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一个……”
“连神婆都死了……”
二人一块到了岸边，沈椿昼几人也混在人群里。
村民惶恐又不知所措，几个村妇呜呜地抽泣着。念羲侧头从缝隙里看到虔幺婆婆的死状，浑身烧焦黑糊一片，再被水浸泡，偏偏又很有艺术性让人能认出虔幺婆婆的身份。
烧死的……
许多人离得远远的，看了几眼就匆匆回去，只留下几个青年将虔幺婆婆抬回去。
抬哪呢？
念羲目光追随，霍成疾和她对视一眼，追上去。
偏过头，偶然看见人群中一个女子幽幽地看着，神色晦暗不明，注意到念羲的视线转身离开。
是昨夜祭台上的女孩，换下了白色衣裙，穿着普通的棉服，麻花辫也短了许多。
“走吧，先回去。”暮鱼提醒道。
临到祠堂，暮鱼忽然说石庙落下了东西。
念羲挑眉注视着暮鱼，点点头，自己往祠堂走。
“村长，上午拜过神女，东西忘了拿回去。”路上遇到猎户往村长家送东西，他在屋外高喊，提着用粗布包裹的东西，漏出发黑的一角，传来一股烧焦的臭味。
是臭味。
念羲脚步慢下来停留了一会儿，拦住了往回走的猎户，“大哥，刚刚送的什么东西啊？”念羲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细看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天无晴日，落雪不化。作物长不出来，只能进山打猎碰碰运气。幸好有神女的恩赐，给每家每户带来了足够的食物。那些就是拜过神女后得到的。”
“神女？”
“是。”他压低声音，告诉他们：“邬犁家的女儿，被献给山神附身，她就是神女。”
念羲眼前忽然出现了昨晚高台上的女子。
“那我们昨晚住的庙里供的是谁啊？”
“哦，那个供的是山神。”
“那怎么废置了不奉香火？”
“有真的山神在眼前，谁还供那个石像。”
念羲觉得可笑，辞行了猎户。
其他人已陆陆续续回来，所有人凑到弄堂里，交换今天一天得到的信息
夏语先开了口，“我们吃完饭去了‘神女’的家里，她父母在门口站着，收过礼后才放人进去祭拜。我们没东西，只能我在外面打掩护，顾冬焉偷偷溜进去……”
顾冬焉现在想起那个场景还觉得诡异，“关键我进去，是一个真人坐在台子上等着人祭拜。好在她看见我，也没有什么反应，那个屋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有一股臭味。然后我就被女孩父母轰出来了。”
齐佬:“你说他们拿着东西去祭拜？”
顾冬焉：“是。”
“那他们出来拿东西了吗？”
“也拿了，但是被布包着。”
“还有河里有些脏东西，看到的。”说着夏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吕晓闻言变了脸色。
“你昨天怎么不说？”刀疤转着那把蝴蝶刀，话音带着狠厉。
“河里有些水鬼很正常，而且青天白日的不会有什么威胁。不过我今天又去看了，那里面的鬼不是一般的多。”
沈椿昼转过头，想到什么，问：“看清死状了吗？”
“层层堆叠在一起，表面黑糊糊的不干净。”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既然是烧死的，鬼怎么会留在水里。”
顾冬焉捻着下巴，“兴许……兴许是想要灭火，跌进水里淹死的。”
霍成疾和沈椿昼对视一眼，开口：“今天下午捞上来的是个叫虔幺婆婆的巫医，也常有人叫她神婆，村里人很尊敬她。我们跟着抬尸体的人，看到林子里摆着很多和虔幺婆婆一样的尸体。”
“啊？”下午在人群里感觉不明显，几个女孩子此刻才感觉出几分惊慌。
沈椿昼盘着两枚铜钱，继续补充：“瞧着像烧死的……水鬼，不得往生。”
“村民口中，村子确实受到了‘诅咒’，村民一直说‘天无晴日，落雪不化’，应该是这里一直维持在冬天的样子。为了求得食物，求得好天气，他们联合神女进行了某种封建迷信的仪式。”
结合昨晚见到的情况，所有人有了个大致的猜想。
“你们呢？”光头问向念羲这边，显然也注意到了念羲里面领口的血迹。
念羲握上口袋里的铃铛，“我回了我的屋子，应该就是虔幺婆婆的房子，遇到了一只女鬼。”
