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鬼娘取妖丹
长安的身体被不知名的东西掠过，猛地砸向沈钰。
只在一念间，沈钰分神去接。
因着左臂被九头蛇咬伤抬不起来，沈钰只能抬起握妖丹的右手去挡，在触碰到长安的前一刻，后者的身体被瞬间掀了道，倒飞砸向陈齐与宋丘。
而迎面来的飓风抓过沈钰手中妖丹，沿路而逃。
陈齐惊道：“真有鬼啊！”
宋丘扫视：“大家都没受伤吧？”
“没有！”
“我也没！”
“咳咳！哇我差点喘不上气！”
“诶！她去哪？？？”
...
湘凝喊道：“钰娘！当心！”
沈钰追着那道诡风夺路而去。
摸黑追到竹林，此处并无光亮，只余一点残存的明火符在燃烧，映出重重叠叠的墨绿色。
沈钰摸到腰际，所有明火符已经用光了。
空气中捕捉到一丝花香，脑海闪回雁门关的鬼娘。那鬼娘喝的红茶香与这花香，分毫不差。
沈钰握住截细竹，对黑暗处道：“是你，柳老板。”
紫色鬼影在十步外闪过，沈钰毫不犹豫追去。
竹影摇晃，不见光亮。
鬼娘似乎被追恼了，对着沈钰甩了道竹叶雨，片片都锋利如刀。
黑暗中并不好闪躲，却免不了被道竹叶划破脸颊。
伤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只闻正前方传来声音：“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便连你的命一块儿取了！”
沈钰未作声，脚步在话落的第三个数已经往前踏了两步。
那道女声冷哼，破空声再袭来竹叶雨，这次更加的迅猛。
睁眼闭眼都是不见物体，沈钰干脆闭上眼往前冲，腰际几指符篆跟随沈钰飞起，似乎有一张贴到了鬼娘。
那道女声短促地低吟一声，沈钰猛地擒去 ，抓到了只手腕。
待湘凝等人赶到，明火燃起，正见一道红色身影与紫色鬼影打得难舍难分，看起来沈钰并不落下风。
紫衣鬼影道：“放手！这妖丹是我让你来拿的，既然到我手上了，你如何又要抢？”
沈钰稳声道：“不过几份桌椅板凳钱，在下如数赔就是，这妖丹，怕是不能给柳老板。”
“哼！好大的口气！赔？你赔得起吗！就算你有钱赔，我如今也不会接受，这妖丹是我的！”
鬼娘奋力向沈钰攻去，飞叶纷纷落下，片片锋利。
沈钰凝神，“那恕在下失礼了。”
数道符篆呈八卦盘状排开，在沈钰周身起了层金光防护罩，飞叶扎不进，反倒被屏障弹开倒飞向鬼娘。
后者连连闪避，还没定住身形，眼前猝不及防飞来柄剑，直接刮到眼球中央。
被刮到眼珠，鬼娘捂着眼睛向来处看去，与湘凝对上视线。
须臾，血红的符篆飞来，扎进鬼娘体中，瞬间在体内燃起阵火焰。
她差点现了真身！
“她要跑！”陈齐道。
与此同时，鬼娘转过身，随着飞叶挂起的龙卷风消散，摇曳的竹林渐渐平息。
湘凝上前扶住沈钰，道：“你还好吧？”
沈钰应声：“嗯，多谢。”
为避免鬼娘再度返回夺妖丹，沈钰不多犹豫，直接将妖丹打进体内。
霎时间！沈钰周身妖气大盛！
“你做什么！”陈齐挡住风浪，喊道。
宋丘道：“她没有修为，会被反噬的！”
反噬？除非沈钰从芯儿到外都是个凡人，若真如此，她早就不复存在了。
至少...让她赌一把她还剩下些什么。
只有犯了重罪的神仙才会堕入凡尘轮回，一旦入人间轮回，便会从里子到外都再跟天道无缘。
沈钰眉心印出紫红妖光，眼瞳混沌清明相交。
只一百个数，妖气隐去。
其余几人早退了几丈远。
沈钰弯腰单膝撑在地上，头深深埋着，不作声。
陈齐脸上写满惶惑，道：“她、她不会变成妖了吧？！”
