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你这话的意思是……”

    昼月扔下扫帚,指着林春莲道:“阿姐,你每月给咱们家寄回七两银子,就算二哥再怎么好赌,怎么可能挥霍得那么快?”

    “都是她!她骗爹娘说二哥考不上秀才是因为没有人脉打通关系,骗了爹娘辛苦攒下的二十两银子!”

    林春莲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心虚地为自己辩解道:“什么叫骗?那是你爹娘求我,我实在推脱不了才帮忙的。”

    昼月气愤地吼道:“那你把事情做成了吗?你非但没有做成事,还怂恿我爹娘把我卖给王老爷做妾,要换更多的钱!”

    此话一出,林春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众人心中愕然,他们原本以为林春莲只是有些贪心,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么不齿的事情。

    “昼月,你胡说什么!”林春莲突然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慌和愤怒,“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是污蔑!”

    “污蔑?”昼月冷笑一声,她走到林春莲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你敢说,你没有在我爹娘面前煽风点火,说王老爷是多么有钱有势的人,只要我嫁给他,不仅能让二哥考上秀才,还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林春莲下意识低下头,避开她锐利的目光,依旧为自己辩解道:“那也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爹娘偏心你二哥。”

    昼颜拦住继续要辩解的昼月,冷哼一声道:“陈春莲,今天这一遭过去,我们两家边老死不相往来,过往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要是纠缠不休,我也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说罢,她直接关上门,将门外的指指点点隔绝开。

    看着情绪不高的妹妹,昼颜故意转移话题道:“阿月,吃完饭后,阿姐弹琵琶给你听好不好?”

    昼月知道阿姐在安慰她,勉强撑起一抹笑容,“嗯,我还没听过阿姐弹的琵琶呢。”

    目送妹妹离开,昼颜收拾工具准备帮裴书砚换药,她推门进来的时候,裴书砚正衣襟半敞,身上用来包扎伤口的棉布也渗出不少鲜血,可能这两天天气炎热的缘故,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化脓的迹象。

    见她进来,裴书砚连忙拢好衣衫,羞怒道:“你好歹也是个姑娘,难道不知道男人的房间不能乱进吗?”

    昼颜冷哼一声,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一个半大的小子有什么好看的?伤口严重成这样,不知道和我说吗?”

    裴书砚自知理亏,还是嘴硬道:“我有分寸。”

    “你要是有分寸的话,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吗?衣服脱了,我帮你换药。”

    听到昼颜这惊世骇俗的话,裴书砚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你一个姑娘……”

    眼见他不配合,昼颜干脆直接将人拢在怀里,凑在他耳边道:“你要是敢乱动,我就亲你。你动一下,我就亲你一下。”

    裴书砚毕竟比她小了7岁,身量虽然和十一二岁的昼月差不多,但一摸都是骨头,显然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可谁又能想到,就是他一个人,直接重伤了陈府六名护院。

    听到昼颜的“威胁”,裴书砚下意识浑身紧绷,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几分。

    因为自小习练乐器的缘故,昼颜的手上有一层薄茧,不知为何,药膏触手生凉,裴书砚却莫名觉得身上有股燥热之感,偏偏还不敢让人察觉出异样。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裴书砚才结束了这仿佛受刑一般的换药,发丝被汗水浸湿,吓得昼颜以为他是因为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烧。

    裴书砚轻咳一声,借口道:“我没事,就是这两天天色热了,屋子里有些闷。”

    眼看昼颜又要追问下去,却突然听见昼月喊道:“阿姐,阿珩,出来吃饭了。”

    裴书砚年纪比她小,虽说阿姐说要养他做童养夫,但眼下还未成亲,昼月就先这么称呼他,以后再改口也不迟。

    对神色尴尬的裴书砚来说,这句话无疑是天籁之音,当即说道:“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吧。”

    小孩子嘛,还是不要逗太狠了,昼颜识相地出去,帮昼月打下手。

    昼月的手艺没得说,知道裴书砚重伤在身,特地往里面放了一点枸杞和一些山上采的菌菇,也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调料,味道鲜美,唇齿生香。

    裴书砚重伤在床,昼颜特地给他盛了一大碗鸡汤,一点点地喂他,只是对方似乎有心事,两道好看的剑眉都快拧成麻花了。

    昼颜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直接问道:“裴书砚,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省得我也难受。”

    对方沉默许久,闷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家里已经这么困难,换做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把他这个没什么用还拖后腿的奴隶送回去吧……

    “你……”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闭嘴,沉默片刻后,昼颜开口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裴书砚声音平静无波,“你们家现在这情况,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我有办法帮你们拿回钱,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昼颜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你这小崽子,脑袋里整天都想什么呢?你现在可是我的童养夫,还想跑去哪儿?更何况我都把你的奴籍注销了,人家也不见得要你啊。”

    她把奴籍……注销了?

