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你婶婶那边的亲戚出了点事，等这两天忙完，我和你婶婶就去找你爸。”
许德佑将许青菱送到小区门口，叮嘱了几句，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塞到她手里，抬手叫了辆出租车，还不忘让司机把人送到橡树村。
许青菱有些恍神，她还在想刚才电话里的女声，跟叔叔道了个别，便上车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兴许是夜班的缘故，车子开得并不急躁。许青菱坐在后座上，看着外面的夜色，记忆深处的画面重新翻涌起来。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沈安吾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轮椅上了，整个人看上去消瘦阴郁。很长一段时间，她怕他怕得要命，工作上能躲就躲。
沈安吾……上辈子如果没有他，她可能已经醉死在出租屋里头了吧。
许青菱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年轻的时候，她一腔孤勇地喜欢着沈栾，后来发现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
结婚第五年，许青菱的闺蜜宛月离婚后，带着儿子搬到她隔壁。没多久，沈栾也提出离婚，她挽回了几次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放他自由了。
沈栾说公司经营状态不好，这几年都是负债状态，结婚时在老城区买的那套房子给她。
许青菱答应了，她平时不买包也不买首饰，物质方面的欲望并不高。
离婚后，她卖掉房子，去到隔壁城市生活。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老天可真会开玩笑。她和沈栾结婚后，他工作繁忙，婚后两人同房的次数并不多。她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沈栾似乎也并不太想要。
没想到临到离婚，倒怀上了。
许青菱纠结了几天，释怀了——孩子应该是带着父母的爱和期待出生的。三天后，她去做了流产手术。
日子一天天过去，许青菱在超市找了份工作，离婚带来的身心重创也在慢慢愈合。
直到半年后，她在电视上看到沈栾意气风气地对外宣布，公司经营状况良好，打算赴美上市。站在他旁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闺蜜宛月。
许青菱隐隐知道自己丈夫有个暗恋多年的白月光，却万万没想到那人就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而他们竟然早就背着她勾搭在一起。
同时遭遇两个最亲近的人的背叛，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一想起来便感到五脏六腑被一把看不见的刀搅得血肉模糊。
那段时间，她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难受得蜷缩成一团，时而崩溃大哭，时而酩酊大醉。直到沈安吾打电话给她。
起初她以为沈安吾是来看她笑话的，毕竟当初他曾经当面说过——她和沈栾不合适。
没想到电话那头，沈安吾只是问她：想不想报复回来，他可以帮她。
许青菱想也没想，答应了。嫁给沈栾那些年，她亲眼目睹这对叔侄关系一步步交恶。
一直以来整个远星集团的话事人都是沈安吾，原本沈栾根本没有机会，谁让沈安吾残废了呢？沈栾从远星投资部做起，实力一步步壮大，直到分管的科技公司发展到可以拆分上市的地步。
叔侄俩一个想争夺，一个不肯放权，终究是沈安吾棋高一着，利用许青菱这个前妻给了沈栾致命一击。
对许青菱来说，沈安吾出于什么目的帮她并不重要。没有她，沈安吾自然也别的手段对付沈栾。
她至今忘不了，起诉状递交到法院那天，沈栾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样子。
原来一向高傲出尘的沈家长孙，也有慌乱得口不择言的时候。在电话那头，一会威逼恐吓，一会放低身段地说着软话。
