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tle wife》

    《little wife》c2

    ......

    平平无奇的日子过得很快。

    学校、花店和家里,母亲、老师和朋友。你的生活成分简简单单,一目了然。

    离那个蒙蒙细雨的午后过去了大概两个月,你对那天的印象基本只剩下事后挨的母亲的骂。

    “我不是说了不要出去!你知道黑手党都是什么样的人,会把你怎么样?!”母亲是温柔的美人,你长到那么大见她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你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声色俱厉的样子,被吓得瞪圆眼睛,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她很快就深吸口气,闭上眼,等再睁开时,原先剧烈起伏的胸口终于少少缓和。她看着鹌鹑一样一声不吭,眼眶也红红的你,眼睛里的盛怒逐渐化作了熟悉的温柔和伤感。

    她朝伸手,动□□怜地把你脸旁的发丝别到耳后,轻抚你的侧脸:“索菲亚,妈妈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平安安的,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好吗?”

    乖乖地答应了,但实际上并不理解她的担忧。

    黑手党是意大利人的保护神,他们就是意大利人生活的一部分。在大部分镇民的眼中,他们的形象就算不非完全正面,至少也不是负面的。

    黑手党自有一套公正原则——只要你不违反“规矩”,他们就不会无缘无故惩罚你——这是受到普遍认可的一个观点。

    你不觉得说句话违反了哪条规矩,所以也并不担忧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再说了,你有点闷闷不乐地想。

    他甚至没有问你的名字,仅只是知道了你的年纪罢了,整个小镇上有多少十七岁的小姑娘呀,他说不准转头就把你忘了。

    这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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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的生活平淡安逸,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什么新鲜事。非要说你的生活里有什么新的变化,那就是最近学校里来了位新老师。

    这学期学校聘了一位新教师,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她的到来让学校的选修课里多了一节烹饪课的选项。

    又因为“烹饪”听上去比起西班牙语或是世界艺术史之类的科目要简单多了,所以即使是没听说过的新课程,它还是在你同年级很多学分不够的学生群体中成为了一项热门的选择。

    你当时拿着选课单,对烹饪课会教什么有点好奇,目光在它和原计划的法语之间游移了一下。

    法语选修的任课老师叫安东,大概三十上下,褐色卷发灰蓝眼睛,身形高大声音低沉,在大多年近五十的小镇高中一众男性教师中英俊得很出众。你和学校里的半数女孩子都偷偷在背地里喊他Mr dreamy。

    ...你还是在选课单上“法语”一栏后打上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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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你学校的收纳柜里放了一枝玫瑰。

    打开柜门的瞬间,一旁的女孩子发出了夸张的倒抽气声,引来了四周更多人的瞩目。

    你又害羞又有点疑惑,伸手把花拿了出来。

    被去了刺的新鲜玫瑰茎上系了一根丝带,丝带又绑着一张卡片。

    你特意扭过身,调整了一个旁边探头探脑的同学看不到的角度,才正反翻了翻卡片。

    卡片是空白的。

    ——————————

    六七月的意大利,和煦的暖风里有一点海盐的味道,温度会穿过发丝,黏着在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夏天的靠近,意味着父亲即将回来。母亲的心情也肉眼可见的一日日变好,于是这段时间对花店的照顾也格外精心。

    周末的早晨,你和母亲到花店开了门,正一起坐在店门口的小桌上吃早餐。电话响了,她从一旁的手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提示,眼角眉梢就挂上了笑意。看来是父亲的电话。

    她直接接了起来,笑着开口:“亲爱的。”

    你低头边继续吃早餐,边竖起一只耳朵听他们通话。

    母亲的话不太多,刚开始有两句问候和关心,之后就大多是“嗯”,因为离得近,你能听到一点点电话另一头低沉的男人声线,可惜只是隐隐约约的,分辨不出内容。

    但很明显的,母亲的语气从第三四个“嗯”开始,变得没那么轻盈,你敏感地咽下嘴里的面包,抬头去看她的脸色。

    她原先舒展的眉心又微微聚拢了,不剩一点笑意的目光与你对视上一瞬,移开,然后一手捂住手机听筒的位置站起身,转身边打着电话边进了店里去。

    你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心里好奇,还有点不安,手里的剩下半份早点被忘到一边。

    隔着花店的玻璃门,避开你通话的母亲似乎提高了声音,让你捕捉到一点只言片语——“回来”“但是”“生意”“家里”——断断续续,连不成句。

    十几分钟后,母亲结束了电话从店里出来,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最近那种因为愉悦的心情而许久不见的忧郁氛围又回到了她身上。

    你一直等到她落座,才小心翼翼开口:“...怎么了?”

