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气质清冷,说话声线也干干净净。

    但她刚刚,一字一句地说着话,也不敢看他,似乎是在对他撒娇。

    徒儿第一次对他撒娇。

    宴长宁脸上淡漠,心里不动声色地想着,越发肯定。

    宴长宁唇角微微翘起,星眸极亮,风姿独绝。

    薰欢怔了怔,一时之间,也为之侧目。

    秦扬和秦石两师兄弟,在比武台上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瞧着死对头被自己打得爬不起来的凄惨小样,各自身心,顿时舒畅了许多。

    忍下疼得要龇牙咧嘴的冲动,他们同时一跃而起,落在宴长宁面前。

    齐声道:“师伯。”

    宴长宁微微颔首。

    秦扬细瞧了两眼薰欢,惊讶:“这就是传闻中,师伯新收的小徒弟?”

    薰欢面色发红,有些窘迫,怎么个个都这么说,她哪是什么新收的,她这都当了十六年师尊的亲传弟子了。

    薰欢忽然心中一动,她想,十六年,也许对于师尊他们来说不过弹指间吧。

    等等,那师尊他、他不会很大年纪了吧……

    薰欢忍不住抬眸,自以为是很小心地细细打量师尊。

    身姿挺拔,容貌精致异常,气质恍如世外仙人,隐约间似乎还在冒着仙气。

    薰欢:?

    她有些微囧,别说,师尊还真好看。

    也不知道这辈子,她有没有机会成为师尊这样的大能。

    宴长宁假装没有察觉薰欢过于细致的打量,面上一如既往地冷淡,耳尖却悄悄红了起来。

    心下幽幽叹气,小徒弟也太不分场合了。

    太调皮了。

    稳了稳不由自主荡漾起来的心神,宴长宁克制地用很平常的语气说:“不错。”

    宴长宁忍着不规律跳动起来的心,他清晰的记忆里,只有自己常年累月在缥缈山后山密室修炼的场景,过往如烟,朦胧难辨,几千年的回忆大多都模模糊糊的,他也浑不在意,只当自己修行出了岔子。

    压抑自己大乘乃至即将渡劫的修为,化为伪化神,眼前这点影响,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所以,此时不通红尘俗世的宴长宁,也只当自己的异常反应,是对徒弟不正经视线的回应,纯属师徒间在外的小玩闹。

    小徒弟用她的眼神,在使小性子。

    她在闹他。

    而不为外人知道。

    薰欢默默收回视线,沉默了下,朝两位师兄弟微笑,喊了声师兄。

    宴长宁隐隐松了口气,自以为“责备”地望了徒弟一眼。

    恰好对上薰欢再次看过来的视线。

    薰欢回以疑惑:……?

    师尊为什么眼神放光地看她?

    宴长宁满意地收回视线,好了,徒弟还是很听话的。

    没有下次了。

    薰欢:“……?”

    掌门秦江如一阵风般,倏地来到几人面前,对宴长宁道:“师兄,你怎么也学会到处乱跑了,害我一顿好找。”

    师尊,乱跑?

    下意识联想到不正经事的薰欢,在一旁强装乖巧,坚强地忍住了笑意。

    宴长宁侧目,深深地凝视了薰欢一眼。

    怎么还是调皮了。

    薰欢眼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抬眸间,一不小心对上了师尊的视线。

    一触即离。

    她突然生了点不自在,忍不住腹诽一下下:师尊,别总看我好吗。

    宴长宁默默撇开眼。

    秦江觉得自己的眼神也太好了,无语一瞬,正事要紧,只得暂且假装没看见这对师徒的眉眼官司,急匆匆丢下一句,“魔教近段时间有大动作,紧急会议需要师兄你参与。”

    说完,他又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秦扬一派潇洒地扇了扇风,以过来人的语气告知薰欢:“你掌门师叔就是这急性子,永远忘了,其实还可以用玉简联络。”

    薰欢深有同感,点点头,确实太着急了,与沉稳的外在形象很不相符。

    宴长宁眉眼微敛,面无表情地伸手握住薰欢的手腕,力道很轻。

    “走吧。”

    薰欢垂下眼,轻轻嗯了声。

    隔开了些距离,秦扬摇摇头,觉得好玩,嗤笑一声:“师伯是怕我们拐了他徒弟吗,长老们开大会,也要带着小徒弟?”

    一直默不作声的秦石,听他说完,突然来了一句:“麻烦去掉我们的‘们’字。”

    他勾了勾唇,尽力模仿秦扬往日的讥笑:“你真以为,师伯听不到你刚才说的话吗?”

    “……”秦扬如遭雷劈,反应过来后,都不敢往前方看,就用两眼使劲瞪秦石。

    你说什么说,师伯听到你这句,我不更尴尬了!!!

