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一月，虚弱的李夫人醒来，道出当日真相，李二小姐是当时为救她而拔出匕首，只是误伤了她。王廷内传令，李府兵权交割与殷昭。李扶珏因违抗军令陷害同僚，贬为寻常士兵。
殷夜辰与李二小姐也因此洗清罪责。罪责已清，殷夜辰也当没有留在太子府的理由了。
“殷小姐，你为何不继续住在太子府？”支时安随在殷夜辰与圣伯鱼身后，踏上马车。
“我当初本就是涉嫌与李二小姐一道谋害李夫人才入狱，如今沉冤得雪，还不回殷府么？世人可只知我在牢中呆了一月。”无人知她在太子府藏了一月。
支时安不免叹息：“那只有李扶珏是个惨的！他可是扎扎实实在牢中呆了数月。”
“那李云柯呢？”殷夜辰看向身边的人。
“我将她送去平宿了！”
“平宿？”殷夜辰转身，“现在的平宿是个什么样子？“
“辛亚当年将媸椤王族送回平宿，平宿便被重塑了。不过仅仅依靠四十年时日，平宿还是尚未恢复往日光辉。”
“那你们是如何出入平宿与上垚？”
支时安见主上不答主母这话，便接上话：“那条路啊，不说也罢！”
殷夜辰还想问，却听到马车外有些吵闹，打开车窗查看。
秦陵铁骑压着一队俘虏。
“这是要做什么？”
身后男人扫了眼窗外，道：“那是押送这些俘虏去齐安寺，为上垚死去的兵卒忏悔。”
“可这些人本就是山黍的寻常百姓，他们视上垚为敌，怎么可能会愿意承认害死上垚士兵是过错？”殷夜辰感到荒唐，转头看向身边清冷华贵的太子，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圣伯鱼看了眼她，心中猜到她在想什么，道：“如你所想，我在上垚国可以做仁慈的储君。但对着这些人，我可没了耐心。我命人在牢狱中用酷刑折磨他们，再拉着他们去忏悔，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时日久了，有些人在折磨之下死了疯了。但有些人却愿意相信自己有错，大错特错，归顺我上垚。用着些方式归顺的俘虏，便会诚心诚意，而上垚的将士们也更愿意接纳对着死去弟兄忏悔过的俘虏。”
圣伯鱼见车内沉默的二人，继续道：“当然，不是所有的人，我都会用这种手段。”
支时安虽觉得这法子有些残忍，但既然是主上觉得极好，那便应当是极好的。
“主上定然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殷夜辰再看向车窗外，在这队人马中，有一人倒是极瘦，头发乱糟糟的，囚衣破烂挂在他身上，铁链锁住他的手足，在手腕和脚腕都磨出血痕，但他却笔挺得走着。
“殷小姐在看什么？”支时安凑过去，一眼便注意到一队俘虏中的瘦高个。
“那个俘虏看着倒是有几分骨气，春寒料峭的，他都不会冷得哆嗦，不像你这般怕冷！”
“支时安！”圣伯鱼冷声开口。
“啊？怎么了，主上。”支时安想了一番才回神，“呦！我这脑子，不是有意说殷小姐体弱！”
殷夜辰指向那个男子，问道：“这个高瘦的男子生得倒是比其他人好看些！又比旁人有些气节，他真是寻常士兵么。”
马车驶近那队俘虏，圣伯鱼才看清那人的面貌：“纵然他真的有什么旁的身份，用不了多少时日，那些气节也会被消磨殆尽。”
那人察觉到探究的目光，转头望向一旁的华贵马车。他看到车里的女人，不由得愣住。身旁的军兵见状，凶狠得捶了他一拳，咒骂：“杂种，马车上的贵人也是你能看的！”
那个男人倒是踉跄一下，脑袋晃了晃，并未倒下，只是继续往前走。
“伯鱼，这些人归顺后，你会把他们放在什么位置？”
支时安急哄哄答道：“这个我知道！只要有人认领，主上不会拘住他们，无论今后他们的主人是谁。我就领过两个到太子府，帮我养马。至于最后没人要的，一律被送去启巽山采矿，或送去东海之滨晒盐了！”
“这么说，重获新生的只有被贵人选中的少部分人？”殷夜辰望向圣伯鱼，“既然大部分人还是如寻常奴役一般做挖矿晒盐这样的苦工，你又何必耗时耗力去训话他们。”
“将来的俘虏会越来越多，这些人终究要学会顺从上垚国。”圣伯鱼勾了勾唇，“天下一统后，他们，是要被放出来的。”
车马忽然晃动，似是有一队人拦在了太子马车前，支时安抱紧剑，忍不住嗷叫出声。
“哎呀！怎么回事！”
马车外有人来报：“殿下，是殷昭将军拦住了马车！”
“嗯？”圣伯鱼推门走出马车。
对面的殷昭下马上前，靠近圣伯鱼，低声道：“殿下，军中急报，国之东南，两国夹击，秦陵铁骑与南家军…...”
