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凤起（25）
——
“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跟你现在一样大的年纪。”林凤隆回忆道，“真要仔细计较，你叫我一句世叔也可以。
“不过你妈妈带你离开家族这么多年，想必是不愿意让你接触从前旧人的，如果你妈妈没有主动问起来，那你还是不要提我的名字比较好。”
“……家族？到底是什么家族？为什么非要我妈妈离开？”封雅从来没接触过什么家族，平时大家说回家，说谁家有一大家子，说谁家的人很多，但很少有用到“家族”这种略通古的词语来进行阐述。
“小孩子问这些做什么？”林凤隆透过后视镜瞥她一眼，“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知道。”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封雅扒着座椅身体前倾说道。
“不，你还没有长大，”林凤隆语气认真道，“长大就是你身后再也没有盾牌，所有事情只能靠你自己承担——所有人都会盯着你身上的价值，直到把你压榨干瘪，吞吃你的血肉，变成一滩烂泥，心智最坚毅的人才能从中涅槃——封家，就是这样一个家族啊，你真的做好准备要去了解它了么？”
“人怎么可以吃人？！”
“是啊，人怎么可以吃人呢？”林凤隆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嘴角带着笑意“人为什么不能吃人？如果你要回到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梧桐树，那么就烧一把大火吧……。”
封雅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在他开口之后，她才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像是早上低烧没退。
手背贴上额头也只感觉到冰凉和滚烫交织。
她发烧了，体温逐渐升高。
或许是察觉到了后座上的小姑娘没有了回应，林凤隆再度看了她一眼，看见了一个突然皮肤烧的通红的封雅。
林凤隆终于在密闭的车厢内闻到了封雅身上若隐若现的药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打着方向盘操控车子在路边停下后，转身过去将手掌覆盖上了封雅的额头，温度已经烧到了一种滚烫足以让人烧成傻子的温度。
“她居然把那种药都给你喝了么，看来终于决定做一个了断了？”林凤隆收回手，重新发动了车子，在通往广州的国道入口前掉头往回开。
封雅耳边被嗡鸣声充斥，巨大的噪音仿佛要将她的脑袋撑到爆炸——已经被她喝下了一个小时的药汤像是火焰一样在她的血管中点燃，从心脏开始向四周疏散最炙热的火焰。
咚咚，咚咚。
被封印在她血脉中九年的东西复苏了。
封雅看见了被女人抱在襁褓之中婴儿时期的自己，哭嚎着被灌下一碗漆黑的汤药，从哭闹到平静。
婴孩时期的她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近乎妖异的竖瞳。
当药全部喝完之后，金黄色在婴儿的眼中消散，像是熄灯一样熄灭，婴儿也变得安静，睁着一双黑棕色的眼睛看着女人。
女人的样貌一如现在，从没有变过，眼中流露着她未知的情绪。
下一秒封雅跌入了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
青铜的火炉壁上雕刻着旋转的纹路，赤红色的火光无数她从未见过的文字飘荡在火炉内的半空——火焰簇起变成一个身披铠甲骑在马上的人形，手里拿着弓和箭。
弯弓，拉弦。
红色的箭身带着拖尾像流星一样飞过她的头顶，马的嘶鸣声和如雷一般的震动在她身后响起，火焰化成的千军万马如有实质般朝她俯冲过来——
如幻影一样从她的胸膛纷纷穿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火焰在她无知无觉点亮的黄金瞳中摇曳，穿着铠甲，骑马的将军和士兵最终撞向了火炉的炉壁，在与炉壁接触的瞬间融入期间，转变成金色流光，旋转，上升。
