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智国：“林之疾，他上任时殿下不在京城，兴许还不认识。”
谢钦鹤沉吟须臾：“孤会去大理寺会会此人。”这是要帮忙的意思。
谢钦鹤为人善良温和，他会提出帮忙无人惊讶，只是这满屋子的聘礼实在难以处理。
施智国道：“大理寺管的那得是陈公子的死，与臣的府上并不相干。”
谢钦鹤就算去大理寺又如何，那儿管的陈公子的事，可不管施静书的出嫁，这事儿关键在于下聘的归家。
施宁等人都被谢钦鹤绕进去了，久居高位的施智国却没有。
谢钦鹤说的话明眼看是帮忙，实际根本没插手此事，除非他能解决这堆聘礼。
施智国因此试探道：“所以殿下，您看这些聘礼？”他们本没有收的，奈何归家来势汹汹，火急火燎把聘礼一放就走了，只留下媒婆说明情况。
谢钦鹤扫视过那一抬抬聘礼，过目便能看出其数之多，不像是抬妾的礼数，而是明媒正娶。
归家如今是他的舅父主持，他不是不能插手，但身为晚辈，一旦涉入此事他得付出很多。
谢钦鹤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深知施智国不好糊弄，他转而道：“孤的舅父仅有一个独子，如今在任辽东大军的左都督，且年纪轻轻，生得魁梧挺拔，舅父很是宠孤的这位表哥。”
“看这聘礼的数量，必是给表哥求娶妻室。舅父如此用心，焉知不是表哥对四妹真心相许？孤不知其中内情，不好插手。”
这是拒绝了。
施宁听出来了，她还没发话，施静书怒气冲冲道：“什么真心相许？我跟殿下的表哥见面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先前还嫌弃过我是庶出，这会儿忽然求娶，必定有诈！”
语气冲天冲地，对身为储君的谢钦鹤并无半点畏惧。
施智国心惊胆战地看向谢钦鹤，生怕他动怒。然谢钦鹤目光平静，俊脸上亦有淡淡的微笑，不像生气的样子。
谢钦鹤放下茶盏，抬眸望向施静书：“是吗。”
施宁最了解谢钦鹤，他的眼神越是平静，越容易出事，她连忙拉过施静书，低声吼道：“够了！你是什么身份，岂能这样对太子说话！”
施宁先将谢钦鹤当做储君，后才当作丈夫。小时候不那么在意身份，长大后她与他相处永远保持五分敬重，五分亲近。
她生来就受陈氏的教导，万事以家族为重。尤其嫁给谢钦鹤前夕，陈氏拉着她千叮咛万嘱咐，与谢钦鹤婚后相处，必要小心翼翼、万般慎重。
施静书却不这样，她是庶出，家中不苛待她，也没有对她过多要求，她活得最是性情。
但她被施宁这一呵斥，不敢再多话。
只不甘心地盯着谢钦鹤，把他也当作归家的一员来看。
谢钦鹤对上她幽怨的眼神，忽而笑了下：“四妹既觉此次婚事有诈，大可凭自己的本事解决。孤插手不了舅父的家事，至于陈公子死的真相，孤会去大理寺为你要个交代。”
施静书哼了声：“有劳太子殿下！”
谢钦鹤没理她，起身弹了弹华衣上不存在的灰尘：“阿宁，陪孤去祠堂为祖母上一炷香。”
他不欲在此多留，施智国也看出来了，不好多说什么。
他起身赔笑相送，临走前暗示了陈氏一眼，要她跟着一起去，免得有哪儿不周到。
谢钦鹤的童年很多时间都在施家找施宁玩，他知道祠堂的路怎么走。
陈氏拉着施宁，跟在谢钦鹤身后。
下人把雪扫开，施宁走得容易了些，前面就是谢钦鹤英挺的身姿，摇曳的华服被雪射出反光，陈氏瞅着瞅着，叹息了一声。
施宁疑惑道：“娘，你怎么了？”
陈氏：“殿下的儿子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认下了？”
陈氏想不通，谢钦鹤这样芝兰玉树，此前也从未有过通房妾室，全京城都认为他是个好夫婿，温和又体贴，怎么会在外有个七岁的儿子？
