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最近一直在校园里转悠,她想要找到那件校服的主人,也许那个人只是在可怜自己,并没有想过要拿回衣服,但她却一直想要再见他一面,然后将东西归还给他。

    刘怡的霸凌,同学们的冷暴力,班主任的忽视就像黑暗中的沼泽一样,那里伸出了无数双黑色的手,在每一个独自一人的夜晚都想要将姜念拉入深渊,她只有在抱着那件校服时才能不那么害怕,她头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好感与好奇,她开始幻想他也许就是来拯救自己的天使。

    虽然不知道他长啥样,但她始终记得那个人的背影,她想通过那个纤细、瘦弱,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飘散的身影来找到他,可惜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收获。

    她想过他应该跟自己不是一个年级,毕竟他看上去太高了,班级里的男生没有一个比他还高的,她在想自己过几天要不要去高三的楼层碰碰运气。

    正当她在座位上胡思乱想时,刘怡对着姜念的方向喊道,“喂,去小卖部帮我买几瓶饮料,十分钟回不来你就惨了。”

    姜念赶紧跑出了教室,上一次回来晚了,刘怡直接将粉笔灰倒进饮料里让她喝掉,尽管后来她们因为老师的出现而放弃了,但这也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为了赶时间,姜念选择从教学楼左侧的小门出去,之后再路过一片小树林就能达到小卖部,因为学校不允许同学们在小树林里滞留,所以这里平时几乎没什么人。

    突然姜念听见小树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她想可能是某对小情侣在里面打闹,她好奇地向声音源头望了过去。

    几个男孩正围着一个没有穿校服的男生说着话,那个男孩站在中间被其他人挡住了,姜念看不太清他的脸,突然姜念注意到没穿校服的男孩猛地推了一下旁边一个嬉笑着的男生,然后快速从他们中间跑了出来,被他推倒在地的男生似乎很生气,嘴里不停地在咒骂着,由于距离较远,姜念听不太清,但是看他那表情,肯定骂得很脏。

    男生跑出来后便朝着姜念的方向走来,她以为是自己偷看被发现了,赶紧低下了头,可是那个男生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路上还有个人。

    姜念在他路过自己时偷偷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一个娃娃,一个精致漂亮的娃娃,他的脸干净得出奇,鼻梁挺直,睫毛长长,但此时那双如玻璃般漂亮的眼睛里却一片空洞毫无生气。

    等他走远了,姜念才回过神来,她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精灵,她不禁回头望去,突然,姜念好像发现了什么,飞快奔向男生离开的方向。

    幸好男生的速度不是很快,姜念很快赶上了,她来不及多想,心里全是激动与喜悦,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弯着腰不停地喘气,她的心跳如鼓点般急速敲击,仿佛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

    男生疑惑地回过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少女,十分不解,尽管如此他还是贴心地抚着她的背,慢慢地帮她顺气。

    “谢谢你,”待姜念平复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行为,她赶紧放开了男生,二人沉默了一会,气氛开始有点尴尬,但姜念还是小声地说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你之前借过我一件校服,我想把它还给你。”说完姜念便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面前的他。

    男生刚开始似乎对她的话有些惊讶,但反应过来后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了与他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俊脸不相符的低沉男中音,“不用还了,不想要了的话就直接扔了吧。”

    他的表情既微笑又显空虚,长长的睫毛在双眸之上眨了眨,精致的眼睛里是一双浅棕色的瞳孔,那颜色和他的头发一样浅,但纹理清晰,像玻璃珠一样干净透彻。

    她一时无言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紧张地用手指理了理头发,她已经很久没有怜悯过他人了,当然她也并没有立场去怜悯别人,所以她有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微妙情绪吓到。

    男生看女孩没有回话,以为没什么事了,便转身想走。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的声音很轻,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很害怕被拒绝,他本来并不想告诉她,但是当他望向那双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眼睛时,他有点不忍心了,他的嘴微微张开,喉咙不自觉地发出了声音。

    她的声音很轻,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很害怕被拒绝,他本来并不想告诉她,但是当他望向那双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眼睛时,他有点不忍心了,他的嘴微微张开,喉咙不自觉地发出了声音。

