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水中游，是头也是尾。
“徐遮，你该死，老子迟早弄死你。”
颠簸的马车上，血腥味隐没在黑暗中，男人紧贴着墙壁瘫坐在地，眉间一点朱砂蒙了层土色，单手捂住右胸口折断一半的箭头。
对面女扮男装的女人发冠散落，满脸灰土，一张嘴吐出一口灰烟，女人神情疲惫，伸手软绵绵的扇了男人一个耳光：“狂徒，胆敢直呼本王名讳！”
女人脸上的灰土色盖不住优越的五官，剑眉压眼，一双狭长的凤眼斜睨着对方，有些男相了。
男人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嗤笑两声：“呸！徐遮……”
徐遮起身捏住他的下巴，挑眉。
男人昂首，从唇齿吐出几个字：“你扇的老子好爽。”
徐遮听罢一愣，随后满意的笑了，右手顺着脸颊抚摸到胸前那支短箭时，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几分，箭尖往皮肤更深处钻进去。
“何真，告诉本王，爽吗？”
何真强忍着脸上的表情，使自己一张俊脸看上去依旧坚韧不屈，但嘴上还是咬着牙很诚恳的求饶：“端亲王，求放过。”
徐遮，一个身高七尺，孔武有力的女子，娴静时如驻足的乌鸦，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一半瞳色，像不可轻易为人观测的沼泽地，散发着一种潮湿的阴冷。
她的笑声张扬邪魅，在马车里萦绕，像宁采臣遇到黑山老妖那晚一样，空旷的只剩恐惧。
“小崽子，你下次再敢给本王下毒，我雪满园的十六死士立马会把你捅成筛子。”
何真，端王府用尽手段“请”出山的谋士，居寒山元居道长的唯一弟子，元居道长与徐遮颇有渊源，承此“人情”，道长才肯放人。
何真初入端王府与徐遮很是不对付，徐遮是女人，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徐遮是假的。
何真一脸虚脱相，胸前的起伏伴随着伤口的刺痛暴露在空气中，他的声音微弱：“死丫头，不过就是披了个亲王皮子的野路子。”
徐遮眉毛一挑，居高临下，右脚踩住他的手，笑的张狂：“野路子？乱世之中，谁又是真的？”
元居道长与真徐遮也不过幼时一面之缘，他自然认不出本就和徐遮有三分相似的伪装者。
端王府内，徐遮脏兮兮的瘫在藤椅上，额头密密麻麻的冒出汗珠，她狠狠扯开衣领，五脏六腑快要炸开般疼痛：“天杀的何真，还不快把解药给本王！”
何真不语。
徐遮压低声音，威慑力十足：“何真。”
何真不语。
小厮怯怯开口：“殿下……何大人晕过去了……”
徐遮疼痛难耐，低声暗骂一声娘，喘着粗气。
想起第一次见到何真，是在居寒山。
元居道长半躺在摇椅上，手中一把小摇扇，扇的是闲情逸致，双眼笑眯眯自言自语道：“今日风和日丽，易出行，老夫我偏爱懒居。”
不走是吧。
不过多时，一道剑气劈门而来，吓得他忙从椅子上滚下来。
抬眼看过去，徐遮拔了小院外一棵竹子，气势如虹。
美人如玉，‘剑如虹’。
元居道长年有四五，徐遮眼里没有丝毫与长辈的尊重，一见面就亮出端王的令牌摆架子。
二人密谋许久。
何真只记得那天徐遮来时，居寒山要比平常冷的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隔着帘子，元居道长的音量拔高听不清在讲什么，而那人仍然慵懒的倚在椅子上气定神闲，不怒自威。
徐遮从帘子里走出来，一身淡黄长衫，发束金冠，肤白胜雪，像载了一座山的秋叶，徐遮眼中来者不善，一种戏谑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玉指轻轻挑开束了一半的帘子，如鸿毛点水，何真皱眉。
怎么是个女人？
元居道长的胡子沾上了几滴血色，他神情萎靡，说话有气无力：“'啊……那个小真啊，老夫与端王殿下有旧约，年纪大了，你代我同殿下走一趟吧。”
