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正是,王府近日要进批兰竺国的珍稀草木,有劳王妃问过王爷的意思。”

    乔佩宁点头,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那好,等今晚王爷归府我就去问。”

    “是,王妃。”

    王管家心中窃喜,他没料到王妃竟如此好商量。

    早就听其他人说王妃是个好脾性,莫说是苛责人,就连遭奴仆怠慢也从未罚过人,看来此言不假。

    上一任管家不知因何缘故惹怒了王爷,被劈了两半扔到府上后山喂了狼,王爷喜怒无常又手段狠辣,每次他去请示王爷时都吓得哆嗦,唯恐让王爷看不顺眼了。

    此番找到冤大头替他去,那可真是太好了!

    欣喜之余,王管家想起此行的另一大要事,朝身后候着的奴仆使了个眼色。

    奴仆低着头将一摞账本放到乔佩宁身旁的木桌上。

    “对了王妃,每隔三月王爷会翻看府上账本,这是这三月以来的账本,也有劳您交由王爷过目。”

    乔佩宁没想到萧玹贵为摄政王,竟连这种事也会过问,当即来了兴趣,随手拿起一本账本翻看。

    王管家偷偷打量了几眼上座的乔佩宁。

    乔佩宁身着鹅黄色襦裙,胳膊上搭了条月白色披帛,削肩细腰,乌发雪肤,一双盈盈美目正盯着两指厚的账本看。

    王管家心中疑惑,他虽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但也是摄政王府上的老人,沾着主子的光,见过许多长安城中的贵妇人与未出阁的贵女,王妃如此美貌,他竟是听也没听说过。

    乔氏向来出美人,他从未听说过这家中排行第八的王妃,倒是已作人妇的乔四娘乔佩锦与乔六娘乔佩兰美名远扬,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也不知是何缘故,长安城内有关王妃的传闻甚少,若不是几月前圣上下旨赐婚,他还真不知这乔首辅家中竟还有位小女儿。

    王管家出神许久,直到迎上那双美目,才愣愣回过神来。

    纤纤玉指停在一处,乔佩宁问:“为何这些账本还有未算完的部分?”

    王管家笑道:“回王妃,还未月底,这些账本下头的人还来得及算,有劳王妃您了。”

    言下之意,是要乔佩宁这个当主子的算。

    明书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管家怒道:“你!”

    “哪儿有主子干这些杂活儿的理!我看你就是存心怠慢,待我告知王爷,定将你们这些个不知好歹的奴仆打上几十大板!”

    房内的奴仆面面相觑,这些话,可吓不到他们。

    成婚当夜,王爷以政务缠身为由,留新进府的王妃独守空房,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王爷不喜圣上赐婚,更不喜这新王妃。

    王妃日日去寻王爷,也就昨日真见到了人,最后还灰溜溜地被送了回来,至今未曾与王爷圆房。

    说王爷会为王妃撑腰,谁信?

    王管家低头哈腰,语气却不客气:“望王妃见谅,奴杂事繁多,先行告退。”

    众奴仆散去。

    “你们!”

    明书冲出去想去拦那王管家,脚踏出门槛的前一瞬,乔佩宁喊住了她。

    “明书,过来帮帮我,这里还有好多账没算呢。”

    明书只得作罢,望着王管家略微佝偻的背影狠狠踢了一脚,不巧正好撞在了门槛上。

    “嘶!”明书吃痛一声,一瘸一拐地跳回乔佩宁身旁。

    看着眼前眉头紧锁,腮帮子鼓得如河豚一般的明书,乔佩宁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明书的脸蛋,笑道:"好啦,别生气了,脚痛不痛?"

    “不痛,”明书有些委屈,“娘子,这些下人太欺负人了,他们就是看您……”

    剩下的话,明书咽了回去,自家娘子心性单纯,向来不知这世间的险恶与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就算说了,娘子也听不懂。

    明书心疼自家娘子,娘子自小不得阿郎重视,府中的日子过的艰难,好不容易等到了出嫁的年纪,原是盼娘子嫁于寻常官宦人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顺遂。

    可谁知,娘子最后却进了摄政王府这般的龙潭虎穴。

    如今,还要被下人们欺负。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呸!老天爷真是个不长眼的,只叫好人过的艰难,什么金银权势,只给了那黑心肝的人!