“什么？”圣伯鱼脸色沉下，转头看向车内的女人，“支时安，你护送她回去，孤需即可去军营。”
殷夜辰见太子离开，向支时安问道：“此时将军是有何要紧的军事相报么？”
支时安耳力甚好，自然听清殷昭所报，道：“甚是古怪，怎么此时起兵，山黍不怕么？山黍向禾郡王借兵了？那禾郡王不怕么？”
殷夜辰却有些焦虑不安。禾郡王么……怎么偏偏是他。
-
一入府，便有仆从在门后候着，引她去主人书房。
“相爷，你唤我来所为何事？”殷夜辰见殷相难得如此愁容，问道，“相爷的这才一月不见，白发都多了不少。”
书房的门被侍从合上，殷相才抬头看眼前的养女。白日里，书房的光线极好，眼前这个姿容绝艳的高挑美人站在房中，倒是让这简陋的书房生辉。
带着几分思念，他不自觉得开口：“你生得像极了你的母亲。”
“殷相！”
殷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咳，将视线移开。
“你可知，上次在进老夫书房的是谁？”
殷夜辰想到了禾玄烛 ，却不大肯定，问道：“您想说什么？”
殷相冷笑道：“禾玄烛当年将海镜王姬嫁与山黍王秋芈时，倒是十分舍得，如今王姬之女深陷囫囵，他竟然不管不顾入了都城，来求老夫救你！”
“相爷这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果然是禾玄烛作祟，倒是忘了，殷相与他也算是旧识。
殷相起身，指着殷夜辰：“胡言乱语？夜辰，不久前他来此处威胁老夫救你！他是你的舅父，是新的峋阿山书院院长，也是一手养大你的苍先生之子。你来都城究竟是带着什么心思来的！难怪苍先生会愿意亲手养大你。更可笑的是，与海镜同窗数载，老夫竟不知她是苍先生之女！”
殷夜辰头疼得看向殷相，他可没有圣伯鱼对自己的那般情愫，可以任自己骗，她捏紧袖口，警告道：“殷相，别忘了，你能有今日，都是因为当年我阿祖救你！你这是要恩将仇报么？”
她果然是苍先生的外孙女！
见她不装，殷相怒言：“苍先生对老夫而言，恩重如山，但书院在三国中，一直表示中立。老夫礼待于你，并不意味着在政治立场上与你一道。”
“殷相误会了，夜辰来都城不过是为了在钰宗书院访学。”
“你是王女，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访学，那你便是为了禾郡？”殷相指着殷夜辰，指尖发颤，眼前的殷夜辰已然卸下之前和善的伪装，看他的眼神犹如看着死物。
“不是！”
殷相退后几步，胡乱得在书桌下拔出匕首。
殷夜辰叹气，见瞒不住，道：“殷相，我不会伤你，你的权势与我而言十分重要。何况，你就算有数把匕首也未必是我对手。”
“殷夜辰，你入都城是为了老夫权势？你怎么会是为了我的权势？”殷相将匕首握得更紧。
“夜辰早就听说，殷相对待往日同门都是尽心尽力，我若入了都城，除了苍先生弟子的名声外，还有殷相做靠山，有一件事，便通畅了。”
“什么事？”
“嫁入上垚王族。”
殷相不可置信，大呼：“什么！”
“山黍国运衰败，气数将尽，我的舅父禾郡王又是个疯子。三国之中唯有上垚国，兵强国富，且又是人族正统，我想攀权附贵，上垚国便就是我最好的选择。苍先生弟子的身份再加上殷府的助力，我想嫁入上垚宗室，不是轻而易举么？”殷夜辰。
“你怎么是这般打算？苍先生德高望重，高洁脱俗，你母亲生性善良，明辨是非。怎么到了你这里，想的是攀权附贵！”殷相指着殷夜辰的手忍不住发颤，“苍先生当年是怎么教你的！”
殷夜辰看殷相的脸气得由白转红，抿唇一笑：“殷相啊，苍先生曾教过我慈悲救世。可她秉持的为世之道，一定就对么？”