“女鬼？白天？那你有事吗？”夏语凑过来。
念羲摇头，配合着夏语掀开外套检查。
“这么凶的吗？是相鬼吗？”
“还不知道。”
念羲陷入回忆，被霍成疾接过话：“媒介可以直接验证，相鬼无法验证，只有杀了才会公布是否是相鬼。”
“杀了……”顾冬焉悻悻地重复。
沈椿昼把话题拉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相鬼，相鬼一般和一切的源头有关，媒介一般和相鬼有关。但是……”他示意了下天色，“快吃晚饭了，大家不妨先想想今晚怎么过。”
吕晓脸色难看起来，尤其是听说念羲在屋子里遇到了女鬼。
“大家捋一下今天村长的警示，从早上开始，一人挖一个坑……”
吕晓结巴开口：“我……我忽然想到，今天上午我和沈……”她指向沈椿昼的方向，“我们俩挖的坑是挨着的，我们住的房子也基本是挨着的，你们说会不会挖坑这件事本身就有特殊的含义……”
她将这件事提到明面上，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也不对，我和吕晓在一个屋子里。”唐素商难得开口。
顾冬焉哭丧着脸，“你们还记得吗？昨天晚上是猎户提醒半夜不要让火灭了，不要开门，当然他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也变相说明NPC的话不一定是警示，还可能引诱我们陷入危险。”
“挖坑这一条肯定不会，毕竟恶相已经发布过了，不挖坑也会出事。倒是一些细枝末节极有可能。”
沈椿昼继续总结：“坑挖两尺，天黑之前回去，不要离开自己的屋子，木牌不要从屋前拿下来……还有昨天的，不要明火。”
“那要不我们今天还一块回庙里睡。”
“你还真是个人才，”夏语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万一这句真的是提示，那不是所有人一块完了。”
安静下来，一直沉默少言的唐素商开口，声音冷硬疏离，“恶相上午发布的任务里还有一句话，‘一定要听山神的话’。”
那就是一定要回自己的屋子住。
念羲还在捻着手里的铃铛，沈椿昼见她不说话，问她的意见，毕竟今天只有她一个人遇见了女鬼。
……
念羲沉默，她能说什么？
她不太好说。
“我的屋子，就是虔幺婆婆的住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住进了她的屋子。我的木牌上写了幺字，我今天挖的那片地的木板子背面也有形状像‘幺’的划痕，开始我还没认出来那是什么字，直到看到木牌才对上。”
“但是其他板子上没有任何刮痕，你们也看到了，木板上只有数量不一的熏黑的痕迹。最少的一处，最多的有九处。”
一到九……对应着他们分到木牌上的数字。
唐素商：“这么说我和吕晓住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挖的坑前的木板碰巧有相似的地方，分到的木牌一样？”
“可能吧。所以按，那个……‘挖一处坟，藏一归人’，”念羲回忆着从暮鱼那得来的信息，“应该是给我们每个人找了一个待的地方。”
“第一晚，各自住在自己的屋子里，没猜错的话今晚会有东西摸回那些屋子。比如我的屋子是虔幺婆婆，你们的屋子就是前屋主。从昨晚来看，你们只要没有大的反应，必要时降低声音包括呼吸，待在黑暗里不明火，忍到他们出去，就没事。”
“至于其他随机的杀人条件，各位今天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就算真找过来，先盯上的也应该是她自己。
……
这游戏是她设计的吗？
这还没完，“一般情况下无外乎这些，至于我白天遇到的女鬼，”她倏然一笑，“大概是因为我碰了中间那座主坟吧。”
……
她怎么还可以悠闲地笑出来。
过了一会儿，顾冬焉后知后觉，“不是，我们还是按理问一句，我们没事，但是你的屋子会遇到女鬼啊。你怎么办？要不，我们一块先去把她灭了？”
霍成疾：“灭不灭得了另说，但是相鬼以外的鬼是杀不死的。”
“什么叫杀不死？”