咚咚！
咚咚！
心脏开始更加快速甭跳。
金色和红色形成了她视觉中唯二的主色调，烈火烧的她几近窒息。
封雅猛的重新睁开眼睛！
车窗外还是湛蓝如洗的天空和有些灰扑扑的城市，树木在后退，太阳依旧还挂在天空。
不过地上的影子已经到了最短的时刻，周围的景色也是封雅再熟悉不过的，她上下学经常走的一条路。
“醒了？”林凤隆的声音把她叫回了神。
封雅骤然一惊后才放松下来，浑身的毛孔打开，衣服被汗水浸透，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像是经受了巨大的惊吓，整个人跌靠在后排的座椅里。
“……我，我怎么了？”
“封家所有的外嫁女离家之前必须喝下一碗药，那碗药是切断她们和家族关系的凭证，也是家族对于她们反抗的惩罚——”林凤隆手里夹着根烟但没有点燃，“那是一种压制混血种血统的药物，再强大的混血种喝下之后都会变得手无缚鸡之力，虚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封家的外嫁女还会一直有家族的人盯梢，为了防止她们在普通人面前泄漏混血种的秘密，如有违背，那么后果……不过他们这些家族还是自诩仁慈的，会给外嫁女一份解药，只要喝下解药，那么就意味着要回归家族，走向她们当初没有选择的其中两条路。
“不过你作为她的女儿，是没有解药的，只有一碗在你出生的时候被封家送过来封印血统的药。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么？那就是你妈妈把自己的解药喂给你，你身上的血统苏醒了。”
“为——”
“哎呀，七楼係唔係起火喇！快啲打120！”一句有些尖厉叫喊从车外传了进来，打断了封雅的问话。
“扑街！真系火滚！”
封雅抬头看见起火冒烟的窗户瞳孔收缩一瞬，推开车门跌跌撞撞的往外冲。
她被从后面跟来的林凤隆拎起来夹在胳膊下面跑进单元门往上跑，鼻子上盖上了一张打湿的湿巾纸。
一路上都是因为着火往下下楼的邻居。
但封雅却没有去看他们的表情了，脑子里还在嗡嗡响。
林凤隆一脚踹开了封雅家的家门，一股浓烟飘了出来，封雅从他手里挣扎着要下来。
“妈妈！”
距离玄关最近的客厅里窗帘和布艺沙发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滚烫的高温烧的让人不能靠近，黑色的烟雾和红色的火焰已经把天花板都烤的焦黑。
屋子内的家具和各种摆件被碎了一地。
“妈妈！”
“你别说话，我带你进去。”林凤隆捂住她的口鼻防止她呛烟，把她抱起来大步跨过已经被火势蔓延过来的玄关。
火是从次卧开始烧起来的，次卧连通阳台的窗帘，一起烧到了客厅。
被林凤隆带到次卧门口，封雅就看见了三具已经烧了一半的人形，地上的瓷砖，床单，墙壁上满是喷溅的血迹，这里就是起火点。
而早上说着让她晚点回家的女人正坐在火焰里，血流不止，左胸口的血咕噜咕噜外涌弄脏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裙子，双手无力瘫在两边，右手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妈妈！”封雅哭着就要往里面冲，却被林凤隆死死按住，“你放开我！妈妈！！妈妈！”
次卧已经被火燎到的顶柜突然从上面烧断砸落在门口，挡住了女人的身影。
“咳咳。”
“妈妈！”
“出去。”封雅听见女人的声音，“别回来，拿着我给你的卡去找你舅舅，咳咳——快走！”
“妈妈——”封雅哭着大喊，但下一秒就被林凤隆重新抄起来转身进了主卧卧房。
“彭！”
一颗子弹射向了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把黑色的手枪。
“把你手里的那个小女孩给我。”皮衣女人抬腿走过来。
“赏金猎人？”林凤隆瞬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为了封家的血脉连你这种人也出动了么——看来那个盯梢的封家人也已经被你们杀了？”
男人把小女孩抱在怀里，按着她的脑袋往后看。
