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所学和问诊的记忆中,伤寒具有一定的潜伏期。

    病初,患者会出现疲倦、头痛的状态,约持续一周的时间。医师们怎么会没有觉察,以至于拖到现在产生如此剧烈的病情爆发。

    多想无益,秦笙退出房间,左转进入临时搭建的药房,加入本就因人手不足而进展迟缓的煎药进程中。

    根据记忆将女青、桑根、马蹄屑等单味药材放入煎药器中混合熬制,制成散剂。

    等到将烧熏、涂抹、塞鼻等治疗步骤一一进行,状况不再紧急,不由地放松精神后,头晕眼花的不适感猛地涌了上来,她有些脱力地蹲在屋外靠近房间的角落里。

    原主今日只吃了一顿早膳,而自己也因为救人熬到半夜。此时的胃里早就空空如也,猝不及防的低血糖导致现在的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碗散发着热气的红枣粥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给你热了些粥,你先喝一些垫垫肚子。”

    “谢谢。”秦笙从女孩手中接过瓷碗。

    因为过于饥饿,她只能双手端着碗,哆哆嗦嗦地将它向口中送去。

    等秦笙将碗中的粥全部喝完后,就如三年久旱逢甘霖,终于恢复了些精神。

    她有些疑惑地抬头望向眼前的女孩,询问道,“阿若你还不休息吗?”

    “父亲让我和你说一声,他有事与你商量。”杜若从秦笙的手中收走了瓷碗,留下嘱咐便离开了。

    秦笙站起身来,再拍了拍因为蹲下垂落在地面的裙摆,向着目前唯二还有发着光亮的房间走去。

    扣扣,她轻敲了两声门扉,在得到屋内人的允许后,才将门推出个供一人进出的大小,进入房中。

    “坐吧。”杜衡停下正在书写的手,抬头示意她坐下。

    秦笙顺从地坐在了正对着书桌的小圆凳上,这本是问诊时患者的座位。

    “今年汛期提前,以至于突发水患,刑部临时支援人手不足。多谢秦姑娘这几日的帮忙,大大减轻了负担。”

    很客套的夸奖,一般来说他们的惯用套路都是先扬后抑。看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秦笙听着对方的夸赞思考道。

    果然,对方话锋一转,“清河县地处偏僻,在大家的极力看护下这些患者的病情都已然控制稳妥。但自从午后清水村中送来了一名落水患者后,半夜竟突然爆发了大规模没有前兆的集体伤寒。”

    “宁大人回京调遣人手只怕明日午时才能抵达,你日常在各个村落中行医救人,想必可以更加自然地探查情况。所以我想请你先去清水村调查一番,不知你可否愿意。”杜衡的语气很诚恳,眼神中也带着请求的意味。

    秦笙思索,记得系统的初级案件地点就在清水村,如今也算是刚想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在绑定这个系统后,自己未来必定会多多接触案件,如果可以和刑部搭上些关系想必对破案也多有益处。她细细在脑中盘算着,觉得也算是百利而无一害。

    秦笙点头表示答应,再顺着对方给的梯子顺杆向上爬:“我虽是赤脚医女,但清水村如今无人请我前去,恐怕是有些不妥,不知杜大人可否给我些身份上的便利。”

    “那是自然。”杜衡捋了捋胡须,“秦女郎,明日便会有人给你一枚令牌,你可以以刑部医役排查疫病隐患为名前去清水村。”

    临时工也不错,秦笙对于这个身份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满意。

    在与对方有礼貌地告别后,她就回到自己的住所进行深度补眠。

    第二日辰时有人敲响了秦笙的房门,此刻的她正在整理自己并没有多少的行李,听到敲门声后便下床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杜若,她的眉头微微紧锁,手里拿着一块铁制的只有女子半个巴掌大的令牌。

    在看到秦笙开门后,杜若将她推进房中再谨慎地关上了房门。

    她嗫嚅着,最后郑重其事地告诉秦笙:“清水村的疫病恐怕并不简单。”

    “昨晚我听到了父亲与江医师的对话,他们说要避免疫病扩散,现在的措施远远不够。那个被运送出来的患者所产生的组织、分泌物、甚至声音都可能诱发其他还未感染的患者。”

    “我不知父亲为何指名让你独自去调查,但是记得身上不可出现超过一尺的伤口。马上就有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医师,最多五日刑部便会有多余的人手前往清水村调查。这是临时的身份令牌,注意安全。”