“她是你的阿祖，也是你的恩师，你在诋毁她么？”殷相顺了顺气，“也罢，苍先生本就是你的至亲，老夫不可妄论你二人之间如何，但我有一事不解。四年多前，殿下去峋阿山书院访学，你二人便已相熟，可你为何相间隔四年之后才来上垚国？”
“当年阿祖留下不少遗愿，我自然是要为她遗志奔走几年。”殷夜辰垂眸，上前走了一步，“殷相，你对我母亲情根深种，难道不愿为她的女儿谋求一个高位么？再者，殿下已有意向娶我，我若成了太子妃，对你有利而无害啊！”
提起太子，殷相愤怒之际有了一丝清明，问道：“你难道为了殿下，愿意背叛山黍，背叛禾郡？”
“是啊！”
殷相闻言，却忍不住垂了垂书案大笑，指着她道：“殷夜辰，你说的，老夫都不信。”
书案上的暗格被按下，房中数条锁链将殷夜辰囚住。殷夜辰看着束缚自己双足和双手的锁链，脸冷了下来。
“你怎觉得我在骗你？”
“苍先生此人，老夫虽不甚了解，可苍先生的弟子和书院的几位夫子老夫却是知晓的。他们崇敬先生，不仅仅是为先生的大才，更因她的慈悲心怀！她这么一位极仁善聪慧之人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外孙女呢？”殷相摇了摇头，“纵然是禾玄烛，少年帝王，从未轻视过当年位卑言轻的老夫。”
殷夜辰身上已然没了最初的温顺模样，似是被囚的妖女，愤愤出声：“放开我！”
刚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双掌朝上，数道青丝流出，交缠在铁链上，铁链却将她束缚得更紧。
殷相看着眼前之人乌发化青，更像妖女，慌张退后，跑出书房。
殷夜辰与李二小姐也因此洗清罪责。罪责已清，殷夜辰也当没有留在太子府的理由了。
“殷小姐，你为何不继续住在太子府？”支时安随在殷夜辰与圣伯鱼身后，踏上马车。
“我当初本就是涉嫌与李二小姐一道谋害李夫人才入狱，如今沉冤得雪，还不回殷府么？世人可只知我在牢中呆了一月。”无人知她在太子府藏了一月。
支时安不免叹息：“那只有李扶珏是个惨的！他可是扎扎实实在牢中呆了数月。”
“那李云柯呢？”殷夜辰看向身边的人。
“我将她送去平宿了！”
“平宿？”殷夜辰转身，“现在的平宿是个什么样子？“
“辛亚当年将媸椤王族送回平宿，平宿便被重塑了。不过仅仅依靠四十年时日，平宿还是尚未恢复往日光辉。”
“那你们是如何出入平宿与上垚？”
支时安见主上不答主母这话，便接上话：“那条路啊，不说也罢！”
殷夜辰还想问，却听到马车外有些吵闹，打开车窗查看。
秦陵铁骑压着一队俘虏。
“这是要做什么？”
身后男人扫了眼窗外，道：“那是押送这些俘虏去齐安寺，为上垚死去的兵卒忏悔。”
“可这些人本就是山黍的寻常百姓，他们视上垚为敌，怎么可能会愿意承认害死上垚士兵是过错？”殷夜辰感到荒唐，转头看向身边清冷华贵的太子，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圣伯鱼看了眼她，心中猜到她在想什么，道：“如你所想，我在上垚国可以做仁慈的储君。但对着这些人，我可没了耐心。我命人在牢狱中用酷刑折磨他们，再拉着他们去忏悔，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时日久了，有些人在折磨之下死了疯了。但有些人却愿意相信自己有错，大错特错，归顺我上垚。用着些方式归顺的俘虏，便会诚心诚意，而上垚的将士们也更愿意接纳对着死去弟兄忏悔过的俘虏。”
圣伯鱼见车内沉默的二人，继续道：“当然，不是所有的人，我都会用这种手段。”
支时安虽觉得这法子有些残忍，但既然是主上觉得极好，那便应当是极好的。