“就是强制刷新。除非你能完全制住它，或迫使它恶相值降低。”
所有人又陷入沉默。那还是不要去把它惹毛了，免得它不依不饶追着人报复。
换屋子晚上的鬼会找麻烦，她自己的屋子女鬼又可能出现。
霍成疾转过头询问：“要不我今晚带着刀去找你？”
念羲尴尬推辞，“不用了吧，本来不一定的事。”
霍成疾想了想，将自己一直背的刀给了念羲。
念羲仔细端详了一番，刀柄处刻着判官鬼头纹样，刀身延展着青兽的爪纹和躯干。
是把驱鬼除祟的利器。
晚饭后，暮鱼走在前面，念羲盯着背影忍不住将人叫住，“你下午去干嘛了？”
暮鱼无害地笑起来，“没干什么，别担心。”
念羲狐疑地看着他。
日头落下的前一秒，念羲推开了虔幺婆婆屋子的门。
女鬼已经不在。
念羲摸着白天脖子上伤口的地方，坐在床边，等待夜幕完全降临。
子时一过，一个老太太在窗边游荡，透过微弱光线看了屋子里的情况，却始终不进屋。
滴滴……
【零时已过，开始结算前日任务。】
【很不幸，有人未完成“挖一处坟，藏一归人”日常任务，不过没关系，和《恶相》一起玩耍吧。】
念羲对《恶相》新发布的内容一无所知，但她确实记得自己上午摸鱼随便挖了挖就开始四处晃荡。
主要吧，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并不知道什么劳什子面板。
防止过多的意外发生，她一早把床铺展开，把虔幺婆婆做的巴掌大的简易木偶放在床上。将门外顺来的箬笠支在枕头的位置，自己则塞在床边和木柜卡出来的角落里等待着看看情况。
一切准备好，念羲蹲下来把蓑衣平铺开搭在自己头顶，祈祷不要那么点背，女鬼和村民不要一块出现。
半夜，虔幺婆婆推门进屋后忽然站定，手里拎着一把檐下的柴刀。环视一周，认准床上隆起的人影，发狂般砍上去。
被褥起伏，翻出里面的棉絮。
念羲掩住口鼻闭住气。
动作停滞，虔幺婆婆从念羲的位置无头苍蝇一样晃过，明晃晃的刀刃挨着蓑衣，差一寸进了皮肉。
接着又在床尾的地方补了两刀。
刀锋拂过，发尾断掉一指又随着动势掉在角落里。
念羲又无语了。
好在老太已经停止了动作，拿起床铺上的木头，上面的针刺进虔幺婆婆的手心。
她顿了两秒，拿到眼前，没有知觉般端详了片刻，似乎是觉得今日的肉段有些奇怪，有些小，一面扎手一面光滑。五秒钟后，她拿着木头走出屋子。
念羲放下捂嘴的手，在老太出去后从角落里现身，透过窗看向外面，路上零散站着很多人。
在他们全部移出村子后，念羲裹紧衣服远远跟着，这身满是腥臭腐味的衣服念羲已慢慢习惯了，融入他们也不算突兀。
她悄悄打量着那些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鼻下气息起伏，和正常人的呼吸却有所不同。
一个浑身干瘦，皮肤好像枯树皮的老头落在队伍最后面，导致离念羲的距离过于近，眼珠从下方转过半圈，停留在右方斜视着念羲。
她停住不动与屋墙融为一体，老头又继续往前走。
念羲脑海里浮现一种状态，被火烧又被水浸，或浸到雪地里，死又没死透，活又活不了。
念羲望着尽头，昨日木台上的少女已站在一块小土坡上等着村民。
月光下少女的麻花辫子上绑着一个装饰，天色太黑看不清楚。她晃着手，指引着村民往一个方向移动。念羲跟着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渐渐地，人群尽头燃起火光。
她诧异地看着，火光越来越亮，过油的“滋滋”声积少成多，与浇灭浸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火与雪的交融。
一场关于火的盛宴越来越大。
念羲犹豫地慢下了脚步，忽然被跟在后面的暮鱼拽住胳膊。
两边的树林深处现出几双幽绿的眼睛。
鼻下充斥着的一股烧焦的味道，四周分布着觅食的狼群，他拉着念羲掉头急匆匆地往回走。
如果她此刻回头，一定会发现白衣少女双手交叠在身前，手中拿着刚拿到的木头玩偶，幽幽地看着他们跑回去的身影。
“别去了，免得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字面意义上的。
二人跑过大片雪地，回到村子里。