施宁沉默须臾，谢钦鹤告诉她儿子的身世，是因为信任她。
但这事关系重大，陈氏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施宁隐瞒道：“他为了谢难恕，跟陛下吵得那么凶，女儿还能有不认的余地吗？”
陈氏道：“陛下也认了？”
施宁点头：“不过那孩子看起来是个懂事的，娘不必太担心。”
“懂事又怎样，后娘都不好当。我听说他跟殿下以师徒相称，但真相迟早会走漏风声，你可想好如何面对流言蜚语？”
施宁笑了笑，“您不是从小便教我吗，不畏流言。”
她能猜到京中会怎么传，无非就是她年纪轻轻还没生育，就已经做了后娘，以及在谢钦鹤心里没有地位等等。
陈氏说：“这不是最要紧的，那孩子往后若有个三长两短，旁人必定第一个先怀疑你这个后娘。高门大户我见得多了，你日后要多加小心，能避开他就避开。”
施宁收起笑，没再发话。
快要到祠堂，陈氏抓住机会又说：“虽然殿下不插手归家的事，但让静书孝期嫁过去，实在有违礼数。”
“归家强行如此，他们背后靠的是皇后娘娘，我跟你爹束手无策。殿下那边，你要是能说就说，尽量让他多多出手，你好歹是他的妻子，又跟他一起长大，他也许会听你的。”
施宁低下头，没对陈氏说真相。
她跟谢钦鹤在外人看来是青梅竹马，感情非常，但其实谢钦鹤在面对她时，永远蒙着一层雾。
他对她的确亲近、温和，也足够体贴。从小到大，他可以放下身份为她揉脚，也可以为她亲手下厨，或者在她有难时不计结果挺身而出，但唯独，他对她从没有男女间的亲密。
唯一的一次便是昨日，他扯了她的衣带。因为十几年来从未逾越，所以她不习惯地过激躲避。
有时候她觉得他喜欢她，有时候又觉得不是这样。
谢钦鹤进了祠堂，给祖母上了三炷香。施宁在他身边跟着。
上完香，施宁得回宫了。别的人家回门可以待上一两日，但施宁嫁在东宫，她不行。
陈氏和施智国在府外送行，施智国心有不满，但全程都没有提孩子的事，更不敢对谢钦鹤表现出意见。他面上保持着恭敬的笑容，礼貌相送，还为没有迎接他的事再次道歉。
谢钦鹤摆摆手表示无碍，便扶着施宁上马车。
直到马车走远，施智国才叹息着低声自言自语：“早知我不该那么急，阿宁一辈子嫁不出去又怎么样。唉。”
自己身为岳丈，又在高位多年，在谢钦鹤面前都得这般谨小慎微，施宁跟他婚后日夜相处，只怕更是提心吊胆。
不禁想起这半年来女儿独守空房，还莫名其妙做了后娘，施智国忽然有些后悔把施宁嫁给皇家。
当初施宁因为跛脚，与施家同等门第的看不上，不及施家门第的，施智国又看不上。
施宁的婚事一拖再拖，愣是拖到二十岁这年，施家上下都很着急，正好谢钦鹤去求了盛明帝赐婚他和施宁。
施智国一看谢钦鹤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又作风优良，身份尊贵，东宫没有别的女人，施宁不需应付那些内斗，看起来是门极好的婚事。
于是一拍桌，爽快答应了这门亲事。
现在只要一想到谢钦鹤那个七岁的儿子，他就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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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晃往宫中去，途经闹市长街，谢钦鹤提前离开去大理寺，临走留了几个侍卫保护施宁。
谢钦鹤一走，施宁迫不及待吩咐音婉：“让车夫掉头，去书馆。”
音婉照做，行草书馆有本书每隔半月就上新一卷，施宁每次都十分准时地来买。今日正好是新一卷上新的时间。
马车抵达书馆，音婉和往常一样下去买书。