何真并不知晓其中恩怨，他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她不太像人。
何真抱胸皱眉：“师父，你瞎了吗？你看不出她……”
你看不出她根本不可能是端王吗？
女人凤眼狭长，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睛，像两道屏风，她就站在屏风后面，你看不清她。
元居道长昏昏欲睡，不愿多说，他摆摆手打断：“快去吧，老夫该睡觉了。”
何真还想争辩，但灵机一动，心里只道“年纪大了。”想起山脚下的小花，他动了别的心思。
他面上不辩，掏了掏别在腰间的毒粉，捏一把在手心摸匀。
居寒山地势高，山路崎岖，草木丛林居多，晚风吹过这片时，枝叶就互相打了起来，“沙沙”地响。
何真走在后面，徐遮散下的几缕发丝吹开香气，香味打在何真脸上。
味道特别，不像是市面上流通的香方，与之最相象的就是古籍中的“雪里春信”，但也非完全相同。
何真在一缕香气中迷了眼，回过神来，一把短匕首架在脖子上，将夜里，匕首反射出微弱的月光。
他猛吸一口凉气。
徐遮眼眸微垂，目光扫到腰间停留片刻。
何真趁机出手，两人手腕婉转拉扯，打的是太极。
方寸赤膊内，何真未尝败。
一把匕首就在拉扯中只见残影，何真很快占领上风，徐遮不得不跟着他的招式走。
霎时，一片飞叶划过何真的脖颈，他脖颈一阵发凉，细小的伤口渗出几滴鲜血，何真猛地回头看向叶子飞来的方向，却未见来人。
不惶多想，徐遮趁机夺回主导权，何真慌乱中摸到她紧实的臂膀，眉头一皱：“你是摩罗人？”
徐遮一愣，嘴里重复细品这几个字：“摩罗人？”
摩罗族，最早在西域偏北的摩罗镇上，那里的人无论男女都要比寻常百姓高大健硕，在玄皇收复西域时，那里早就不留后裔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何真抹匀毒粉的手一掌打在徐遮右臂，瞬间麻痹，麻木感从肩膀蔓延到指尖，徐遮瞬间感觉自己的胳膊不复存在，原本的位置空荡荡的，无法操控。
她也不甘示弱，用左手的匕首一把插入何真相同的位置。
何真捂住左胸口扯出一个笑，血渗过指缝，从腰间掏出解药一把扔到后方最高处，自信挑眉：“去拿，独臂女郎。”
两人在此处分道扬镳，何真连忙趁空向山下跑去。
下山的风都是自由的味道：“狗东西，让老子给你卖命，走狗，残害忠良的走狗。”何真自言自语骂道。
“嘿嘿，小花，我来见你了。”
小花，山脚下琅琊镇最……普通不过的姑娘，就连名字也是普普通通的。
但何真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姑娘，性格温柔含蓄，低头微笑时，脸颊泛起一片红晕，见到她永远是笑意盈盈的，轻声细语唤“何真哥哥”。
小花要有小花配。
到了小花家门前，何真没有急着进去，他要先去梧桐路的脂粉铺子买一朵簪花送给小花般稚嫩的姑娘。
铺子的老板见了何真，笑的合不拢嘴，何真是琅琊镇出了名的俏君子，少时受过禛王夸赞，虽隐居在山上，却也是琅琊镇的活招牌。
瞅见胸口一道血色，老板关心问道：“何公子，这是……怎么了？”
何真动了动肩膀：“无大碍，被狗咬了。”
老板自知不便多问，英雄多伤，寒暄几句便问道：“这是要给谁家姑娘挑礼物呀？”
何真一一过目案上的金银首饰，未曾抬头：“没有别家姑娘了。”
何真自己穿的土头土脸的，一件长衫穿了两年，送礼却是要送最上乘的：“还有没有更好的？”
老板从柜台里的匣子中掏出一支点翠簪花，下面缀了三颗浑圆的红玛瑙：“公子识货，点翠工艺，宫里娘娘都在用的，就是价格方面……”
何真一咬牙：“这个好，就这个！”
徐遮从树上摔下来，再次睁眼时就到了一个小房子里，房子不大，还有些破败，但是干净整洁。
徐遮动了动右臂，已经恢复知觉了。
她警觉的观察四周，看见一个身穿藕荷色布衣的姑娘背对着她淘洗些什么。
