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住口!住口!”穆寻暴起,抓过挂在厅壁的龙渊宝剑,理智尽毁,脑内只剩三个字。

    杀了他!

    薛晴山早有防备,知道外头有护卫把守,跑也跑不掉,索性绕到椅后,以桌椅遮挡,缓其攻势。

    穆寻奋力一劈,梨花桌应声断裂,响动震天。

    白琼音本就听得心急,发现穆寻拔刀更是惊得不轻,忙跑出来相拦。

    “阿寻,不要!”她失声叫喊,穆寻却置若罔闻,仍提剑追杀薛晴山。

    薛晴山竭力躲避再度挥来的剑光,听见白琼音的声音心中一喜,转头看向她时,口中却嚷道:“别过来!阿音,不用管我!快逃!”

    “不准你叫她的名字!”穆寻双目喷火,摧枯拉朽般荡清所有障碍。

    下一刻,他的剑噗呲一声,彻底刺入薛晴山腹部。

    薛晴山双目圆睁,呼吸瞬间凝滞。

    “晴山!”白琼音吓得捂住了嘴。

    穆寻被这声唤刺.激.得额起青.筋,反转剑柄,硬是将剑在他腹内狠转半圈。

    “啊啊啊!”薛晴山终于忍不住巨痛,惨叫着跌倒在地。

    剑身随之滑出,鲜血如溪泉般流淌而下,在地上甩出红痕。

    “晴山!晴山!”白琼音脚软得厉害,踉跄着扑跪在薛晴山身边,可还未等碰到,便被穆寻粗.鲁拽起。

    “放开我!穆寻!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白琼音疯了般扇打他,哭声尖锐。

    似要把自己喊空,把这些天收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薛晴山双手死死捂着伤口,有出气没进气,疼得浑身颤.栗,险些发狂。

    穆寻的怒气比他预料得更盛,白琼音跑过里的速度也比他想象得更慢。

    而他们两人间的武力差距,更如天堑,让他脑内计划好的拖延时间刹那间化为泡影。

    他不该受这么严重的伤。

    这不在他的谋划之内。

    穆寻红着眼任由白琼音打骂,他本是能忍的,可某个时刻,他忽然不想再忍下去。

    挥手扔掉宝剑,穆寻一脚踩上薛晴山的咽喉,在他窒息却又未死之际,捏过白琼音的下颌,迫使她张嘴迎接他的吻。

    舌.津交.融,抵死缠.绵,穆寻吻得凶狠,毫无怜惜。

    白琼音想狠狠咬他,下颌却被捏得几乎脱臼,半分力都使不上。

    她泪流满面,被他随取随夺,双手被紧压在胸前,麻木不能动。

    “放、放开、放开她……”薛晴山两眼渗血,从喉中艰难挤出这句话,下一刻却被踩得更狠。

    却是怎么都晕不了。

    薛晴山不再去堵腹部伤处的血,双手狠命扳着穆寻的黑靴,想将他扳倒,解救白琼音。

    不算计了,不妄想了。

    他不要这条命了。

    他只想要白琼音。

    哪怕是死,也要跟她死在一块。

    可随着血液流逝,薛晴山的力气也在被逐渐抽离。

    他使尽全力,睚眦欲裂,却还是动摇不了穆寻分毫。

    只能看着他们在眼前靡.音啧啧,无能为力。

    薛晴山痛苦大喊,大声咒骂,但那些全都被堵在喉间,唯有自己能听到。

    不知过去多久,白琼音不再抵抗。

    穆寻慢慢放开她,呼吸沉重,却见她双目涣散,眼底没有他,也没有任何情绪。

    虽被他用力抱着,却如行尸走肉。

    他看不见她的爱,也看不见恨,更看不见她对世间的丝毫眷恋。

    穆寻怔住,忽然前所未有的慌张。

    他再没心思折磨薛晴山,试探着去晃白琼音的肩,想得到她的些许反应。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愤怒、怨恨、憎恶都好,他想得到她的回应。

    可他什么都没得到。

    穆寻嘴唇发抖,不断摩挲着她的肩臂,想靠触碰来确认她的存在。

    可越是靠近,他就越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失去她。

    白琼音已有死志。

    她不会陪着他了。

    “不,不,阿音,是我的错,你别这样。”穆寻结巴着流下两行泪。

    “对了,薛晴山!来人!去找医师,务必让他活着!快!”他忽然朝外怒吼。

    守在议事厅外的护卫们即刻动身,迅速将气息微弱的薛晴山抬走。

    “阿音,你看看我,薛晴山没死,我不会让他死的!阿音,你能听到我的话吗?”穆寻语气讨好,透着任谁都能察觉到的卑微。

    白琼音置若罔闻。

    “阿音……”穆寻崩溃,泪如雨下,“别丢下我,求你……”