    “江怜,我叫江怜。”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街上寒风刮得呜呜作响,天上仍飘着雪花,落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是暴雪天气。自上次见到江怜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这一个月里每天都会在校园里闲逛一会,期待能再次偶遇那个漂亮的少年,可惜的是她再也没见过他,那天的经历仿佛只是她的一场美梦,一个漂亮的精灵闯入了她的梦中,毕竟他那张脸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但她知道那并不是梦,因为她还记得那天她因为回去晚了,被刘怡她们用饮料浇了一身,她竟然有点庆幸那天的痛苦,因为这使她清楚地记得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开始矛盾,她一边唾弃庆幸着不幸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快被奴化了,但又实在开心于那一切并不是自己的一场梦。今天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放寒假了,姜念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压抑的学校短暂地喘一口气了,而且她今天说不定有机会见一见江怜。

    她特地将校服从家里带了过来,打算午间去打听打听江怜的班级,她想怎么也得在寒假之前将校服还给他了。

    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放假了,刘怡她们的心情很好,一整天都没有找姜念的茬,姜念在午间去了高三的楼层,向在教室外面的同学打听了一下,江怜似乎很出名,一下子就问出了想要知道的信息。

    等她来到他的班级时,却被告知他今天请假了,她也许是不想将还校服的事拖到下学期,也许只是迫切地想在寒假前再见他一面,她鬼使神差地找到了他的班主任,撒了个小谎后拿到了他的住址。

    傍晚,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姜念站在一个拥挤的小巷前,她按照地址找到了这里,但她略微有点惊讶,似乎是意外这样简陋的环境里居然生活着那样一个漂亮的精灵。

    她走进了小巷,地上的雪让她的步伐变得异常困难,突然听到某处传来沙沙的声音。她觉得可能是一只小猫,因为声音传来的地方堆了很多东西,有垃圾袋、废弃的家具和一些其他东西,她走上前去,毕竟她并不忍心让小猫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挨冻。

    等她走进,借着路灯的灯光,却看到一个男孩正紧紧地蜷缩着身体,被雪覆盖的头发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橙色,他蹲在堆满了积雪的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脸轻轻地靠在上面,失焦的双眼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半个袖子已经破碎了,下面是一件牛仔裤,膝盖处已经破烂不堪,一只脚因为没穿鞋而而沾满了泥,另一只脚的鞋也磨破了。另外,他撕裂的嘴唇周围肿胀了起来,就像被殴打过一样,一只眼睛周围有明显的瘀伤。如果不是眼睑下的瞳孔还有微弱的动静,姜念会以为这是一个被遗弃了的娃娃。

    “江怜,你还好吗?快醒醒,谁打你了吗?为什么蹲在这里不回家呀?”姜念边问边赶紧将口袋里的衣服拿出来披在他的身上。

    她皱起了眉,轻轻捏住男孩冰冷的手指,像冰块一样,她用自己的手包住它们,对着它们哈气,企图让它们不再那么僵硬。他的手本能地感受到了温暖,轻轻地触碰着她,他的眼睛终于开始回神,似乎是认出了面前的人,那双玻璃般、毫无生气的眼睛开始颤抖,姜念的心狠狠触动了。

    她捧起他的脸,低头看着他,“要不要去我家,可以的话点个头?”

    茫然地眨着双眼的男孩一下握住了姜念的手,他的头轻微摇晃着,在姜念眼里这就算他答应了。

    她没有把他送回家,毕竟他家就在不远,却仍然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挨冻,姜念知道他可能是没办法回去。

    回到家里,姜念把人放在沙发上后就赶紧把暖气打开,父母依旧不在,姜念猜测,春节他们应该也不会回来过了。

    她用毯子裹住了微微颤抖的男孩,揉了揉他僵硬的双手,然后去浴室将浴缸放满了温水,她将男孩扶了进去,水温调至合适后,拿起花洒淋他的身体,男孩痛苦地跳了起来,挣扎着表示很烫,那感觉就像是热油浇在身上一样,他不停地躲避着,甚至直接摔到了地上。

    “忍一忍,你的体温太低了,我调的是温水,我们得先让血液循环起来”,姜念将他小心地扶了起来,他听到后不再挣扎,但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依旧很痛苦,但这没办法避免。

    淋了十分钟左右,江怜的体温渐渐回归正常,姜念告诉他可以将衣服脱了躺到浴缸里去,旁边有放换洗衣物,让他好好的泡个澡后再出来。

    姜念出了浴室,里面终于安静下来了,江怜一个人坐在浴缸里泡着舒服的热水,脑子还有点发蒙,本来他以为自己会冻死在那个雪地里的,但是突然出现的女孩却那么温暖,让他本能地想要靠近,突然他想起刚刚浴室里她在帮他淋水时,几乎摸遍了他的全身,他红润的脸庞有点尴尬地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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