“把我的猎物给我，我就放你离开。”皮衣女人缓缓向他们走来，冷声说。
“好啊，那你自己走过来。”林凤隆笑眯眯道，感受到小封雅的挣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你干什么？！放开我！”
皮衣女人见他态度还算可以，皱了皱眉，谨慎的继续用枪指着他，向他们靠近。
“哐——！彭！”
一把带血的匕首被从侧卧的大火内投掷出来，狠狠的刺向皮衣女人的脑袋，足够大的推力将皮衣女人的脑袋贯穿，失去控制的肉身惯性向旁边餐厅的餐桌倒去，最后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林凤隆唏嘘几声，才抱着封雅从主卧走出来，看向趴在燃烧的柜子上手臂已经血肉模糊的女人。
“林、凤、隆……”女人呵呵的笑着，“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见，咳咳——”
“妈妈！”封雅终于被放了下来，但看见女人这副模样眼泪流的更快了，她使劲拽着林凤隆的手，“你快点打电话！救救我妈妈！”
“我救不了她，”林凤隆蹲下来和女人平视，说的话是在回答封雅，“没有解药强行破开封印是在燃烧精神，她已经向死侍进化了，我非但不能救她，还必须在警察来之前杀了她——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么，我可没有那种更改血统逆天改命的能力啊。”
“小……咳咳，小雅，你听妈妈说……”女人再咳出一口黑血，身前的木柜瞬间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往下坍塌，“还记得上个星期被，被妈妈辞退的保姆么，咳咳——她是被贺诚带回家专门，专门监视我们的，还有，还有窃取你的基因，他们是，背叛者！
“虽然我，早就有察觉，但还是，还是被他们摆了一道，原本想要把你，交给你舅舅，但是他一时半会，来不了，那你就先跟着，跟着林凤隆——我们当年做的交易！林凤隆！你要保护我女儿！”女人的脸孔浮上黑色的鳞片，呼吸急促，“你把她，送回封家去！”
“妈妈……”封雅要扑进火里抱她，但被男人死死按在原地，“妈妈你不要死！妈妈！”
“你们快走，快走吧！他们肯定还有后手——咳咳，封家的长房嫡系血统，绝对不可流落到海外去，快走！”女人几乎是低吼着。
“我不走——妈妈！”
“我封司桦的女儿，以后可不要哭哭啼啼的啊。”女人金黄色的眼瞳中流下一滴泪水，“……妈妈只是，先去另一个世界了，别哭。”
枪，刀剑，鲜血，火焰，成为了那天封雅最混乱的记忆。
直到很久之后才察觉为什么林凤隆不提早上去，而是要眼睁睁让她看着自己妈妈的死亡，也是后话了。
封雅侧靠坐在自己房间的拔步床上，从梦里挣扎醒过来，睁开眼睛，一张海月升平图八折檀木屏风占据她面前的视线。
屏风旁的衣架上整齐排列着订婚宴上要穿的中式和西式礼服。
衣架旁边则是红色装着嫁妆的箱笼。
她已经被封煜带人压住关在自己房间里一天了，手机和电脑全都被收走——虽然早就想到了封煜那个草包或许真的可以集结家族中几个长老的力量将她拿下，不过这其中确实也有她推波助澜的结果。
当年回到封家后她被舅舅放在家族旁枝的家庭中抚养长大，但她也在暗中收集母亲遇害的证据。
其中因为利益牵扯到的封家人，她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黄金瞳在她眼底熄灭——她等这一天，已经谋划了十三年。
诚然，她的一个人的力量足够以卵击石，但是……
“吱呀——”屏风后的房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不过那人站在屏风之后并没有再往前。
“彭家的颖小姐到了，封雅小姐您要是不想她在我们家里发生什么变故，就请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请快点更衣吧。”
——
碎碎念：
来复习——
林凤隆的原名叫弗里德里希·冯·隆，前秘党成员，希尔伯特·让·昂热的早期伙伴，以出色的考古技能而著称。
《龙族2悼亡者之瞳》里登场，以北京琉璃厂“凤隆堂”古玩店的老板身份作为掩护。