人为魔，多是一念间的选择；
成魔后，有自主思想，但不会太长久。
人为妖，多是被欲望反噬；
成妖后行为不能自控。
湘凝凝神打量，发觉沈钰的情绪相对稳定，迟疑道：“非是如此，或许钰娘将妖丹吸收了。”
湘凝曾见过被妖丹反噬的人，且不在少数，都是为了走捷径，急于一时，妖气还未全散，触到人心中最大欲望时便会疯狂滋生，结果只有变成妖怪，撕心裂肺、张牙舞爪。
陈齐满脸不信，不赞同道：“怎么可能！她连灵脉都没有！没有灵脉都做不到修炼，她没有能量消化妖丹。
而且连修士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吸收异丹，何况这还是未净化妖气的妖丹！她不可能不成妖！”
沈钰屏开嘈杂的人声，静心开了神识向体内探去。
那九道仙脉只有一道吸收了妖丹之力，泛着金光，却只亮起须臾便又暗了下去，再无波澜。
失败了，妖丹无法修复她的仙脉。
陈齐还在自顾自道：“我听我父亲说过，妖丹就算完全净化，想要吸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岂不是人人都能通过这种手段变成强者，一个接一个飞升？”
湘凝道：“理论上是可以的，只是净化过的妖丹力量会大打折扣，净化妖气需要耗费许多精力，若不是千年妖丹，没必要为净化妖丹费神，可能会得不偿失。”
陈齐抱着手臂道：“要我说人不能太贪心，老想着不劳而获，这妖丹再好不如自己的金丹，就算没有灵脉，也要走正道...”
沈钰心中正焦躁，陈齐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她差些就让那妖气抓住把柄，险些没压住，不由出言打断。
五人皆见沈钰摇摇晃晃站起身，样子有些颓废，不过很快她的背重新挺直，头发散下遮挡双眼，看不清神色。
咽下去的妖气涌上心头，颇有要反噬的趋势。
届时，“呃嗯？发生什么事了？啊啊啊血！！”
悠悠转醒的长安刚起身，看见沈钰抬头，半脸上沾着血珠，激动得又要晕倒。
湘凝指尖打去颗光点印记，长安印堂放松，终于缓过气。
陈齐捂住耳朵，嫌弃道：“你喊什么！一惊一乍的！”
长安畏缩道：“我...我有点晕血！”
陈齐翻了个好大的白眼：“没见过血啊你！矫情！要我是你家中长辈，早把你丢去流浪了！没出息那样。”
长安睁大眼睛，不服道：“你怎么骂人呢！”
陈齐眼中透出傲慢，道：“我说错了吗？你没杀过鸡还是没杀过鸭？还晕血，真是矫情鬼。”
宋丘紧忙拦在二人之间：“陈齐你少说点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快别说了！”
陈齐道：“我又没说错！”
宋丘道：“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陈齐道：“我就没礼貌怎么了？矫情鬼。”
长安道：“你！”
其他人：“......”
湘凝向沈钰靠近，道：“这洞中不知有无其他危险，我们先出去吧。”
听身后几人吵吵嚷嚷半盏茶，终于是见到光。
洞门口立着歪歪扭扭的“九龙洞”三个字迹，刻在岩石上。
谁会想到，这“九龙洞”的“龙”是假，不过只是头没有爪子的九头蛇。
不知谁起的名，该换成“九蛇洞”才是。
却没必要，这山洞，以后都不会有九头蛇了。
八人经过片山谷溪流，长安叫住沈钰：“女侠！”
沈钰回过头看去。
长安看起来有几分难为情，手指了指溪流，挠挠手背，道：“那个...能不能拜托女侠把脸上的血洗掉，我...”