“连神婆都死了……”
二人一块到了岸边，沈椿昼几人也混在人群里。
村民惶恐又不知所措，几个村妇呜呜地抽泣着。念羲侧头从缝隙里看到虔幺婆婆的死状，浑身烧焦黑糊一片，再被水浸泡，偏偏又很有艺术性让人能认出虔幺婆婆的身份。
烧死的……
许多人离得远远的，看了几眼就匆匆回去，只留下几个青年将虔幺婆婆抬回去。
抬哪呢？
念羲目光追随，霍成疾和她对视一眼，追上去。
偏过头，偶然看见人群中一个女子幽幽地看着，神色晦暗不明，注意到念羲的视线转身离开。
是昨夜祭台上的女孩，换下了白色衣裙，穿着普通的棉服，麻花辫也短了许多。
“走吧，先回去。”暮鱼提醒道。
临到祠堂，暮鱼忽然说石庙落下了东西。
念羲挑眉注视着暮鱼，点点头，自己往祠堂走。
“村长，上午拜过神女，东西忘了拿回去。”路上遇到猎户往村长家送东西，他在屋外高喊，提着用粗布包裹的东西，漏出发黑的一角，传来一股烧焦的臭味。
是臭味。
念羲脚步慢下来停留了一会儿，拦住了往回走的猎户，“大哥，刚刚送的什么东西啊？”念羲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细看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天无晴日，落雪不化。作物长不出来，只能进山打猎碰碰运气。幸好有神女的恩赐，给每家每户带来了足够的食物。那些就是拜过神女后得到的。”
“神女？”
“是。”他压低声音，告诉他们：“邬犁家的女儿，被献给山神附身，她就是神女。”
念羲眼前忽然出现了昨晚高台上的女子。
“那我们昨晚住的庙里供的是谁啊？”
“哦，那个供的是山神。”
“那怎么废置了不奉香火？”
“有真的山神在眼前，谁还供那个石像。”
念羲觉得可笑，辞行了猎户。
其他人已陆陆续续回来，所有人凑到弄堂里，交换今天一天得到的信息
夏语先开了口，“我们吃完饭去了‘神女’的家里，她父母在门口站着，收过礼后才放人进去祭拜。我们没东西，只能我在外面打掩护，顾冬焉偷偷溜进去……”
顾冬焉现在想起那个场景还觉得诡异，“关键我进去，是一个真人坐在台子上等着人祭拜。好在她看见我，也没有什么反应，那个屋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有一股臭味。然后我就被女孩父母轰出来了。”
齐佬:“你说他们拿着东西去祭拜？”
顾冬焉：“是。”
“那他们出来拿东西了吗？”
“也拿了，但是被布包着。”
“还有河里有些脏东西，看到的。”说着夏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吕晓闻言变了脸色。
“你昨天怎么不说？”刀疤转着那把蝴蝶刀，话音带着狠厉。
“河里有些水鬼很正常，而且青天白日的不会有什么威胁。不过我今天又去看了，那里面的鬼不是一般的多。”
沈椿昼转过头，想到什么，问：“看清死状了吗？”
“层层堆叠在一起，表面黑糊糊的不干净。”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既然是烧死的，鬼怎么会留在水里。”
顾冬焉捻着下巴，“兴许……兴许是想要灭火，跌进水里淹死的。”
霍成疾和沈椿昼对视一眼，开口：“今天下午捞上来的是个叫虔幺婆婆的巫医，也常有人叫她神婆，村里人很尊敬她。我们跟着抬尸体的人，看到林子里摆着很多和虔幺婆婆一样的尸体。”
“啊？”下午在人群里感觉不明显，几个女孩子此刻才感觉出几分惊慌。
沈椿昼盘着两枚铜钱，继续补充：“瞧着像烧死的……水鬼，不得往生。”
“村民口中，村子确实受到了‘诅咒’，村民一直说‘天无晴日，落雪不化’，应该是这里一直维持在冬天的样子。为了求得食物，求得好天气，他们联合神女进行了某种封建迷信的仪式。”
结合昨晚见到的情况，所有人有了个大致的猜想。
“你们呢？”光头问向念羲这边，显然也注意到了念羲里面领口的血迹。
念羲握上口袋里的铃铛，“我回了我的屋子，应该就是虔幺婆婆的房子，遇到了一只女鬼。”
“女鬼？白天？那你有事吗？”夏语凑过来。
念羲摇头，配合着夏语掀开外套检查。
