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叶轻舟原本轻松平静的面色僵了僵。
“轻舟姐！”北歌小跑着向她走来，轻声撒娇抱怨道，“呜呜呜这个出题也太刁钻了吧，它居然问我七十二候与十二分野的运算推演！”
叶轻舟心不在焉：“这是鹤林问道篇的考点，你昨晚复习到这章的时候是不是睡着了？”
北歌拉着她一路碎碎念，寻了个休憩处开始打坐，争分夺秒加强熟悉对体内灵气的控制，抱怨着悟真行气怎么偏偏安排在下午考。
筑基期修士才能开始辟谷，所以原本外门考试都会专门留出用膳时间，可悟真行气与其他科目不同，需要弟子在考官面前运转体内真气灵力，最为考验学子修道的基本功。
简而言之，考前最好别吃饭，不然影响发挥。
叶轻舟则心绪不宁，自己的生命还剩九天，比起考核，她更在乎怎样继续活下去。
外门考试一般会持续五日，考完半月后才会出成绩，那个时候系统才能结算北歌的【不挂科任务】，而北歌的好感度几乎已刷满，再想活命就只能从君澜夜那里入手。
君澜夜今早的出现应是碰巧，大略是原定的静娴仙姑请假去操办二月二花朝节的各项事宜了，不得不临时找人换班。
若下午静娴仙姑回来监考，那再想见君澜夜就困难了。
他是太清宗掌门的关门弟子，主司杀伐问道，常年外出除妖平乱，连开坛授课都罕见，鲜少于宗门久留。
叶轻舟默了默，她不会九天后就一命呜呼了吧？
想起昨日大家向她的雕像叩拜的举动，她顿时有些理解这份心态了。
因为她现在也很想寻求一个心安。
保佑，君澜夜一定要出现啊。
谢天谢地，当下午叶轻舟来到校场悟真行气的考核点时，发现监考官仍旧是君澜夜。
一众前来参考的弟子浩浩荡荡依次排队，考核点画在校场西北角的一方竹林间，正是风和日丽的时节，酽酽春光让人慵懒，清风穿堂，灿烂阳光映得竹影婆娑。
竹林中有一临溪的三阶凉亭，君澜夜仍旧一身广袖玄衣坐于其内，比起上午，神色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多了几分平和。
而排起了长队的弟子们则探头探脑张望着凉亭内的状况，同时私下嘀嘀咕咕道。
“呜呜早上的澜夜仙长要把人吓死了，那威慑力吓得我头都不敢抬。”
“下午是因为实测考核吧？再大的威压也得收一收，不然影响咱们发挥怎么办？”
“澜夜仙长好帅，我内门有没有机会考在他门下啊。”
……
考生走到澜夜仙长前做完一套完整灵力游走周天就算考核完成，考官会根据每个人具体表现和副考官商榷进行分数登记，每个人耗时皆不长，因此哪怕队伍排起长龙，也行动很快。
“下一位，第三百四十二号考生，叶轻舟。”
副考官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君澜夜原本平静无波的神色如石入水潭般被打破，他怔怔地抬起头，一动不动地凝望着眼前步入凉亭的女子。
乌发青衣，十八九岁的少女模样，眸光澄澈剔透不惹尘埃，眉梢轻蹙神色温和，气质淡然文雅。君澜夜想，比他记忆中的影子，多了几分青涩稚嫩，少了几分无情冰冷。
她叫……叶轻舟？
“你……”君澜夜顿了顿，似乎想起这是在考核中，他不应与考生有过多言辞攀谈，却又转念怀疑这张与师叔过分相似的容貌或有妖邪夺舍的可能。
于是他道：“你考后留一下。”
叶轻舟这具身体是实打实的废柴，现在也不过是练气初期的水准。她只行云流水地走完一套完整的灵力流转步骤，反正不出错就能及格。
所幸自己没有什么考入内门的打算，一辈子当个外门弟子每日做做任务活着就好。
【宿主任务已完成：与君澜夜相见。】
【检测到目标人物“君澜夜”好感度波动，当前好感度：-5%】
【正在扣除宿主当前生命时间，宿主剩余存活天数：八日二刻。】
怎么好感度还能降低的？
她是来做任务续命的，不是来找死的！
总不至于君澜夜因为厌恶原来的自己，连带着眼前这个与叶怀尘有八分像的无辜弟子一起厌恶了吧。
你讨厌的是叶怀尘，和我叶轻舟有什么关系。
她原本想做完任务就走，可在听见君澜夜让他考后留一下的要求后，又陷入的犹豫中。
要不要试一试？毋需任务，只要能“增加目标人物好感”这一目的，她就能活命。
她在外门上课近乎一年，能触发的攻略对象都几乎已经刷满了好感，而北歌只剩10%的进度条意味着她亟需寻到一个新的目标人物。
