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的日子(10)
杨小河对于伊木真容的好奇心又在话来话往中被撩拨得蠢蠢欲动，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长什么样？”
不想伊木眸光一沉，收起吹风机与梳子各自放回原位，又将杨小河擦过的浴巾拿去洗衣室再空手回到房间内，做这些事从头到尾他都是沉默的。
杨小河见他一直不说话，便再次开口：
“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伊木摇摇头，低落道:
“我已经不好看了。”
“你以前好看吗？”
“嗯。”
杨小河想继续问下去，就算看不了现成的，那照片呢？话到嘴边她却没法开口，她看不到面纱之下他是何种表情，却感受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苦涩，分不清到底这是感官设计还是自己本身太感性。
于是她按下了暂停键。
凑近伊木，杨小河捻起他胸口处的白条子断口，这一碰她就皱起了眉头——这东西居然是硬的？
又试着往外拉扯了一番，白条子纹丝不动。
可她分明记得之前摸上去的时候这东西还很柔软能够随意扯动，难道游戏规定了玩家不能在暂停时对机器人，哦不，甚至连整个游戏里的东西都不能进行操控？
这么一想，她挫败地解除了暂停。
见伊木有了轻微的动作，杨小河坐在床上给他挪了个位置：
“睡觉吧。”
但等了良久，伊木都只是站着看她，最多眨眨眼，丝毫没有要与她同床而眠的意思。
“为什么不上来？你们机器人是站着睡觉吗？”
话刚说完她就懊恼了。
机器人当然是不睡觉的，他们只充电，这种常识她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蠢话出口了才能反应过来。
“睡觉？什么是睡觉？”
“就是这样……”
说话的同时杨小河还不忘给他做了个示范：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最后盖上被子。
“睡到太阳出来，我们人类就可以起床开始新的一天。”
“人类一定要睡觉吗？不可以用其他方式代替吗？”
“不可以，人类如果一直不睡觉就会死。”
伊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迷茫地看着杨小河：
“死是什么意思？”
杨小河一愣，却也直白道：
“奥兰多博士就是死了，所以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是他们告诉我，博士去了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的人很友善，如果我这辈子做的很好也能去那里，到时候会和她重逢的。”
天堂？
杨小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对他笑道:
“那你好好加油。”
紧接着她灵光一闪，话锋一转：
“你晚上要充电是吗？”
若他关机后一晚上站着充电，那看他真容岂不是轻轻松松？
偏偏伊木一屁股坐到了她挪开的位置，腿一跨整个人机都上了床：
“不用，我晒太阳也可以充能。”
“等等！”
眼见伊木的脚就要落在床上，杨小河急得大喊，吓得他动也不敢动，双腿恰好悬在空中。
“你一直都不穿鞋子走，就这样上来会把灰尘带上来的，你先把身上的白条子给取了。”
伊木沉寂了几秒，随后将脚放回地面站了起来。
“你睡吧，我站着就行。”
见他如此固执，杨小河脸色也不好看，二话不说把灯关了对着墙的那面躺下。
过了十来分钟，耳边响起了可可的声音：
“现在十点整，睡眠时间是否选择跳过？”
杨小河淡定地睁开眼，她已经习惯了系统声音配合选项一齐出现的玩法，不动声色地选择不跳过，但她并没有马上就行动，而是躺了几分钟没察觉到动静才翻了个身，她虚眯着眼装睡，只能模模糊糊地观察站在离她有些距离的伊木是否进入了休眠模式，但她看不真切，只看到脸那一片是黑乎乎的没有反光。
轻轻从床上爬起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跟前，手小心翼翼地朝着他脖子处的开关伸去。
突然，她感觉手被什么钳住了。
“你还没睡吗？”
抬头一看，正对上黑暗中幽邃的眼睛，杨小河顿觉毛骨悚然。
不只是眼睛，夜里的他声音一改之前的元气满满，像机器一样冰冷，或者，说是冷淡更贴切？
见被抓住，她只好道：
“我是来给你关机的，怕你明天没电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然而伊木直接开门见山:
“我不想被关机。”
他语气淡然而随意，就像他的事你做不了主，哪怕你是他主子你的权限也仅限于被告知。
杨小河没有强迫人的习惯，眼见揭面无果，只好跳过睡眠时间直接进入第二天。
一眨眼，两只巨大的玻璃珠子几乎是贴脸出现在她面前。
杨小河被这东西吓得惊叫着连连后退，退了两三米的距离才发现这大眼怪原来是伊木。
伊木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近身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今天我要上一整天的班，露娜不要太想我哦~”
“不会的，快去吧。”
游戏里机器人打工并非真的需要那么长时间，一整天只用等待九十分钟，哪怕玩家离线也算在内，所以等杨小河吃喝完还午休后再上线发现伊木已经回家了。