——
“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跟你现在一样大的年纪。”林凤隆回忆道，“真要仔细计较，你叫我一句世叔也可以。
“不过你妈妈带你离开家族这么多年，想必是不愿意让你接触从前旧人的，如果你妈妈没有主动问起来，那你还是不要提我的名字比较好。”
“……家族？到底是什么家族？为什么非要我妈妈离开？”封雅从来没接触过什么家族，平时大家说回家，说谁家有一大家子，说谁家的人很多，但很少有用到“家族”这种略通古的词语来进行阐述。
“小孩子问这些做什么？”林凤隆透过后视镜瞥她一眼，“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知道。”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封雅扒着座椅身体前倾说道。
“不，你还没有长大，”林凤隆语气认真道，“长大就是你身后再也没有盾牌，所有事情只能靠你自己承担——所有人都会盯着你身上的价值，直到把你压榨干瘪，吞吃你的血肉，变成一滩烂泥，心智最坚毅的人才能从中涅槃——封家，就是这样一个家族啊，你真的做好准备要去了解它了么？”
“人怎么可以吃人？！”
“是啊，人怎么可以吃人呢？”林凤隆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嘴角带着笑意“人为什么不能吃人？如果你要回到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梧桐树，那么就烧一把大火吧……。”
封雅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在他开口之后，她才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像是早上低烧没退。
手背贴上额头也只感觉到冰凉和滚烫交织。
她发烧了，体温逐渐升高。
或许是察觉到了后座上的小姑娘没有了回应，林凤隆再度看了她一眼，看见了一个突然皮肤烧的通红的封雅。
林凤隆终于在密闭的车厢内闻到了封雅身上若隐若现的药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打着方向盘操控车子在路边停下后，转身过去将手掌覆盖上了封雅的额头，温度已经烧到了一种滚烫足以让人烧成傻子的温度。
“她居然把那种药都给你喝了么，看来终于决定做一个了断了？”林凤隆收回手，重新发动了车子，在通往广州的国道入口前掉头往回开。
封雅耳边被嗡鸣声充斥，巨大的噪音仿佛要将她的脑袋撑到爆炸——已经被她喝下了一个小时的药汤像是火焰一样在她的血管中点燃，从心脏开始向四周疏散最炙热的火焰。
咚咚，咚咚。
被封印在她血脉中九年的东西复苏了。
封雅看见了被女人抱在襁褓之中婴儿时期的自己，哭嚎着被灌下一碗漆黑的汤药，从哭闹到平静。
婴孩时期的她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近乎妖异的竖瞳。
当药全部喝完之后，金黄色在婴儿的眼中消散，像是熄灯一样熄灭，婴儿也变得安静，睁着一双黑棕色的眼睛看着女人。
女人的样貌一如现在，从没有变过，眼中流露着她未知的情绪。
下一秒封雅跌入了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
青铜的火炉壁上雕刻着旋转的纹路，赤红色的火光无数她从未见过的文字飘荡在火炉内的半空——火焰簇起变成一个身披铠甲骑在马上的人形，手里拿着弓和箭。
弯弓，拉弦。
红色的箭身带着拖尾像流星一样飞过她的头顶，马的嘶鸣声和如雷一般的震动在她身后响起，火焰化成的千军万马如有实质般朝她俯冲过来——
如幻影一样从她的胸膛纷纷穿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火焰在她无知无觉点亮的黄金瞳中摇曳，穿着铠甲，骑马的将军和士兵最终撞向了火炉的炉壁，在与炉壁接触的瞬间融入期间，转变成金色流光，旋转，上升。
咚咚！
咚咚！
心脏开始更加快速甭跳。
