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梨霜身着一袭红色紧身包臀裙,踩着高跟鞋从校医务室离开,下午有同事接班,她得空去一趟新开的教培中心和装修师傅磨一下细节。

    这个时间点,正值考试最后一科,艳阳西斜,暑气却一点没消多少。

    在政务楼的交汇处,严梨霜遇见一个熟悉面孔,大二金融系谢北柠,对方打球脚踝受伤,曾在她那儿处理了好几天,一来二去,算是熟了。

    严梨霜抬了抬腕表,立在树荫下,蹙眉道:“这个点,英语测试才进行半个小时。”

    谢北柠背着双肩包,走过来回合,表面波澜不惊,“及格足够了,没兴趣考满分。”

    “狂妄!”

    谢北柠双手插着口袋,将人上下打量,“这样的打扮,晚上有约?”

    严梨霜果断反驳,“没约,我平时就这样穿。”

    谢北柠沉默了,在安大学生眼中,这位校医风评不好,穿上白大褂还算正儿八经,一旦脱了白大褂,我行我素,毫不顾忌他人的眼光看法。

    不可否认,安大男生的梦里,这位校医占据着庞大而坚固的地位。

    严梨霜主动问:“暑假有什么计划?回老家吗?”

    谢北柠摇头,“我就是本地人,不过,家不想回,就搁大学城附近消磨时间。”

    “大学生躺平可不行。”

    “我乐意。”

    严梨霜摇了摇头,和这种热血青年较劲,没个意思。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走至校门口,各自分开,谢北柠上了公交车,他打临时工的酒店五点上班,一个小时的路程,时间刚刚够。

    谢北柠一只脚刚迈进大门,就遭秃头大堂经理一顿数落。

    对方不准他板着个脸,不准他双手插兜、不准他低头走路,他必须笑,必须点头哈腰,必须一脸谄媚。

    上高中那会,谢北柠是有傲骨的。

    他像北风一样倔强坚韧。

    自从林婉残了双腿,需要人照顾,他把自己的傲骨抽了,随手扔掉,毫无惋惜。

    谢北柠挺胸抬头,一米九二的挺拔身材堪比模特,他被迫扯起一抹微笑。

    大堂经理这才绕过他,让其赶紧准备,不得出任何差错。

    今天是星期五,锦绣楼作为安城最豪华高档的海鲜酒楼,客人络绎不绝。

    谢北柠的长相属于上上等,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他专门负责高级包厢,伺候有钱的主。

    菜单已经预订,满目的山珍海味,一桌六位数的价格,谢北柠看淡了,他像往常一样为餐前做准备。

    晚七点,888包厢的客人陆陆续续到达。

    安城人吃饭有讲究,对门的座位是东道主或是大佬,那座位一直空着。

    直到七点四十,粗犷的男性声音才从门外响起。

    谢北柠赶忙上去迎接,他双手靠前,做出标准的鞠躬动作,姿势既克制又优雅。

    男人当然看也没看,仰着头,大步进来。

    此刻,有一双黑色红底高跟鞋,停在谢北柠视线内。

    精致曼妙的小腿连接细滑脚踝,雪白的脚面套在漆黑的皮质里,张扬自信又有种带痛禁锢感。

    谢北柠已经猜到面前的人了。

    好一个骗子,之前还说没约呢~

    几秒后,黑色红底高跟鞋直奔主位。

    谢北柠借上菜的机会,看向严梨霜,对方并没有回避,淡淡回看一眼,默默喝着白玉杯里的雨前龙井。

    两人互不相认,不算是一种默契。进入该进入的角色,谁也不愿主动越界。

    很快,一桌子豪品摆得满满当当,觥筹交错。

    谢北柠戴着白手套,熟练布菜倒酒,得空闲下,站在一旁静立。

    酒席间,严梨霜果然是大家认为的那种女人,风情、幽默、男人堆里的尤物。

    红色包臀裙将她的身材勒得几乎完美,一次次探身敬酒的时候,腰背与前胸的曲线达到惊人的弧度。

    谢北柠走神了。

    他想到老家院子里的一棵葡萄树,细弱的藤蔓软弱无骨地攀附支撑物,那蔓枝下却挂着一串串鼓胀的葡萄。

    直到男人一声叫唤,打断谢北柠远去的神思。

    “剥虾。”

    谢北柠赶忙走上前去,利落地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在男人示意下,为严梨霜剥虾。

    严梨霜还在和对面的男人说笑,仿佛身旁根本没站人。

    谢北柠剥好虾,沾了点汤汁,搁在她碗里。

    “虾不错。”

    这是她的评价,从充满鲜甜味的嘴里散发出来的。

    “快剥,快剥!”

