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序听着这呕哑的声音，心中隐隐浮起一丝不安。
春藤在春序之前，替她掀开苇帘，春序朝他颔首，弯腰出去。
“唰——”
春序眼前一道白光晃过，她只觉自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推回了车内，在即将碰地前，她反手撑住自己的身子，耳边霎时传来一阵刀剑相碰发出的清脆金属声响。
“在车内待着，不要出来。”
一道拔剑声响起，车前的苇帘轻轻摇晃，春藤已不见踪影。
一旁的一直沉默不动的幽光趁着喧闹，陡然飞到春序面前，挡在她与车门之间。
“是那伙人吗？”春序转动着被磕得生疼的手腕。
幽光停在可以和春序平视的位置：“不知。”
春序纳罕：“你不是系统吗，你不知道？”
幽光坦然：“你不是宿主吗，你不害怕？”
春序怀揣着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安排我一上线就死掉。”
幽光点头：“有道理。“
车外的厮杀声不停，留在车内的春序心中越来越焦躁，她还是打算先将事情了解清楚：“原主今夜为什么会落水？”
幽光：“不知。”
春序无语：“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两个字？”
“这是需要你自己寻找的答案。”
幽光的声音在一片喧闹中显得格外镇静，如月色下的一汪清泉般凉爽舒适，难得地平复了些许春序心中的烦躁。
春序半靠在舆壁，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金属声响，身体紧绷着，突然问：“现在男女主的感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还只是师生关系，二人皆未表露心意。”
沉默一阵，春序又问：“燕逸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幽光通身的莹白黯淡一瞬：“他很矛盾，在政治上，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在情感上，机会来临时他却时常犹豫不决。”
“所以，”春序捻起衣裙的一边，两只手指不断在其上摩挲着，“情感是他唯一的突破点？”
幽光好似愣了一瞬：“你要攻略燕逸？”
“攻略倒谈不上，他是目前我已知的，原主落水前见过面的人，只是目前他和温愍之间还没什么进展，我若是想查到今日原主落水的原因，势必只能直接从他身上下手了。”
幽光：“其实这件事倒也不必这么心急。”
春序挑眉：“怎么，你有别的任务要指派？”
幽光再次点头：“不过这个任务要等今日子时过后才可告知，你目前只需要确保自己虎口脱险便可。”
春序哂笑一声：“哪里来的什么险，难不成你还真要……”
让我今天就命丧于此。
话未说完，厚重的车帷陡然被一道利刃划开，剑刃上反射出的寒光，在春序眼底划过一道深痕。
春序猛地后退，却被舆壁挡住退路，眼看那道冲破防御的剑刃就要朝自己而来，她只得朝车门边躲去。
幽光在中间，被躲过来的春序蓦然穿过身子，它恍若未察，悬在半空中始终未动。
躲到苇帘边的春序却觉心脏猛地一紧，蓦然感到一阵茫然，在穿过幽光身体时，春序心中陡然浮起一阵莫名的感情，如一段悲伤凄凉的旋律，绵密悠长，似经过多年光阴的沉淀，明明不属于她，却依旧从她身体的某处缝隙中窜出，将她打动。
还未等她细想这段感情从何而来，车帷被“呲啦”一声彻底划成两半，下面一半拉扯着细细的丝线，重重坠在车里。
窗外的人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像看着猎物一般，盯着春序的眼神中满是狠戾。
这一瞬，春序在他的眼中，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不是吧，她才刚穿过来就要死了？系统连新手保护期都不给的吗？
一把尖刀脱手而出，自外飞向靠在车内的春序。
春序下意识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她要是就这么死了，那自己还未完成的实验该怎么办，她的爸爸妈妈呢，可以接受自己的突然离开吗，她的老师呢，以后再进行研究工作时，会因为少了她的帮助而觉得不自在吗。
