣物变重了。
游戏里她的装扮是里搭体恤、外穿连帽开衫卫衣，下身牛仔裤，触感逼真得她差点以为现实中真这么穿的。
解除暂停，伊木推开浴室门进去，先是试温放水，回头见杨小河呆站在门口又走到她面前低头给她脱衣服。
脱到最后一件里衣，杨小河抬眼看他，但直到脱光伊木的眼神都很平淡。
衣服脱完，水也放好了。
杨小河踏进浴缸，平静的水面荡出层层涟漪，试着走了几步，随着步伐的移动，她感觉到水中的阻力愈发强劲。
不得不说，穿了感知服确实比不穿更真实，换种说法，它在VR眼镜自带感官体验的基础上放大甚至扩展了这些东西。
杨小河坐了下来，伊木一只手拿着花洒在她头顶上放水，另一只手顺着水流在她头发上轻轻刮着。
“头发一起洗了吧？”
他的话就像哄而不是问，说这话的时候就在把洗发露往她头上抹，开始揉搓按摩。
伊木按摩的水平确实可以，力道合适频率稳定，杨小河心里盘算起怎么给他找份相关的工作。
“你按摩得真舒服，不去做技师可惜了。”
“那露娜喜欢吗？”
“喜欢啊”
“喜欢我就天天给你按摩~”
“你打算去找一份技师的工作吗？”
伊木拿起花洒给她清洗好头上的泡泡后，手又移到肩膀开始捏动。
“工作？那是什么？”
听到这话，她颇有些意外：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知道，博士没告诉过我这种东西。”
“工作就是你用劳动去换别人的钱，比如你可以帮人家按摩，人家就给你钱。”
“为什么要去换别人的钱？”
杨小河不可置信地回头看身后的伊木，但伊木只是迷茫地回望着她。
荒谬啊，他就像之前一直生活在真空里一样，对人类社会的规矩一点都不了解。
她在心里感叹，但转念想到这只是个游戏，什么角色设定都有，出个“傻白甜太空人”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因为你想得到什么东西都是需要钱的啊，喏，你现在坐的椅子是要花钱买的，浴缸也是花钱买的，这栋房子都要花钱买呢，更不用说出去玩、吃好吃的了，都是需要花钱的，所以你的劳动也值钱。”
伊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明天就去工作。”
他话音刚落，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她正疑惑怎么了，耳边就响起可可的声音：
“您的伴侣机器人伊木有工作意愿，请问您是让他自行选择工作还是替他选择？”
空气中浮现两个选项：自行选择、替他选择，杨小河毫不犹豫地点了后者，结果生成的工作种类页面上全是23~25金币的日薪，看得她愁眉不展的，一个月下来最多也就750金币，打工一年都凑不到一万金币，就算她本来就想用剩下的1800和伊木的工资再买一个专门赚钱的机器人也不是短期内就搞得定的。
她已经后悔买他了。
“可可，伊木以后会涨工资吗？”
“通常情况下伴侣机器人的工资会随着时长而增加工资以及工种，而从事情色行业的伴侣机器人工资会随着时长有变化起伏，请玩家自行注意噢。”
情色？
她翻了翻伊木的工种表，发现里面没有一个是跟情色沾边的，就连去酒吧都只能在后厨洗盘子刷杯子的，顿时又想起刚才脱衣时伊木那毫无波澜的反应。
果然是无性机器人……
杨小河把选择权让给伊木，反正工资都大差不差的，不缺这点小小钱，她自己也打算打份工，两人一起打工攒钱总能变快的。
“已提交，明日伊木将自行工作，工作期间的每晚八点整工资会入账您的储蓄卡中，请注意查收。”
肩膀上的手又活了，按摩了近半个小时，她起身接过伊木递来的浴巾回了卧室，当然，紧随其后的还有棉袄般贴心的伊木。
有多贴心呢，杨小河擦头发的间隙他从衣柜里找出合适的睡裙，等她套上后伊木一手拿吹风机开着暖风吹头发一手拿梳子帮她细细梳理着。
或许是房间内温馨暗淡的橘光，或许是他温柔得像春天拂面而过的风，这种感觉她真的很喜欢。
在这般柔和的氛围下，她不自觉地轻唤出他的名字，伊木立马将风级降到最小，凑近了问她：
“怎么了？”
“你知道自己是机器人吗？”
“知道啊。”
他回答得很坦然，就像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孩，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那你觉得，机器人生来就是为人类服务的吗？”
正在拨弄她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只听伊木疑惑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这么一说，反倒把杨小河搞糊涂了。
机器人可不就是人类为了解放需求才创造出来的东西吗？她这么想不正常吗？
于是她道:
“可你喜欢我，或许本来就是你身为伴侣机器人的初始设定。”
伊木沉默了一会，却也没否认：