“你醒啦！”姑娘转过头，双手湿漉漉的拿着带血的布条，一根长长的斜麻花辫搭在胸前，除了格外明亮的双眸之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了。
徐遮暗暗收回袖子中的匕首。
姑娘将布条淘洗干净，细致的给徐遮擦去脸上的汗液和灰尘。
徐遮一愣，问道：“你是何人？”
姑娘被她严肃的样子逗笑：“我啊，我是琅琊镇采莲花的小花。”
“小花，是你的名字吗？”
小花点头。
徐遮戒备道：“擅自把外男带回家，你胆子好大。”
小花笑得温婉，眼睛弯弯的像两个小月牙：“你是姐姐，擦伤口的时候，我看到了。”
徐遮有些尴尬地裹紧外衣，左手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匣子，里面掉出许多首饰。
小花连忙捡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擦去灰尘，徐遮捻起一颗珍珠，珍珠饱满反射出青粉的光晕，哪怕在端王府里也算得上是好物。
小花将首饰一一放回盒子收好：“是何真哥哥送的。”
“何真？”
小花歪头：“你不认识何真吗？”
奇怪，整个琅琊镇还有不认识何真的。
徐遮将珍珠握在手里，眼神中充满敌意：“何真，是我的。”
小花噗呲笑了：“整个镇子的适龄姑娘都想嫁给何真哥哥。”
何真哥哥，有钱，有颜，还有荣誉。
“你也想吗？”
小花低头，脸唰地红了，羞答答的：“谁会不想呢？”
欲制毒，先灭人性。
语罢，寒光乍现，一把匕首瞬间从袖子里弹出来。
——
簪花掉在脚边，何真眼眶发红。
徐遮斜倚在门框，手里粘血的匕首扔到何真脚下，像是在邀功。
何真顿时脑袋充血，红的诡异，他揪住徐遮的衣领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胸前的伤口炸开，血透过衣物渗出来。
徐遮嘴角吊起一个笑。
“徐遮，你该死，老子迟早弄死你。”
颠簸的马车上，血腥味隐没在黑暗中，男人紧贴着墙壁瘫坐在地，眉间一点朱砂蒙了层土色，单手捂住右胸口折断一半的箭头。
对面女扮男装的女人发冠散落，满脸灰土，一张嘴吐出一口灰烟，女人神情疲惫，伸手软绵绵的扇了男人一个耳光：“狂徒，胆敢直呼本王名讳！”
女人脸上的灰土色盖不住优越的五官，剑眉压眼，一双狭长的凤眼斜睨着对方，有些男相了。
男人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嗤笑两声：“呸！徐遮……”
徐遮起身捏住他的下巴，挑眉。
男人昂首，从唇齿吐出几个字：“你扇的老子好爽。”
徐遮听罢一愣，随后满意的笑了，右手顺着脸颊抚摸到胸前那支短箭时，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几分，箭尖往皮肤更深处钻进去。
“何真，告诉本王，爽吗？”
何真强忍着脸上的表情，使自己一张俊脸看上去依旧坚韧不屈，但嘴上还是咬着牙很诚恳的求饶：“端亲王，求放过。”
徐遮，一个身高七尺，孔武有力的女子，娴静时如驻足的乌鸦，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一半瞳色，像不可轻易为人观测的沼泽地，散发着一种潮湿的阴冷。
她的笑声张扬邪魅，在马车里萦绕，像宁采臣遇到黑山老妖那晚一样，空旷的只剩恐惧。
“小崽子，你下次再敢给本王下毒，我雪满园的十六死士立马会把你捅成筛子。”
何真，端王府用尽手段“请”出山的谋士，居寒山元居道长的唯一弟子，元居道长与徐遮颇有渊源，承此“人情”，道长才肯放人。
何真初入端王府与徐遮很是不对付，徐遮是女人，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徐遮是假的。