    裴书砚难得有些呆愣,傻傻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把奴籍一注销,我们之间的契约就算作废,你不怕人财两空吗?”

    昼颜语气幽幽道:“我当然不怕,你不说我买你回来是另有目的吗?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要你考取进士,为我昼家提供庇护。”

    “我看过你的奴契,你们家显然是得罪了权贵重臣,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你要报灭族之仇,我要护住家人,大家各取所需便是。”

    过往被她一语道破,裴书砚语气冰冷道:“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赚钱的门路,让我能和你合作。”

    见他态度如此,昼颜心中更有了几分把握,“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先吃饭吧。”

    当初从醉仙居里赎身的时候,她就考虑过日后的生活,在现代的时候,她的作品因为采用的都是古典乐器,所以表演效果和传唱度都差强人意,可到了这里就全然不同了。

    在醉仙居的时候,她凭一曲《情断西湖》不知赚了多少看客的眼泪。

    她借用古代四大爱情故事之一的《白蛇传》,再搭配上琵琶婉约悠扬的曲调,将许白二人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

    牧童心善结良缘,白蛇苦修得圆满。

    岁月悠长沧海变,报答恩情两不欠。

    有缘千里来相会,去往西湖高处寻。

    施法求雨探真心,情定纸伞鸳鸯合。

    保安堂内济黎民,智斗鬼神降妖魔。

    端午现形灵魄散,偷得仙草救夫忙。

    人妖有别心离散,高僧心冷强拆缘。

    水漫金山苍生误,雷峰塔中赎罪孽。

    塔倒水干白蛇出,不见当年白头人。

    她的版本并不是广被接受的合家欢结局,白素贞因一场情劫前功尽弃,许仙带着对白素贞的悔恨度过余生。她们两个人,一个人在始终前进,另一个人却只知道后退,这样的爱情注定不会长久。

    除了《白蛇传》之外,昼颜还准备将另外的几篇故事谱成曲,出成系列,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可以找书铺合作,将歌曲的背景故事编成话本,供那些富家子弟赏玩。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演奏的问题。

    大雍朝的乐器种类有限,目前也只存在像琵琶、笛子、古琴这样较为常见的乐器,但对昼颜来说来远远不够,她要的不仅仅是某一支曲,某一乐器的成功。

    她想组成一支由传统乐器组建而成的乐队,一代代传承下去。

    一曲奏罢,昼月的眼眶哭得通红,语气有几分哽咽,“阿姐,你说白素贞是不是很不值得啊,心爱的男人只因为她是蛇妖,就要和她划清界限。”

    昼颜帮她擦干眼泪,哭笑不得,“你听过一句话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呢?”

    “白素贞的选择只有她自己才有评断的权利,我们可以为她的结局悲伤,但不能评判她的对错。”

    昼月听得似懂非懂,茫然地点了点头。

    一边吃着饭,昼颜和妹妹说起自己准备去镇上卖艺的事情,让她这段时间照看好家里,谁知一向支持她的昼月这次却不答应了。

    “阿姐,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见,只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更何况二哥还在镇上,让他知道你得罪了陈大少爷,一定不会和你善罢甘休,不如这样,我陪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

    自从染上了赌博,昼安七日里能有六日混在镇上的赌场里,余下的那一日还要回来家里要钱,不给钱就砸东西,砸完就睡,活脱脱一副无赖模样,哪里像个童生?

    昼颜立刻摇头道:“阿月,你说什么呢?你和我都走了,阿珩怎么办?”

    说起来,昼月比裴书砚还大一岁,看上去却像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似的,又黑又瘦。从前是她没办法,如今自然要好好照顾阿月,再让她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昼月目光游移,一方面她是真的担心阿姐的安全,但又放不下留裴书砚一个人在家里。

    眼看两人争执不下,裴书砚突然开口道:“颜姑娘,还是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昼颜皱了皱眉,道:“你伤成这样,还是好好养伤为好,要是身体落下什么残疾,以后可连科举都考不成了。”

    裴书砚淡淡一笑,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护着你和月姑娘也是应该的,再者,等我养好身体,读书也是要在镇上,早晚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昼颜沉思片刻道:“这样,我把房屋卖了,再加上我这些年偷偷攒的一些钱,足够我们在镇上生活一段时间了。”

    一听要搬到镇上,昼月有些犹豫道:“那,阿姐,我们搬到镇上了,二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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