眼瞧着陈齐的嘴和眼珠又要发功了，脑海中幻现陈齐翻白眼的模样。
沈钰俯下身，捧起溪水，凉意从面部蔓延到脖颈。
她本就身穿红色布衣，被九头蛇咬伤流血的手臂处衣料破烂颜色更深，再洗也是徒劳无功，所以沈钰只擦擦脸洗洗手。
洗过后赶路，长安每每瞥见沈钰和同样带着伤的湘凝，都面色蜡黄，感觉随时会晕倒。
倒是稀奇活久见，在上界，沈钰从没听说过有晕血这种病。
山谷外头是条小镇，正是清晨赶集最佳时辰，沈钰从头到脚都最为显眼，其二便是湘凝。
一个满身伤；一个蓬头垢面好几日没吃饭似的，看着风一吹就能倒，惹得镇民纷纷投来视线。
沈钰被看得不自在，顿住步子，向身后长安伸出手。
长安满眼疑惑，看眼神平平的沈钰，道：“女侠，你要...什么？”
“钱。”沈钰说罢，伸出的手小幅晃动。
长安掏出腰包，放到沈钰手中，后者道：“谢谢。”随即快步进了家近处的小店。
再出来时，沈钰一身素白袍刺绣白羽，发髻只插了支木簪将半头长发别起。
来人弯如弓状的眉下是淡淡的眸子，猫儿似的眼睛微微上挑不失灵气，有丝冷艳无畏，脸颊稍见骨，恰到好处，左脸的快结痂的伤痕有大半小拇指长，给沈钰添上几分清冷疏离，整个人如英气飒人的江湖侠女。
沈钰将剩下的银子还给长安，她道：“以后我有钱了，再还你。”
后知后觉她已经欠了两人的钱，一个柳州客栈鬼娘的桌椅板凳钱；一个长安借的置衣钱。
长安接过钱袋，点头如捣蒜。
就冲沈钰对他的两次救命之恩，把银子全花了也无所谓。
但是，也别真的全花了。
长安正要将钱袋放入怀中，眼前又伸来只骨感带着伤痕的手。
他看去，湘凝道：“也借我些银子。”
“啊。”
...
过了山谷小镇便是座高岭，越往上爬越是荒草丛生。
老树昏鸦，莫名散发凄凉之意。
爬到山头，已到亥时，树影深深，寒风阵阵。
八人暂寻了处大榆树下席地休息。
长安从包袱中拿出八个薄饼，一人一片，算是晚餐。
陈齐咬了口冷的微微发硬的饼道：“午时我吃了好些菜，结果不顶饿，两个时辰前我肚子就咕咕叫，一直没说，唉！差点饿死我！”
长安摸着扁扁的钱袋子，嘟囔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长安原本只给了湘凝银子，湘凝去了包子铺，闻到那诱人的肉香，陈齐带头提议要去下馆子。
吃了好些山珍海味，结果最后陈齐发现钱袋丢了，只能让唯一有钱的长安掏兜。
长安用嘴皮子挣来的银子，还是用嘴花出去了，不过有六张嘴都是别人的嘴！
只在一念间，沈钰分神去接。
因着左臂被九头蛇咬伤抬不起来，沈钰只能抬起握妖丹的右手去挡，在触碰到长安的前一刻，后者的身体被瞬间掀了道，倒飞砸向陈齐与宋丘。
而迎面来的飓风抓过沈钰手中妖丹，沿路而逃。
陈齐惊道：“真有鬼啊！”
宋丘扫视：“大家都没受伤吧？”
“没有！”
“我也没！”
“咳咳！哇我差点喘不上气！”
“诶！她去哪？？？”
...
湘凝喊道：“钰娘！当心！”
沈钰追着那道诡风夺路而去。
摸黑追到竹林，此处并无光亮，只余一点残存的明火符在燃烧，映出重重叠叠的墨绿色。
沈钰摸到腰际，所有明火符已经用光了。
空气中捕捉到一丝花香，脑海闪回雁门关的鬼娘。那鬼娘喝的红茶香与这花香，分毫不差。
沈钰握住截细竹，对黑暗处道：“是你，柳老板。”
紫色鬼影在十步外闪过，沈钰毫不犹豫追去。
竹影摇晃，不见光亮。
鬼娘似乎被追恼了，对着沈钰甩了道竹叶雨，片片都锋利如刀。
黑暗中并不好闪躲，却免不了被道竹叶划破脸颊。
伤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只闻正前方传来声音：“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便连你的命一块儿取了！”
沈钰未作声，脚步在话落的第三个数已经往前踏了两步。
那道女声冷哼，破空声再袭来竹叶雨，这次更加的迅猛。
睁眼闭眼都是不见物体，沈钰干脆闭上眼往前冲，腰际几指符篆跟随沈钰飞起，似乎有一张贴到了鬼娘。
那道女声短促地低吟一声，沈钰猛地擒去 ，抓到了只手腕。
待湘凝等人赶到，明火燃起，正见一道红色身影与紫色鬼影打得难舍难分，看起来沈钰并不落下风。
紫衣鬼影道：“放手！这妖丹是我让你来拿的，既然到我手上了，你如何又要抢？”
沈钰稳声道：“不过几份桌椅板凳钱，在下如数赔就是，这妖丹，怕是不能给柳老板。”
