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空屋子里传出声音。其他几个玩家也没睡，在村子行尸时藏在各自的屋子里观察着外面。
“这村子里是空的么？”顾冬焉压低声音又尽量让声音传的远一点。
念羲点点头，“之后应该不会有事了，先回去睡觉吧。”
暮鱼看向念羲的状态，也提醒道：“你也回去休息一下。白天受了伤，又精神紧绷了这么长时间。”
念羲缓了口气，回自己的屋子。
庄外有狼，河中有鬼，村中有尸，屋中有人。
恶相把安全范围缩小在一个个空屋子里，然后开始阎王点卯。
那庙呢？
念羲把被子堆在一旁，靠墙休息。
＊
阴霾消散，月朗星稀，整个村庄恢复安静祥和的假象。
黑暗里，矮屋上方攀附着什么东西，似乎和周围的密度不同，从中间开始，阴影一点一点向外扩散，带着微弱的流动感。
凉白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在念羲头顶，现出睡颜的一点点轮廓。
在这样的环境里念羲是不可能躺着睡的，但偏偏她就侧倒在床铺，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疲惫。
终于，阴影进一步扩散，黑暗笼盖下，念羲脖子上出现一个口子，逐渐展开，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洇到颈侧的被褥向外蔓延，顺着床边一滴一滴滴到地上。
一缕头发垂下来，女鬼贪婪地看着念羲的样子，试探着用头发缠上脖颈。
刹那之间，阴影扩散的轨迹顿住。
女鬼抬头。
暮鱼冷厉地站在矮屋外，一窗之隔。
一时屋内屋外陷入一片寂静，一阵冷风旋进来，吹得女鬼的头发晃了几晃。
暮鱼眼睛的一半陷在刘海遮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时间流逝，暮鱼略微抬起眼睫，粲然一笑，远远地看着，有一股两排森然獠牙的错觉。
周围无端爬上一股凉意，女鬼忽然觉得那笑在黑暗里格外刺眼，那是一种身为同类的诡谲和恐怖。
女鬼斟酌了两秒，飞速收回笼罩在屋子上方的阴影、头发。
念羲的伤口随着月光照进来慢慢聚合，恢复，直至光滑的皮肤表面。
次日清晨，天完全大亮念羲才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毫无防备地倒下，迅速坐起来。
还是原来的屋子，只是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被子，床前多了一滩新鲜的血迹。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侧。
疼。
“念羲，赶紧去吃饭，一会儿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先找过来的是霍成疾，却见到念羲的脸上毫无血色，还有床边的血。
“你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念羲盯着头顶看了片刻，“我没事。小霍，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啊？霍成疾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第一天见她时的感觉又回来了，依然回道：“恶相。”
念羲：“那从这里出去，受到的伤会带出去吗？”
霍成疾：“只要不死，就没事，任何意义上的。当然，依然会对身体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甚至可能会疯。”
那就对了。
自己现在脖子上只有痛感，没有伤口。大概就是自己和女鬼处在不同的空间，不同的相。她在那个相里伤了自己，而自己一踏入那个空间，所有伤口都会出现，反之，伤口并不会带出来。
不同的相，媒介，念羲想起自己昨天捡的铃铛，在指尖转了一圈还是决定拿出来。
“这是媒介吗？”
“你在哪找到的？”霍成疾接过来。
滴滴……
【恭喜玩家解锁基础道具：红绳铃铛】
【道具解锁人：霍成疾】
【获得额外积分：200】
【道具适用范围：村屋】
【使用方式：未知】
【再接再厉呦】
霍成疾看了一眼念羲，又看了一眼自己正前方。
念羲：“看到了什么？”
霍成疾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念羲：“你找到的铃铛，积分为什么认证在我这里？”
“积分？”念羲脱口而出。
结合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某种猜测袭上心头，“你看不见面板？”