    男人献媚似的催促。

    谢北柠加快剥虾动作,一盘虾被剥光,Q弹的虾肉整齐码放。

    严梨霜吃了很多虾肉,连喝几杯红酒,脸蛋绯红一片,好在意识足够清醒,在老男人的手搁在她大腿上时,及时打走。

    谢北柠暗自嘲讽其装模作样,也就是自己在场,她多少顾及一些脸面。

    严梨霜侧过脸,与男人耳语几句,摇摇晃晃站起身,伸手一把抓住谢北柠的胳膊,吓得后者一个哆嗦。

    “带我去洗手间。”

    谢北柠缓步走着,走至一角,指了指:“这就是。”

    “不要……”严梨霜五指还没松开,她望向门外,心思难猜,“去别的包厢。”

    谢北柠愣了愣,满脸诧异。

    “快点。”

    本着不能拒绝客人的任何合理要求,谢北柠带人来到另一个无人包厢。

    严梨霜走了进去,她回过脸,不带任何表情道:“你也进来。”

    到这一步,谢北柠已经猜到一脸严肃的严梨霜要干什么。

    他放平心态,一派从容地走进去。

    水龙头被打开,清澈的水哗啦啦地流淌,严梨霜一边洗手,一边问:“考半个小时,就是为了这个?”

    谢北柠不愿与之纠缠,他望着严梨霜披在后背的卷翘的发丝,说:“是啊。”

    严梨霜没回头,她关上水龙头,看向镜子的人,“考试重要还是打工重要?”

    “赚钱重要。”

    似乎被怼得无话可说,严梨霜擦干双手,转过身体,“你态度有问题。”

    谢北柠斜靠在门上,淡淡反问:“严医生,您很缺钱吗?”

    严梨霜没有回答,她只是手指扣着手心,仰脸看着人。

    这是她离观察谢北柠,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孤高,神韵如浸过冰水的栀子,不热,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谢北柠躲开对方的目光,双手抱胸,看向镜子里严梨霜的侧颜,意有所指地说:“那个老男人,看起来很有钱,手表几十万呢。”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严梨霜直白道:“我从没有出卖肉|体,但有时,逢场作戏,必不可少。”

    谢北柠被这回答惊住了,他们算是朋友,但远没到达如此坦诚的地步。

    他的目光从严梨霜的侧颜上移开,落在龙头里滴滴答答的水珠上。

    “认真对待学业,赚钱的日子还在后头。”

    很标准地劝导,谢北柠付之一笑。

    严梨霜见他有嘲讽之意,缓缓道;“那个男人能帮我把证办下来,暑假就快到了,来不及了。”

    “办什么证?”

    “教培机构的证件。”

    谢北柠来了一丝兴致。

    安城属于一等一的大城市,富豪名流甚多,各类补习费用非常昂贵,几十上百万的补习费也是常有的事。

    谢北柠歪着脑袋打趣,“只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为了培育祖国的花朵,还是涉猎花朵背后的各路大佬。”

    诚然,傍上学生家长的新闻在安城并不稀奇,每一行都有其潜规则,总有些人选择走捷径。

    严梨霜愣了愣,摇头笑了,“你误会了,我的补习班,只服务那些进城务工人员的随迁子女,保持不亏钱就行。”

    谢北柠诧异,他吊起一侧眉毛:“你傻吗?陪恶心的老男人吃饭,只为办个没油水的补习班?”

    严梨霜微微一笑,勾了勾下巴,爽朗回应:“小子,我乐意啊~”

    谢北柠才不信对方的所作所为,在他的思想里,这个世道已经败坏,众人向金钱看齐,向上层阶级看齐,哪还有心思管下层贫苦之众。

    以严梨霜自身的条件,不往上圈层努力,白瞎。

    “您跟我说这些,不会是标榜自己的美德吧?”

    严梨霜漂亮的桃花眸乍然有了光,她抿了抿唇道:“你英语已经过了专八,能不能来我的培训班,教教孩子?”

    学校路上对方先问自己回不回老家,原是在这等着呢。

    谢北柠不屑道:“我可没有您这么高大伟岸,暑假我有赚大钱的门路。”

    “一个月,我开你一万。”

    谢北柠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急忙收敛心神,“没开玩笑吧?”

    严梨霜笑了,眼尾微微上翘,划出极美的弧度,“和你开玩笑,我有什么好处吗?”

    其实,谢北柠并非惊讶对方请自己,而是这样的价格和那些孩子的费用丝毫不匹配。

    他试探道:“那先给我五千定金。”

    “好,等会儿。”

    转账到账,谢北柠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无论从哪里都说不通,一个光鲜亮丽的校医,要开个农民工子女补习班。

    不但赚不到一分钱,还会被人耻笑。

    何必呢~

    几秒之后,谢北柠不再多想,毕竟他不会和钱过不去。

    谢北柠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暗戳戳道:“既然如此,您首先得把裙子换了,不然会……”

    严梨霜低头看了眼若隐若现的沟壑,酒劲完全上脸,雪白的脸绯色绵绵,她低着头,犹犹豫豫地问:“会什么……”

    谢北柠一路盯着看,不回答。

    严梨霜的内心被酒或是被其他什么东西点燃,再次小声问:“到底会什么?”

    谢北柠深深呼吸,缓缓上前,用膝盖顶在严梨霜的双/腿间。

    严梨霜瞳孔地震,身子没站稳,整人被顶靠上洗手台,她双手急忙撑住台面,几乎是出自本能,红唇溢出一声短而急的靡靡声调。

    “呃。”

    谢北柠的双手撑在其双侧,用身高优势完全将人笼罩,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会诱惑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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