“主上定然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殷夜辰再看向车窗外，在这队人马中，有一人倒是极瘦，头发乱糟糟的，囚衣破烂挂在他身上，铁链锁住他的手足，在手腕和脚腕都磨出血痕，但他却笔挺得走着。
“殷小姐在看什么？”支时安凑过去，一眼便注意到一队俘虏中的瘦高个。
“那个俘虏看着倒是有几分骨气，春寒料峭的，他都不会冷得哆嗦，不像你这般怕冷！”
“支时安！”圣伯鱼冷声开口。
“啊？怎么了，主上。”支时安想了一番才回神，“呦！我这脑子，不是有意说殷小姐体弱！”
殷夜辰指向那个男子，问道：“这个高瘦的男子生得倒是比其他人好看些！又比旁人有些气节，他真是寻常士兵么。”
马车驶近那队俘虏，圣伯鱼才看清那人的面貌：“纵然他真的有什么旁的身份，用不了多少时日，那些气节也会被消磨殆尽。”
那人察觉到探究的目光，转头望向一旁的华贵马车。他看到车里的女人，不由得愣住。身旁的军兵见状，凶狠得捶了他一拳，咒骂：“杂种，马车上的贵人也是你能看的！”
那个男人倒是踉跄一下，脑袋晃了晃，并未倒下，只是继续往前走。
“伯鱼，这些人归顺后，你会把他们放在什么位置？”
支时安急哄哄答道：“这个我知道！只要有人认领，主上不会拘住他们，无论今后他们的主人是谁。我就领过两个到太子府，帮我养马。至于最后没人要的，一律被送去启巽山采矿，或送去东海之滨晒盐了！”
“这么说，重获新生的只有被贵人选中的少部分人？”殷夜辰望向圣伯鱼，“既然大部分人还是如寻常奴役一般做挖矿晒盐这样的苦工，你又何必耗时耗力去训话他们。”
“将来的俘虏会越来越多，这些人终究要学会顺从上垚国。”圣伯鱼勾了勾唇，“天下一统后，他们，是要被放出来的。”
车马忽然晃动，似是有一队人拦在了太子马车前，支时安抱紧剑，忍不住嗷叫出声。
“哎呀！怎么回事！”
马车外有人来报：“殿下，是殷昭将军拦住了马车！”
“嗯？”圣伯鱼推门走出马车。
对面的殷昭下马上前，靠近圣伯鱼，低声道：“殿下，军中急报，国之东南，两国夹击，秦陵铁骑与南家军…...”
“什么？”圣伯鱼脸色沉下，转头看向车内的女人，“支时安，你护送她回去，孤需即可去军营。”
殷夜辰见太子离开，向支时安问道：“此时将军是有何要紧的军事相报么？”
支时安耳力甚好，自然听清殷昭所报，道：“甚是古怪，怎么此时起兵，山黍不怕么？山黍向禾郡王借兵了？那禾郡王不怕么？”
殷夜辰却有些焦虑不安。禾郡王么……怎么偏偏是他。
-
一入府，便有仆从在门后候着，引她去主人书房。
“相爷，你唤我来所为何事？”殷夜辰见殷相难得如此愁容，问道，“相爷的这才一月不见，白发都多了不少。”
书房的门被侍从合上，殷相才抬头看眼前的养女。白日里，书房的光线极好，眼前这个姿容绝艳的高挑美人站在房中，倒是让这简陋的书房生辉。
带着几分思念，他不自觉得开口：“你生得像极了你的母亲。”
“殷相！”
殷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咳，将视线移开。
“你可知，上次在进老夫书房的是谁？”
殷夜辰想到了禾玄烛 ，却不大肯定，问道：“您想说什么？”
殷相冷笑道：“禾玄烛当年将海镜王姬嫁与山黍王秋芈时，倒是十分舍得，如今王姬之女深陷囫囵，他竟然不管不顾入了都城，来求老夫救你！”
“相爷这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果然是禾玄烛作祟，倒是忘了，殷相与他也算是旧识。
殷相起身，指着殷夜辰：“胡言乱语？夜辰，不久前他来此处威胁老夫救你！他是你的舅父，是新的峋阿山书院院长，也是一手养大你的苍先生之子。你来都城究竟是带着什么心思来的！难怪苍先生会愿意亲手养大你。更可笑的是，与海镜同窗数载，老夫竟不知她是苍先生之女！”