如果只是普通的入门相，相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一个双向筛选的过程，所以并不需要面板。但是游戏难度提高……
不对，“为什么你看不到？”
来了来了，念羲张开嘴又闭上，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可能她把我当成NPC……”
“那为什么还有东西攻击你？”
……
这就是问题所在，可能出现BUG了？
念羲看着他，有些被问烦了。
暮鱼行至矮屋边，看到的就是念羲端坐床边，小霍蹲在床前研究铃铛的景象。
注意到有人来，念羲转过脸，隔着晨霭，看到他却是一副审视和探究的眼神。
暮鱼心里快疯了，微颔首，将大半眼睛藏在刘海里。
霍成疾也看到窗外的人，转过来叮嘱念羲：“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还有，他可信吗？”
他也没有到和她相熟的程度，并不知道暮鱼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
念羲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她有段时间没见过暮鱼了，只要这孩子不作死，对她是可信的，对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含糊地点了下头，揭过这篇。
“对了，早上的提示看了吗？”
“什么提示？”
霍成疾想起她的情况，“算了，就……”
滴滴……
【第一夜无人伤亡，恶意值有待加强。强制触发阶段性任务二：帮助村民寻找婴塔。】
【当然，也可以不寻找，一定要听山神的话呦】
念羲不太理解，“这算什么任务？寻找这个举动怎么判定？”
“应该是推动剧情用的吧。先去吃饭，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霍成疾在路上和她解释：“这个游戏一般需要玩家自己触发剧情，降低关键NPC的恶相值，这对找到出去的媒介很有帮助。”
因为看不到游戏面板，很多显而易见的信息无法全部知道，需要给她一一补充说明。
正说着注意到落后半步的暮鱼，念羲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
暮鱼露出副悠闲的姿态，双手插兜慵懒随意地笑着，就是眼睛并不配合嘴角的演技，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祠堂，顾冬焉一边挑菜一边说：“你们发现了没？昨天一天，村里的所有人都显出一种病态。”
念羲鼓捣着咸菜，随意开口：“白天吃人肉，晚上诈尸举行仪式，没病才怪。”
……
念羲感觉到身边忽然安静，抬头看向周围。
顾冬焉僵着筷子，没忍住在卓边“YUE”了几声。
光头不愿触念羲这个始作俑者的霉头，筷子一拍，话锋指向顾冬焉：“能不能好好吃饭？”
顾冬焉一脸不可置信，话是她说的，有点反应还不行吗？
＊
今天继续挖坟。
念羲撂两铲子土，晃荡两步，暮鱼递来一块剥开的巧克力。
念羲觑了一眼接过来。
“包里带的。”早上就想给你的。
念羲一手掐着腰站直，环顾一圈，拖着铁锹到自己昨天挖的地方，继续往下挖。
“喂，干什么？不要多挖。”村民眼睛好像装了监控，他们一越界就开始上前警告。
念羲松开。
转了个位子，又铲了一下。
“喂……”
……
反反复复。
暮鱼接过来她的工具，“你是嫌你的血条太厚了吗？”
“那怎么办？”
暮鱼停下动作看着她。
静默无声。
她看懂了，他想让自己开口把活直接丢给他干。
念羲没动作。
在念羲的遮挡下，暮鱼跳下坑里继续干活。
念羲回头观察那些村民。他们早就发现了，三两站成一排，大概是无数次的警告无果后，村民满是敌意地紧紧盯着他们这边。
“念羲姐，为什么往下挖？”夏语挖累歇一会儿，凑过来看念羲这边的情况。
“看看底下有什么呗。”
“就这样？”
念羲忽然颇有耐心地解释道：“我是觉得，挖成这样，万一下面有什么，太容易了吧。”
“什么太容易了？”
念羲比了个爪子的形状，破土而出。
……
诈尸太容易了……
还没比划完，暮鱼在土下挖出一个手，形状已不太分明，黑糊腐烂和泥土混在一起。
“咱这是撅了人家的坟？”夏语低呼。
所有人听见都凑过来。
念羲好心提醒：“安全起见，不要随便乱碰。”
众人一副“你挖了这么长时间了，又说这个”的表情。他们犹豫了几秒，眼神交换，跟着往下挖了一尺。将尸体拽出来后出现全是腐肉的脸。几个年轻人没忍住往后退了几步堵住嘴。
“这是……虔幺婆婆？她不是在树林那边吗？有人提前把她埋了吗？”
“怎么可能，坑还在。而且这烧的明显比昨天见到的更严重。”