“哼！好大的口气！赔？你赔得起吗！就算你有钱赔，我如今也不会接受，这妖丹是我的！”
鬼娘奋力向沈钰攻去，飞叶纷纷落下，片片锋利。
沈钰凝神，“那恕在下失礼了。”
数道符篆呈八卦盘状排开，在沈钰周身起了层金光防护罩，飞叶扎不进，反倒被屏障弹开倒飞向鬼娘。
后者连连闪避，还没定住身形，眼前猝不及防飞来柄剑，直接刮到眼球中央。
被刮到眼珠，鬼娘捂着眼睛向来处看去，与湘凝对上视线。
须臾，血红的符篆飞来，扎进鬼娘体中，瞬间在体内燃起阵火焰。
她差点现了真身！
“她要跑！”陈齐道。
与此同时，鬼娘转过身，随着飞叶挂起的龙卷风消散，摇曳的竹林渐渐平息。
湘凝上前扶住沈钰，道：“你还好吧？”
沈钰应声：“嗯，多谢。”
为避免鬼娘再度返回夺妖丹，沈钰不多犹豫，直接将妖丹打进体内。
霎时间！沈钰周身妖气大盛！
“你做什么！”陈齐挡住风浪，喊道。
宋丘道：“她没有修为，会被反噬的！”
反噬？除非沈钰从芯儿到外都是个凡人，若真如此，她早就不复存在了。
至少...让她赌一把她还剩下些什么。
只有犯了重罪的神仙才会堕入凡尘轮回，一旦入人间轮回，便会从里子到外都再跟天道无缘。
沈钰眉心印出紫红妖光，眼瞳混沌清明相交。
只一百个数，妖气隐去。
其余几人早退了几丈远。
沈钰弯腰单膝撑在地上，头深深埋着，不作声。
陈齐脸上写满惶惑，道：“她、她不会变成妖了吧？！”
人为魔，多是一念间的选择；
成魔后，有自主思想，但不会太长久。
人为妖，多是被欲望反噬；
成妖后行为不能自控。
湘凝凝神打量，发觉沈钰的情绪相对稳定，迟疑道：“非是如此，或许钰娘将妖丹吸收了。”
湘凝曾见过被妖丹反噬的人，且不在少数，都是为了走捷径，急于一时，妖气还未全散，触到人心中最大欲望时便会疯狂滋生，结果只有变成妖怪，撕心裂肺、张牙舞爪。
陈齐满脸不信，不赞同道：“怎么可能！她连灵脉都没有！没有灵脉都做不到修炼，她没有能量消化妖丹。
而且连修士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吸收异丹，何况这还是未净化妖气的妖丹！她不可能不成妖！”
沈钰屏开嘈杂的人声，静心开了神识向体内探去。
那九道仙脉只有一道吸收了妖丹之力，泛着金光，却只亮起须臾便又暗了下去，再无波澜。
失败了，妖丹无法修复她的仙脉。
陈齐还在自顾自道：“我听我父亲说过，妖丹就算完全净化，想要吸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岂不是人人都能通过这种手段变成强者，一个接一个飞升？”
湘凝道：“理论上是可以的，只是净化过的妖丹力量会大打折扣，净化妖气需要耗费许多精力，若不是千年妖丹，没必要为净化妖丹费神，可能会得不偿失。”
陈齐抱着手臂道：“要我说人不能太贪心，老想着不劳而获，这妖丹再好不如自己的金丹，就算没有灵脉，也要走正道...”
沈钰心中正焦躁，陈齐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她差些就让那妖气抓住把柄，险些没压住，不由出言打断。
五人皆见沈钰摇摇晃晃站起身，样子有些颓废，不过很快她的背重新挺直，头发散下遮挡双眼，看不清神色。
咽下去的妖气涌上心头，颇有要反噬的趋势。
届时，“呃嗯？发生什么事了？啊啊啊血！！”
悠悠转醒的长安刚起身，看见沈钰抬头，半脸上沾着血珠，激动得又要晕倒。
湘凝指尖打去颗光点印记，长安印堂放松，终于缓过气。
陈齐捂住耳朵，嫌弃道：“你喊什么！一惊一乍的！”
长安畏缩道：“我...我有点晕血！”
陈齐翻了个好大的白眼：“没见过血啊你！矫情！要我是你家中长辈，早把你丢去流浪了！没出息那样。”
长安睁大眼睛，不服道：“你怎么骂人呢！”
陈齐眼中透出傲慢，道：“我说错了吗？你没杀过鸡还是没杀过鸭？还晕血，真是矫情鬼。”
宋丘紧忙拦在二人之间：“陈齐你少说点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快别说了！”
陈齐道：“我又没说错！”
宋丘道：“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陈齐道：“我就没礼貌怎么了？矫情鬼。”
长安道：“你！”
其他人：“......”