“这么凶的吗？是相鬼吗？”
“还不知道。”
念羲陷入回忆，被霍成疾接过话：“媒介可以直接验证，相鬼无法验证，只有杀了才会公布是否是相鬼。”
“杀了……”顾冬焉悻悻地重复。
沈椿昼把话题拉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相鬼，相鬼一般和一切的源头有关，媒介一般和相鬼有关。但是……”他示意了下天色，“快吃晚饭了，大家不妨先想想今晚怎么过。”
吕晓脸色难看起来，尤其是听说念羲在屋子里遇到了女鬼。
“大家捋一下今天村长的警示，从早上开始，一人挖一个坑……”
吕晓结巴开口：“我……我忽然想到，今天上午我和沈……”她指向沈椿昼的方向，“我们俩挖的坑是挨着的，我们住的房子也基本是挨着的，你们说会不会挖坑这件事本身就有特殊的含义……”
她将这件事提到明面上，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也不对，我和吕晓在一个屋子里。”唐素商难得开口。
顾冬焉哭丧着脸，“你们还记得吗？昨天晚上是猎户提醒半夜不要让火灭了，不要开门，当然他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也变相说明NPC的话不一定是警示，还可能引诱我们陷入危险。”
“挖坑这一条肯定不会，毕竟恶相已经发布过了，不挖坑也会出事。倒是一些细枝末节极有可能。”
沈椿昼继续总结：“坑挖两尺，天黑之前回去，不要离开自己的屋子，木牌不要从屋前拿下来……还有昨天的，不要明火。”
“那要不我们今天还一块回庙里睡。”
“你还真是个人才，”夏语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万一这句真的是提示，那不是所有人一块完了。”
安静下来，一直沉默少言的唐素商开口，声音冷硬疏离，“恶相上午发布的任务里还有一句话，‘一定要听山神的话’。”
那就是一定要回自己的屋子住。
念羲还在捻着手里的铃铛，沈椿昼见她不说话，问她的意见，毕竟今天只有她一个人遇见了女鬼。
……
念羲沉默，她能说什么？
她不太好说。
“我的屋子，就是虔幺婆婆的住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住进了她的屋子。我的木牌上写了幺字，我今天挖的那片地的木板子背面也有形状像‘幺’的划痕，开始我还没认出来那是什么字，直到看到木牌才对上。”
“但是其他板子上没有任何刮痕，你们也看到了，木板上只有数量不一的熏黑的痕迹。最少的一处，最多的有九处。”
一到九……对应着他们分到木牌上的数字。
唐素商：“这么说我和吕晓住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挖的坑前的木板碰巧有相似的地方，分到的木牌一样？”
“可能吧。所以按，那个……‘挖一处坟，藏一归人’，”念羲回忆着从暮鱼那得来的信息，“应该是给我们每个人找了一个待的地方。”
“第一晚，各自住在自己的屋子里，没猜错的话今晚会有东西摸回那些屋子。比如我的屋子是虔幺婆婆，你们的屋子就是前屋主。从昨晚来看，你们只要没有大的反应，必要时降低声音包括呼吸，待在黑暗里不明火，忍到他们出去，就没事。”
“至于其他随机的杀人条件，各位今天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就算真找过来，先盯上的也应该是她自己。
……
这游戏是她设计的吗？
这还没完，“一般情况下无外乎这些，至于我白天遇到的女鬼，”她倏然一笑，“大概是因为我碰了中间那座主坟吧。”
……
她怎么还可以悠闲地笑出来。
过了一会儿，顾冬焉后知后觉，“不是，我们还是按理问一句，我们没事，但是你的屋子会遇到女鬼啊。你怎么办？要不，我们一块先去把她灭了？”
霍成疾：“灭不灭得了另说，但是相鬼以外的鬼是杀不死的。”
“什么叫杀不死？”
“就是强制刷新。除非你能完全制住它，或迫使它恶相值降低。”
所有人又陷入沉默。那还是不要去把它惹毛了，免得它不依不饶追着人报复。