念羲闭着气，琢磨一二，说：“挖都挖了，再挖几个。我怀疑那几个村民只看着不过来阻止，是他们根本不能过来。但是一会儿村长过来就挖不了了。”
众人赶紧动作，又挖了两个坑。
一个挖出三个，一个挖出两个，尸体表面都是一样的情况，只是烧伤的程度有所轻重。
这次村长带上根木头棍子，急冲冲地赶过来。
“把东西给我放下。这片土地是山神的地方，都是山神的恩赐，你们怎么能随意破坏掉。”
他鼻翼翕动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山神庇佑不了你们了，你们今天晚上都去山神像前赔罪。”
这倒是意料之外情况。大概是违规的人太多了，解锁新的剧情。
念羲仍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是说山神像不管用了吗，要去拜真的神女。”
“谁说的，谁说的……”村长吼了两句开始唔囔起来，“这是惩戒，山神对你们的惩戒。”
村长的状态不稳定，眼球直打颤，感觉下一秒就要暴走。念羲总是对这种东西有莫名的直觉，“要不还埋回去吧，别玩死了。还要他给出下一步线索呢。”
众人又依言填回去。
村长的状态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念羲问起婴塔的情况，村长神色又变了，似恐惧似恭敬。
这么容易激动？
村长：“你们今晚去山神庙赔罪，山神原谅你们了，才可以去祭拜神女。根据神女的指示才有可能见到婴塔，那是村里的希望。”
“那坟还挖吗？”
“挖。”村长瞪视着念羲，眼角几乎裂开。念羲真害怕他再用力眼珠直接掉出来。
“行，挖。”给自己挖的吗？念羲面上不显，将村长糊弄走。
过了一会儿，念羲看了一圈，又盯上了中间的主坟。
没人敢轻举妄动，毕竟念羲领口大滩的血还在那呢，有多想不开直接和女鬼对上。
念羲也没再动手。
毕竟其他地方是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挖出东西来，这儿再挖不就是直接挖人家的坟嘛，不找她才怪。
念羲仔细检查碑上残存的痕迹。“乌”……
“邬”，神女，邬犁家的女儿……
过了午饭的时间，村长似乎非常生气，直到半下午才出现喊他们去吃饭。
今天的菜突然一点荤腥都不沾，全是素的。可把顾冬焉几个高兴坏了，大口地咽着饭菜。
“话说今晚真的回石庙吗？”顾冬焉满嘴塞着饭菜，含混不清。
“晚上随机杀人的应该就是仙姑遇到的女鬼。经过昨晚，游戏里恶意值提升，女鬼的自由度可能更高。所以分散待着还不如一块待着，这样至少有个照应。”这也是他们的考量，所以才第一时间跟着念羲违反村长的规定。
念羲被齐佬提出的称呼雷到了。她忽然意识到，几个年轻人还好，这几个老的似乎真的对她的身份有些误解。
沈椿昼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他和霍成疾刚又去树林那边看了。
齐佬招呼：“赶紧过来吃饭。”
二人坐下来，理了理思路，开口：“河里又捞上来尸体，很多。感觉村里的人在大片大片的消失，有的捞上来，有的还在河里。”
霍成疾一脸费解地说：“虔幺婆婆还在树林那边，我们翻了几个，那里面也看到了我们今天挖出的其他人。”
“两个一样的？这什么情况？”顾冬焉问出了所有人所想。
念羲目光扫过暮鱼。他在角落里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总觉得暮鱼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他的意图。又静悄悄的不说话，防止他作妖把他们坑死，忽然发问：“暮鱼觉得呢？”
？？？
其他人互相看着，他们与暮鱼并不相熟，所以讨论的时候并不指望他给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暮鱼的目光和念羲对上，眼中情绪翻涌，总有着私心可以望进对方的心底。
他坚持了几秒，语速不急不缓：
“村里，应该被分为好几个空间，我们待的那些空屋子一个，坟场一个，白天一个，晚上一个。”
几人小脑萎缩了一下，这怎么还以时间为界的。
唐素商和沈椿昼对视一眼，补充道：“极有可能。这个地方的时间空间极为怪异。按昨天和今天来算的话，这个地方在一个封闭、循环的环境里，并没有一丝变化。这在相里是极为正常的。但是这里的白天和晚上完全割裂开。”
“白天和晚上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在两个时间线里，自然也算两个空间。”唐素商解释。她喜推演，对时间和空间的变化十分敏感。
两个，一个死一个活。
夏语按信息推测，“两个时间……说明，晚上的那些很可能是村里人死后的状态。反复鞭尸，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所有人沉默下来。