何真一脸虚脱相，胸前的起伏伴随着伤口的刺痛暴露在空气中，他的声音微弱：“死丫头，不过就是披了个亲王皮子的野路子。”
徐遮眉毛一挑，居高临下，右脚踩住他的手，笑的张狂：“野路子？乱世之中，谁又是真的？”
元居道长与真徐遮也不过幼时一面之缘，他自然认不出本就和徐遮有三分相似的伪装者。
端王府内，徐遮脏兮兮的瘫在藤椅上，额头密密麻麻的冒出汗珠，她狠狠扯开衣领，五脏六腑快要炸开般疼痛：“天杀的何真，还不快把解药给本王！”
何真不语。
徐遮压低声音，威慑力十足：“何真。”
何真不语。
小厮怯怯开口：“殿下……何大人晕过去了……”
徐遮疼痛难耐，低声暗骂一声娘，喘着粗气。
想起第一次见到何真，是在居寒山。
元居道长半躺在摇椅上，手中一把小摇扇，扇的是闲情逸致，双眼笑眯眯自言自语道：“今日风和日丽，易出行，老夫我偏爱懒居。”
不走是吧。
不过多时，一道剑气劈门而来，吓得他忙从椅子上滚下来。
抬眼看过去，徐遮拔了小院外一棵竹子，气势如虹。
美人如玉，‘剑如虹’。
元居道长年有四五，徐遮眼里没有丝毫与长辈的尊重，一见面就亮出端王的令牌摆架子。
二人密谋许久。
何真只记得那天徐遮来时，居寒山要比平常冷的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隔着帘子，元居道长的音量拔高听不清在讲什么，而那人仍然慵懒的倚在椅子上气定神闲，不怒自威。
徐遮从帘子里走出来，一身淡黄长衫，发束金冠，肤白胜雪，像载了一座山的秋叶，徐遮眼中来者不善，一种戏谑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玉指轻轻挑开束了一半的帘子，如鸿毛点水，何真皱眉。
怎么是个女人？
元居道长的胡子沾上了几滴血色，他神情萎靡，说话有气无力：“'啊……那个小真啊，老夫与端王殿下有旧约，年纪大了，你代我同殿下走一趟吧。”
何真并不知晓其中恩怨，他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她不太像人。
何真抱胸皱眉：“师父，你瞎了吗？你看不出她……”
你看不出她根本不可能是端王吗？
女人凤眼狭长，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睛，像两道屏风，她就站在屏风后面，你看不清她。
元居道长昏昏欲睡，不愿多说，他摆摆手打断：“快去吧，老夫该睡觉了。”
何真还想争辩，但灵机一动，心里只道“年纪大了。”想起山脚下的小花，他动了别的心思。
他面上不辩，掏了掏别在腰间的毒粉，捏一把在手心摸匀。
居寒山地势高，山路崎岖，草木丛林居多，晚风吹过这片时，枝叶就互相打了起来，“沙沙”地响。
何真走在后面，徐遮散下的几缕发丝吹开香气，香味打在何真脸上。
味道特别，不像是市面上流通的香方，与之最相象的就是古籍中的“雪里春信”，但也非完全相同。
何真在一缕香气中迷了眼，回过神来，一把短匕首架在脖子上，将夜里，匕首反射出微弱的月光。
他猛吸一口凉气。
徐遮眼眸微垂，目光扫到腰间停留片刻。
何真趁机出手，两人手腕婉转拉扯，打的是太极。
方寸赤膊内，何真未尝败。
一把匕首就在拉扯中只见残影，何真很快占领上风，徐遮不得不跟着他的招式走。
霎时，一片飞叶划过何真的脖颈，他脖颈一阵发凉，细小的伤口渗出几滴鲜血，何真猛地回头看向叶子飞来的方向，却未见来人。
不惶多想，徐遮趁机夺回主导权，何真慌乱中摸到她紧实的臂膀，眉头一皱：“你是摩罗人？”
徐遮一愣，嘴里重复细品这几个字：“摩罗人？”
摩罗族，最早在西域偏北的摩罗镇上，那里的人无论男女都要比寻常百姓高大健硕，在玄皇收复西域时，那里早就不留后裔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何真抹匀毒粉的手一掌打在徐遮右臂，瞬间麻痹，麻木感从肩膀蔓延到指尖，徐遮瞬间感觉自己的胳膊不复存在，原本的位置空荡荡的，无法操控。