“人类的喜欢也好，机器人初始设定出来的喜欢也罢，不都是喜欢吗？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喜欢是真的，那就够了吧。”
“不一样，机器人如果被篡改了信息数据，移情别恋分分钟的事。”
“难道人类不会移情别恋吗？”
“至少不会那么快。”
“既然是同样的结果，为什么要浪费更多的时间？”
听到这里，杨小河也有些犹豫了：
“或许，中途获得的东西也更多吧？”
“那就不是同样的结果，除非这些获得的东西在最后也失去了。”
杨小河愣住了，他这句话勾起了她一些过往的回忆，然而也只能无奈笑笑作罢。
“露娜~”
杨小河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措手不及，整个人都跪坐在伊木怀里，等她反应过来后立即推开了他站了起来。这一推伊木愣住了，望着她的眼睛立刻水汪汪的，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歉意涌上心头，杨小河微微别过脸，不去看他的眼睛：
“我不习惯刚认识就这么亲昵。”
“但是我第一次见到奥兰多博士她也是这么抱的我，还告诉我这是表达喜欢的方式。”
伊木的声音比起刚才似乎略有变化，没那么嘶哑干瘪，更加圆润了，或者说，更接近于人的声音。
“这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奥兰多博士是创造你的人，在你身上灌溉了许多心血，从你还未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爱着你。而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
杨小河一怔，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惊讶于他这句话还是他的声音。
不再堪比呕哑嘲哳，伊木现在的声音真真切切像个人了，清脆悦耳中尚且带着一丝稚气，像是十几岁未到换声期的少年，分不出是男是女。
“因为露娜就像猫咪一样，超级可爱~”
最后几个字他拖长了伪音，边说还边情不自禁地给她来了记熊抱。
这次杨小河没有推开他，他说的喜欢她总感觉怪怪的。
伊木看了漆黑的窗外一眼，再看杨小河时目光里多了几丝兴奋：
“现在已经很晚了耶，露娜睡觉前要不要泡浴，我会按摩噢~奥兰多博士都说我按摩得很好呢！”
虽然听起来是在问她的意愿，但伊木已经牵着她兴致冲冲地往浴室走了，对于这种“柔性夺权”的行为杨小河心里略有不悦，但又想感受一下按摩泡泡浴，便不动声色地任他拉去。
伊木话刚说完，系统可可的声音立即浮现在耳畔：
“温馨提示，现检测到玩家未穿戴VR感知服，此举会削弱游戏中的感官体验，建议穿戴好后再上线享受这段时光噢~”
VR感知服？
她想起小茶几第二层貌似是放着一块迷彩布，会不会是那个？
杨小河按下暂停键，正要推开浴室门的伊木连同刚才正在转动的挂钟一同停止了动作。
她退出游戏循着记忆找去，东西果然在那里。
摊开那块迷彩布才发现，原来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布，而是一件很薄的连体衣，虽是紧身的但弹性非常大。
也不知道别人穿过没，她估计这东西应该不是新的，便重新上线问系统这事。
“可可，VR感知服能机洗么？”
“请问您咨询的是什么型号的VR感知服?”
还有好几种？
“怎么看型号？”
“玩家若想查看型号，可查找位于VR感知服腰侧处的标签。”
她照着它说的找到了标签。
“型号为KIN-11的VR感知服能机洗吗？”
“KIN-11采用特殊材质和超高级防水技术，拥有相当的柔韧性，请玩家放心清洗。”
“能高温机洗吗？”
“KIN-11可承受135度以内的温度。”
杨小河关机取下眼镜，回到居住室将感知服丢进了专门负责洗衣的暗格中等待，中间的时间去娱乐室消磨了一阵。
经过约莫两个多小时的高温清洗和烘干，杨小河从中拿出感知服掂了掂，和之前差不多的质感，应该是没洗坏。
她全身上下只留了裤衩子，套上感知服后感觉相当轻松就像没穿一样，而当再次进入游戏，她明显感觉到身上的衣物变重了。
游戏里她的装扮是里搭体恤、外穿连帽开衫卫衣，下身牛仔裤，触感逼真得她差点以为现实中真这么穿的。
解除暂停，伊木推开浴室门进去，先是试温放水，回头见杨小河呆站在门口又走到她面前低头给她脱衣服。
脱到最后一件里衣，杨小河抬眼看他，但直到脱光伊木的眼神都很平淡。
衣服脱完，水也放好了。
杨小河踏进浴缸，平静的水面荡出层层涟漪，试着走了几步，随着步伐的移动，她感觉到水中的阻力愈发强劲。
不得不说，穿了感知服确实比不穿更真实，换种说法，它在VR眼镜自带感官体验的基础上放大甚至扩展了这些东西。
杨小河坐了下来，伊木一只手拿着花洒在她头顶上放水，另一只手顺着水流在她头发上轻轻刮着。
“头发一起洗了吧？”