她在心中自嘲，都快死了，居然还有功夫想这么多，只是不知道其他人在死之前，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
可她想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她微睁开一只眼，飞刀停在半空中，一只曾见过的手紧握着刀刃，血珠断了线，从手心与刀刃相接处断断续续淌下。
“兄长。”
春藤苍白的面上带着丝丝血痕，他反手将飞刀刺向窗外，窗外之人显然没反应过来，在刀锋没入那人的身体前，春序眼前陡然黑了下来。
春藤另一只手覆在她的眼上：“别看。”
一道闷哼声自窗外响起，伴随着身体重重倒下的声音，春藤撤开了挡在她眼前的手。
春藤眸色深沉：“没事吧。”
春序摇头。
春藤一只没有沾血的手，稳稳搭在她的肩上，似给她套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她稳稳护在里头：“没事了，别怕，坏人都被我赶跑了。”
春序垂眸，看着他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血流不止。
“兄长，你的手。”
春藤侧眼，见伤口处的血依旧汩汩流着，面色不改，随手扯下自己内衬边上的一段布条，随意地在手心绕了几圈，他正想低头用牙齿将布条扯紧。
“我来吧。”春序将他的手摊开，重新将布条绕了几圈，布料一面与伤口稳稳贴合，血红很快染透了素白的绸缎，却没有再渗出来。
她手中动作不停，目光向上望去：“他们是什么人。”
春藤面色凝重，将话题挑开：“阿序，你不必担心这些，有兄长在，那些人不会再有机会靠近我们了。”
春序“嗯”了一声，她心中明白，这伙人是冲着她来的，春藤当然也清楚，只是他以为自己猜不到，也不打算告诉自己这件事。
或因为自己是女子，又或是不想让自己受到牵连，但总归都是出于好心，她也不欲再纠结。
毕竟这些事情，她都是要自己查的。
春藤派余下的人手收拾好了现场，又是一阵辗转后，春序终于回到府上。
春序下车时，两旁的侍卫离她远远的，远到在夜色中，她只能勉强看清他们的虚影，而自己身边，只有春藤一人。
春藤生得高壮，方才在车中还未曾发觉，现在他站到春序身边，春序才感觉到他与生俱来散发的安全感。
她明白，春藤是怕他看见那些侍卫，又回想起要刺杀自己的那名黑衣人，她心中怅然。
不可否认，春藤简直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兄长，可以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关心、爱护自己，她在现实生活中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宠爱，就算她已经成为了行业内顶尖的研究者，也不过只是换来父母的一句“不错，继续努力。”
而原主生来便拥有她所渴望的一切，她在心中摇头苦笑，来这一趟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还可以体验一下自己一直憧憬的人生。
“阿序，你还好吧。”春藤见她眼中情绪复杂，以为她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可春序才不是小家碧玉的性子，又因为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并没有将方才的事太过放在心上，有惊吓，不过虎口脱险后，她心中便也平静了下来：“无妨。”
春藤眼中染着关切：“那我们回家吧。”
春序应声抬头，被称作“家”的春府前，牌匾高挂门头，通体黑大漆批灰，字体鎏金，尽显威严大气。
沉重的门被推开。
“轰——”
门后的院子内，一名中年男子立于最前，他身后人影憧憧，一旁站定的几名小厮各个面露焦急。
春序看这阵仗，心中便已明了领头之人是谁了。
“阿序。”春子铭见从门缝中露出熟悉的身影，喜出望外，三步并两步奔向刚到门口的春序。
走近了，春序才看清春子铭眸中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焦急，心中溢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春子铭扶着春序的肩，左看看右看看，除了她身上还未干透的湿衣外，再无其他异样，他不断点头，也不知是在安慰谁：“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这才望向一旁的春藤，见他面上满是血痕，蓦地变了脸色：”藤儿，你这是怎么弄的。”