在漫长的离婚官司中，沈安吾帮她请律师，陪她出庭。最终她得到了沈栾名下20%的股权和1000万美金的赔偿。
而沈栾公司上市计划被彻底打乱，另一间竞争公司在他们离婚诉讼期间抢先上市了。后来从沈栾嘴里，她才知道那间公司的实际控股人是沈安吾。
男人之间的地盘和利益之争，从来不择手段，兵不血刃。
不过没关系，她达到了她的目的。
签完协议，许青菱拿了支票，从沈栾办公室里出来，很意外地发现沈安吾的车子停在楼下。
沈安吾坐在车里，看见她出来，摇下车窗：“还生气吗？”
许青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唇角一扯：“早就不生气了。”
她说的是实话。一场旷日持久的离婚官司，堵在胸口的那团戾气像只被扎了口子的气球，一点点地瘪下去。
对沈栾，早已经谈不上原谅或不原谅。夫妻了没了那层关系，不过是陌路人。在签字的那刻，许青菱甚至生出些许解脱之感。
只有在想到那个流掉的孩子的时候，她的心仍然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她努力劝自己想开，这辈子她就是个亲缘淡薄的人，父母缘淡，子女缘亦是。
……
车内安静得瘆人，司机大叔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小姑娘全程侧着脸看向窗外。
外面黑漆漆的有啥可看的？司机有些纳闷，忍不住清了清喉咙，顺手拧开了收音机。
许青菱被调频的杂音惊醒。毕竟是十几年前，她需要努力辨认才能看清车子开到哪了。
炼油厂的招牌一闪而过，车子离城区越来越近，许青菱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划过。
罢了！
许青菱咬了咬唇：“师傅，不回橡树村了，回刚才的炼油厂。”
司机以为自己听错，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小姑娘瞅着也就跟他女儿差不多大，“姑娘，炼油厂那地方早荒了，你去那干嘛？刚才送你出来的是你家亲戚吧，他可是叮嘱过了，说把你送到橡树村……”
“叔叔，我有个同学家住炼油厂家属楼，我刚想起来，要找她拿个东西。”许青菱谎话张口就来，看师傅将信将疑，又道：“您就行个方便吧。不然您把我送到橡树村，我还得另外花钱打车去炼油厂，那就得多花一笔起步费。”
司机师傅看她情绪正常，不像是跟家里堵气的样子，勉强答应下来：“行。那我前面掉个头。”
红色的捷达车又开了几分钟，经过一段沆沆洼洼的土路，总算到了。
“小姑娘，前面开不过去了。我就把你送到这了。”
许青菱求之不得，要是开到前面的住宿区她还得自己走回来。她赶紧付了钱，拿了找零下了车。
薄薄的球鞋底踩在沙石路上，硌得脚生疼。看到面前早已夷成平地的炼油厂，她傻了眼。
远处的工地悬挂着高瓦灯泡，虽然不能照亮每个角落，还是能看到工地上瓦砾清理得差不多了，裸露的黄土上有很多土堆，一台挖掘机停在工地角落。
四周安静得让人心慌。许青菱头皮一阵发麻，咕哝着给自己壮胆：“沈安吾，你要是骗我，那你这辈子活该坐轮椅！”
上辈子，她在沈安吾手下工作的时候，他跟她说过自己被绑架的细节。
那天她和他一起在外地项目上出差，突然收到沈栾的求婚短信。不知道是那天的晚风吹得人太惬意，还是她喝多了，兴奋得上了头，她一时头脑发热，告诉沈安吾：“我要和你侄子结婚了！”
漆黑空旷的工地安静得只有她叽叽喳喳说话的回音。她以为沈安吾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半晌她听到打火机砂轮摩擦的声音，沈安吾背着风口点了根烟，语气比夜色还冷淡：“你这脑子想嫁进沈家？你和他不合适。”
兴许是因为沈安吾比她年长一轮，又是她上司。身居高位久了，很多事情在他那都直接绕开过程步骤，直接给结论。
许青菱在他手底下工作，哪能不在意他的评价。前一秒她还兴高采烈，后一秒就被沈安吾两句话说得直掉眼泪。
沈栾是她少女时期的全部梦想，为了够上这个梦想她付出了多少努力？白天在公司努力工作，晚上和周末还要看书准备自学考试。
沈安吾质疑她的工作能力也就罢了，质疑她配不上沈栾，她不能接受。
那天晚上她气得连沈安吾的车也不坐了，要一个人走路回酒店。工地地处郊区，距离他们定的酒店有十公里，走路需要三个小时。
也是那天晚上，她第一次见到沈安吾动怒的样子，最后还是两个保镖把他抬进车里。
结果自然是她做出了让步，让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陪着自己走十公里，她还是人么。