此时他半个身子都瘫倒在床上，连声哀叹自己好累。
杨小河瞟了一眼墙上显示20:00的挂钟，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去做什么工作了？”
“快递分拣。”
“你没去按摩店上班吗？”
“没”
“为什么呀？你不是按摩得挺好的吗。”
“快递分拣挣得多呗。”
“多少？”
“43金币。”
杨小河一惊，紧接着就听到系统可可的播报：
“伊木今日工资43金币已到账，玩家：露娜的金币统共1843。”
复杂的心情终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给冲刷淡了，她正考虑要不要以后都让伊木自己去找工作，伊木就贴了过来：
“我今天赚了43金币，露娜是不是应该奖励点我什么？”
她瞥了他一眼:
“你想要什么？”
“我想吃附近的冰淇淋。”
杨小河自认不是贪得无厌的奴隶主，若在预算内自会慷慨解囊，于是问道：
“多少钱？”
“不知道耶，他们现在还没关门，我们赶紧去买吧！”
伊木兴奋道，并拉上杨小河以飞奔的速度在打烊前五分钟赶到了目的地，然后干脆果断地指着冰淇淋参考图册中一个大桶冰淇淋大声道：
“我要这个！”
杨小河凑过去一看，只见图片上赫然写着——28金币。
很不巧，她的预算金额在13金币以内。
见杨小河盯着图片默不作声半天都没有要买的意思，急得一旁的伊木连忙摇她手臂：
“快点！他们要下班了！”
她依然无动于衷，为此他甚至撒起了娇来，眼里尽是祈求：
“露~娜~”
杨小河皱起眉头。
她也不是什么抠门到极致的铁公鸡，区区28金币，卡里的钱都够买六七十个了，只是她害怕有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此以往长期娇纵，别说攒钱了不亏本都不错了，加上伊木自我意识强烈，她本身性格不强势，只怕再过段时间伊木反成了她的主子。
但是，伊木是机器人……被程序设定了的机器人，和人应该是不一样的？
无法确定心中的揣测是否正确，杨小河按下了暂停键叫出系统。
“可可，伴侣机器人的性格会根据主人的调教发生改变吗？”
“亲爱的玩家，您的一举一动都会对您的伴侣机器人产生深远的影响，您对其需求的满足以及对其才能的肯定会促进您的伴侣机器人在这方面的发展，反之，您对其需求及其才能的否定也会使您的伴侣机器人在这方面持有消极情绪。”
几番思虑后，她决定还是依照之前的标准。
解除暂停。
杨小河心平气和道：
“这么大一份，我又不吃，你一个人吃不完，往后翻翻，换个小点的吧。”
“不嘛！我就要这个！”
眼看伊木如此执拗，她有些气火攻心：
“这有什么好吃的，就光秃秃的冰淇淋一点水果和巧克力都没有，这能好吃吗？”
话罢，对方一收之前的柔态，开始撒泼耍起了小脾气:
“你必须给我买！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不回去了！”
“你长什么样？”
不想伊木眸光一沉，收起吹风机与梳子各自放回原位，又将杨小河擦过的浴巾拿去洗衣室再空手回到房间内，做这些事从头到尾他都是沉默的。
杨小河见他一直不说话，便再次开口：
“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伊木摇摇头，低落道:
“我已经不好看了。”
“你以前好看吗？”
“嗯。”
杨小河想继续问下去，就算看不了现成的，那照片呢？话到嘴边她却没法开口，她看不到面纱之下他是何种表情，却感受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苦涩，分不清到底这是感官设计还是自己本身太感性。
于是她按下了暂停键。
凑近伊木，杨小河捻起他胸口处的白条子断口，这一碰她就皱起了眉头——这东西居然是硬的？
又试着往外拉扯了一番，白条子纹丝不动。
可她分明记得之前摸上去的时候这东西还很柔软能够随意扯动，难道游戏规定了玩家不能在暂停时对机器人，哦不，甚至连整个游戏里的东西都不能进行操控？
这么一想，她挫败地解除了暂停。
见伊木有了轻微的动作，杨小河坐在床上给他挪了个位置：
“睡觉吧。”
但等了良久，伊木都只是站着看她，最多眨眨眼，丝毫没有要与她同床而眠的意思。
“为什么不上来？你们机器人是站着睡觉吗？”
话刚说完她就懊恼了。
机器人当然是不睡觉的，他们只充电，这种常识她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蠢话出口了才能反应过来。
“睡觉？什么是睡觉？”
“就是这样……”
说话的同时杨小河还不忘给他做了个示范：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最后盖上被子。
“睡到太阳出来，我们人类就可以起床开始新的一天。”
“人类一定要睡觉吗？不可以用其他方式代替吗？”
“不可以，人类如果一直不睡觉就会死。”
伊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迷茫地看着杨小河：
“死是什么意思？”
杨小河一愣，却也直白道：
“奥兰多博士就是死了，所以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是他们告诉我，博士去了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的人很友善，如果我这辈子做的很好也能去那里，到时候会和她重逢的。”
天堂？