“偶遇歹人突袭，路上费了些功夫。”
春子铭微微一怔。
春藤又道：“父亲，阿序她落水后又受了惊，先让她去沐浴更衣吧。”
“好，好，”春子铭转过头，厚重的手掌轻抚她发顶，“阿序别怕，回家了，已经回家了。”
春子铭似已在此守了许久，朝春序强挤出笑时，眼角的纹路与眼下的乌青连成一片，为这张慈祥的面庞增添几份岁月的负重。
春藤转过头，向一旁的侍女道：“春醇，热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名叫春醇的侍女上前扶上春序的手，“小姐，走吧，小心受了风寒。”
春序轻轻“嗯”了一声，鼻音浓重。
待春序走远，春子铭面上慈祥不再，整张脸阴沉下来，他望向春藤，幽沉的眸色比这夜色还寒凉：“随我去书房。”
春藤恭敬道：“是。”
***
雾气萦绕着的盥室内。
屏风后，青丝被一双白皙的手揽起，褪下湿衣，被热水裹挟，暖意透过肌肤逐渐渗入已经疲惫不堪的心脏，春序躺在浴盆中，眼前水汽氤氲。
春醇舀起一瓢水，缓缓倒在春序的鸢肩，水流顺着白皙的肌肤淅沥淌下，被勾在了锁骨间的一湾水泊中。
“小姐，今日都怪我，若是我坚持随你一同前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春醇语气哽咽。
春序本来半阖上的眸子睁开，看着一阵水汽后，春醇鼻尖绯红，眸中闪着泪光。
春序眼中闪过一抹深沉：“坚持？”
“是啊，”春醇缩了缩鼻子，“小姐以往出门都平安无事，偏偏这次不带着我便出了事。”
“小姐，你就当我是个吉祥物，以后出门一定要把我捎上啊，若是小姐哪日真的遭遇不测，我也定要死在小姐前头。”
“瞎说什么胡话呢，”春序阖眸，一脸倦色地按着山根，水滴顺着食指挂在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我还没出事，就要被你咒死了。”
春醇自知说错话了，抽搭搭道：“对不起小姐，我就是太着急了。”
春序没太纠结这事，她毕竟也不是个迷信一语成谶这种事的人，她心中还有别的事：“我当时不让你跟着？”
“啊，”春醇微怔，“是啊，怎么了？”
春藤在春序之前，替她掀开苇帘，春序朝他颔首，弯腰出去。
“唰——”
春序眼前一道白光晃过，她只觉自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推回了车内，在即将碰地前，她反手撑住自己的身子，耳边霎时传来一阵刀剑相碰发出的清脆金属声响。
“在车内待着，不要出来。”
一道拔剑声响起，车前的苇帘轻轻摇晃，春藤已不见踪影。
一旁的一直沉默不动的幽光趁着喧闹，陡然飞到春序面前，挡在她与车门之间。
“是那伙人吗？”春序转动着被磕得生疼的手腕。
幽光停在可以和春序平视的位置：“不知。”
春序纳罕：“你不是系统吗，你不知道？”
幽光坦然：“你不是宿主吗，你不害怕？”
春序怀揣着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安排我一上线就死掉。”
幽光点头：“有道理。“
车外的厮杀声不停，留在车内的春序心中越来越焦躁，她还是打算先将事情了解清楚：“原主今夜为什么会落水？”
幽光：“不知。”
春序无语：“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两个字？”
“这是需要你自己寻找的答案。”
幽光的声音在一片喧闹中显得格外镇静，如月色下的一汪清泉般凉爽舒适，难得地平复了些许春序心中的烦躁。
春序半靠在舆壁，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金属声响，身体紧绷着，突然问：“现在男女主的感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还只是师生关系，二人皆未表露心意。”
沉默一阵，春序又问：“燕逸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幽光通身的莹白黯淡一瞬：“他很矛盾，在政治上，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在情感上，机会来临时他却时常犹豫不决。”
“所以，”春序捻起衣裙的一边，两只手指不断在其上摩挲着，“情感是他唯一的突破点？”