回酒店的路上，她吓得要死，木着脸坐在那儿。往常和沈安吾出差，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她总是没话找话说，那天晚上她一句话都没说。
她不说话了，沈安吾反而开口了，主动跟她聊起了几年前他被绑架的细节。
因为炼油厂的地皮，他得罪了一个很有背景的开发商。对方找了几个越狱的重刑犯在他公司楼下盯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他一个人加班到半夜，在停车场被几个人给绑上了车。
那几个重刑犯把他打晕了，埋到炼油厂工地的土堆里。虽然后来他被救出来了，两条腿却废了。
沈安吾说得轻描淡写，她听得惊心动魄，满肚子闷气消了大半。最后，他还不忘警告她：“记住了，以后无论如何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许青菱只有乖巧点头的份，刚才暴跳如雷的男人面色终于缓和下来：“这大晚上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婶婶交待？”
见他提到婶婶，许青菱更加没话说了。
当初如果不是婶婶的面子，她一个高中毕业生哪能进远星这样的大公司呢？
……
应该没找错，就是这儿。
许青菱一脚深一浅地在各个土堆爬上爬下，都没发现新挖土坑的痕迹。
她又绕着工地走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任何埋人的痕迹，而且细看才发现这个工地应该是已经停工了一段时间了。除了她，最近应该都没什么人来过。
刚才下出租车的时候，她看了时间，当时计价表上显示的是12点零7分。
现在……估计1点了。
“等到天亮，要是再没发现，也算对得起你了。”
许青菱在心中默念道。上辈子沈安吾帮了她一回，这辈子她也帮他一回，扯平。
环顾四周，她想找个可以躲藏的地方，身后突然传来汽车轮胎碾过沙石的声音。
车子油门轰响，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许青菱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有人来了！
许德佑将许青菱送到小区门口，叮嘱了几句，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塞到她手里，抬手叫了辆出租车，还不忘让司机把人送到橡树村。
许青菱有些恍神，她还在想刚才电话里的女声，跟叔叔道了个别，便上车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兴许是夜班的缘故，车子开得并不急躁。许青菱坐在后座上，看着外面的夜色，记忆深处的画面重新翻涌起来。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沈安吾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轮椅上了，整个人看上去消瘦阴郁。很长一段时间，她怕他怕得要命，工作上能躲就躲。
沈安吾……上辈子如果没有他，她可能已经醉死在出租屋里头了吧。
许青菱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年轻的时候，她一腔孤勇地喜欢着沈栾，后来发现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
结婚第五年，许青菱的闺蜜宛月离婚后，带着儿子搬到她隔壁。没多久，沈栾也提出离婚，她挽回了几次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放他自由了。
沈栾说公司经营状态不好，这几年都是负债状态，结婚时在老城区买的那套房子给她。
许青菱答应了，她平时不买包也不买首饰，物质方面的欲望并不高。
离婚后，她卖掉房子，去到隔壁城市生活。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老天可真会开玩笑。她和沈栾结婚后，他工作繁忙，婚后两人同房的次数并不多。她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沈栾似乎也并不太想要。