她也不甘示弱，用左手的匕首一把插入何真相同的位置。
何真捂住左胸口扯出一个笑，血渗过指缝，从腰间掏出解药一把扔到后方最高处，自信挑眉：“去拿，独臂女郎。”
两人在此处分道扬镳，何真连忙趁空向山下跑去。
下山的风都是自由的味道：“狗东西，让老子给你卖命，走狗，残害忠良的走狗。”何真自言自语骂道。
“嘿嘿，小花，我来见你了。”
小花，山脚下琅琊镇最……普通不过的姑娘，就连名字也是普普通通的。
但何真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姑娘，性格温柔含蓄，低头微笑时，脸颊泛起一片红晕，见到她永远是笑意盈盈的，轻声细语唤“何真哥哥”。
小花要有小花配。
到了小花家门前，何真没有急着进去，他要先去梧桐路的脂粉铺子买一朵簪花送给小花般稚嫩的姑娘。
铺子的老板见了何真，笑的合不拢嘴，何真是琅琊镇出了名的俏君子，少时受过禛王夸赞，虽隐居在山上，却也是琅琊镇的活招牌。
瞅见胸口一道血色，老板关心问道：“何公子，这是……怎么了？”
何真动了动肩膀：“无大碍，被狗咬了。”
老板自知不便多问，英雄多伤，寒暄几句便问道：“这是要给谁家姑娘挑礼物呀？”
何真一一过目案上的金银首饰，未曾抬头：“没有别家姑娘了。”
何真自己穿的土头土脸的，一件长衫穿了两年，送礼却是要送最上乘的：“还有没有更好的？”
老板从柜台里的匣子中掏出一支点翠簪花，下面缀了三颗浑圆的红玛瑙：“公子识货，点翠工艺，宫里娘娘都在用的，就是价格方面……”
何真一咬牙：“这个好，就这个！”
徐遮从树上摔下来，再次睁眼时就到了一个小房子里，房子不大，还有些破败，但是干净整洁。
徐遮动了动右臂，已经恢复知觉了。
她警觉的观察四周，看见一个身穿藕荷色布衣的姑娘背对着她淘洗些什么。
“你醒啦！”姑娘转过头，双手湿漉漉的拿着带血的布条，一根长长的斜麻花辫搭在胸前，除了格外明亮的双眸之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了。
徐遮暗暗收回袖子中的匕首。
姑娘将布条淘洗干净，细致的给徐遮擦去脸上的汗液和灰尘。
徐遮一愣，问道：“你是何人？”
姑娘被她严肃的样子逗笑：“我啊，我是琅琊镇采莲花的小花。”
“小花，是你的名字吗？”
小花点头。
徐遮戒备道：“擅自把外男带回家，你胆子好大。”
小花笑得温婉，眼睛弯弯的像两个小月牙：“你是姐姐，擦伤口的时候，我看到了。”
徐遮有些尴尬地裹紧外衣，左手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匣子，里面掉出许多首饰。
小花连忙捡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擦去灰尘，徐遮捻起一颗珍珠，珍珠饱满反射出青粉的光晕，哪怕在端王府里也算得上是好物。
小花将首饰一一放回盒子收好：“是何真哥哥送的。”
“何真？”
小花歪头：“你不认识何真吗？”
奇怪，整个琅琊镇还有不认识何真的。
徐遮将珍珠握在手里，眼神中充满敌意：“何真，是我的。”
小花噗呲笑了：“整个镇子的适龄姑娘都想嫁给何真哥哥。”
何真哥哥，有钱，有颜，还有荣誉。
“你也想吗？”
小花低头，脸唰地红了，羞答答的：“谁会不想呢？”
欲制毒，先灭人性。
语罢，寒光乍现，一把匕首瞬间从袖子里弹出来。
——
簪花掉在脚边，何真眼眶发红。
徐遮斜倚在门框，手里粘血的匕首扔到何真脚下，像是在邀功。
何真顿时脑袋充血，红的诡异，他揪住徐遮的衣领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胸前的伤口炸开，血透过衣物渗出来。
徐遮嘴角吊起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