湘凝向沈钰靠近，道：“这洞中不知有无其他危险，我们先出去吧。”
听身后几人吵吵嚷嚷半盏茶，终于是见到光。
洞门口立着歪歪扭扭的“九龙洞”三个字迹，刻在岩石上。
谁会想到，这“九龙洞”的“龙”是假，不过只是头没有爪子的九头蛇。
不知谁起的名，该换成“九蛇洞”才是。
却没必要，这山洞，以后都不会有九头蛇了。
八人经过片山谷溪流，长安叫住沈钰：“女侠！”
沈钰回过头看去。
长安看起来有几分难为情，手指了指溪流，挠挠手背，道：“那个...能不能拜托女侠把脸上的血洗掉，我...”
眼瞧着陈齐的嘴和眼珠又要发功了，脑海中幻现陈齐翻白眼的模样。
沈钰俯下身，捧起溪水，凉意从面部蔓延到脖颈。
她本就身穿红色布衣，被九头蛇咬伤流血的手臂处衣料破烂颜色更深，再洗也是徒劳无功，所以沈钰只擦擦脸洗洗手。
洗过后赶路，长安每每瞥见沈钰和同样带着伤的湘凝，都面色蜡黄，感觉随时会晕倒。
倒是稀奇活久见，在上界，沈钰从没听说过有晕血这种病。
山谷外头是条小镇，正是清晨赶集最佳时辰，沈钰从头到脚都最为显眼，其二便是湘凝。
一个满身伤；一个蓬头垢面好几日没吃饭似的，看着风一吹就能倒，惹得镇民纷纷投来视线。
沈钰被看得不自在，顿住步子，向身后长安伸出手。
长安满眼疑惑，看眼神平平的沈钰，道：“女侠，你要...什么？”
“钱。”沈钰说罢，伸出的手小幅晃动。
长安掏出腰包，放到沈钰手中，后者道：“谢谢。”随即快步进了家近处的小店。
再出来时，沈钰一身素白袍刺绣白羽，发髻只插了支木簪将半头长发别起。
来人弯如弓状的眉下是淡淡的眸子，猫儿似的眼睛微微上挑不失灵气，有丝冷艳无畏，脸颊稍见骨，恰到好处，左脸的快结痂的伤痕有大半小拇指长，给沈钰添上几分清冷疏离，整个人如英气飒人的江湖侠女。
沈钰将剩下的银子还给长安，她道：“以后我有钱了，再还你。”
后知后觉她已经欠了两人的钱，一个柳州客栈鬼娘的桌椅板凳钱；一个长安借的置衣钱。
长安接过钱袋，点头如捣蒜。
就冲沈钰对他的两次救命之恩，把银子全花了也无所谓。
但是，也别真的全花了。
长安正要将钱袋放入怀中，眼前又伸来只骨感带着伤痕的手。
他看去，湘凝道：“也借我些银子。”
“啊。”
...
过了山谷小镇便是座高岭，越往上爬越是荒草丛生。
老树昏鸦，莫名散发凄凉之意。
爬到山头，已到亥时，树影深深，寒风阵阵。
八人暂寻了处大榆树下席地休息。
长安从包袱中拿出八个薄饼，一人一片，算是晚餐。
陈齐咬了口冷的微微发硬的饼道：“午时我吃了好些菜，结果不顶饿，两个时辰前我肚子就咕咕叫，一直没说，唉！差点饿死我！”
长安摸着扁扁的钱袋子，嘟囔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长安原本只给了湘凝银子，湘凝去了包子铺，闻到那诱人的肉香，陈齐带头提议要去下馆子。
吃了好些山珍海味，结果最后陈齐发现钱袋丢了，只能让唯一有钱的长安掏兜。
长安用嘴皮子挣来的银子，还是用嘴花出去了，不过有六张嘴都是别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