没想到临到离婚，倒怀上了。
许青菱纠结了几天，释怀了——孩子应该是带着父母的爱和期待出生的。三天后，她去做了流产手术。
日子一天天过去，许青菱在超市找了份工作，离婚带来的身心重创也在慢慢愈合。
直到半年后，她在电视上看到沈栾意气风气地对外宣布，公司经营状况良好，打算赴美上市。站在他旁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闺蜜宛月。
许青菱隐隐知道自己丈夫有个暗恋多年的白月光，却万万没想到那人就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而他们竟然早就背着她勾搭在一起。
同时遭遇两个最亲近的人的背叛，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一想起来便感到五脏六腑被一把看不见的刀搅得血肉模糊。
那段时间，她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难受得蜷缩成一团，时而崩溃大哭，时而酩酊大醉。直到沈安吾打电话给她。
起初她以为沈安吾是来看她笑话的，毕竟当初他曾经当面说过——她和沈栾不合适。
没想到电话那头，沈安吾只是问她：想不想报复回来，他可以帮她。
许青菱想也没想，答应了。嫁给沈栾那些年，她亲眼目睹这对叔侄关系一步步交恶。
一直以来整个远星集团的话事人都是沈安吾，原本沈栾根本没有机会，谁让沈安吾残废了呢？沈栾从远星投资部做起，实力一步步壮大，直到分管的科技公司发展到可以拆分上市的地步。
叔侄俩一个想争夺，一个不肯放权，终究是沈安吾棋高一着，利用许青菱这个前妻给了沈栾致命一击。
对许青菱来说，沈安吾出于什么目的帮她并不重要。没有她，沈安吾自然也别的手段对付沈栾。
她至今忘不了，起诉状递交到法院那天，沈栾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样子。
原来一向高傲出尘的沈家长孙，也有慌乱得口不择言的时候。在电话那头，一会威逼恐吓，一会放低身段地说着软话。
在漫长的离婚官司中，沈安吾帮她请律师，陪她出庭。最终她得到了沈栾名下20%的股权和1000万美金的赔偿。
而沈栾公司上市计划被彻底打乱，另一间竞争公司在他们离婚诉讼期间抢先上市了。后来从沈栾嘴里，她才知道那间公司的实际控股人是沈安吾。
男人之间的地盘和利益之争，从来不择手段，兵不血刃。
不过没关系，她达到了她的目的。
签完协议，许青菱拿了支票，从沈栾办公室里出来，很意外地发现沈安吾的车子停在楼下。
沈安吾坐在车里，看见她出来，摇下车窗：“还生气吗？”
许青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唇角一扯：“早就不生气了。”
她说的是实话。一场旷日持久的离婚官司，堵在胸口的那团戾气像只被扎了口子的气球，一点点地瘪下去。
对沈栾，早已经谈不上原谅或不原谅。夫妻了没了那层关系，不过是陌路人。在签字的那刻，许青菱甚至生出些许解脱之感。
只有在想到那个流掉的孩子的时候，她的心仍然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她努力劝自己想开，这辈子她就是个亲缘淡薄的人，父母缘淡，子女缘亦是。
……
车内安静得瘆人，司机大叔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小姑娘全程侧着脸看向窗外。
外面黑漆漆的有啥可看的？司机有些纳闷，忍不住清了清喉咙，顺手拧开了收音机。
许青菱被调频的杂音惊醒。毕竟是十几年前，她需要努力辨认才能看清车子开到哪了。
炼油厂的招牌一闪而过，车子离城区越来越近，许青菱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划过。
罢了！
许青菱咬了咬唇：“师傅，不回橡树村了，回刚才的炼油厂。”
司机以为自己听错，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小姑娘瞅着也就跟他女儿差不多大，“姑娘，炼油厂那地方早荒了，你去那干嘛？刚才送你出来的是你家亲戚吧，他可是叮嘱过了，说把你送到橡树村……”
“叔叔，我有个同学家住炼油厂家属楼，我刚想起来，要找她拿个东西。”许青菱谎话张口就来，看师傅将信将疑，又道：“您就行个方便吧。不然您把我送到橡树村，我还得另外花钱打车去炼油厂，那就得多花一笔起步费。”