她找到书馆东家，说：“我家主子要看的那本呢，找了好久都没见着，难不成还没上新？”
音婉来了很多次，东家已经认识她了，他道：“姑娘今日来晚了，被那位公子提前买走了。”
音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不远处的书柜旁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
那男子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音婉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他很像开在冬天的桃华，四周冰天雪地，而他热情似火，桃花朵朵，给人一种……骚气的感觉。
林之疾感到有人看自己，蓦然抬头，瞧见个丫鬟在盯着他。
他冲音婉眨了下眼，扬起手中的书本：“想要？”
音婉没想到他主动让出，她走上前去，摸出一两银子：“公子，我家主子需要这本书，您能卖给我吗？”
这书本平时的售价才不过五十文钱，她这下直接给了一两银，林之疾没有在意她的大方，他惊讶地挑眉：“你还真要啊？”
他以为她只是和往常那些偷看他的姑娘们一样，随口打趣罢了，哪知她竟在众人眼睛下真的要这本书。
音婉奇怪：“公子主动给，我为什么不要？你卖吗？”
林之疾打量了她半晌，确定这小丫鬟不认得字，恐怕不知道这是什么书。
到底是他主动问人家要不要的，林之疾忍痛把书丢给音婉：“不要钱，送你了。”
“公子大方，不过我们主子不是那种人。”音婉坚持给他银子，而后抱着书本，听从施宁的嘱咐，把书名和书封遮得严严实实，出了书馆。
林之疾好笑地也跟着出门。
恰好看见小丫鬟跑上一辆马车，风把车帘吹开，里面端坐的女子暴露人前，她脖颈雪白，肤白如玉，一双眼睛仿佛冬日下的冰冻湖泊，任狂风骤雨也不会泛起半点儿涟漪。
是个极为庄重美丽的女子，眉眼间透出一股沉稳清冷。
林之疾愣在原地，他原以为那本《深夜里的寡妇》是个男人买走的，万万想不到，买主竟是这样一个清冷端庄的仙女。
谢钦鹤沉吟须臾：“孤会去大理寺会会此人。”这是要帮忙的意思。
谢钦鹤为人善良温和，他会提出帮忙无人惊讶，只是这满屋子的聘礼实在难以处理。
施智国道：“大理寺管的那得是陈公子的死，与臣的府上并不相干。”
谢钦鹤就算去大理寺又如何，那儿管的陈公子的事，可不管施静书的出嫁，这事儿关键在于下聘的归家。
施宁等人都被谢钦鹤绕进去了，久居高位的施智国却没有。
谢钦鹤说的话明眼看是帮忙，实际根本没插手此事，除非他能解决这堆聘礼。
施智国因此试探道：“所以殿下，您看这些聘礼？”他们本没有收的，奈何归家来势汹汹，火急火燎把聘礼一放就走了，只留下媒婆说明情况。
谢钦鹤扫视过那一抬抬聘礼，过目便能看出其数之多，不像是抬妾的礼数，而是明媒正娶。
归家如今是他的舅父主持，他不是不能插手，但身为晚辈，一旦涉入此事他得付出很多。
谢钦鹤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深知施智国不好糊弄，他转而道：“孤的舅父仅有一个独子，如今在任辽东大军的左都督，且年纪轻轻，生得魁梧挺拔，舅父很是宠孤的这位表哥。”
“看这聘礼的数量，必是给表哥求娶妻室。舅父如此用心，焉知不是表哥对四妹真心相许？孤不知其中内情，不好插手。”
这是拒绝了。
施宁听出来了，她还没发话，施静书怒气冲冲道：“什么真心相许？我跟殿下的表哥见面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先前还嫌弃过我是庶出，这会儿忽然求娶，必定有诈！”
语气冲天冲地，对身为储君的谢钦鹤并无半点畏惧。