金色和红色形成了她视觉中唯二的主色调，烈火烧的她几近窒息。
封雅猛的重新睁开眼睛！
车窗外还是湛蓝如洗的天空和有些灰扑扑的城市，树木在后退，太阳依旧还挂在天空。
不过地上的影子已经到了最短的时刻，周围的景色也是封雅再熟悉不过的，她上下学经常走的一条路。
“醒了？”林凤隆的声音把她叫回了神。
封雅骤然一惊后才放松下来，浑身的毛孔打开，衣服被汗水浸透，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像是经受了巨大的惊吓，整个人跌靠在后排的座椅里。
“……我，我怎么了？”
“封家所有的外嫁女离家之前必须喝下一碗药，那碗药是切断她们和家族关系的凭证，也是家族对于她们反抗的惩罚——”林凤隆手里夹着根烟但没有点燃，“那是一种压制混血种血统的药物，再强大的混血种喝下之后都会变得手无缚鸡之力，虚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封家的外嫁女还会一直有家族的人盯梢，为了防止她们在普通人面前泄漏混血种的秘密，如有违背，那么后果……不过他们这些家族还是自诩仁慈的，会给外嫁女一份解药，只要喝下解药，那么就意味着要回归家族，走向她们当初没有选择的其中两条路。
“不过你作为她的女儿，是没有解药的，只有一碗在你出生的时候被封家送过来封印血统的药。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么？那就是你妈妈把自己的解药喂给你，你身上的血统苏醒了。”
“为——”
“哎呀，七楼係唔係起火喇！快啲打120！”一句有些尖厉叫喊从车外传了进来，打断了封雅的问话。
“扑街！真系火滚！”
封雅抬头看见起火冒烟的窗户瞳孔收缩一瞬，推开车门跌跌撞撞的往外冲。
她被从后面跟来的林凤隆拎起来夹在胳膊下面跑进单元门往上跑，鼻子上盖上了一张打湿的湿巾纸。
一路上都是因为着火往下下楼的邻居。
但封雅却没有去看他们的表情了，脑子里还在嗡嗡响。
林凤隆一脚踹开了封雅家的家门，一股浓烟飘了出来，封雅从他手里挣扎着要下来。
“妈妈！”
距离玄关最近的客厅里窗帘和布艺沙发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滚烫的高温烧的让人不能靠近，黑色的烟雾和红色的火焰已经把天花板都烤的焦黑。
屋子内的家具和各种摆件被碎了一地。
“妈妈！”
“你别说话，我带你进去。”林凤隆捂住她的口鼻防止她呛烟，把她抱起来大步跨过已经被火势蔓延过来的玄关。
火是从次卧开始烧起来的，次卧连通阳台的窗帘，一起烧到了客厅。
被林凤隆带到次卧门口，封雅就看见了三具已经烧了一半的人形，地上的瓷砖，床单，墙壁上满是喷溅的血迹，这里就是起火点。
而早上说着让她晚点回家的女人正坐在火焰里，血流不止，左胸口的血咕噜咕噜外涌弄脏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裙子，双手无力瘫在两边，右手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妈妈！”封雅哭着就要往里面冲，却被林凤隆死死按住，“你放开我！妈妈！！妈妈！”
次卧已经被火燎到的顶柜突然从上面烧断砸落在门口，挡住了女人的身影。
“咳咳。”
“妈妈！”
“出去。”封雅听见女人的声音，“别回来，拿着我给你的卡去找你舅舅，咳咳——快走！”
“妈妈——”封雅哭着大喊，但下一秒就被林凤隆重新抄起来转身进了主卧卧房。
“彭！”
一颗子弹射向了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把黑色的手枪。
“把你手里的那个小女孩给我。”皮衣女人抬腿走过来。
“赏金猎人？”林凤隆瞬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为了封家的血脉连你这种人也出动了么——看来那个盯梢的封家人也已经被你们杀了？”
男人把小女孩抱在怀里，按着她的脑袋往后看。
“把我的猎物给我，我就放你离开。”皮衣女人缓缓向他们走来，冷声说。