殷夜辰头疼得看向殷相，他可没有圣伯鱼对自己的那般情愫，可以任自己骗，她捏紧袖口，警告道：“殷相，别忘了，你能有今日，都是因为当年我阿祖救你！你这是要恩将仇报么？”
她果然是苍先生的外孙女！
见她不装，殷相怒言：“苍先生对老夫而言，恩重如山，但书院在三国中，一直表示中立。老夫礼待于你，并不意味着在政治立场上与你一道。”
“殷相误会了，夜辰来都城不过是为了在钰宗书院访学。”
“你是王女，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访学，那你便是为了禾郡？”殷相指着殷夜辰，指尖发颤，眼前的殷夜辰已然卸下之前和善的伪装，看他的眼神犹如看着死物。
“不是！”
殷相退后几步，胡乱得在书桌下拔出匕首。
殷夜辰叹气，见瞒不住，道：“殷相，我不会伤你，你的权势与我而言十分重要。何况，你就算有数把匕首也未必是我对手。”
“殷夜辰，你入都城是为了老夫权势？你怎么会是为了我的权势？”殷相将匕首握得更紧。
“夜辰早就听说，殷相对待往日同门都是尽心尽力，我若入了都城，除了苍先生弟子的名声外，还有殷相做靠山，有一件事，便通畅了。”
“什么事？”
“嫁入上垚王族。”
殷相不可置信，大呼：“什么！”
“山黍国运衰败，气数将尽，我的舅父禾郡王又是个疯子。三国之中唯有上垚国，兵强国富，且又是人族正统，我想攀权附贵，上垚国便就是我最好的选择。苍先生弟子的身份再加上殷府的助力，我想嫁入上垚宗室，不是轻而易举么？”殷夜辰。
“你怎么是这般打算？苍先生德高望重，高洁脱俗，你母亲生性善良，明辨是非。怎么到了你这里，想的是攀权附贵！”殷相指着殷夜辰的手忍不住发颤，“苍先生当年是怎么教你的！”
殷夜辰看殷相的脸气得由白转红，抿唇一笑：“殷相啊，苍先生曾教过我慈悲救世。可她秉持的为世之道，一定就对么？”
“她是你的阿祖，也是你的恩师，你在诋毁她么？”殷相顺了顺气，“也罢，苍先生本就是你的至亲，老夫不可妄论你二人之间如何，但我有一事不解。四年多前，殿下去峋阿山书院访学，你二人便已相熟，可你为何相间隔四年之后才来上垚国？”
“当年阿祖留下不少遗愿，我自然是要为她遗志奔走几年。”殷夜辰垂眸，上前走了一步，“殷相，你对我母亲情根深种，难道不愿为她的女儿谋求一个高位么？再者，殿下已有意向娶我，我若成了太子妃，对你有利而无害啊！”
提起太子，殷相愤怒之际有了一丝清明，问道：“你难道为了殿下，愿意背叛山黍，背叛禾郡？”
“是啊！”
殷相闻言，却忍不住垂了垂书案大笑，指着她道：“殷夜辰，你说的，老夫都不信。”
书案上的暗格被按下，房中数条锁链将殷夜辰囚住。殷夜辰看着束缚自己双足和双手的锁链，脸冷了下来。
“你怎觉得我在骗你？”
“苍先生此人，老夫虽不甚了解，可苍先生的弟子和书院的几位夫子老夫却是知晓的。他们崇敬先生，不仅仅是为先生的大才，更因她的慈悲心怀！她这么一位极仁善聪慧之人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外孙女呢？”殷相摇了摇头，“纵然是禾玄烛，少年帝王，从未轻视过当年位卑言轻的老夫。”
殷夜辰身上已然没了最初的温顺模样，似是被囚的妖女，愤愤出声：“放开我！”
刚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双掌朝上，数道青丝流出，交缠在铁链上，铁链却将她束缚得更紧。
殷相看着眼前之人乌发化青，更像妖女，慌张退后，跑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