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财生只当她是用来使唤，当即大手一挥，豪气道：“颜姑娘，你买她他干什么？那个奴隶心狠手辣，昨夜重伤了我家不少奴仆，你要真的想要，我给你几个模样好还听话的。”
莫说是要几个奴隶，若能和颜姑娘这般神妃仙子春宵一度，就算要了他的命也值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昼颜眉毛微蹙，语出惊人道：“陈公子，你想什么呢？我是要买了他回去做童养夫，哪能让你出钱？”
陈财生愣住了，目光呆滞地看着昼颜，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个出身青楼的姑娘，竟然要买下一个奴隶做童养夫？
要知道，哪怕是那些家底殷实的富家小姐，也不敢做出这样僭越的事。
别说是陈财生，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昼月，眼中也露出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被浓浓的自豪代替，大有“我阿姐做的都是对的，你们不用多问。”的意思。
“颜姑娘，你，你没开玩笑吧？”陈财生结结巴巴地问道。
昼颜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向了管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那个奴隶多少钱，我买了。”
眼看她真要买下那小子，陈财生忙不迭道；“颜姑娘，昨夜的事都是我不对，我已经把那帮狗东西赶出府邸了，还为此和我娘大吵一架，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一定会……”
他话还没说完，昼颜有些不耐烦地看向管事，“你们到底卖不卖？不卖的话，我找别家也是一样。”
管事目光游移片刻，很快下了决断，“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您驯服不了他，我们可不承担赔偿，一口价，五十两银子。”
这小子皮相生得俊美，买他的人不少，他原以为是捡了个大便宜，可谁知道钱没赚到不说，还倒贴了不少钱。难得这姑娘喜欢，他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昼颜不慌不忙，上下打量道：“你可别蒙我，他被你们打成这样，光给他治伤就要花不少二银子，养好身体又要不少钱，林林总总快五十两，我岂不是亏大了？”
“更何况我把他买回去，还要自己费心思调教，最多十五两银子，否则我就不买了。”
一听少了这么多钱，管事一脸肉疼，可事实也正如昼颜所说，这小崽子被卖了三四回了，每次都是没过几天就被送回来，害得他倒贴了不少钱。
与其把他留在手上，不如就卖给这姑娘，就当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还能再过来照顾他生意。
管事小算盘打的哐哐响，越想越觉得划算。
浑身上下只有二十两银子的昼颜，“……”
陈财生眼见昼颜真要买下那奴隶，当下觉得面色无光，愤恨地瞪了她一眼，带着身后追上来的仆从们离去。
管事笑眯眯地接过银子，把裴书砚的卖身契和奴籍交给昼颜，上面标注了他的姓名年岁，也是这奴隶属于她的证据。
裴书砚，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她接过奴籍，确认无误后又租了辆牛车，载着几人一同回去。
裴书砚是被一阵颠簸声吵醒的，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不复之前的冰冷无力，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却意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牛车上，不知又要被送往何地。
他下意识摸索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作防身的兵器，却摸到了一双如暖玉般的手，纤细嫩滑，和他血肉翻飞，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成了鲜明对比。