“这村子里是空的么？”顾冬焉压低声音又尽量让声音传的远一点。
念羲点点头，“之后应该不会有事了，先回去睡觉吧。”
暮鱼看向念羲的状态，也提醒道：“你也回去休息一下。白天受了伤，又精神紧绷了这么长时间。”
念羲缓了口气，回自己的屋子。
庄外有狼，河中有鬼，村中有尸，屋中有人。
恶相把安全范围缩小在一个个空屋子里，然后开始阎王点卯。
那庙呢？
念羲把被子堆在一旁，靠墙休息。
＊
阴霾消散，月朗星稀，整个村庄恢复安静祥和的假象。
黑暗里，矮屋上方攀附着什么东西，似乎和周围的密度不同，从中间开始，阴影一点一点向外扩散，带着微弱的流动感。
凉白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在念羲头顶，现出睡颜的一点点轮廓。
在这样的环境里念羲是不可能躺着睡的，但偏偏她就侧倒在床铺，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疲惫。
终于，阴影进一步扩散，黑暗笼盖下，念羲脖子上出现一个口子，逐渐展开，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洇到颈侧的被褥向外蔓延，顺着床边一滴一滴滴到地上。
一缕头发垂下来，女鬼贪婪地看着念羲的样子，试探着用头发缠上脖颈。
刹那之间，阴影扩散的轨迹顿住。
女鬼抬头。
暮鱼冷厉地站在矮屋外，一窗之隔。
一时屋内屋外陷入一片寂静，一阵冷风旋进来，吹得女鬼的头发晃了几晃。
暮鱼眼睛的一半陷在刘海遮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时间流逝，暮鱼略微抬起眼睫，粲然一笑，远远地看着，有一股两排森然獠牙的错觉。
周围无端爬上一股凉意，女鬼忽然觉得那笑在黑暗里格外刺眼，那是一种身为同类的诡谲和恐怖。
女鬼斟酌了两秒，飞速收回笼罩在屋子上方的阴影、头发。
念羲的伤口随着月光照进来慢慢聚合，恢复，直至光滑的皮肤表面。
次日清晨，天完全大亮念羲才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毫无防备地倒下，迅速坐起来。
还是原来的屋子，只是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被子，床前多了一滩新鲜的血迹。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侧。
疼。
“念羲，赶紧去吃饭，一会儿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先找过来的是霍成疾，却见到念羲的脸上毫无血色，还有床边的血。
“你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念羲盯着头顶看了片刻，“我没事。小霍，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啊？霍成疾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第一天见她时的感觉又回来了，依然回道：“恶相。”
念羲：“那从这里出去，受到的伤会带出去吗？”
霍成疾：“只要不死，就没事，任何意义上的。当然，依然会对身体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甚至可能会疯。”
那就对了。
自己现在脖子上只有痛感，没有伤口。大概就是自己和女鬼处在不同的空间，不同的相。她在那个相里伤了自己，而自己一踏入那个空间，所有伤口都会出现，反之，伤口并不会带出来。
不同的相，媒介，念羲想起自己昨天捡的铃铛，在指尖转了一圈还是决定拿出来。
“这是媒介吗？”
“你在哪找到的？”霍成疾接过来。
滴滴……
【恭喜玩家解锁基础道具：红绳铃铛】
【道具解锁人：霍成疾】
【获得额外积分：200】
【道具适用范围：村屋】
【使用方式：未知】
【再接再厉呦】
霍成疾看了一眼念羲，又看了一眼自己正前方。
念羲：“看到了什么？”
霍成疾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念羲：“你找到的铃铛，积分为什么认证在我这里？”
“积分？”念羲脱口而出。
结合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某种猜测袭上心头，“你看不见面板？”
如果只是普通的入门相，相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一个双向筛选的过程，所以并不需要面板。但是游戏难度提高……
