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有点好笑,本来达提亚娜觉得,他只要保持沉默,那副拒绝沟通的模样就足以让人明白他的特殊之处,想要与之对话的人自然会顺从他的节奏。

    但塞萨尔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决心表现得更明显,就造成了现在这种结果。

    必须承认,这样那有怪癖的人设确实更……嗯,完善了,但后果就是,今后他在这个社交圈里一刻也不能松懈,以后都要按这个模板来表演呢。

    “真是一出好戏,感谢你的倾情演出。”达提亚娜一脸看到精彩戏剧的满足。

    塞萨尔:“……”

    他看起来恼得都要开口说话了,手一伸就去抢达提亚娜手上的纸笔,她把东西藏到身后,小跳几步转了个圈,冲他笑道:“就让女士优先如何?”

    “……”

    他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正要收手,就听一道舒缓的,念诵诗名般的声音响起:“如果你送我一支红玫瑰,我就愿意与你跳舞。”

    他怔愣间,手上被塞了纸笔。

    达提亚娜笑着挑眉:“怎么?没体验过戏剧表演?还是不满意我这个搭档?”

    塞萨尔脸上一瞬闪过复杂的表情,夹杂着明悟尴尬等情绪,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扒拉了两下头发做掩饰。

    “哎,”她脸上挂着说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笑容:“我还想着,如果两个人一起演的话,应该就不会那么尴尬了,现在看来,另一种意味上的有点过头?”

    他举着纸张沉默了一会,果断低头看留言,强制跳过了这个话题。

    “有看出什么吗?”

    纸上的留言很正经,他暗自松了口气,想了想,握笔写下自己的发现。

    达提亚娜吸取之前的经验,也没有靠近,就站着等,时不时看看周围。

    纸张递过来,她低头一瞧,上面写着:“另外的植物,过于茂盛了。”

    看到这句话,达提亚娜只一思索,就知道之前他是在看什么了,那种覆盖着霉菌仿佛枯木的植物只是这里这么多植物中的一部分,在它们之外,有很多植物绿得比较夸张。

    房子消失本该留下空地,但实际并没有,只能靠这些奇怪的树木做路标辨认一个大致范围,默认此异状以房屋为中心辐射,一片绿色中找黑色容易,但分辨深绿和浅绿就难了。

    这个季节本来就是植物茂盛生长的时期,绿意盎然是应该的,但像这种树干上寄生植物大量生长,树冠都挨挨挤挤的情况并不多见。

    达提亚娜打量一番,自语道:“糟糕的园丁。”

    塞萨尔轻咳一声,指了指她手上的纸笔,这次他留言道:“我见过相似的……”

    他这么一说,达提亚娜也本能地思考起死眠之地里有哪个地方有类似的风景,她虽然没在死眠之地看到多少东西,但原著对这个男主的第一个冒险副本可是多有描述,它不是一次性副本,从初期到后期都有提及。她想了一阵,想到个名叫腐败花园的地方。

    她其实不太记得有关腐败花园的描述,印象里似乎作者花费了不少笔墨去营造氛围,但长段落肯定不像短句那么好记,她能记住布莱斯林的那场风雪,记不住腐败花园的漂亮风景。

    但她脑子里还是有个大致印象的,不是因为原著的描写,是因为有书粉把那一大段描写删删减减喂给AI,搞了副挺漂亮的画出来,又惊艳又诡异,她偶然刷到后就记住了。

    “但还是有点区别。”

    看到塞萨尔打的补丁,达提亚娜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没有隐藏的意思,用前世独特的文化做比喻写了出来。

    “我有一点猜测,就像克苏鲁神话中的达贡和深潜者,也许差异在这里。”

    塞萨尔愣了愣,几乎是抢过笔在纸上飞速留言:“死眠之地的那些,也会在外面行动?”