八天，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寻到除君澜夜这个师侄以外的人。
赌一把，大不了当场暴毙。
于是在悟真行气考核结束后，叶轻舟用藏世镜同北歌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事，不必等她。而自己仍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君澜夜同副考官整理好考生资料成绩。
当副考官拿着所有的资料离去后，已经夕阳黄昏，斑驳的竹影被昏黄的光影拉长，春日未褪尽的寒气涌上来，冷得叶轻舟不禁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刚刚完成工作交接的君澜夜不禁一愣，下意识想解下身上鹤裘替眼前人披上，却又想起这人并非自己师叔。
只见叶轻舟轻轻往后一退，压住咳嗽，喑哑问道：“不知澜夜仙长留我，有何要事？”
君澜夜顿了顿，他目光冰凉，没有多言，彻底放出用来探寻的神识铺天盖地袭向她。
叶轻舟被这汹涌的赤裸裸的窥探压得不禁再咳嗽起来。
君澜夜在检查她的灵台神魂。
这是常见的一种用来识别修士真身的办法，凡妖怪化形、鬼魂夺舍均在这种术法下无所遁形。
【检测到宿主身体异常，正在开启治愈功能。】
悄悄的，一缕似有若无白色的光芒盘桓而上，先是牵住了她冰冷的指尖，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拢着她的手，试图给予温暖。
紧接着，这缕几近透明的白色的光芒逐渐扩大，先是替她压下了原本因咳嗽而不稳的呼吸，再如一个轻柔的怀抱般将她温和地包裹着，驱散了因夜色将近而沾染了她的一身寒气。
叶轻舟再问道：“澜夜仙长是觉得弟子下午的考试哪里有问题吗？”
君澜夜的神识窥探一无所获。
他收回所有探寻，面露歉意，掩下心中失落长揖行礼致歉道：“抱歉，只是以为……姑娘与我一个故人有关。”
叶轻舟轻笑：“怀尘尊者？”
君澜夜挑眉：“姑娘知道？”
叶轻舟微微抬头回答：“我与怀尘尊者有八分相似，仙长，您并非第一个有此疑虑的人。”
想要涨好感，她必须割断自己与叶怀尘之间的关联，不然一直被前尘往事拖累，君澜夜迟早把她的寿命给扣死。
叶轻舟又道：“仙长，世间所相皆为虚妄，若仅以目观我，自然误以为故人仍在。”
君澜夜顿了顿，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再开口，恢复了一贯肃穆庄严的神色，好似方才失态只是错觉。
他最后说道：“姑娘年纪轻轻便得如此感悟，自然是前途无量，方才是澜夜冒犯，还望姑娘原谅。”
他恍然想到，自己是叶怀尘的师侄这事人尽皆知，如今贸然得见相似之人便以神识试探，这女子心生不悦也是理所当然。
思及此处，君澜夜取下腰间一紫檀木令牌递给她，温声道：“这是长夜峰的出入手令，你若以后遇上苦难，皆可凭借此令牌寻我。”
他想，既然这人与师叔有几分相似，那权当有缘，他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予尽可能的庇佑。
【检测到目标人物“君澜夜”好感度波动，当前好感度：5%】
【正在延长宿主当前生命时间，宿主剩余存活天数：十日二刻。】
谢天谢地，他对叶怀尘的讨厌终于不殃及到我了。
叶轻舟看着增长的寿命天数，心中感慨万千。
她收下令牌，笑着问了一句：“澜夜仙长近日会留在宗门？”
君澜夜想了想：“是，另有要事处理。”
叶轻舟从竹林间离开后已是夜幕降临，俯瞰望去，膳食堂早已熄了灯打烊，倒是书舍、自习堂、书庐等一路灯火通明，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明日就要考相对最难的金刚经，哪怕垂死的鱼也要挣扎几下呢。
一整日水米未进，叶轻舟饥肠辘辘，自从上辈子辟谷后她再也没有体会到挨饿的感觉，空荡荡的胃叫嚣着，让她不得不放弃回去休息的念头开始去寻找食物。
