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楼外,有庆扶着沈明宓进了马车,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车外,手持缰绳正准备驾马而去。

    忽见不远处,夜空黑幕下,一身玄色衣着的迎风正骑马而来,他满身汗透,只是双眼明亮,骑到他跟前时,下了马与他说话。

    有庆一脸狂喜,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称赞道:“行啊,兄弟。这才半天,你就将解药拿回来了。”

    只要有了郭老先生的药丸,殿下便能安然无虞了,谁让他不轻易近女色呢!

    迎风双眼一眯,对着他如实禀告:“是殿下得天独厚,我快马加鞭到了京外的炫云峰处,就遇到了赛华佗郭老先生,他知道情况紧急,便先将药丸拿给我,让我先赶来,他明日会到。”

    有庆听罢,便催着迎风:“快去明月阁,将它给殿下服下,这可等不得。”

    马车内的沈明宓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里微悬的石头顿时落下,心里暗道,这五皇子的忍耐之力真不是常人能及,身边有女人不用,非要等这药丸,偏还真让他等到了。

    不知道前世是否有这一遭,只是听说当晚他宠幸了一名丫鬟,并纳进了府。只可惜丫鬟槐花命薄如纸,刚过府便重病身亡。

    好在五皇子善良明礼,即便与槐花没有感情,依然厚葬了她,并给了她爹娘一大笔银子聊以慰藉。

    现在她替代了槐花即将成为他的妾室,此时的沈明宓坐在马车里,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转而想到在听风阁内对她动手动脚,更扬言想将她和二妹同娶进伯爵府的梁云轩时,内心瞬间有些开阔。

    无论怎样,总比嫁给他强!就像赵祈安说的,“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梁云轩他有权有势,除了身为伯爵府嫡长子,很大的原因便是与和大皇子交好的关系,而五皇子赵祈安素来是大皇子的眼中钉,那么唯有嫁给赵祈安,便是她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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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赵祈安在明月阁休息了一整晚,身体已恢复如常。

    郭老赶了一夜路,手提着药箱,还未及坐下,便上前伸着替赵祈安把着脉。

    他扶着发白的胡须,眼里是一阵思虑,心里有数后遂收回手,语气如常:“幸好昨晚吃了这冷情丸,不然以你不爱近女色的性子,挨到今日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不过,现在你身上虽大部份的毒已解,却还是有些余毒未清,我现在便开副药方你先吃着,等过两日我再看看。”说完,大手一挥,在桌边便开始写方子。

    赵祈安起身下床,除了脚步有些虚浮,自感身体已无虞,见面前的老者微汗的额头,有些愧疚:“郭老辛苦了,为了在下中毒之事,想是赶了整夜的路。”

    郭老将方子交给有庆,坐在桌边便抓起桌上的点心,大口吃了起来:“无事,反正我也是恰好入京有事,正想去你皇子府小住几日,毕竟这些客栈哪有家里舒服。”

    “那是自然,正好我准备回府,咱们这就一起吧。”赵祈安在旁坐下。

    于是二人吃过早点,便启程回府。不过四盘棋的时间,马车就停下在了皇子府前,此时府前已有不少人正在等候。

    赵祈安走下马车,立马一群莺莺燕燕迎了上来,虽然他并不太喜女色,但是皇上唯恐他回府后无人照料,更担心子嗣,所以赐了好几位貌美的庶妃。

    为首的黄庶妃见赵祈安露面,立马钻到他跟前,只希望五皇子能第一眼看见她,毕竟赵祈安平时虽然时常待在府里,却很少召见她们这些庶妃。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湘儿可想你了。”黄庶妃嗲着声音撒娇,旁边的有庆听了只觉得身上肯定起了鸡皮疙瘩。

    赵祈安见状只是温和笑笑,他推开前面挡路的黄庶妃,以及她身后挤着的好几位庶妃,然后和郭老几人想离开。

    被无视的黄庶妃跺着脚,委屈加生气,她想到漫漫长夜的冷清,继续嗲着声音:“殿下,殿下,你不要不理我呀。”

    说着绕开身后的几位庶妃,又挤到了赵祈安身边,仰着她那张有几丝娇艳的脸蛋,故作俏皮:“殿下,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胸口疼,你今晚可一定要去看看我。”

    赵祈安脸色淡然,只是眼里暗涌着不耐,看了眼身边不甚其烦的郭老和见怪不怪的有庆,道:“等下我便亲自吩咐阿吉,让他去宫里找李太医来替你诊治。”

    “顺便你们都散了,近日公事比较忙,需要你们自会让有庆通传。”