幽光好似愣了一瞬：“你要攻略燕逸？”
“攻略倒谈不上，他是目前我已知的，原主落水前见过面的人，只是目前他和温愍之间还没什么进展，我若是想查到今日原主落水的原因，势必只能直接从他身上下手了。”
幽光：“其实这件事倒也不必这么心急。”
春序挑眉：“怎么，你有别的任务要指派？”
幽光再次点头：“不过这个任务要等今日子时过后才可告知，你目前只需要确保自己虎口脱险便可。”
春序哂笑一声：“哪里来的什么险，难不成你还真要……”
让我今天就命丧于此。
话未说完，厚重的车帷陡然被一道利刃划开，剑刃上反射出的寒光，在春序眼底划过一道深痕。
春序猛地后退，却被舆壁挡住退路，眼看那道冲破防御的剑刃就要朝自己而来，她只得朝车门边躲去。
幽光在中间，被躲过来的春序蓦然穿过身子，它恍若未察，悬在半空中始终未动。
躲到苇帘边的春序却觉心脏猛地一紧，蓦然感到一阵茫然，在穿过幽光身体时，春序心中陡然浮起一阵莫名的感情，如一段悲伤凄凉的旋律，绵密悠长，似经过多年光阴的沉淀，明明不属于她，却依旧从她身体的某处缝隙中窜出，将她打动。
还未等她细想这段感情从何而来，车帷被“呲啦”一声彻底划成两半，下面一半拉扯着细细的丝线，重重坠在车里。
窗外的人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像看着猎物一般，盯着春序的眼神中满是狠戾。
这一瞬，春序在他的眼中，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不是吧，她才刚穿过来就要死了？系统连新手保护期都不给的吗？
一把尖刀脱手而出，自外飞向靠在车内的春序。
春序下意识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她要是就这么死了，那自己还未完成的实验该怎么办，她的爸爸妈妈呢，可以接受自己的突然离开吗，她的老师呢，以后再进行研究工作时，会因为少了她的帮助而觉得不自在吗。
她在心中自嘲，都快死了，居然还有功夫想这么多，只是不知道其他人在死之前，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
可她想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她微睁开一只眼，飞刀停在半空中，一只曾见过的手紧握着刀刃，血珠断了线，从手心与刀刃相接处断断续续淌下。
“兄长。”
春藤苍白的面上带着丝丝血痕，他反手将飞刀刺向窗外，窗外之人显然没反应过来，在刀锋没入那人的身体前，春序眼前陡然黑了下来。
春藤另一只手覆在她的眼上：“别看。”
一道闷哼声自窗外响起，伴随着身体重重倒下的声音，春藤撤开了挡在她眼前的手。
春藤眸色深沉：“没事吧。”
春序摇头。
春藤一只没有沾血的手，稳稳搭在她的肩上，似给她套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她稳稳护在里头：“没事了，别怕，坏人都被我赶跑了。”
春序垂眸，看着他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血流不止。
“兄长，你的手。”
春藤侧眼，见伤口处的血依旧汩汩流着，面色不改，随手扯下自己内衬边上的一段布条，随意地在手心绕了几圈，他正想低头用牙齿将布条扯紧。
“我来吧。”春序将他的手摊开，重新将布条绕了几圈，布料一面与伤口稳稳贴合，血红很快染透了素白的绸缎，却没有再渗出来。
她手中动作不停，目光向上望去：“他们是什么人。”
春藤面色凝重，将话题挑开：“阿序，你不必担心这些，有兄长在，那些人不会再有机会靠近我们了。”
春序“嗯”了一声，她心中明白，这伙人是冲着她来的，春藤当然也清楚，只是他以为自己猜不到，也不打算告诉自己这件事。
或因为自己是女子，又或是不想让自己受到牵连，但总归都是出于好心，她也不欲再纠结。
毕竟这些事情，她都是要自己查的。
春藤派余下的人手收拾好了现场，又是一阵辗转后，春序终于回到府上。
春序下车时，两旁的侍卫离她远远的，远到在夜色中，她只能勉强看清他们的虚影，而自己身边，只有春藤一人。
春藤生得高壮，方才在车中还未曾发觉，现在他站到春序身边，春序才感觉到他与生俱来散发的安全感。
她明白，春藤是怕他看见那些侍卫，又回想起要刺杀自己的那名黑衣人，她心中怅然。
