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姐!”支时安打开牢房,望向里边的殷夜辰与李云柯,“殿下请您去太子府。”

    角落边的李云柯闻言起身,含泪看着殷夜辰,“殷小姐!”

    殷夜辰拍了拍她瘦弱的双肩,宽慰道:“李二小姐,我答应过救你,便会救你。莫怕!”

    “殷小姐!”李云柯拉住殷夜辰的袖子,怯生生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愿意救我?以你同殿下的交情,本可以不用在这牢中陪我。你我本不相识,你为什么待我这般好?”

    殷夜辰轻轻抚去她眼角淌出的眼泪,想到当初浮起她时脑中忽然预知的一幕。

    “李二小姐,我说过,见到你的第一眼,便知你我有缘。虽然说不出缘由,但你别怕,我会救你的!”

    从牢房出来,支时安忍不住开问:“殷小姐,你与她有什么样的缘分?”

    “小支大人,巫族幼时,时常难以控制自己。可自我知事后,便再无失控的时候,直到遇到了这李二小姐,我在第一次碰到她的时候,我的通灵之力突然失控,脑中闪过一幕。”殷夜辰顿了顿,“也是因那一幕,我非救她不可。”

    “是怎么的一幕?”支时安摸了摸鼻子,看了一圈地牢,“你竟愿意陪她在此呆了那么久!”

    “今日我救下她,他日,她会还我一大恩。”殷夜辰摇了摇头。

    -

    太子府书房。

    “我已查完李家之事。”

    圣伯鱼倒了了杯热茶,递给坐在火盆边的殷夜辰。

    “嗯?那你何时放了我?”殷夜辰伸手接过白玉杯,“殿下,我二人已经在此被关押数日,毕竟快过年了,殿下不能查案快些么?”

    “那李夫人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久久醒不来。受害者未醒,李二小姐也不好放。”圣伯鱼继续道,“地牢阴寒,你勿需在此陪着她。”

    “无碍,她的身份你可查清了?”

    “李二夫人曾是我母亲的婢女。你可记得你受国后之邀去李府那日。”

    殷夜辰点了点头:“我记得,她见到国后十分激动。”

    “我派人调查过了,那日李二夫人对着国后胡乱哀嚎,她说的是族语。可我没想到的是李将军竟然知晓她媸椤族族的身份。”圣伯鱼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李二小姐有豢养水猴之能,倒是让我很意外,水猴是椤兽中最为狡猾的一族,极难驯养。”

    “可她为何时而怯懦,时而冷静若另一人般。”

    圣伯鱼叹了叹气:“她生母是婢女,是族中最柔弱的一族,并无真实的兽化之能,却有斥候之能。李二小姐天性应当是柔弱的,她突然性情大变便已是兽化,他们一族做暗卫或斥候便是无往不利。”

    殷夜辰上前握住圣伯鱼的手,问道:“那日国后邀我去李府,是我第一次见到李二小姐,我觉得她十分古怪,便用巫术探了探她。她似乎与我有些渊源。倘若她真的谋害了李夫人,你可否留她一命?”

    “你是因此给了她那把木匕首,知晓她豢养水猴也不制止?”圣伯鱼的语气有些硬,拂开了殷夜辰的手。

    “伯鱼。”殷夜辰与他靠近了几分,语气中带了几分讨好,“水猴狡诈,我起先并不确定,所以赠她匕首。”

    “你那匕首为何能杀水猴?我族椤兽,除了王族,无人能杀,纵然是巫族最多只能镇压。”圣伯鱼看着低头不语的殷夜辰,心中气恼,“我事事都不瞒你,你为何不肯与我坦诚。我是你的丈夫!”

    殷夜辰犹豫再三,无奈开口:“此物来自寒山神树。是巫族辛秘。”

    圣伯鱼闻此一怔。

    “巫族之事,你不方便与我说?”

    殷夜辰摇了摇头:“若有机会,我今后再与你说,有些事我自己尚且不明白。”

    “夜辰。”

    “嗯?”

    “我想将李府的兵权转给殷昭。李将军心思本就不纯,若能借李二夫人之事和其子之罪,削去他的军权,于我而言,是件好事。”圣伯鱼将殷夜辰环抱入怀。

    “李府与殷府交好,又有结亲之意,李将军应当是愿意先将军权转交。那李扶珏你是如何打算?”殷夜辰伸手环住男人的腰,抬头问他。

    “暂且卸去官职,贬为庶人!”男子附耳于怀中人,“兵权交与殷府,还为了一事。”

    “何事?”

    “殷相与你是同门,勉强算是你的靠山,扶持殷家是为了娶你!”

    “啪嗒!”殷夜辰手中的杯子突然滑落,眼神有了几分慌乱,“你要与我举办婚礼?”

    圣伯鱼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你只要婚书?”

    “只是这些事似乎有些仓促!”殷夜辰趴在圣伯鱼怀里,皱着眉头。

    “这并不着急,春后我便正式准备这些事。你我总该是要将所有的礼补上的。若是来得及,我们在春后各个邦国蕃王朝圣时,便可将婚事颁布了。”圣伯鱼抚着怀中人的乌发,忍不住问道,“那日我们在日晷前起誓,我倒是忘了问你,你的相貌为何会变?据我所知,巫族相貌与人族无异。”

    “我也不知。”殷夜辰阖上眼。

    ”苍先生知晓你的身份么?”