    越想鼻尖越酸,明书没忍住哭了起来。

    “是脚疼的厉害吗?还是寻个郎中瞧瞧吧。”乔佩宁放下账本,急切道。

    “不用了娘子,”明书用袖子抹了把泪,“奴脚不痛,咱们还是将这些账本算完吧。”

    乔佩宁拿来算盘,主仆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亥时算完全部的账本。

    不论明书如何说自己没事,乔佩宁都让她在屋里好生歇息,只身赶往墨韵堂。

    *

    书房内烛火通明,萧玹倚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要理会乔佩宁的意思。

    乔佩宁提着装满账本的木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十分为难。

    听说萧玹刚回府没多久,定是忙了一整天。

    扰人睡觉总归是不好的,就连她劳累歇息时被人吵醒也会不开心,更别说是萧玹了,要是惹他生气,保不准会被聂川扔出去。

    又在原地站了会儿,见萧玹还是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乔佩宁有些沉不住气,在心中思忖着要如何开口。

    “王……”乔佩宁嗓子眼里掐出极细的一声,见坐上的萧玹蹙了蹙眉,再没了勇气说下去。

    她很怕萧玹。

    正当乔佩宁一愁莫展之际,丝丝微风扬起发丝,贴在其脸上。

    乔佩宁顺着凉意往窗边看,见朵朵桃花随风飘进房内,正巧落在萧玹面前的桌案上,心中有了个主意。

    她从木盒掏出一本账本,后将木盒轻轻放在地上,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

    外面起了风,又有一朵桃花越过窗飘进房内,乔佩宁瞅准时机,拿着账本扇向那朵桃花,只可惜力度太小,花还是落在了桌上。

    乔佩宁不肯放弃,站在原处等待下一次机会,丝毫没发觉背后的萧玹睁开了眼。

    萧玹本就没睡着,他早就知书房里来了人,见来人是乔佩宁后便想等其主动开口,谁知她迟迟不说话,他便也懒得理会。

    眼前光亮反复晃荡,他还以为她要加害于自己,可站了这么久都不动手,实在奇怪,也不知这女人究竟想干嘛。

    萧玹紧紧盯着眼前的乔佩宁,待看清其举动时,觉得颇有些好笑。

    她这是要让花吹到他脸上,然后将他吵醒,好让自己没理由降罪于她?

    且不说她挡在他面前影响光亮,再者,那风都快扇到他脸上了,换做谁都会有所察觉。

    自作聪明,实则笨的出奇。

    乔佩宁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面,好不容易又等到了一股风,她转回身,准备伺机而动。

    萧玹迅速闭紧双目。

    功夫不负有心人,乔佩宁用力一扇,花落在了萧玹高挺的鼻梁上。

    她屏气凝神,等待萧玹的反应。

    萧玹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他拿下鼻梁的花,将花捏在手里看了会儿,接着抬眼看向乔佩宁,眼中满是不悦。

    乔佩宁被他盯得发毛,心想幸好不是自己出声将萧玹喊醒,不然他肯定会大发雷霆,派人将她狠狠扔出去。

    她恭恭敬敬地朝萧玹行了一礼,随后指了指窗户,欲盖弥彰道:“妾…妾本来想将这窗关了的,没想到……”

    “王妃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萧玹直接打断乔佩宁的话,看向她手中的账本,心下猜到了一二。

    乔佩宁稳了稳心神,举起手中的账本:“回王爷,妾是有要事来同您商议。”

    “哦?要事?是有关朝堂?还是有关王妃的母家呢?”

    萧玹这话问的刻薄,朝中几大世家早就存了联合扳倒他的心思,更何况他早已查清,这桩婚事还是卢太傅背后撺掇小皇帝下旨所赐。

    他才不信乔广元没存其他心思,更不信眼前的乔佩宁。

    这次,他倒是要看看乔佩宁作何反应。

    怎料乔佩宁眨了眨眼,摇头道:“都不是,是王管家跟妾说,王府内要引一批什么兰竺国的珍奇草木,要来问问王爷您的意思。”

    “哦哦,还有这三月来的账本,妾也都算好了。”

    说罢,乔佩宁将地上的木盒捡起,拿出账本放到萧玹面前。

    萧玹:“……”

    他本想故意为难她,没想到她答的如此实诚,倒叫他将自己的话噎了下去。

    萧玹久久不回话,乔佩宁壮着胆子问:“王爷可有何喜欢的花草树木吗?妾看这里有纸笔,写下来一并给王管家便是。”

    她记性不好,倘若萧玹只是口头说,她不记拿纸笔记下的话,没准儿走出这书房就忘光了。

    萧玹黑下脸,冷声道:“不必了,这些东西你看着办就是。”

    他拿起账本翻看,不想再与乔佩宁言语。

    寂静长夜,只能听见书房内烛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萧玹看了许久账本,乔佩宁就在其旁候着。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乔佩宁困得两眼发昏,连连打哈欠。

    萧玹突然出声,嗤笑道:“王妃的算术,是武人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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