不可否认，春藤简直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兄长，可以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关心、爱护自己，她在现实生活中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宠爱，就算她已经成为了行业内顶尖的研究者，也不过只是换来父母的一句“不错，继续努力。”
而原主生来便拥有她所渴望的一切，她在心中摇头苦笑，来这一趟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还可以体验一下自己一直憧憬的人生。
“阿序，你还好吧。”春藤见她眼中情绪复杂，以为她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可春序才不是小家碧玉的性子，又因为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并没有将方才的事太过放在心上，有惊吓，不过虎口脱险后，她心中便也平静了下来：“无妨。”
春藤眼中染着关切：“那我们回家吧。”
春序应声抬头，被称作“家”的春府前，牌匾高挂门头，通体黑大漆批灰，字体鎏金，尽显威严大气。
沉重的门被推开。
“轰——”
门后的院子内，一名中年男子立于最前，他身后人影憧憧，一旁站定的几名小厮各个面露焦急。
春序看这阵仗，心中便已明了领头之人是谁了。
“阿序。”春子铭见从门缝中露出熟悉的身影，喜出望外，三步并两步奔向刚到门口的春序。
走近了，春序才看清春子铭眸中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焦急，心中溢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春子铭扶着春序的肩，左看看右看看，除了她身上还未干透的湿衣外，再无其他异样，他不断点头，也不知是在安慰谁：“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这才望向一旁的春藤，见他面上满是血痕，蓦地变了脸色：”藤儿，你这是怎么弄的。”
“偶遇歹人突袭，路上费了些功夫。”
春子铭微微一怔。
春藤又道：“父亲，阿序她落水后又受了惊，先让她去沐浴更衣吧。”
“好，好，”春子铭转过头，厚重的手掌轻抚她发顶，“阿序别怕，回家了，已经回家了。”
春子铭似已在此守了许久，朝春序强挤出笑时，眼角的纹路与眼下的乌青连成一片，为这张慈祥的面庞增添几份岁月的负重。
春藤转过头，向一旁的侍女道：“春醇，热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名叫春醇的侍女上前扶上春序的手，“小姐，走吧，小心受了风寒。”
春序轻轻“嗯”了一声，鼻音浓重。
待春序走远，春子铭面上慈祥不再，整张脸阴沉下来，他望向春藤，幽沉的眸色比这夜色还寒凉：“随我去书房。”
春藤恭敬道：“是。”
***
雾气萦绕着的盥室内。
屏风后，青丝被一双白皙的手揽起，褪下湿衣，被热水裹挟，暖意透过肌肤逐渐渗入已经疲惫不堪的心脏，春序躺在浴盆中，眼前水汽氤氲。
春醇舀起一瓢水，缓缓倒在春序的鸢肩，水流顺着白皙的肌肤淅沥淌下，被勾在了锁骨间的一湾水泊中。
“小姐，今日都怪我，若是我坚持随你一同前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春醇语气哽咽。
春序本来半阖上的眸子睁开，看着一阵水汽后，春醇鼻尖绯红，眸中闪着泪光。
春序眼中闪过一抹深沉：“坚持？”
“是啊，”春醇缩了缩鼻子，“小姐以往出门都平安无事，偏偏这次不带着我便出了事。”
“小姐，你就当我是个吉祥物，以后出门一定要把我捎上啊，若是小姐哪日真的遭遇不测，我也定要死在小姐前头。”
“瞎说什么胡话呢，”春序阖眸，一脸倦色地按着山根，水滴顺着食指挂在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我还没出事，就要被你咒死了。”
春醇自知说错话了，抽搭搭道：“对不起小姐，我就是太着急了。”
春序没太纠结这事，她毕竟也不是个迷信一语成谶这种事的人，她心中还有别的事：“我当时不让你跟着？”
“啊，”春醇微怔，“是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