她没有往芥子囊中存吃食的习惯，太清宗除了他们这种不起眼的练气期弟子没有人对食物有刚需，所以宗门内的膳食堂向来是准点开准点关，如果有嘴馋的修士想要满足口腹之欲需要自行前往山脚城镇。
叶轻舟出了竹林走到校场，她认真思考着以这具孱弱的身体，能不能空腹徒步走到山脚。
校场夜间几乎没什么人，她的白玉雕像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如一轮温和清亮的皎皎明月，平和慈悲的目光默默注视着芸芸众生。
叶轻舟遥遥望着雕像，思维不知不觉发散，负责雕塑的工匠定然是没有见过自己本尊的，她自诩没有这样怜悯苍生的目光，只是个无情之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鬼使神差的，叶轻舟向着自己的雕像走去，白玉像非常高大，几乎有小半个山头那样高，所有人走到她面前，仿佛蚂蚁般不值一提。
叶轻舟认真打量着雕塑，昨日来的时候没有留心，她才发现，白玉像高台周围，密密麻麻堆着什么东西。
她好奇走近，发现不止高台周围，甚至每一梯台阶间，都是这几日相信玄学的弟子虔诚叩首送上的贡品。
面食甜点饮料等一应俱全，因有灵力加护，所以未沾一丝灰尘，复杂一点的有红豆糍糕、四果蜜饯、毕罗糕等，朴素一点便是糖饼馒头，甚至还有无糖丹木茶。
大家好像因为不知她的喜好，所以酸甜苦辣咸五味齐全，叶轻舟望着这些贡品，不禁哑然失笑。
一群……傻子。
夜风袭来阵阵凉意，叶轻舟走上台阶，寻了个空处随意坐下，靠着栏杆休憩了一会儿，她实在饿极了，甚至开始双目发黑，理智在要不要吃贡品饱腹的垂死线上挣扎着。
“……”
似乎听见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声轻叹，叶轻舟抬起头，只见静谧的夜色中映出一个俊朗修长的人影，他一步步走至叶轻舟的身前半蹲下来。
身披月光的青年恍若天河落人间，容色清疏柔和，羽睫轻颤眉目含笑，一双眼睛清亮如星。
“看起来是低血糖，刚好我这儿有青团，道友吃吗？”
在寂寥无比的茫茫夜色里，叶轻舟闻见了温热的青艾香气。
“轻舟姐！”北歌小跑着向她走来，轻声撒娇抱怨道，“呜呜呜这个出题也太刁钻了吧，它居然问我七十二候与十二分野的运算推演！”
叶轻舟心不在焉：“这是鹤林问道篇的考点，你昨晚复习到这章的时候是不是睡着了？”
北歌拉着她一路碎碎念，寻了个休憩处开始打坐，争分夺秒加强熟悉对体内灵气的控制，抱怨着悟真行气怎么偏偏安排在下午考。
筑基期修士才能开始辟谷，所以原本外门考试都会专门留出用膳时间，可悟真行气与其他科目不同，需要弟子在考官面前运转体内真气灵力，最为考验学子修道的基本功。
简而言之，考前最好别吃饭，不然影响发挥。
叶轻舟则心绪不宁，自己的生命还剩九天，比起考核，她更在乎怎样继续活下去。
外门考试一般会持续五日，考完半月后才会出成绩，那个时候系统才能结算北歌的【不挂科任务】，而北歌的好感度几乎已刷满，再想活命就只能从君澜夜那里入手。
君澜夜今早的出现应是碰巧，大略是原定的静娴仙姑请假去操办二月二花朝节的各项事宜了，不得不临时找人换班。
若下午静娴仙姑回来监考，那再想见君澜夜就困难了。
他是太清宗掌门的关门弟子，主司杀伐问道，常年外出除妖平乱，连开坛授课都罕见，鲜少于宗门久留。
叶轻舟默了默，她不会九天后就一命呜呼了吧？
想起昨日大家向她的雕像叩拜的举动，她顿时有些理解这份心态了。
因为她现在也很想寻求一个心安。
保佑，君澜夜一定要出现啊。
谢天谢地，当下午叶轻舟来到校场悟真行气的考核点时，发现监考官仍旧是君澜夜。
一众前来参考的弟子浩浩荡荡依次排队，考核点画在校场西北角的一方竹林间，正是风和日丽的时节，酽酽春光让人慵懒，清风穿堂，灿烂阳光映得竹影婆娑。
竹林中有一临溪的三阶凉亭，君澜夜仍旧一身广袖玄衣坐于其内，比起上午，神色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多了几分平和。
而排起了长队的弟子们则探头探脑张望着凉亭内的状况，同时私下嘀嘀咕咕道。
“呜呜早上的澜夜仙长要把人吓死了，那威慑力吓得我头都不敢抬。”