    顾怀与白露领了门派用品,听闻师尊和师妹在广场观战,连忙赶来。

    就晚了一步,他愣愣地望着师尊拉着师妹,远去的背影。

    顾怀心想,这就是师妹在玉简上说的没空吗?

    被师尊牵着,走了好长一段路,离开广场,薰欢见到四周绿草如茵的景色,才反应过来。

    她问宴长宁:“师尊,我们不御剑吗?”再走下去,恐怕会议都开完了吧。

    宴长宁脚步顿了顿,而后,十分镇定地掏出一把剑,拉了薰欢上去。

    薰欢:“……”

    一路默默不语。

    从剑上下来,宴长宁才若无其事地松开手。

    薰欢跟在师尊身后进了议事大殿,她动了动被师尊握过的手腕,红了点。

    师尊的手心,有些烫人。

    除了独属于长宁老祖的上首左边的位置空着,其他地方都坐满了人。

    薰欢在师尊右手边站好,殿内气氛严峻,又是长宁老祖领进来的人,似乎没有人特意注意她。

    秦江对宴长宁点头,转而对众人道:“魔教新任魔尊阎吾之,野心勃勃,凶恶残暴,如今已是出窍期修为。传闻,他元婴修为时,便杀死过高他一个境界的出窍期散修,越阶杀人,实力强悍至极。”

    “此人,一路靠杀戮夺位,层层进阶,不容小嘘。”

    各位长老闻言,皆是眼神沉沉,一致点头:“是啊,如今已成修仙界大患。”

    像是觉得气氛还不够压抑沉重,还未成火候,秦江用无比低沉的声音继续说:“此魔头,为晋升元婴,就随随便便屠了凡间一座城池,男女老幼,无一幸免,皆是先放完血,把干尸融进血池……”

    这时,薰欢的衣袖被人往下拉了拉,她侧过脸,低头看去。

    宴长宁与她对视一眼,像是觉得她动作太慢了,他便直接拉她半蹲下来。

    然后,用两只修长用力的手,捂住了薰欢的耳朵。

    薰欢抬眼:“!!!”震惊!

    “……”

    说话声,立马停止了。

    修仙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来的时候,这对师徒就非常引人注目,大家都装作没看见而已。

    如今行为倒是越发明目张胆了。

    有的长老心里多少有点点可怕的猜测,却又迅速否认。

    至于其他的,碍于地位和绝对实力,一时半会,倒也没人开口。

    一个个,就眼睁睁地,再次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长宁老祖,有何高见?”秦江眼里闪过无奈,只能微微似调侃又似认真地,询问了一句。

    可是,没人有空搭理他。

    薰欢感受耳边的温度,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心头重重一跳,眼睛飞快地眨了眨。

    心脏跳动得很不稳重,连带着头脑都有些不甚清醒了,过了好一会儿,薰欢慢吞吞低下眼。

    这老祖,又把她当小孩了。她想。

    宴长宁愣了愣,也有些走神,对自己捂耳朵的行为十分不解。

    他想,是那魔头太可怕。

    他也被影响了。

    也只剩这个解释了。

    大殿里没人说话,安静到了极致,也没人看她俩,但薰欢直觉所有人都在悄悄关注。

    被捂住耳朵的薰欢,只好艰难地小幅度摇了摇头,抬手把师尊的双手拿下来。

    静默了一会。

    有个女长老才开个口说继续讨论。

    宴长宁已经得到关键信息,不想再听了,便开口打断:“我去。”

    众人一惊,一致道:“万万不可!”

    他们隐下心里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几十年不见,您老修为倒退到分神,比出窍期的魔尊只高一个境界,和魔尊单打独斗,还是非常危险啊。

    秦江面色为难,含蓄道:“师兄,这还轮不到你出马的时候。还是让……小辈们多历练历练。”他的眼神在小辈长老们身上,凉飕飕地划过一圈。

    修为元婴出窍分神合体都有的小辈长老们,把推辞咽了回去,假装赞同:“是啊!是啊!”

    宴长宁望着明显口不对心的众人,说:“好。”起身离开。

    薰欢忍住笑意,抬脚跟上。

    众人:“……”

    再次踏上师尊的剑,薰欢看大家对师尊的尊敬,只当师尊是众人里最厉害的存在,不由好奇问道:“师尊真不管那魔头的事了吗?”

    倒是很像隐士高人的气质作风。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出场。

    宴长宁愣怔一下,神色严肃:“为师会去。”

    薰欢:“?”

    “魔头太可怕了。”魔界至尊的阴暗手段,防不胜防。

    “可怕?”

    宴长宁眼里多了几分忌惮:“听到他的所作所为,会影响为师的行为。”

    “?”

    “你要远离魔头。”

    “……”

    对于自己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之下,极度冒失乃至毛躁的行为。

    也只剩这个解释了。

    宴长宁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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