    他哆嗦着将她的手贴在脸侧,几近绝望。

    数滴热泪砸在指尖,触碰到那陈年淡化的伤痕,惹得白琼音眉心微动。

    她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恍然发现穆寻对着她哭得伤心欲绝。

    原本混沌的眸底悄然闪过丝不忍,泪水划过时带来的温度很快消失,让她指尖一片冰凉。

    但紧接着,更多热泪滴滴砸落,烫得她缩了缩手指,却又被他按着,避无可避。

    “阿音,不要离开我。”

    “不要恨我,也不要讨厌我。”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都行,再喜欢我一次。”

    “我等你。”

    * * *

    薛晴山就留在王府的客间疗伤,每日穆寻都会带白琼音来看他的恢复情况。

    他腹部的剑伤很严重,内脏受损且流血过多,三名医师耗名药无数,足熬了七日才吊住他的命。

    至于喉部,穆寻的踩踏让他暂时失音,甚至无法转动脑袋,只能固定静养。

    白琼音还是不理穆寻,但随着薛晴山的伤势逐渐好转,她对他的态度倒也有些许松软。

    穆寻尝到苦楚,再不敢勉强她,每也只抱着她入睡。

    生怕她会有一点反感。

    如此将养两月有余,薛晴山终于能再度下地行走。

    只是身体损耗巨大,非一朝一日所能补,需得耐心调养。

    确认薛晴山可以自理,穆寻决定放他离开。

    终于捡回条命,薛晴山却并未欣喜。

    逼穆寻放他走,的确是薛晴山设想的第三条路,也是唯一一条生路。

    现如今,他已能开口,可嗓音却沙哑难听,与往日大相径庭。

    拆掉所有绷带后,薛晴山被带离王府,一路驱逐出城,被勒令永生不得再踏入陇弁城一步。

    至始至终,他跟白琼音,都未能再说一句话。

    * * *

    薛晴山离开当日,穆寻终于忍不住碰了她。

    他小心翼翼试探白琼音的反应,见她未有不适,才逐渐放心。

    久未贴近,穆寻万分激动,做时却仍紧绷着一根弦,不敢过分。

    他爱白琼音过甚,拿不准轻重,更揣测不到她的心意。

    只好一步步尝试,克制隐忍,带她攀上云端。

    待一切结束,穆寻从后抱着白琼音,感受着她从颤.抖恢复平静,喟然长叹。

    白琼音这阵子食欲不佳,愈发消瘦,虽身段更显玲珑,他却只是心疼。

    犹记得在泽仙坊时,她喜爱甜食,总是吃不够,听他谈及陇弁城的花样点心向往不已,念叨着日后定要尝个遍。

    如今,这份心思怕也消了。

    “阿音,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保证,今生今世都不再伤害他。”穆寻吻着她幽香的秀发,喃喃道。

    曾几何时,他极其厌恶提及薛晴山,恨不得此人能彻底从他们两个的世界中消失。

    眼下,他却是控制不住地一再提起,只想尽可能地留住她对世间的留恋。

    虽是宽慰,隐含的威胁之意,白琼音也能听懂。

    薛晴山虽已离城,但凭穆寻的手段,若是想找,即便其逃到天边也能找到。

    她的命,与薛晴山的命,系在一处了。

    * * *

    流光易逝,再回首已是冬季。

    天际飘下初雪的那天,穆寻推了巡视军营的日子,没有外出。

    白琼音发现,他变得很讨厌雪。

    自那天起,每逢降雪天,他总是闷在府内,门窗紧闭,甚至不愿走出屋檐下。

    仿佛片片白雪是世间最恐怖的东西,让他避之不及。

    与其相比,白琼音却截然不同。

    她很喜欢雪地,常在积雪的院子里走动,更爱飞雪漫天之际,伸手去接那极易融化的雪花。

    穆寻在府若无公事,向来黏在她身边形影不离。

    唯独此刻,他只站在屋檐下,远远望着她赏雪的身影,神色晦暗。

    而每个雪夜,他都会缠着她直到天亮,片刻不停歇。

    一日,穆寻受到急报,边境附庸小国塔赤作乱,派游兵寻衅滋事,以丢失马匹为由与关兵动手。

    两方各不相让,最终造成三人死亡,十二人受伤。

    此事可大可小,关键在于塔赤王的态度。

    若其恶意纵兵生事,便是起了不臣之心,需及时上报朝廷,加以镇压。

    是战是和,现阶段对方的态度模凌两可。

    晏州境内刚经历过一次平叛,尚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两年内不适合再燃战火。

    故而穆寻的态度也谨慎起来,决定亲去兵营查探,与众将商议后再做决断。

    只是这一走,少不得要十日方能回。

    起行前,白琼音为他亲手打点行装,虽未说些情深意浓的话,却也让穆寻大为感动。

    “此去兵营并无危险,不过小事而已。”穆寻捏捏她的肩,宽慰道,“不日即回,等我。”

    白琼音沉默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她还是盼着他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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