可裴书砚生不出半点欣赏，只剩下满心嫉妒，恨不得活生生摘下这双手。
或许是因为他的恶意浓重，丝毫不加掩饰，被那人发觉，裴书砚下意识闭上双眼，放缓呼吸，装作还在昏迷的模样。
“要是醒了就别装睡，起来吃点东西吧。”
既然已经被戳破，裴书砚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骨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这骨汤炖的浓白，不加任何调料，入口不见一丝腥味，反而醇厚清甜。
裴书砚早已不知道多久没碰过人吃的饭食，就算有心克制，还是忍耐不住饥肠辘辘，三两下就喝得见了底。
昼颜见他丝毫不设防，故意调笑道；“喝得这么干脆，你就不怕我在汤里下什么东西？”
她生得明艳精致，一身冰肌玉骨，哪怕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衣衫，也让人直挪不开眼。
裴书砚声音嘶哑，艰难开口道：“你，救我，有什么企图？”
他可不相信昼颜今日只是为了买什么童养夫，这种鬼话，也就哄哄陈财生那种傻子罢了。
昼颜一点也不惊讶，正色道：“你在陈府救了我，单凭这一点，我就不会放下你不管。”
裴书砚嘲讽一笑，闭上双眼，懒得搭理她。
真心这种东西，在他家破人亡，满门被灭时，就看清了。因利而聚，因利而散，这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知道这小崽子心思重，昼颜也没多少解释，更何况裴书砚也没说错，她救裴书砚当然有她自己的打算，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他养好身子为好。
上坪村离雁回镇有二三十里远，昼颜姐妹两人不好带着重伤的裴书砚回去，特地花了十文钱租了辆牛车，找了个附近村子的汉子载她们一起回去。
那汉子皮肤黝黑，和昼颜搭话时，脸上还带着一抹不可见的红晕，“颜，颜姑娘，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尽管来大田村找我，我叫牛临，排行老三，大家伙都叫我牛三。”
昼颜见惯了虚情假意，早就生了一副铁石心肠，只是笑着应他，“那就谢谢牛三哥了，只不过这不是什么小公子，是我买回来的童养夫。”
牛三被她这话说得一愣，下意识想反驳，却在看到昼颜的脸时突然住口。
也对，像颜姑娘这样生得如此漂亮的姑娘，哪能被婆母磋磨，合该找个上门赘婿，被捧在手心上娇养着。
牛三性格热络，知道昼颜这几年一直在镇上，对村里的事不大了解，一路上和昼颜说了不少家长里短，在说到昼安时，却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牛三看着面色不改的昼颜，犹豫片刻后，开口道：“颜姑娘，不是我多嘴，还是要劝你一句，昼安那个无赖，你还是早点和她断清比较好。”
关于昼安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昼颜也略有耳闻。不说其他，单凭他能给自己这个亲姐姐下药，把她送到陈府的时候，这份血缘关系就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
昼颜垂下双眸，语气平静道：“牛三哥，你说的话我明白，只是不管他脾性如何，毕竟是我唯一的弟弟。”
牛三只当她是舐犊情深，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却不知昼颜恨不得把昼安那个混蛋亲手撕碎。
这十几年来她虽然身在醉仙居，可每月都会往家里送些衣料银两，不说能让几人大富大贵，可填饱肚子总是没问题的，看着面黄肌瘦的阿月，那些钱的去处，她不用想也知道。
昼颜和昼月扶着裴书砚到家门口，轻轻叩门，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却不是昼安，而是一个陌生妇人。
她身材矮胖，满脸尖酸刻薄道：“呦，这不是颜姑娘嘛，您不在陈府享清福，跑回来干什么？还有月姑娘你，老大不小了还学会夜不归家，这样下去谁家肯要？”
昼颜刚回来不久，村里的人还没认全，下意识把目光移向昼月。
昼月当即开口道：“大伯娘，您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把我们堵在家门口了?”