施智国心惊胆战地看向谢钦鹤，生怕他动怒。然谢钦鹤目光平静，俊脸上亦有淡淡的微笑，不像生气的样子。
谢钦鹤放下茶盏，抬眸望向施静书：“是吗。”
施宁最了解谢钦鹤，他的眼神越是平静，越容易出事，她连忙拉过施静书，低声吼道：“够了！你是什么身份，岂能这样对太子说话！”
施宁先将谢钦鹤当做储君，后才当作丈夫。小时候不那么在意身份，长大后她与他相处永远保持五分敬重，五分亲近。
她生来就受陈氏的教导，万事以家族为重。尤其嫁给谢钦鹤前夕，陈氏拉着她千叮咛万嘱咐，与谢钦鹤婚后相处，必要小心翼翼、万般慎重。
施静书却不这样，她是庶出，家中不苛待她，也没有对她过多要求，她活得最是性情。
但她被施宁这一呵斥，不敢再多话。
只不甘心地盯着谢钦鹤，把他也当作归家的一员来看。
谢钦鹤对上她幽怨的眼神，忽而笑了下：“四妹既觉此次婚事有诈，大可凭自己的本事解决。孤插手不了舅父的家事，至于陈公子死的真相，孤会去大理寺为你要个交代。”
施静书哼了声：“有劳太子殿下！”
谢钦鹤没理她，起身弹了弹华衣上不存在的灰尘：“阿宁，陪孤去祠堂为祖母上一炷香。”
他不欲在此多留，施智国也看出来了，不好多说什么。
他起身赔笑相送，临走前暗示了陈氏一眼，要她跟着一起去，免得有哪儿不周到。
谢钦鹤的童年很多时间都在施家找施宁玩，他知道祠堂的路怎么走。
陈氏拉着施宁，跟在谢钦鹤身后。
下人把雪扫开，施宁走得容易了些，前面就是谢钦鹤英挺的身姿，摇曳的华服被雪射出反光，陈氏瞅着瞅着，叹息了一声。
施宁疑惑道：“娘，你怎么了？”
陈氏：“殿下的儿子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认下了？”
陈氏想不通，谢钦鹤这样芝兰玉树，此前也从未有过通房妾室，全京城都认为他是个好夫婿，温和又体贴，怎么会在外有个七岁的儿子？
施宁沉默须臾，谢钦鹤告诉她儿子的身世，是因为信任她。
但这事关系重大，陈氏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施宁隐瞒道：“他为了谢难恕，跟陛下吵得那么凶，女儿还能有不认的余地吗？”
陈氏道：“陛下也认了？”
施宁点头：“不过那孩子看起来是个懂事的，娘不必太担心。”
“懂事又怎样，后娘都不好当。我听说他跟殿下以师徒相称，但真相迟早会走漏风声，你可想好如何面对流言蜚语？”
施宁笑了笑，“您不是从小便教我吗，不畏流言。”
她能猜到京中会怎么传，无非就是她年纪轻轻还没生育，就已经做了后娘，以及在谢钦鹤心里没有地位等等。
陈氏说：“这不是最要紧的，那孩子往后若有个三长两短，旁人必定第一个先怀疑你这个后娘。高门大户我见得多了，你日后要多加小心，能避开他就避开。”
施宁收起笑，没再发话。
快要到祠堂，陈氏抓住机会又说：“虽然殿下不插手归家的事，但让静书孝期嫁过去，实在有违礼数。”
“归家强行如此，他们背后靠的是皇后娘娘，我跟你爹束手无策。殿下那边，你要是能说就说，尽量让他多多出手，你好歹是他的妻子，又跟他一起长大，他也许会听你的。”
施宁低下头，没对陈氏说真相。
她跟谢钦鹤在外人看来是青梅竹马，感情非常，但其实谢钦鹤在面对她时，永远蒙着一层雾。
他对她的确亲近、温和，也足够体贴。从小到大，他可以放下身份为她揉脚，也可以为她亲手下厨，或者在她有难时不计结果挺身而出，但唯独，他对她从没有男女间的亲密。
唯一的一次便是昨日，他扯了她的衣带。因为十几年来从未逾越，所以她不习惯地过激躲避。
有时候她觉得他喜欢她，有时候又觉得不是这样。
谢钦鹤进了祠堂，给祖母上了三炷香。施宁在他身边跟着。
上完香，施宁得回宫了。别的人家回门可以待上一两日，但施宁嫁在东宫，她不行。