    “嗯,我的巫术都是她教的。”

    “她也是巫族?”圣伯鱼拾起怀中人的一缕发,透过光,细细查看。

    “她确实是。最初她创立峋阿山书院的初衷,便是为聚一些巫师与玄师入世。”殷夜辰叹了叹气,“可惜新院长却只想利用书院弟子,为己所用。”

    “你若不喜欢那新院长,便可不用回去。”

    殷夜辰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自然是不用回去,家又不在书院。”

    “那今后都城便是你我的家,可好。”圣伯鱼扶起她,抬手抚着她的脸,“夜辰,我现在无法常常陪着你,待到战事稳定,我便常常在家陪你。过几年,我们便可毫无忧虑冬日在北观雪,夏日去南采荷!你定是不喜北边,我便多抽些时日陪你去南方,可好?”

    殷夜辰心中起伏,声音哑了几分,动容道:“伯鱼,你想的这些都好。可平定天下,解开媸椤族与人族恩怨却不是几年可以达到的。”

    圣伯鱼眼底泛起一丝无奈。

    “夜辰,我知。兴许这要十年,二十年。”

    “可我们真的可以走十年,二十年么?”

    圣伯鱼见她这般紧张,忍不住笑话她道:“你我寿数还长,自然可以年年岁岁相伴,何止二十年。”

    她将头埋在他肩上:“伯鱼,可是我害怕!”

    殷夜辰突然撞入自己怀中,满怀皆是她,这令圣伯鱼心中一软。他轻轻环住她,柔声问:“怕什么?你知晓的,以我之能,世上鲜少有敌手,纵使要在战场上呆许多年,我也会全须全尾得回到你身边。”

    “可是……”殷夜辰的哽咽声有些重了,圣伯鱼不由担忧,将她抱得更紧些,“若是你我之间先离去的人是我呢,比如突如其来的生老病死。”

    “夜辰,你可是有什么瞒着我?你有什么隐疾么?”圣伯鱼搭在怀中人的手僵了僵,问得急切。

    殷夜辰趴在他身上摇了摇头,“巫族向来寿数不长,我只是怕而已。伯鱼,我想与你长久些,总怕你我一起的日子不够。”

    “阏族女君出身九巫,如今身体尚可。可见巫族并非都是寿数短的。”圣伯鱼似是想到什么,“我曾听闻有些巫族产子格外难些?若是此事有损你的寿数,我们可不要孩子。”

    殷夜辰起身,盯着圣伯鱼。

    “倘若我要了孩子?”

    “若你非要,我岂能拦你!”圣伯鱼唇角一勾,眼中浮起一丝欲色,将她拉近,“不过为了夫人松快些,孩子可以为夫带!”

    “嗯?怎么?南夫人的孩子你可带过?”殷夜辰被他的眼神惹出燥意,指腹划过他的喉结,拉住他颈侧的衣襟,气息与他靠近。

    圣伯鱼抚着她的腰,长指绕划开她的衣衫,笑道:“那又不是我的孩子,为何要我来带。我唯一带过的孩子只有支时安。”

    “小支大人生性纯真,怎么半分不沾染你的狡猾?”

    “我的孩子,自然是,毋需处处算计!”圣伯鱼勾了勾唇,话中透着几分不屑,眼中的欲色也毫无遮掩,将殷夜辰横抱起来,带入内室。

    室外的支音听到室内声响,与支瑶退出内院。

    “玄司部那处可有消息,这位主母与辛亚可是有干系的?”

    支瑶摇头:“依据云白所知,暂且未查到二者之间有何干系。不过主上说她是辛亚后人。”

    “那,那日在钰宗书院后山留下痕迹的大巫是谁?可有线索。可是她?”

    支瑶还是摇了摇头:“姑且不知,你似乎十分紧张那人?”

    “媸椤族的克星本就是巫族,巫族一脉存在的强者本就可轻易镇压我们,那个大巫下落不明,我难免担心些。只是…...”支音看向院内,“你不觉得这位主母从很是古怪。时安与我说了一些她的事,她似乎在任何危难之时都不会慌张!”

    “她很聪明!处事不惊并不稀奇?”支瑶还是觉得支音想得太多,“辛亚也很强大,他的后人强,似乎并不奇怪。”

    “她明明有轻易斩杀水猴之能,却一直隐藏实力。水猴在我族之中并不好斩杀,就凭借她手上的木匕首。你不觉得可怕么?”

    支瑶叹了叹气,望着院内:“支音,别多想了,巫族本就神秘莫测,我们不知晓的太多。不过,正好可以借这位主母多多了解巫族,他日主上解救族人也不会太难。主上将那位神秘大巫的事交付给了国师夫人,国师夫人的外祖母答应,若查不清那人便会去寻求巫族巫首相助。”

    “你在人族呆久了,就这般相信巫族了么?”支音闭了闭眼,心有不甘,“别忘了,我们的父母死于玄师手中,且我们的母亲生下时安便被杀了。这些你倒是忘了似。这个殷夜辰的身份与我而言,尚且疑点众多。我们留些心眼总是没错!”

    支瑶闻言不敢再开口。

    “就是不知巫族巫首的能力到底如何?”支音声音冷了冷,“听说先辈在平宿时,巫族不过千余人,他们为何能抗衡千万媸椤族?”

    “你提起这事,我倒是想起了桐夫人!她应当是我族中最了解巫族的!可惜她现在在平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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