    说罢,不再看她们一眼,便跨入府中,进了书房忙碌。

    见赵祈安走了,黄庶妃失望地往府内走去,剩下的庶妃也散了。在她们离开之后,站得最远的柳庶妃才带着丫鬟素银缓缓跟着。

    “夫人,这黄庶妃嫁进府有好几月了,怎么还不改她那一惯娇纵的样子,也不想想咱们殿下喜不喜欢这幅做派。”素银瞪着前面为首的黄姨娘,眼里是浓浓的瞧不起。

    柳庶妃弯唇一笑:“她好歹是三品大员之女,虽说是庶女,但是父亲掌握实权。更别说是皇后娘娘亲自赐给殿下的,所以平时自然气焰高些,有什么事就抢在前头,怕落了下风。”说完,轻咳了声。

    素银赶紧抿了抿她的披风,眼里微染担忧,看着面前脸色有些苍白的柳氏:“夫人,早知道就不来接殿下了,您身子刚好,哪能吹风。而且殿下对你视而不见,都没看你一眼就走了。”

    柳氏闻言回忆起刚刚从马车内下来的赵祈安,如众星捧月般,尊贵无比的人物。即便只是走路,也英姿卓然,气势非凡,她怎能对他不心动:“无事,殿下虽然很久没来落雪阁,但是,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我也心满意足了。”

    “夫人,你也说得太可怜了。您的长相与真心,不逊色与府里的任何庶妃,殿下虽然很久没来你院里,别的院里也一概没去,所以你可千万不要灰心。”素银安慰。

    柳氏低头轻笑,转即想着出身,嘴边的笑意渐渐凝固,可是家世,在这皇子府里她是最低的吧。

    她看着前方廊下走向书房的赵祈安,以及他身边的郭老微微蹙额,有些困惑道:“说来奇怪,今日郭老怎么和殿下同坐马车一起回府?”

    “这有何奇怪,以前郭老每次来京都,经常住在咱府里。”素银在旁伸手扒开树上过长的枝叶,唯恐伤到身边娇弱的柳庶妃。

    柳氏却依然皱着眉头,直到走到自己的落雪阁中,才渐渐松开。

    到了内室,见四周无人,她轻声嘱咐素银:“你去打听下,为何殿下今日回来的这般早,还有昨晚也未归府,是去哪儿了?”

    素银知道自家夫人心最细,迟疑地点了点头。

    沈明宓回府后,倒是睡了个好觉,低烧也退了,一觉醒来已到第二日。

    秋杏伺候她穿衣,因到初秋天气有些微凉,夏日的衣裙已不合适,便拿出往年的衣裳上身,裤脚处短了小截,两主仆见状相视一笑。

    梳洗完毕,见外面天气晴朗,倒是个散步的好时节。

    想着满院子的下人需添秋装了,于是沈明宓带着秋杏准备前往存信堂,秋叶微□□花盛开,一路上都是季节更替的痕迹。

    刚走到院前,两人便远远瞧见紫槿领着位管事装扮的男子从内室里掀帘而出,几人撞见,紫槿面露惊讶,表情有些怪异道:“大姑娘来啦,夫人正好念叨您呢,你且等等,我进去通报。”说完,示意他先走。

    沈明宓见独自离开的男子,只觉得有些眼熟,正想着在是哪里见过。紫槿出来,让两人快进去。

    内室里,孙氏正坐在太妃椅上翻着手中的账本,正值秋季,每年换季之时,府里十几个庄子的账本都会送来存信堂,让主母亲自查账。

    孙氏听到声响,百忙之中边扒拉着算盘边问:“大姑娘,今天不是请安的日子,是有何事?”

    沈明宓说清来意,孙氏才抬头忖了忖,眼里是理解的目光,于是道:“也是,天凉了,你们这些小丫头长得快,去年的衣裳想必是小了些。”

    “紫槿,吩咐下去,给他们几个哥儿姐儿院里的主子和贴身丫鬟小厮们,都做上两套新衣裳,记住主子要用上好的料子,姑娘们的肌肤娇嫩万不能硌到。”

    紫槿赶紧答应,说完便下去吩咐了。沈明宓见继母还在忙着算账,便离开了正院。

    回去路上,沈明宓思索良久,她偏着头问着身边的秋杏:“我记得你表哥是在布庄做事,对了,咱们儿时去郊外游玩,是不是在那布庄待过好几日。”

    秋杏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姑娘:“以前是,姑娘你也知道我爹娘都是张府的家生子,陪嫁到这沈府,我姨夫姨娘死得早,表哥好多年前投奔到了沈府,当时我爹就把他安排到了布庄里。”

    “我爹死后,另一管事素来看不惯表哥,于是他在布庄混不下去了。之后他在沈府做了几年小厮,认识了粮庄的李管事,李管事欣赏他,就举荐表哥进了粮庄。”

    沈明宓听罢后点点头,也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之处:“秋杏,刚刚从母亲院里出来的管事,你是不是认识?”

    秋杏挤着眉心,努力回忆着刚刚匆匆瞥过的一眼:“好像是有印象,容我想一想。”

    待两人走到院前的长廊处,秋杏拍了拍脑袋,立马嚷道:“姑娘,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粮庄的李管事,看中我表哥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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