陈氏和施智国在府外送行，施智国心有不满，但全程都没有提孩子的事，更不敢对谢钦鹤表现出意见。他面上保持着恭敬的笑容，礼貌相送，还为没有迎接他的事再次道歉。
谢钦鹤摆摆手表示无碍，便扶着施宁上马车。
直到马车走远，施智国才叹息着低声自言自语：“早知我不该那么急，阿宁一辈子嫁不出去又怎么样。唉。”
自己身为岳丈，又在高位多年，在谢钦鹤面前都得这般谨小慎微，施宁跟他婚后日夜相处，只怕更是提心吊胆。
不禁想起这半年来女儿独守空房，还莫名其妙做了后娘，施智国忽然有些后悔把施宁嫁给皇家。
当初施宁因为跛脚，与施家同等门第的看不上，不及施家门第的，施智国又看不上。
施宁的婚事一拖再拖，愣是拖到二十岁这年，施家上下都很着急，正好谢钦鹤去求了盛明帝赐婚他和施宁。
施智国一看谢钦鹤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又作风优良，身份尊贵，东宫没有别的女人，施宁不需应付那些内斗，看起来是门极好的婚事。
于是一拍桌，爽快答应了这门亲事。
现在只要一想到谢钦鹤那个七岁的儿子，他就悔不当初。
/
马车摇晃往宫中去，途经闹市长街，谢钦鹤提前离开去大理寺，临走留了几个侍卫保护施宁。
谢钦鹤一走，施宁迫不及待吩咐音婉：“让车夫掉头，去书馆。”
音婉照做，行草书馆有本书每隔半月就上新一卷，施宁每次都十分准时地来买。今日正好是新一卷上新的时间。
马车抵达书馆，音婉和往常一样下去买书。
她找到书馆东家，说：“我家主子要看的那本呢，找了好久都没见着，难不成还没上新？”
音婉来了很多次，东家已经认识她了，他道：“姑娘今日来晚了，被那位公子提前买走了。”
音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不远处的书柜旁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
那男子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音婉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他很像开在冬天的桃华，四周冰天雪地，而他热情似火，桃花朵朵，给人一种……骚气的感觉。
林之疾感到有人看自己，蓦然抬头，瞧见个丫鬟在盯着他。
他冲音婉眨了下眼，扬起手中的书本：“想要？”
音婉没想到他主动让出，她走上前去，摸出一两银子：“公子，我家主子需要这本书，您能卖给我吗？”
这书本平时的售价才不过五十文钱，她这下直接给了一两银，林之疾没有在意她的大方，他惊讶地挑眉：“你还真要啊？”
他以为她只是和往常那些偷看他的姑娘们一样，随口打趣罢了，哪知她竟在众人眼睛下真的要这本书。
音婉奇怪：“公子主动给，我为什么不要？你卖吗？”
林之疾打量了她半晌，确定这小丫鬟不认得字，恐怕不知道这是什么书。
到底是他主动问人家要不要的，林之疾忍痛把书丢给音婉：“不要钱，送你了。”
“公子大方，不过我们主子不是那种人。”音婉坚持给他银子，而后抱着书本，听从施宁的嘱咐，把书名和书封遮得严严实实，出了书馆。
林之疾好笑地也跟着出门。
恰好看见小丫鬟跑上一辆马车，风把车帘吹开，里面端坐的女子暴露人前，她脖颈雪白，肤白如玉，一双眼睛仿佛冬日下的冰冻湖泊，任狂风骤雨也不会泛起半点儿涟漪。
是个极为庄重美丽的女子，眉眼间透出一股沉稳清冷。
林之疾愣在原地，他原以为那本《深夜里的寡妇》是个男人买走的，万万想不到，买主竟是这样一个清冷端庄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