“下午是因为实测考核吧？再大的威压也得收一收，不然影响咱们发挥怎么办？”
“澜夜仙长好帅，我内门有没有机会考在他门下啊。”
……
考生走到澜夜仙长前做完一套完整灵力游走周天就算考核完成，考官会根据每个人具体表现和副考官商榷进行分数登记，每个人耗时皆不长，因此哪怕队伍排起长龙，也行动很快。
“下一位，第三百四十二号考生，叶轻舟。”
副考官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君澜夜原本平静无波的神色如石入水潭般被打破，他怔怔地抬起头，一动不动地凝望着眼前步入凉亭的女子。
乌发青衣，十八九岁的少女模样，眸光澄澈剔透不惹尘埃，眉梢轻蹙神色温和，气质淡然文雅。君澜夜想，比他记忆中的影子，多了几分青涩稚嫩，少了几分无情冰冷。
她叫……叶轻舟？
“你……”君澜夜顿了顿，似乎想起这是在考核中，他不应与考生有过多言辞攀谈，却又转念怀疑这张与师叔过分相似的容貌或有妖邪夺舍的可能。
于是他道：“你考后留一下。”
叶轻舟这具身体是实打实的废柴，现在也不过是练气初期的水准。她只行云流水地走完一套完整的灵力流转步骤，反正不出错就能及格。
所幸自己没有什么考入内门的打算，一辈子当个外门弟子每日做做任务活着就好。
【宿主任务已完成：与君澜夜相见。】
【检测到目标人物“君澜夜”好感度波动，当前好感度：-5%】
【正在扣除宿主当前生命时间，宿主剩余存活天数：八日二刻。】
怎么好感度还能降低的？
她是来做任务续命的，不是来找死的！
总不至于君澜夜因为厌恶原来的自己，连带着眼前这个与叶怀尘有八分像的无辜弟子一起厌恶了吧。
你讨厌的是叶怀尘，和我叶轻舟有什么关系。
她原本想做完任务就走，可在听见君澜夜让他考后留一下的要求后，又陷入的犹豫中。
要不要试一试？毋需任务，只要能“增加目标人物好感”这一目的，她就能活命。
她在外门上课近乎一年，能触发的攻略对象都几乎已经刷满了好感，而北歌只剩10%的进度条意味着她亟需寻到一个新的目标人物。
八天，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寻到除君澜夜这个师侄以外的人。
赌一把，大不了当场暴毙。
于是在悟真行气考核结束后，叶轻舟用藏世镜同北歌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事，不必等她。而自己仍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君澜夜同副考官整理好考生资料成绩。
当副考官拿着所有的资料离去后，已经夕阳黄昏，斑驳的竹影被昏黄的光影拉长，春日未褪尽的寒气涌上来，冷得叶轻舟不禁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刚刚完成工作交接的君澜夜不禁一愣，下意识想解下身上鹤裘替眼前人披上，却又想起这人并非自己师叔。
只见叶轻舟轻轻往后一退，压住咳嗽，喑哑问道：“不知澜夜仙长留我，有何要事？”
君澜夜顿了顿，他目光冰凉，没有多言，彻底放出用来探寻的神识铺天盖地袭向她。
叶轻舟被这汹涌的赤裸裸的窥探压得不禁再咳嗽起来。
君澜夜在检查她的灵台神魂。
这是常见的一种用来识别修士真身的办法，凡妖怪化形、鬼魂夺舍均在这种术法下无所遁形。
【检测到宿主身体异常，正在开启治愈功能。】
悄悄的，一缕似有若无白色的光芒盘桓而上，先是牵住了她冰冷的指尖，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拢着她的手，试图给予温暖。
紧接着，这缕几近透明的白色的光芒逐渐扩大，先是替她压下了原本因咳嗽而不稳的呼吸，再如一个轻柔的怀抱般将她温和地包裹着，驱散了因夜色将近而沾染了她的一身寒气。
叶轻舟再问道：“澜夜仙长是觉得弟子下午的考试哪里有问题吗？”
君澜夜的神识窥探一无所获。
他收回所有探寻，面露歉意，掩下心中失落长揖行礼致歉道：“抱歉，只是以为……姑娘与我一个故人有关。”
叶轻舟轻笑：“怀尘尊者？”
君澜夜挑眉：“姑娘知道？”
叶轻舟微微抬头回答：“我与怀尘尊者有八分相似，仙长，您并非第一个有此疑虑的人。”