    母亲在盯着手里还剩半杯的咖啡出神。听到你的问题,才像是一下子被打破了那种怔忡的状态。她看过来,又像是反应了几秒你的问题,才回答:

    “...没什么。”

    可能是你脸上不信的表情太明显,她抿了抿唇,又加了一句解释:“你父亲这个夏天可能不会回来了。”

    你:“喔。”

    你眨眨眼,接受了这个解释。母亲虽然平时不常表现出来,但是每回对父亲归来的期待是肉眼可见的,要是刚刚他打电话来说的是这个事,那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吧。

    你虽然对父亲的归来也有点作为小女孩本能的期待,但你从小就习惯了这种只有小半个男性家长的生活,所以失落得很有限。

    可母亲在回答完你的问题后又开始明显心情不佳地心神不属起来。你因着她的关系,也不敢表现得太轻松,于是接下来的早餐,就在你们两人的沉默中吃完了。

    你在吃过早饭后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花店,今天你约了朋友一起去咖啡店。

    你到的时候朋友还没有到,你决定先点个什么。

    你住的小镇里有两三家咖啡厅,之所以选这家咖啡厅的原因,是因为这家店的店主非常具有冒险精神。会每半月定期推出新研发的饮品,这些新品不一定全都好喝,但是一定都很新奇。

    你恰好是个很具有冒险精神的顾客,所以每次出新品,你都会一个个捧场。

    今天也是,你来的早,店里还没什么人,柜台也没有人排队。于是你便悠闲地双手撑在台面上,仔仔细细地把新菜单一个个端详过去,深思熟虑究竟要先尝试哪个。

    “开心果猕猴桃杏仁奶昔,肉桂柑橘玛奇朵......”

    啊...好纠结。

    你低声喃喃饮品的名字,半天也没选出来要点哪个,和你熟悉的店主也不催你,在一旁忙忙碌碌。

    “...感觉这两个都很好喝。”你小声自言自语。

    都想试一试,但两杯的话,你一个人能喝完吗......

    你被教的很好,不喜欢浪费,于是开始思考等会儿能不能说服朋友帮你分担一杯。

    “喜欢那就都点。”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被这声音惊得转身,对上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是安东。

    意识到来人身份后你微微红了脸。可能是从小生命中就缺少来自父亲角色关爱的缘故,你面对年长男性总是局促又羞涩。

    “安东,老师。”你打招呼。

    “索菲亚小姐。”灰蓝的眼睛弯起来,他叫你的名字。

    “你,您先点吧。”你以为是你磨磨蹭蹭地在前面,耽误了他的点单,马上侧身让到一边。

    高大英俊的法语老师只是与你对视了几秒,然后就把视线移向柜台后店主的位置,径自开口点了你刚才来回纠结的两杯新品,然后又点了一杯expresso。

    等到他已经结完账,你才反应过来那两杯是替你点的。你觉得他应该是误以为你是因为钱不够所以才犹豫不决的,连忙有点窘迫地跟他解释你完全可以支付账单,只是害怕一个人喝不完浪费,最后还提出把那两杯咖啡的钱给他的。

    没想到安东听了只是笑了笑,说没关系,并且主动说你品尝完后可以把不想要的那杯交给他解决,他乐意效劳。

    因为从小长得好看,所以对来自异性的示好,你向来不算迟钝。只是从前都是被同年龄段的男孩子的讨好,这还是第一次接收到来自男人的暧昧暗示。

    所以你在意识到他的意思后立刻臊得两颊晕红。

    十七岁的少女像是即将绽放前的花朵,已经开始伸展枝叶与花瓣。虽还不到完全成熟采摘的时候,却也因此有种别样鲜妍清纯的禁忌感。

    ...偏她自己还尚未察觉。

    你犹豫了半天,最后也没有把两杯里的任何一杯交给安东解决,只是不好意思地推说一会儿会有朋友来帮忙,安东见状也很有分寸地没有坚持,只是直到最后离开也没有收下你的钱。

    你坐在咖啡店里,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出了会儿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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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学校突然通知法语选修课被取消了,原因是任课老师家里出了事,请了长假。

    所有原先选了法语的学生被自动划去了烹饪选修。

    第二件是你的柜子里又出现了一支和上次相同的玫瑰,不同的是这次卡片上有字。

    “宝贝。”

    ——洁白的卡面上是漂亮的手写法语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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