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哥说过,这管事好像姓李,他的管事能力挺出色,颇得夫人的重用。”秋杏和沈明宓二人在廊边坐下,四周静谧无人,秋风微拂,很是舒服:“毕竟西郊的粮庄管着数百亩粮田,其下还有好几个小庄子。姑娘,这个粮庄是前夫人陪嫁过来的,未来可是你的嫁妆。”

    沈明宓知道以后是她的嫁妆,她娘张氏在张府鼎盛之时嫁到沈府,陪嫁过来好几个庄子,珠宝银票也不少,却在她三岁时就染病过世了,所以嫁妆自然而然就由后来续弦的孙氏管着。

    但是现在她马上就要十七了,继母却像没有一丝让她接管的意思。

    “秋杏,你寄封书信过去,让你表哥最近多注意这个李管事,将他的行踪好好告诉给我。”沉默片刻,沈明宓嘱咐道。

    秋杏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知道自家姑娘不是无故吩咐,于是答应了。

    皇子府的书房旁。

    阿吉和有庆两人候着书房前,有庆一颗心提心吊胆,毕竟赵祈安刚解完毒就回到府里,一心扑在书案上处理公务。

    书房里的赵祈安正疾书奋笔,案上堆着各种案卷,忙到晌午,嘴里干渴难耐,顺手揭开手边的茶杯,已是空空。于是唤道:“有庆,再斟杯茶来。”门口的有庆转身进来。

    不远的素银见到,立马扬起笑脸走到阿吉旁边,问道:“阿吉,殿下可在里面?”

    正在望着鸟儿发呆的阿吉,转身见是柳庶妃身边的素银,便笑着说:“没错,殿下正在书房内忙着公事呢,你有什么事?”

    素银赶紧上前来,将手里的食盒提起,满脸忧心:“是柳庶妃担忧殿下,想着依殿下性子,回府后肯定只顾公事而忘了进食,长时间饿着对身体不好,于是亲自盯着小厨房的厨娘们,准备了殿下平时爱吃的饭菜,便让我提了来。”

    阿吉一脸兴慰,暗道还是柳庶妃对殿下好,其他的庶妃哪怕有心,也做不到她这般心细体贴。

    刚准备提进去,旁边路过地有庆看见,一把接过素银手里的食盒,让她速速离开,并表示殿下素来不让后院的人进书房。

    素银立马甜笑地答应,又一脸关怀地对阿吉说道:“阿吉,你也饿了吧,这殿下身边有有庆忙着呢!我看你也疲了,要不你也吃点。”

    阿吉摆摆头:“有庆早就叮嘱过,只有殿下吃饱,咱们才能动筷。”

    “那没关系,你和有庆伺候殿下在外风餐露饮的。正好我在那亭间备了两盒点心和一只熏鸡,还有壶女儿红,你也喝点续续力气。”

    阿吉一听有酒,眼里瞬间亮了,转而又想起有庆平时交待的话,不免有些犹豫。素银见状上手就拉住他:“书房里有庆在呢!走吧,我带你过去。”

    书房里的赵祈安看着有庆正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见都是他素来爱吃的烩鱼片、小炒,还有碗蒸汤。

    “这是柳庶妃身边的素银送来的,殿下,您先停下来吃点吧!”有庆轻声劝着。

    赵祈安刚想拒绝,突然肚里涌起来阵阵饿意,于是放下手里的案卷,摇了摇僵硬的脖子。

    “那好吧,正好我也饿了。”赵祈安起身。

    有庆闻言大喜,将饭菜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开始伺候用饭。

    只见桌上摆着金汤烩鱼片、酱爆鸡丁、炒蔬菜、以及一碗肉沫蒸冬瓜汤,和一小叠糯米凉糕。

    都是他素来爱吃的,看来柳庶妃是有心了,想起上次去落雪阁还是两个月前,于是端起手边的碗,对着有庆道:“今日晚上去落雪阁,你等下去通报。”

    有庆低声回应,看来殿下心里还是有柳庶妃,于是便上前为他布菜。“殿下,您真的要娶沈大姑娘吗?”

    赵祈安听罢,眼前瞬间拂过沈明宓那张娇艳欲滴的脸,那日在福泽寺大皇子的人想对他赶尽杀绝,他身中毒箭,奄奄一息。

    她仿佛天仙般突然出现,将身上的金创药给他,虽然那药并不如宫里秘制,但却如雪中送炭,好歹让他熬到了半夜,有庆赶来之时。

    还有昨日他中毒在床之时,她小心翼翼地跪地求他,他无法拒绝。

    她即已进了明月阁,暴露在了大皇子的眼线下,想要只身全退是不可能了,而且五皇子府也并非无她容身之地。

    “娶她是无可奈何,待时机成熟之后,再放她自由也并非不可。”赵祈安捻住心神,待心如止水,便道。

    有庆点点头,见自家殿下吃得挺香,便放心了。

    于是退出书房,却见外面无人,正奇怪阿吉的去住,于是唤来不远处的小厮去找。

    结果两人在一处僻静的安心亭里找到醉倒的阿吉,有庆见状气极,众人把他带到偏室,一瓢水把他拨醒。

    阿吉睁开朦胧的眼,见有庆正怒目瞪着他,奇怪不已:“我怎么在这里?有庆,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怎么喝酒了,咱们的府规是什么,你忘记了吗?