想要涨好感，她必须割断自己与叶怀尘之间的关联，不然一直被前尘往事拖累，君澜夜迟早把她的寿命给扣死。
叶轻舟又道：“仙长，世间所相皆为虚妄，若仅以目观我，自然误以为故人仍在。”
君澜夜顿了顿，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再开口，恢复了一贯肃穆庄严的神色，好似方才失态只是错觉。
他最后说道：“姑娘年纪轻轻便得如此感悟，自然是前途无量，方才是澜夜冒犯，还望姑娘原谅。”
他恍然想到，自己是叶怀尘的师侄这事人尽皆知，如今贸然得见相似之人便以神识试探，这女子心生不悦也是理所当然。
思及此处，君澜夜取下腰间一紫檀木令牌递给她，温声道：“这是长夜峰的出入手令，你若以后遇上苦难，皆可凭借此令牌寻我。”
他想，既然这人与师叔有几分相似，那权当有缘，他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予尽可能的庇佑。
【检测到目标人物“君澜夜”好感度波动，当前好感度：5%】
【正在延长宿主当前生命时间，宿主剩余存活天数：十日二刻。】
谢天谢地，他对叶怀尘的讨厌终于不殃及到我了。
叶轻舟看着增长的寿命天数，心中感慨万千。
她收下令牌，笑着问了一句：“澜夜仙长近日会留在宗门？”
君澜夜想了想：“是，另有要事处理。”
叶轻舟从竹林间离开后已是夜幕降临，俯瞰望去，膳食堂早已熄了灯打烊，倒是书舍、自习堂、书庐等一路灯火通明，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明日就要考相对最难的金刚经，哪怕垂死的鱼也要挣扎几下呢。
一整日水米未进，叶轻舟饥肠辘辘，自从上辈子辟谷后她再也没有体会到挨饿的感觉，空荡荡的胃叫嚣着，让她不得不放弃回去休息的念头开始去寻找食物。
她没有往芥子囊中存吃食的习惯，太清宗除了他们这种不起眼的练气期弟子没有人对食物有刚需，所以宗门内的膳食堂向来是准点开准点关，如果有嘴馋的修士想要满足口腹之欲需要自行前往山脚城镇。
叶轻舟出了竹林走到校场，她认真思考着以这具孱弱的身体，能不能空腹徒步走到山脚。
校场夜间几乎没什么人，她的白玉雕像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如一轮温和清亮的皎皎明月，平和慈悲的目光默默注视着芸芸众生。
叶轻舟遥遥望着雕像，思维不知不觉发散，负责雕塑的工匠定然是没有见过自己本尊的，她自诩没有这样怜悯苍生的目光，只是个无情之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鬼使神差的，叶轻舟向着自己的雕像走去，白玉像非常高大，几乎有小半个山头那样高，所有人走到她面前，仿佛蚂蚁般不值一提。
叶轻舟认真打量着雕塑，昨日来的时候没有留心，她才发现，白玉像高台周围，密密麻麻堆着什么东西。
她好奇走近，发现不止高台周围，甚至每一梯台阶间，都是这几日相信玄学的弟子虔诚叩首送上的贡品。
面食甜点饮料等一应俱全，因有灵力加护，所以未沾一丝灰尘，复杂一点的有红豆糍糕、四果蜜饯、毕罗糕等，朴素一点便是糖饼馒头，甚至还有无糖丹木茶。
大家好像因为不知她的喜好，所以酸甜苦辣咸五味齐全，叶轻舟望着这些贡品，不禁哑然失笑。
一群……傻子。
夜风袭来阵阵凉意，叶轻舟走上台阶，寻了个空处随意坐下，靠着栏杆休憩了一会儿，她实在饿极了，甚至开始双目发黑，理智在要不要吃贡品饱腹的垂死线上挣扎着。
“……”
似乎听见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声轻叹，叶轻舟抬起头，只见静谧的夜色中映出一个俊朗修长的人影，他一步步走至叶轻舟的身前半蹲下来。
身披月光的青年恍若天河落人间，容色清疏柔和，羽睫轻颤眉目含笑，一双眼睛清亮如星。
“看起来是低血糖，刚好我这儿有青团，道友吃吗？”
在寂寥无比的茫茫夜色里，叶轻舟闻见了温热的青艾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