    杜若垂下眼交代着,出于对自己父亲行为的不理解和心虚,促使她无法看向秦笙的眼睛。

    “我会注意的,别担心。”秦笙揉了揉刚到自己肩膀处的小姑娘的头发,再接过那枚令牌细致地别在自己的腰间。

    是一个心软的孩子呢,即便对方只不过是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也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杜若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看到秦笙一副她必然会去的样子不再相劝,转身微微跺了跺脚便离开了 。

    秦笙带着的原主没有多少的全部家当,在清晨寂静的前院里喝了最后一碗热粥便翩翩然离开了这里。

    根据之前系统的提示,清水村距离养病坊为十公里。

    无论是秦笙原本每日都会进行体能训练的身体,还是现在这具身为赤脚医女的躯体,十公里对于她来说都是相当轻松的。

    但在崎岖的山路上来回绕圈二十分钟后,她不得不承认记忆果然是不太可靠的东西。

    不过也算是有所收获,秦笙已经摸清身后有三名成年男子,自出了养病坊便尾随自己身后。

    最开始她以为是什么不怀好意之人,但在不断的利用山路混淆视线反复观察后,她确认了对方是刑部的人。

    指名要求自己前往清水村,并及时提供合理身份,还派人监视自己是否前往。

    真是令人好奇,这清水村里有什么,让他们明里暗里施压逼自己前往。看来真是有什么大坑在等着自己。

    明确状况后,秦笙不再绕圈子,根据她摸索出的环境结构并配合常年保持的方位感,以标准的配速在半个小时内成功抵达清水村附近。

    这是一个颇为偏僻的村落,若是生人在没有他人引领的情况下,只怕根本找不到其中的入口。更不用说如今在洪水的冲刷下,本就盘根错节的道路变得更加凌乱无序。

    秦笙此刻正蹲在一颗临近山腰的高耸槐树上,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细细观察起这个即便是在原主不甚明朗的记忆里也相当怪异的村落。

    村庄坐落在盆地里,街道陡峭,一座座简陋的房屋紧挨在一起,层层叠叠互相环绕,呈现出逐渐向内缩进的回字。

    除去秦笙在路上不得已消耗的时间,此时已然逼近巳时,但村庄里一片死寂,无人走动。

    她一手扶着树身,再将一条腿落下,从蹲站调整到倚靠树干而坐。

    在记忆中,这个村落的男女比例相当均衡,甚至女孩的人数还要再多一些。但在古代的扭曲价值观念下真的是太奇怪了。

    这个村庄里的人也不常出村,一般都是由固定的人员进出,进行维持生计的交易。

    且这个村落里并无医师,就连原主也是因为山路盘绕,误打误撞进入其中才成为了清水村的临时医师。

    当然,原主每个月最多只能在这儿待上三日左右,若是超过了这个时间便会被村里的长者礼貌但强硬地请出。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她最后看了一眼来自身后,宛若无头苍蝇一般在密林中打转的小尾巴们,便顺着树干平稳落在地面上。

    槐树离村落不过百步之遥,秦笙还没走到便被坐在村口等待的罗婆婆眼尖看到。

    “罗婆婆。”秦笙露出乖巧的笑容,一如原主提前开口称呼对方。

    老人身形略显单薄,一头打理规整的白发彰显了对方一丝不苟的性格。她干瘦的手拉住秦笙,就像是一条阴冷的蛇覆辙而上。

    “没想到,竟然是秦小大夫。”罗婆婆那因为浮肿的眼袋,而只露出两条细缝的眼睛打量着她,隐隐戒备的态度内敛了许多。

    秦笙没有贸然搭话,如今的她只知道杜医师多半是坑了自己一把,但不知内情自然是少说少错。

    她稍稍落后罗婆婆半步,宛如小辈般扶着对方向着未知的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她隐约感觉有许多双不同的眼睛透过房门的窗户窥探着自己。

    且在她余光的观察下,发现这村落里目光可即的所有植物都死了。看起来一点生机也没有,就连枝干上的树皮都是焦黑的。

    这本该是万物生长的四月。

    最终,她们来到了原主以往在村落中落脚的草庐前。

    罗婆婆用轻微的力道拍了拍秦笙的手背,“秦小大夫先在此暂住几日,三日后便是我们村的祭祀典仪,你们二位的心愿一定会顺利实现的。”

    说完,她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里。

    秦笙推开房门,里面坐着一个正翻看着未知册子的男人。

    长身玉立,丰神挺秀,一件暗灰色的布衣也穿得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有点眼熟。秦笙在脑海中东翻西找,终于摸到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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