他的话就像哄而不是问，说这话的时候就在把洗发露往她头上抹，开始揉搓按摩。
伊木按摩的水平确实可以，力道合适频率稳定，杨小河心里盘算起怎么给他找份相关的工作。
“你按摩得真舒服，不去做技师可惜了。”
“那露娜喜欢吗？”
“喜欢啊”
“喜欢我就天天给你按摩~”
“你打算去找一份技师的工作吗？”
伊木拿起花洒给她清洗好头上的泡泡后，手又移到肩膀开始捏动。
“工作？那是什么？”
听到这话，她颇有些意外：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知道，博士没告诉过我这种东西。”
“工作就是你用劳动去换别人的钱，比如你可以帮人家按摩，人家就给你钱。”
“为什么要去换别人的钱？”
杨小河不可置信地回头看身后的伊木，但伊木只是迷茫地回望着她。
荒谬啊，他就像之前一直生活在真空里一样，对人类社会的规矩一点都不了解。
她在心里感叹，但转念想到这只是个游戏，什么角色设定都有，出个“傻白甜太空人”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因为你想得到什么东西都是需要钱的啊，喏，你现在坐的椅子是要花钱买的，浴缸也是花钱买的，这栋房子都要花钱买呢，更不用说出去玩、吃好吃的了，都是需要花钱的，所以你的劳动也值钱。”
伊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明天就去工作。”
他话音刚落，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她正疑惑怎么了，耳边就响起可可的声音：
“您的伴侣机器人伊木有工作意愿，请问您是让他自行选择工作还是替他选择？”
空气中浮现两个选项：自行选择、替他选择，杨小河毫不犹豫地点了后者，结果生成的工作种类页面上全是23~25金币的日薪，看得她愁眉不展的，一个月下来最多也就750金币，打工一年都凑不到一万金币，就算她本来就想用剩下的1800和伊木的工资再买一个专门赚钱的机器人也不是短期内就搞得定的。
她已经后悔买他了。
“可可，伊木以后会涨工资吗？”
“通常情况下伴侣机器人的工资会随着时长而增加工资以及工种，而从事情色行业的伴侣机器人工资会随着时长有变化起伏，请玩家自行注意噢。”
情色？
她翻了翻伊木的工种表，发现里面没有一个是跟情色沾边的，就连去酒吧都只能在后厨洗盘子刷杯子的，顿时又想起刚才脱衣时伊木那毫无波澜的反应。
果然是无性机器人……
杨小河把选择权让给伊木，反正工资都大差不差的，不缺这点小小钱，她自己也打算打份工，两人一起打工攒钱总能变快的。
“已提交，明日伊木将自行工作，工作期间的每晚八点整工资会入账您的储蓄卡中，请注意查收。”
肩膀上的手又活了，按摩了近半个小时，她起身接过伊木递来的浴巾回了卧室，当然，紧随其后的还有棉袄般贴心的伊木。
有多贴心呢，杨小河擦头发的间隙他从衣柜里找出合适的睡裙，等她套上后伊木一手拿吹风机开着暖风吹头发一手拿梳子帮她细细梳理着。
或许是房间内温馨暗淡的橘光，或许是他温柔得像春天拂面而过的风，这种感觉她真的很喜欢。
在这般柔和的氛围下，她不自觉地轻唤出他的名字，伊木立马将风级降到最小，凑近了问她：
“怎么了？”
“你知道自己是机器人吗？”
“知道啊。”
他回答得很坦然，就像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孩，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那你觉得，机器人生来就是为人类服务的吗？”
正在拨弄她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只听伊木疑惑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这么一说，反倒把杨小河搞糊涂了。
机器人可不就是人类为了解放需求才创造出来的东西吗？她这么想不正常吗？
于是她道:
“可你喜欢我，或许本来就是你身为伴侣机器人的初始设定。”
伊木沉默了一会，却也没否认：
“人类的喜欢也好，机器人初始设定出来的喜欢也罢，不都是喜欢吗？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喜欢是真的，那就够了吧。”
“不一样，机器人如果被篡改了信息数据，移情别恋分分钟的事。”
“难道人类不会移情别恋吗？”
“至少不会那么快。”
“既然是同样的结果，为什么要浪费更多的时间？”
听到这里，杨小河也有些犹豫了：
“或许，中途获得的东西也更多吧？”
“那就不是同样的结果，除非这些获得的东西在最后也失去了。”
杨小河愣住了，他这句话勾起了她一些过往的回忆，然而也只能无奈笑笑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