“好啊，那你自己走过来。”林凤隆笑眯眯道，感受到小封雅的挣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你干什么？！放开我！”
皮衣女人见他态度还算可以，皱了皱眉，谨慎的继续用枪指着他，向他们靠近。
“哐——！彭！”
一把带血的匕首被从侧卧的大火内投掷出来，狠狠的刺向皮衣女人的脑袋，足够大的推力将皮衣女人的脑袋贯穿，失去控制的肉身惯性向旁边餐厅的餐桌倒去，最后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林凤隆唏嘘几声，才抱着封雅从主卧走出来，看向趴在燃烧的柜子上手臂已经血肉模糊的女人。
“林、凤、隆……”女人呵呵的笑着，“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见，咳咳——”
“妈妈！”封雅终于被放了下来，但看见女人这副模样眼泪流的更快了，她使劲拽着林凤隆的手，“你快点打电话！救救我妈妈！”
“我救不了她，”林凤隆蹲下来和女人平视，说的话是在回答封雅，“没有解药强行破开封印是在燃烧精神，她已经向死侍进化了，我非但不能救她，还必须在警察来之前杀了她——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么，我可没有那种更改血统逆天改命的能力啊。”
“小……咳咳，小雅，你听妈妈说……”女人再咳出一口黑血，身前的木柜瞬间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往下坍塌，“还记得上个星期被，被妈妈辞退的保姆么，咳咳——她是被贺诚带回家专门，专门监视我们的，还有，还有窃取你的基因，他们是，背叛者！
“虽然我，早就有察觉，但还是，还是被他们摆了一道，原本想要把你，交给你舅舅，但是他一时半会，来不了，那你就先跟着，跟着林凤隆——我们当年做的交易！林凤隆！你要保护我女儿！”女人的脸孔浮上黑色的鳞片，呼吸急促，“你把她，送回封家去！”
“妈妈……”封雅要扑进火里抱她，但被男人死死按在原地，“妈妈你不要死！妈妈！”
“你们快走，快走吧！他们肯定还有后手——咳咳，封家的长房嫡系血统，绝对不可流落到海外去，快走！”女人几乎是低吼着。
“我不走——妈妈！”
“我封司桦的女儿，以后可不要哭哭啼啼的啊。”女人金黄色的眼瞳中流下一滴泪水，“……妈妈只是，先去另一个世界了，别哭。”
枪，刀剑，鲜血，火焰，成为了那天封雅最混乱的记忆。
直到很久之后才察觉为什么林凤隆不提早上去，而是要眼睁睁让她看着自己妈妈的死亡，也是后话了。
封雅侧靠坐在自己房间的拔步床上，从梦里挣扎醒过来，睁开眼睛，一张海月升平图八折檀木屏风占据她面前的视线。
屏风旁的衣架上整齐排列着订婚宴上要穿的中式和西式礼服。
衣架旁边则是红色装着嫁妆的箱笼。
她已经被封煜带人压住关在自己房间里一天了，手机和电脑全都被收走——虽然早就想到了封煜那个草包或许真的可以集结家族中几个长老的力量将她拿下，不过这其中确实也有她推波助澜的结果。
当年回到封家后她被舅舅放在家族旁枝的家庭中抚养长大，但她也在暗中收集母亲遇害的证据。
其中因为利益牵扯到的封家人，她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黄金瞳在她眼底熄灭——她等这一天，已经谋划了十三年。
诚然，她的一个人的力量足够以卵击石，但是……
“吱呀——”屏风后的房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不过那人站在屏风之后并没有再往前。
“彭家的颖小姐到了，封雅小姐您要是不想她在我们家里发生什么变故，就请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请快点更衣吧。”
——
碎碎念：
来复习——
林凤隆的原名叫弗里德里希·冯·隆，前秘党成员，希尔伯特·让·昂热的早期伙伴，以出色的考古技能而著称。
《龙族2悼亡者之瞳》里登场，以北京琉璃厂“凤隆堂”古玩店的老板身份作为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