换屋子晚上的鬼会找麻烦，她自己的屋子女鬼又可能出现。
霍成疾转过头询问：“要不我今晚带着刀去找你？”
念羲尴尬推辞，“不用了吧，本来不一定的事。”
霍成疾想了想，将自己一直背的刀给了念羲。
念羲仔细端详了一番，刀柄处刻着判官鬼头纹样，刀身延展着青兽的爪纹和躯干。
是把驱鬼除祟的利器。
晚饭后，暮鱼走在前面，念羲盯着背影忍不住将人叫住，“你下午去干嘛了？”
暮鱼无害地笑起来，“没干什么，别担心。”
念羲狐疑地看着他。
日头落下的前一秒，念羲推开了虔幺婆婆屋子的门。
女鬼已经不在。
念羲摸着白天脖子上伤口的地方，坐在床边，等待夜幕完全降临。
子时一过，一个老太太在窗边游荡，透过微弱光线看了屋子里的情况，却始终不进屋。
滴滴……
【零时已过，开始结算前日任务。】
【很不幸，有人未完成“挖一处坟，藏一归人”日常任务，不过没关系，和《恶相》一起玩耍吧。】
念羲对《恶相》新发布的内容一无所知，但她确实记得自己上午摸鱼随便挖了挖就开始四处晃荡。
主要吧，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并不知道什么劳什子面板。
防止过多的意外发生，她一早把床铺展开，把虔幺婆婆做的巴掌大的简易木偶放在床上。将门外顺来的箬笠支在枕头的位置，自己则塞在床边和木柜卡出来的角落里等待着看看情况。
一切准备好，念羲蹲下来把蓑衣平铺开搭在自己头顶，祈祷不要那么点背，女鬼和村民不要一块出现。
半夜，虔幺婆婆推门进屋后忽然站定，手里拎着一把檐下的柴刀。环视一周，认准床上隆起的人影，发狂般砍上去。
被褥起伏，翻出里面的棉絮。
念羲掩住口鼻闭住气。
动作停滞，虔幺婆婆从念羲的位置无头苍蝇一样晃过，明晃晃的刀刃挨着蓑衣，差一寸进了皮肉。
接着又在床尾的地方补了两刀。
刀锋拂过，发尾断掉一指又随着动势掉在角落里。
念羲又无语了。
好在老太已经停止了动作，拿起床铺上的木头，上面的针刺进虔幺婆婆的手心。
她顿了两秒，拿到眼前，没有知觉般端详了片刻，似乎是觉得今日的肉段有些奇怪，有些小，一面扎手一面光滑。五秒钟后，她拿着木头走出屋子。
念羲放下捂嘴的手，在老太出去后从角落里现身，透过窗看向外面，路上零散站着很多人。
在他们全部移出村子后，念羲裹紧衣服远远跟着，这身满是腥臭腐味的衣服念羲已慢慢习惯了，融入他们也不算突兀。
她悄悄打量着那些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鼻下气息起伏，和正常人的呼吸却有所不同。
一个浑身干瘦，皮肤好像枯树皮的老头落在队伍最后面，导致离念羲的距离过于近，眼珠从下方转过半圈，停留在右方斜视着念羲。
她停住不动与屋墙融为一体，老头又继续往前走。
念羲脑海里浮现一种状态，被火烧又被水浸，或浸到雪地里，死又没死透，活又活不了。
念羲望着尽头，昨日木台上的少女已站在一块小土坡上等着村民。
月光下少女的麻花辫子上绑着一个装饰，天色太黑看不清楚。她晃着手，指引着村民往一个方向移动。念羲跟着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渐渐地，人群尽头燃起火光。
她诧异地看着，火光越来越亮，过油的“滋滋”声积少成多，与浇灭浸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火与雪的交融。
一场关于火的盛宴越来越大。
念羲犹豫地慢下了脚步，忽然被跟在后面的暮鱼拽住胳膊。
两边的树林深处现出几双幽绿的眼睛。
鼻下充斥着的一股烧焦的味道，四周分布着觅食的狼群，他拉着念羲掉头急匆匆地往回走。
如果她此刻回头，一定会发现白衣少女双手交叠在身前，手中拿着刚拿到的木头玩偶，幽幽地看着他们跑回去的身影。
“别去了，免得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字面意义上的。
二人跑过大片雪地，回到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