林春莲冷哼一声，语气鄙夷道：“这是我侄儿的家，和你们两个赔钱货可没关系，这男人是谁？”
她一副主人做派，问的理所当然，仿佛在自己家里似的，殊不知这一砖一瓦都是从昼颜的血肉上撕扯下来的。
昼颜懒得搭理她一把将她推开，和昼月一起扶着裴书砚进屋躺下。
林春莲被推倒在地，直接扯着嗓子喊道；“不得了啦，侄女要杀大伯娘啦！这没良心的颜姑娘，攀了高枝，就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啦，要杀人啦！”
被她这么扯着嗓子一喊，昼家门前很快就围了一群人。昼颜虽说名声不好，可那相貌却是十里八乡一等一的出挑，又听闻她被镇上的陈少爷看中，不少姑娘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昼月气得拿起扫帚就要出去，被昼颜拦住了，“阿月，你回来，我去应付她们。你去把后院的那只鸡宰了，我们今天中午就吃它。”
昼月：“……”
“阿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吃呀？再不出去解释，你身上的脏水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气鼓鼓的昼月，昼颜心情大好，轻捏了下她的脸，“如果真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去帮我把厨房里的刷锅水端来。”
裴书砚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林春莲的鬼哭狼嚎，下意识皱了皱眉。他自幼受承礼教，家规森严，哪怕是婢女侍从，也一向端庄有礼，如今可真是涨了见识。
不过，那么一个娇弱的姑娘，能有什么办法把门外那个疯妇赶走？
林春莲正哭嚎着，突然迎面泼来一盆馊水，混着隔夜的剩饭剩菜，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她发疯似的叫唤起来，一双怨毒的眼睛紧盯着昼颜不放，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还不等她开口，昼颜抢先道：“大伯娘，您没事吧？都怪我，只顾着泼水，都没看见您，这两天天气凉，您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吧。”
林春莲开口欲骂，在看到昼家宅子的时候，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道；“颜姑娘，我今天来，是想给月姑娘说亲的。”
“对方是我娘家堂哥的小儿子，人老实不说，还有一门樵猪的手艺，他之前娶的媳妇成婚两三年肚子里都没动静，索性休了准备重新娶一个。你是不知道，这两天他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破了。”
“还是我心疼月姑娘，舍出这张脸皮求人家，人家才肯答应先见面的。”
她嘴上说的好听，一双眼睛却直溜溜地盯着昼家的宅子。
这些年靠着昼颜的接济，昼家人在生活方面从来不曾短缺，前两年将原来的茅屋掀倒，盖了三间青砖瓦房，在整个上坪村都是少有。
她早就听说镇上的陈少爷看上了颜姑娘，早晚都要出嫁，如今月姑娘再一出嫁，这两间房还不是她家秀材和东升的？至于昼安，二弟和二弟妹也就这一个儿子，留他住在这里也没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昼颜不知道这位大伯娘在打什么算盘，但肯定没好事，正准备找个由头打发她，身后的昼月却突然提着扫帚冲出来乐。
“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婆，拿了我家那么多东西，我今天就替天行道，好好收拾你！”
昼月抡起扫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林春莲身上招呼，打得她满地哀嚎也不停手，要不是昼颜及时拉住她，估计就要出事了。
在昼颜的印象中，这个妹妹一向沉默寡言，问什么都不吭声，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还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说是要几个奴隶，若能和颜姑娘这般神妃仙子春宵一度，就算要了他的命也值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昼颜眉毛微蹙，语出惊人道：“陈公子，你想什么呢？我是要买了他回去做童养夫，哪能让你出钱？”
陈财生愣住了，目光呆滞地看着昼颜，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个出身青楼的姑娘，竟然要买下一个奴隶做童养夫？
要知道，哪怕是那些家底殷实的富家小姐，也不敢做出这样僭越的事。
别说是陈财生，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昼月，眼中也露出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被浓浓的自豪代替，大有“我阿姐做的都是对的，你们不用多问。”的意思。
“颜姑娘，你，你没开玩笑吧？”陈财生结结巴巴地问道。
昼颜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向了管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那个奴隶多少钱，我买了。”
眼看她真要买下那小子，陈财生忙不迭道；“颜姑娘，昨夜的事都是我不对，我已经把那帮狗东西赶出府邸了，还为此和我娘大吵一架，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一定会……”
他话还没说完，昼颜有些不耐烦地看向管事，“你们到底卖不卖？不卖的话，我找别家也是一样。”
管事目光游移片刻，很快下了决断，“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您驯服不了他，我们可不承担赔偿，一口价，五十两银子。”