不对，“为什么你看不到？”
来了来了，念羲张开嘴又闭上，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可能她把我当成NPC……”
“那为什么还有东西攻击你？”
……
这就是问题所在，可能出现BUG了？
念羲看着他，有些被问烦了。
暮鱼行至矮屋边，看到的就是念羲端坐床边，小霍蹲在床前研究铃铛的景象。
注意到有人来，念羲转过脸，隔着晨霭，看到他却是一副审视和探究的眼神。
暮鱼心里快疯了，微颔首，将大半眼睛藏在刘海里。
霍成疾也看到窗外的人，转过来叮嘱念羲：“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还有，他可信吗？”
他也没有到和她相熟的程度，并不知道暮鱼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
念羲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她有段时间没见过暮鱼了，只要这孩子不作死，对她是可信的，对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含糊地点了下头，揭过这篇。
“对了，早上的提示看了吗？”
“什么提示？”
霍成疾想起她的情况，“算了，就……”
滴滴……
【第一夜无人伤亡，恶意值有待加强。强制触发阶段性任务二：帮助村民寻找婴塔。】
【当然，也可以不寻找，一定要听山神的话呦】
念羲不太理解，“这算什么任务？寻找这个举动怎么判定？”
“应该是推动剧情用的吧。先去吃饭，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霍成疾在路上和她解释：“这个游戏一般需要玩家自己触发剧情，降低关键NPC的恶相值，这对找到出去的媒介很有帮助。”
因为看不到游戏面板，很多显而易见的信息无法全部知道，需要给她一一补充说明。
正说着注意到落后半步的暮鱼，念羲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
暮鱼露出副悠闲的姿态，双手插兜慵懒随意地笑着，就是眼睛并不配合嘴角的演技，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祠堂，顾冬焉一边挑菜一边说：“你们发现了没？昨天一天，村里的所有人都显出一种病态。”
念羲鼓捣着咸菜，随意开口：“白天吃人肉，晚上诈尸举行仪式，没病才怪。”
……
念羲感觉到身边忽然安静，抬头看向周围。
顾冬焉僵着筷子，没忍住在卓边“YUE”了几声。
光头不愿触念羲这个始作俑者的霉头，筷子一拍，话锋指向顾冬焉：“能不能好好吃饭？”
顾冬焉一脸不可置信，话是她说的，有点反应还不行吗？
＊
今天继续挖坟。
念羲撂两铲子土，晃荡两步，暮鱼递来一块剥开的巧克力。
念羲觑了一眼接过来。
“包里带的。”早上就想给你的。
念羲一手掐着腰站直，环顾一圈，拖着铁锹到自己昨天挖的地方，继续往下挖。
“喂，干什么？不要多挖。”村民眼睛好像装了监控，他们一越界就开始上前警告。
念羲松开。
转了个位子，又铲了一下。
“喂……”
……
反反复复。
暮鱼接过来她的工具，“你是嫌你的血条太厚了吗？”
“那怎么办？”
暮鱼停下动作看着她。
静默无声。
她看懂了，他想让自己开口把活直接丢给他干。
念羲没动作。
在念羲的遮挡下，暮鱼跳下坑里继续干活。
念羲回头观察那些村民。他们早就发现了，三两站成一排，大概是无数次的警告无果后，村民满是敌意地紧紧盯着他们这边。
“念羲姐，为什么往下挖？”夏语挖累歇一会儿，凑过来看念羲这边的情况。
“看看底下有什么呗。”
“就这样？”
念羲忽然颇有耐心地解释道：“我是觉得，挖成这样，万一下面有什么，太容易了吧。”
“什么太容易了？”
念羲比了个爪子的形状，破土而出。
……
诈尸太容易了……
还没比划完，暮鱼在土下挖出一个手，形状已不太分明，黑糊腐烂和泥土混在一起。
“咱这是撅了人家的坟？”夏语低呼。
所有人听见都凑过来。
念羲好心提醒：“安全起见，不要随便乱碰。”
众人一副“你挖了这么长时间了，又说这个”的表情。他们犹豫了几秒，眼神交换，跟着往下挖了一尺。将尸体拽出来后出现全是腐肉的脸。几个年轻人没忍住往后退了几步堵住嘴。
“这是……虔幺婆婆？她不是在树林那边吗？有人提前把她埋了吗？”
“怎么可能，坑还在。而且这烧的明显比昨天见到的更严重。”
念羲闭着气，琢磨一二，说：“挖都挖了，再挖几个。我怀疑那几个村民只看着不过来阻止，是他们根本不能过来。但是一会儿村长过来就挖不了了。”
众人赶紧动作，又挖了两个坑。