杨小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对他笑道:
“那你好好加油。”
紧接着她灵光一闪，话锋一转：
“你晚上要充电是吗？”
若他关机后一晚上站着充电，那看他真容岂不是轻轻松松？
偏偏伊木一屁股坐到了她挪开的位置，腿一跨整个人机都上了床：
“不用，我晒太阳也可以充能。”
“等等！”
眼见伊木的脚就要落在床上，杨小河急得大喊，吓得他动也不敢动，双腿恰好悬在空中。
“你一直都不穿鞋子走，就这样上来会把灰尘带上来的，你先把身上的白条子给取了。”
伊木沉寂了几秒，随后将脚放回地面站了起来。
“你睡吧，我站着就行。”
见他如此固执，杨小河脸色也不好看，二话不说把灯关了对着墙的那面躺下。
过了十来分钟，耳边响起了可可的声音：
“现在十点整，睡眠时间是否选择跳过？”
杨小河淡定地睁开眼，她已经习惯了系统声音配合选项一齐出现的玩法，不动声色地选择不跳过，但她并没有马上就行动，而是躺了几分钟没察觉到动静才翻了个身，她虚眯着眼装睡，只能模模糊糊地观察站在离她有些距离的伊木是否进入了休眠模式，但她看不真切，只看到脸那一片是黑乎乎的没有反光。
轻轻从床上爬起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跟前，手小心翼翼地朝着他脖子处的开关伸去。
突然，她感觉手被什么钳住了。
“你还没睡吗？”
抬头一看，正对上黑暗中幽邃的眼睛，杨小河顿觉毛骨悚然。
不只是眼睛，夜里的他声音一改之前的元气满满，像机器一样冰冷，或者，说是冷淡更贴切？
见被抓住，她只好道：
“我是来给你关机的，怕你明天没电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然而伊木直接开门见山:
“我不想被关机。”
他语气淡然而随意，就像他的事你做不了主，哪怕你是他主子你的权限也仅限于被告知。
杨小河没有强迫人的习惯，眼见揭面无果，只好跳过睡眠时间直接进入第二天。
一眨眼，两只巨大的玻璃珠子几乎是贴脸出现在她面前。
杨小河被这东西吓得惊叫着连连后退，退了两三米的距离才发现这大眼怪原来是伊木。
伊木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近身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今天我要上一整天的班，露娜不要太想我哦~”
“不会的，快去吧。”
游戏里机器人打工并非真的需要那么长时间，一整天只用等待九十分钟，哪怕玩家离线也算在内，所以等杨小河吃喝完还午休后再上线发现伊木已经回家了。
此时他半个身子都瘫倒在床上，连声哀叹自己好累。
杨小河瞟了一眼墙上显示20:00的挂钟，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去做什么工作了？”
“快递分拣。”
“你没去按摩店上班吗？”
“没”
“为什么呀？你不是按摩得挺好的吗。”
“快递分拣挣得多呗。”
“多少？”
“43金币。”
杨小河一惊，紧接着就听到系统可可的播报：
“伊木今日工资43金币已到账，玩家：露娜的金币统共1843。”
复杂的心情终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给冲刷淡了，她正考虑要不要以后都让伊木自己去找工作，伊木就贴了过来：
“我今天赚了43金币，露娜是不是应该奖励点我什么？”
她瞥了他一眼:
“你想要什么？”
“我想吃附近的冰淇淋。”
杨小河自认不是贪得无厌的奴隶主，若在预算内自会慷慨解囊，于是问道：
“多少钱？”
“不知道耶，他们现在还没关门，我们赶紧去买吧！”
伊木兴奋道，并拉上杨小河以飞奔的速度在打烊前五分钟赶到了目的地，然后干脆果断地指着冰淇淋参考图册中一个大桶冰淇淋大声道：
“我要这个！”
杨小河凑过去一看，只见图片上赫然写着——28金币。
很不巧，她的预算金额在13金币以内。
见杨小河盯着图片默不作声半天都没有要买的意思，急得一旁的伊木连忙摇她手臂：
“快点！他们要下班了！”
她依然无动于衷，为此他甚至撒起了娇来，眼里尽是祈求：
“露~娜~”
杨小河皱起眉头。
她也不是什么抠门到极致的铁公鸡，区区28金币，卡里的钱都够买六七十个了，只是她害怕有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此以往长期娇纵，别说攒钱了不亏本都不错了，加上伊木自我意识强烈，她本身性格不强势，只怕再过段时间伊木反成了她的主子。
但是，伊木是机器人……被程序设定了的机器人，和人应该是不一样的？
无法确定心中的揣测是否正确，杨小河按下了暂停键叫出系统。
“可可，伴侣机器人的性格会根据主人的调教发生改变吗？”
“亲爱的玩家，您的一举一动都会对您的伴侣机器人产生深远的影响，您对其需求的满足以及对其才能的肯定会促进您的伴侣机器人在这方面的发展，反之，您对其需求及其才能的否定也会使您的伴侣机器人在这方面持有消极情绪。”
几番思虑后，她决定还是依照之前的标准。
解除暂停。
杨小河心平气和道：
“这么大一份，我又不吃，你一个人吃不完，往后翻翻，换个小点的吧。”
“不嘛！我就要这个！”
眼看伊木如此执拗，她有些气火攻心：
“这有什么好吃的，就光秃秃的冰淇淋一点水果和巧克力都没有，这能好吃吗？”
话罢，对方一收之前的柔态，开始撒泼耍起了小脾气:
“你必须给我买！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