    “说,谁给你的酒?你喝了酒又干了什么?”有庆喝道。

    有庆闻言偏着脑袋努力回忆,只记得素银好意给她带来熏鸡和女儿红,其它的却是一无所知,于是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我没忘记府规,这洒和熏鸡是我自己花银子买的,与别人没关系。”素银是他老乡,多年前一直对他不错,这次是他太过贪嘴,他当然不能让她受到牵连。

    “好。”有庆朗声大喝:“府规第二十条,喝酒误事,违反者杖责三十,来人,拖出去。”

    很快,院中响起了棍棒击打的声音。

    几日后。

    沈明宓正绣着手帕,秋杏忽然从外面匆匆而来,她见四面无人,婆子丫鬟正在外间忙碌,便谨慎地关掉门窗,对着桌边的沈明宓轻声道:“姑娘,我那表哥刚刚来信了,说最近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去了好几趟粮庄。”

    “为何?”沈明宓抬头,眼里有些疑惑。

    秋杏沉默,她双手从袖子里拿出书信,递到沈明宓面前:“据说是因为今年的粮食产量较低,于是就去看了看咱们粮庄。”

    沈明宓接过她手中的书信,仔细看着书信上的内容,没说什么,只是嘱咐:“继续观察,记得有何动静,都要传送过来。”

    秋杏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欲言又止。

    沈明宓眼里有暗谲涌动,淡然笑:“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

    又过了好几日便是十五,一大早沈明珠便兴冲冲地进了倚玉院,她拉着沈明宓往存信堂走去,路过倚梅院,院中梅花凋零,竟是一幅凄凉之意。

    “好久未见她了,不知三妹妹最近怎么样?”沈明宓看着门窗紧闭的倚梅院,回忆起来竟有将近两个月未见她了。

    沈明珠一脸平常,嘴里说道:“母亲为了让三妹好好养胎,让她平日里少些出门,所以我也好久未见她了,想来她的腹部也快隆起了吧,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自然越少人见到越好。”

    说完两人拐了个弯便是去主院的路。

    “对了,你的嫁妆最近准备得怎么样了?”拐过弯便是倚玉院,与倚梅院的凄意不同,倚玉院里花草繁茂,都是经人悉心打理过的,种的大多是奇珍异草。屋里沈明宓上次为她添妆也进去过,里面的摆设和装潢更精致不凡。

    说到嫁妆,沈明珠眼里一亮,她走到沈明宓前头,面对着她满脸笑意:“你知道吗?母亲最近说要给我添个庄子,据说粮田就有五百亩,另外还给我备了好些银票和珠宝,想来,加上婢女婆子和日常用品,也差不多了。”

    沈明宓闻言点了点头:“母亲一向疼你,自然会为你准备妥当。”

    沈明珠点头,牵起她的手向前走着。

    突然一个猜测从脑海里闪过,但她迅速隐下心底升起的不快。

    说话间,正院已经到了。

    几人跟着巧果进了存信堂,堂里摆设依旧,而孙氏不见上次的忙碌,此时正和身边的沈进商量着什么。

    孙氏见二人结伴而来,满脸欣慰道:“明宓,正好你来了,我和你父亲正说到郊外粮庄的事?”

    沈明宓面露惊讶,抬头见父亲沈进沉默坐着,便问道:“母亲,粮庄怎么了?”

    面前的孙氏闻言脸上带着惋惜,有些愧疚地说道:“就是你母亲,我前头姐姐陪嫁过来的那个粮庄最近因为虫灾,粮食产量比往年少了许多。前两日李管事来报,粮庄亏损严重,竟然亏了好几千两银子,便与你父亲商量着看能不能卖掉。”

    “可那是我娘的嫁妆,不能卖掉......”沈明宓还未说完,孙氏旁边的沈进双眼一瞪:“怎么不能卖掉,你娘已经不在了,现在亏了这么多银子,怎么也得想法填上窟窿。”

    “是啊,宓姐儿,不是父亲与母亲想卖这座粮庄,只是不卖也得卖了,你看看这账本,你就知道了。”说完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古黄色的账本子,巧果立马拿过递到了沈明宓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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