这小子皮相生得俊美，买他的人不少，他原以为是捡了个大便宜，可谁知道钱没赚到不说，还倒贴了不少钱。难得这姑娘喜欢，他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昼颜不慌不忙，上下打量道：“你可别蒙我，他被你们打成这样，光给他治伤就要花不少二银子，养好身体又要不少钱，林林总总快五十两，我岂不是亏大了？”
“更何况我把他买回去，还要自己费心思调教，最多十五两银子，否则我就不买了。”
一听少了这么多钱，管事一脸肉疼，可事实也正如昼颜所说，这小崽子被卖了三四回了，每次都是没过几天就被送回来，害得他倒贴了不少钱。
与其把他留在手上，不如就卖给这姑娘，就当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还能再过来照顾他生意。
管事小算盘打的哐哐响，越想越觉得划算。
浑身上下只有二十两银子的昼颜，“……”
陈财生眼见昼颜真要买下那奴隶，当下觉得面色无光，愤恨地瞪了她一眼，带着身后追上来的仆从们离去。
管事笑眯眯地接过银子，把裴书砚的卖身契和奴籍交给昼颜，上面标注了他的姓名年岁，也是这奴隶属于她的证据。
裴书砚，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她接过奴籍，确认无误后又租了辆牛车，载着几人一同回去。
裴书砚是被一阵颠簸声吵醒的，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不复之前的冰冷无力，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却意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牛车上，不知又要被送往何地。
他下意识摸索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作防身的兵器，却摸到了一双如暖玉般的手，纤细嫩滑，和他血肉翻飞，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成了鲜明对比。
可裴书砚生不出半点欣赏，只剩下满心嫉妒，恨不得活生生摘下这双手。
或许是因为他的恶意浓重，丝毫不加掩饰，被那人发觉，裴书砚下意识闭上双眼，放缓呼吸，装作还在昏迷的模样。
“要是醒了就别装睡，起来吃点东西吧。”
既然已经被戳破，裴书砚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骨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这骨汤炖的浓白，不加任何调料，入口不见一丝腥味，反而醇厚清甜。
裴书砚早已不知道多久没碰过人吃的饭食，就算有心克制，还是忍耐不住饥肠辘辘，三两下就喝得见了底。
昼颜见他丝毫不设防，故意调笑道；“喝得这么干脆，你就不怕我在汤里下什么东西？”
她生得明艳精致，一身冰肌玉骨，哪怕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衣衫，也让人直挪不开眼。
裴书砚声音嘶哑，艰难开口道：“你，救我，有什么企图？”
他可不相信昼颜今日只是为了买什么童养夫，这种鬼话，也就哄哄陈财生那种傻子罢了。
昼颜一点也不惊讶，正色道：“你在陈府救了我，单凭这一点，我就不会放下你不管。”
裴书砚嘲讽一笑，闭上双眼，懒得搭理她。
真心这种东西，在他家破人亡，满门被灭时，就看清了。因利而聚，因利而散，这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知道这小崽子心思重，昼颜也没多少解释，更何况裴书砚也没说错，她救裴书砚当然有她自己的打算，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他养好身子为好。
上坪村离雁回镇有二三十里远，昼颜姐妹两人不好带着重伤的裴书砚回去，特地花了十文钱租了辆牛车，找了个附近村子的汉子载她们一起回去。
那汉子皮肤黝黑，和昼颜搭话时，脸上还带着一抹不可见的红晕，“颜，颜姑娘，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尽管来大田村找我，我叫牛临，排行老三，大家伙都叫我牛三。”
昼颜见惯了虚情假意，早就生了一副铁石心肠，只是笑着应他，“那就谢谢牛三哥了，只不过这不是什么小公子，是我买回来的童养夫。”
牛三被她这话说得一愣，下意识想反驳，却在看到昼颜的脸时突然住口。
也对，像颜姑娘这样生得如此漂亮的姑娘，哪能被婆母磋磨，合该找个上门赘婿，被捧在手心上娇养着。
牛三性格热络，知道昼颜这几年一直在镇上，对村里的事不大了解，一路上和昼颜说了不少家长里短，在说到昼安时，却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牛三看着面色不改的昼颜，犹豫片刻后，开口道：“颜姑娘，不是我多嘴，还是要劝你一句，昼安那个无赖，你还是早点和她断清比较好。”
关于昼安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昼颜也略有耳闻。不说其他，单凭他能给自己这个亲姐姐下药，把她送到陈府的时候，这份血缘关系就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
昼颜垂下双眸，语气平静道：“牛三哥，你说的话我明白，只是不管他脾性如何，毕竟是我唯一的弟弟。”
牛三只当她是舐犊情深，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却不知昼颜恨不得把昼安那个混蛋亲手撕碎。
这十几年来她虽然身在醉仙居，可每月都会往家里送些衣料银两，不说能让几人大富大贵，可填饱肚子总是没问题的，看着面黄肌瘦的阿月，那些钱的去处，她不用想也知道。
昼颜和昼月扶着裴书砚到家门口，轻轻叩门，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却不是昼安，而是一个陌生妇人。
她身材矮胖，满脸尖酸刻薄道：“呦，这不是颜姑娘嘛，您不在陈府享清福，跑回来干什么？还有月姑娘你，老大不小了还学会夜不归家，这样下去谁家肯要？”
昼颜刚回来不久，村里的人还没认全，下意识把目光移向昼月。
昼月当即开口道：“大伯娘，您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把我们堵在家门口了?”