一个挖出三个，一个挖出两个，尸体表面都是一样的情况，只是烧伤的程度有所轻重。
这次村长带上根木头棍子，急冲冲地赶过来。
“把东西给我放下。这片土地是山神的地方，都是山神的恩赐，你们怎么能随意破坏掉。”
他鼻翼翕动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山神庇佑不了你们了，你们今天晚上都去山神像前赔罪。”
这倒是意料之外情况。大概是违规的人太多了，解锁新的剧情。
念羲仍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是说山神像不管用了吗，要去拜真的神女。”
“谁说的，谁说的……”村长吼了两句开始唔囔起来，“这是惩戒，山神对你们的惩戒。”
村长的状态不稳定，眼球直打颤，感觉下一秒就要暴走。念羲总是对这种东西有莫名的直觉，“要不还埋回去吧，别玩死了。还要他给出下一步线索呢。”
众人又依言填回去。
村长的状态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念羲问起婴塔的情况，村长神色又变了，似恐惧似恭敬。
这么容易激动？
村长：“你们今晚去山神庙赔罪，山神原谅你们了，才可以去祭拜神女。根据神女的指示才有可能见到婴塔，那是村里的希望。”
“那坟还挖吗？”
“挖。”村长瞪视着念羲，眼角几乎裂开。念羲真害怕他再用力眼珠直接掉出来。
“行，挖。”给自己挖的吗？念羲面上不显，将村长糊弄走。
过了一会儿，念羲看了一圈，又盯上了中间的主坟。
没人敢轻举妄动，毕竟念羲领口大滩的血还在那呢，有多想不开直接和女鬼对上。
念羲也没再动手。
毕竟其他地方是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挖出东西来，这儿再挖不就是直接挖人家的坟嘛，不找她才怪。
念羲仔细检查碑上残存的痕迹。“乌”……
“邬”，神女，邬犁家的女儿……
过了午饭的时间，村长似乎非常生气，直到半下午才出现喊他们去吃饭。
今天的菜突然一点荤腥都不沾，全是素的。可把顾冬焉几个高兴坏了，大口地咽着饭菜。
“话说今晚真的回石庙吗？”顾冬焉满嘴塞着饭菜，含混不清。
“晚上随机杀人的应该就是仙姑遇到的女鬼。经过昨晚，游戏里恶意值提升，女鬼的自由度可能更高。所以分散待着还不如一块待着，这样至少有个照应。”这也是他们的考量，所以才第一时间跟着念羲违反村长的规定。
念羲被齐佬提出的称呼雷到了。她忽然意识到，几个年轻人还好，这几个老的似乎真的对她的身份有些误解。
沈椿昼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他和霍成疾刚又去树林那边看了。
齐佬招呼：“赶紧过来吃饭。”
二人坐下来，理了理思路，开口：“河里又捞上来尸体，很多。感觉村里的人在大片大片的消失，有的捞上来，有的还在河里。”
霍成疾一脸费解地说：“虔幺婆婆还在树林那边，我们翻了几个，那里面也看到了我们今天挖出的其他人。”
“两个一样的？这什么情况？”顾冬焉问出了所有人所想。
念羲目光扫过暮鱼。他在角落里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总觉得暮鱼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他的意图。又静悄悄的不说话，防止他作妖把他们坑死，忽然发问：“暮鱼觉得呢？”
？？？
其他人互相看着，他们与暮鱼并不相熟，所以讨论的时候并不指望他给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暮鱼的目光和念羲对上，眼中情绪翻涌，总有着私心可以望进对方的心底。
他坚持了几秒，语速不急不缓：
“村里，应该被分为好几个空间，我们待的那些空屋子一个，坟场一个，白天一个，晚上一个。”
几人小脑萎缩了一下，这怎么还以时间为界的。
唐素商和沈椿昼对视一眼，补充道：“极有可能。这个地方的时间空间极为怪异。按昨天和今天来算的话，这个地方在一个封闭、循环的环境里，并没有一丝变化。这在相里是极为正常的。但是这里的白天和晚上完全割裂开。”
“白天和晚上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在两个时间线里，自然也算两个空间。”唐素商解释。她喜推演，对时间和空间的变化十分敏感。
两个，一个死一个活。
夏语按信息推测，“两个时间……说明，晚上的那些很可能是村里人死后的状态。反复鞭尸，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所有人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