司机师傅看她情绪正常，不像是跟家里堵气的样子，勉强答应下来：“行。那我前面掉个头。”
红色的捷达车又开了几分钟，经过一段沆沆洼洼的土路，总算到了。
“小姑娘，前面开不过去了。我就把你送到这了。”
许青菱求之不得，要是开到前面的住宿区她还得自己走回来。她赶紧付了钱，拿了找零下了车。
薄薄的球鞋底踩在沙石路上，硌得脚生疼。看到面前早已夷成平地的炼油厂，她傻了眼。
远处的工地悬挂着高瓦灯泡，虽然不能照亮每个角落，还是能看到工地上瓦砾清理得差不多了，裸露的黄土上有很多土堆，一台挖掘机停在工地角落。
四周安静得让人心慌。许青菱头皮一阵发麻，咕哝着给自己壮胆：“沈安吾，你要是骗我，那你这辈子活该坐轮椅！”
上辈子，她在沈安吾手下工作的时候，他跟她说过自己被绑架的细节。
那天她和他一起在外地项目上出差，突然收到沈栾的求婚短信。不知道是那天的晚风吹得人太惬意，还是她喝多了，兴奋得上了头，她一时头脑发热，告诉沈安吾：“我要和你侄子结婚了！”
漆黑空旷的工地安静得只有她叽叽喳喳说话的回音。她以为沈安吾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半晌她听到打火机砂轮摩擦的声音，沈安吾背着风口点了根烟，语气比夜色还冷淡：“你这脑子想嫁进沈家？你和他不合适。”
兴许是因为沈安吾比她年长一轮，又是她上司。身居高位久了，很多事情在他那都直接绕开过程步骤，直接给结论。
许青菱在他手底下工作，哪能不在意他的评价。前一秒她还兴高采烈，后一秒就被沈安吾两句话说得直掉眼泪。
沈栾是她少女时期的全部梦想，为了够上这个梦想她付出了多少努力？白天在公司努力工作，晚上和周末还要看书准备自学考试。
沈安吾质疑她的工作能力也就罢了，质疑她配不上沈栾，她不能接受。
那天晚上她气得连沈安吾的车也不坐了，要一个人走路回酒店。工地地处郊区，距离他们定的酒店有十公里，走路需要三个小时。
也是那天晚上，她第一次见到沈安吾动怒的样子，最后还是两个保镖把他抬进车里。
结果自然是她做出了让步，让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陪着自己走十公里，她还是人么。
回酒店的路上，她吓得要死，木着脸坐在那儿。往常和沈安吾出差，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她总是没话找话说，那天晚上她一句话都没说。
她不说话了，沈安吾反而开口了，主动跟她聊起了几年前他被绑架的细节。
因为炼油厂的地皮，他得罪了一个很有背景的开发商。对方找了几个越狱的重刑犯在他公司楼下盯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他一个人加班到半夜，在停车场被几个人给绑上了车。
那几个重刑犯把他打晕了，埋到炼油厂工地的土堆里。虽然后来他被救出来了，两条腿却废了。
沈安吾说得轻描淡写，她听得惊心动魄，满肚子闷气消了大半。最后，他还不忘警告她：“记住了，以后无论如何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许青菱只有乖巧点头的份，刚才暴跳如雷的男人面色终于缓和下来：“这大晚上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婶婶交待？”
见他提到婶婶，许青菱更加没话说了。
当初如果不是婶婶的面子，她一个高中毕业生哪能进远星这样的大公司呢？
……
应该没找错，就是这儿。
许青菱一脚深一浅地在各个土堆爬上爬下，都没发现新挖土坑的痕迹。
她又绕着工地走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任何埋人的痕迹，而且细看才发现这个工地应该是已经停工了一段时间了。除了她，最近应该都没什么人来过。
刚才下出租车的时候，她看了时间，当时计价表上显示的是12点零7分。
现在……估计1点了。
“等到天亮，要是再没发现，也算对得起你了。”
许青菱在心中默念道。上辈子沈安吾帮了她一回，这辈子她也帮他一回，扯平。
环顾四周，她想找个可以躲藏的地方，身后突然传来汽车轮胎碾过沙石的声音。
车子油门轰响，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许青菱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