林春莲冷哼一声，语气鄙夷道：“这是我侄儿的家，和你们两个赔钱货可没关系，这男人是谁？”
她一副主人做派，问的理所当然，仿佛在自己家里似的，殊不知这一砖一瓦都是从昼颜的血肉上撕扯下来的。
昼颜懒得搭理她一把将她推开，和昼月一起扶着裴书砚进屋躺下。
林春莲被推倒在地，直接扯着嗓子喊道；“不得了啦，侄女要杀大伯娘啦！这没良心的颜姑娘，攀了高枝，就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啦，要杀人啦！”
被她这么扯着嗓子一喊，昼家门前很快就围了一群人。昼颜虽说名声不好，可那相貌却是十里八乡一等一的出挑，又听闻她被镇上的陈少爷看中，不少姑娘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昼月气得拿起扫帚就要出去，被昼颜拦住了，“阿月，你回来，我去应付她们。你去把后院的那只鸡宰了，我们今天中午就吃它。”
昼月：“……”
“阿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吃呀？再不出去解释，你身上的脏水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气鼓鼓的昼月，昼颜心情大好，轻捏了下她的脸，“如果真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去帮我把厨房里的刷锅水端来。”
裴书砚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林春莲的鬼哭狼嚎，下意识皱了皱眉。他自幼受承礼教，家规森严，哪怕是婢女侍从，也一向端庄有礼，如今可真是涨了见识。
不过，那么一个娇弱的姑娘，能有什么办法把门外那个疯妇赶走？
林春莲正哭嚎着，突然迎面泼来一盆馊水，混着隔夜的剩饭剩菜，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她发疯似的叫唤起来，一双怨毒的眼睛紧盯着昼颜不放，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还不等她开口，昼颜抢先道：“大伯娘，您没事吧？都怪我，只顾着泼水，都没看见您，这两天天气凉，您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吧。”
林春莲开口欲骂，在看到昼家宅子的时候，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道；“颜姑娘，我今天来，是想给月姑娘说亲的。”
“对方是我娘家堂哥的小儿子，人老实不说，还有一门樵猪的手艺，他之前娶的媳妇成婚两三年肚子里都没动静，索性休了准备重新娶一个。你是不知道，这两天他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破了。”
“还是我心疼月姑娘，舍出这张脸皮求人家，人家才肯答应先见面的。”
她嘴上说的好听，一双眼睛却直溜溜地盯着昼家的宅子。
这些年靠着昼颜的接济，昼家人在生活方面从来不曾短缺，前两年将原来的茅屋掀倒，盖了三间青砖瓦房，在整个上坪村都是少有。
她早就听说镇上的陈少爷看上了颜姑娘，早晚都要出嫁，如今月姑娘再一出嫁，这两间房还不是她家秀材和东升的？至于昼安，二弟和二弟妹也就这一个儿子，留他住在这里也没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昼颜不知道这位大伯娘在打什么算盘，但肯定没好事，正准备找个由头打发她，身后的昼月却突然提着扫帚冲出来乐。
“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婆，拿了我家那么多东西，我今天就替天行道，好好收拾你！”
昼月抡起扫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林春莲身上招呼，打得她满地哀嚎也不停手，要不是昼颜及时拉住她，估计就要出事了。
在昼颜的印象中，这个妹妹一向沉默寡言，问什么都不吭声，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还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