    哦豁,看到他眼中的震惊,达提亚娜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他目前还处于认为野外是野外,城镇是城镇的阶段,就像玩游戏,野外再多攻击欲望强烈的红名,一进到安全区就都不是事了,冒险者再怎么渴望冒险,也需要一处安全的落脚地,再此之前,塞萨尔下意识地认为平和的城市是安全区。

    她想着,随手解释了一下:“是,也不是。”

    死眠之地的东西想穿过腐化地带不说毫无可能,但确实几率渺茫,就是冒险者想“走私”也很难瞒过魔导列车的检测,穿梭于各种极端环境的列车对腐化的检测防御可以说是当世最高水平。

    所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大概率并非来自死眠之地,但肯定跟死眠之地的某些东西是亲戚关系。

    虽然她不太记得原著中关于这部分的讯息了,但还是知道这些怪东西本质上都是原本正常的生物腐化后的样子,神秘学的分支就那么多,有撞在一起的非常正常。

    她企图回忆这到底属于哪一种情况,但脑中朦胧的感觉就像考试前记忆了许多知识点,但一进考场就想不起来了一样,总之就是记不太清。

    “你见过列车的线路,不仅你,那些东西也很难走出来。”

    达提亚娜仅仅解释了这一部分,再多的就涉及神秘学了,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这部分的内容,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况且原著中塞萨尔走上探索神秘学道路的时间在更后面,她不太想在这种地方干涉剧情,哪怕只是为了保证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

    这个时间段的塞萨尔,看起来更顺眼一些。

    相对而言缺少一些信息的男主看了看字迹,又看了看达提亚娜,他意识到对方不会就此告诉他更多了,便没有再问,只是垂着眼若有所思。

    “如果没有别的值得注意的,那就先回去吧。”

    他点头,没有异议。

    马车停在凇林堡前,两个侍卫先行下车,达提亚娜没有急着伸手让人扶她下去,而是弯腰拿了张画像给他,那上面画着的是消失的屋主人和他的仆从,实际上这样的画像她也给了调查小队一份,但至今那边都还没有新消息传来,她虽然获得了父亲和列昂尼德的许可,但在本身并不清楚调查流程和效率的情况下也不想过多干扰,以免变成外行指导内行的情况。

    现在有其他体制外的可用人手,使唤起来就要方便许多。

    她已经提前将前因后果写在了画像背面,还有一些别的消息。

    “祝你好运,玛格丽特的新人冒险者。”

    塞萨尔就这么拿着雇主给的情报回到了旅馆。

    达提亚娜是贵族,贵族是坚决不会自己动手干活的,但该学的也都学了,布莱斯林一家都上过大学,还请过家庭教师,像舞蹈绘画,原身在这方面不说多有天赋,但也确实练出来了,她偶尔练习巩固一番,现在也拿得出手,只是描绘记忆中的人脸实在是绘画中比较困难的一种,她画出来的成品可能跟现实有偏差。

    按照她所目睹的情况,屋主和仆从估计是无了,提供画像也不是为了找人,是为了摸清屋主的人际关系,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希望那些跟屋主隔了几百上千米的邻居能认出画像上的人吧。

    塞萨尔在旅馆整洁的小房间里翻看画像背后的字迹,达提亚娜尽量客观地按照时间发展描述了当时的情况,而她私人的推测则写在最下方,这还是考虑到塞萨尔和她存在一些阶级和常识问题上的差异,他不一定清楚屋主结构庞大的房子和地下室丰富的藏书代表什么,这就需要达提亚娜给出一些提示。

    “雪松俱乐部的聚会中有违法传教的痕迹,可能存在密语‘羔羊’。”

    “商会中有些商品的价格处于不正常波动,可能是香水。”

    “以及,泊瑟薇境内有些秘密客人,可能拥有神奇手段。”

    “如有受伤,可以尝试联系在费尔蒙德医院工作的可疑医生罗伯特·埃斯波西托。”

    无论是在地牢里听到的像是换了一个人的管家,还是那天在民联队里看到的类似照片的东西。除开不知来历的怪物,在泊瑟薇的土地上,还有一些目的不明的人呢,当时正准备这份画像的达提亚娜摸了摸羽毛笔,思索着写下了这些讯息,单留给塞萨尔的讯息。

    无论是俱乐部还是沙龙,基本都是对名流召开的,布莱斯林家作为老牌贵族,或许与新贵族之间会存在利益冲突,但对这些社会名流倒不好以领主的名义出手调查,让塞萨尔去摸底正合适。

    至于他要怎么混进名流们的社交圈?哎呀,这只是冒险路上的一个小考验罢了,相信主角能够顺利解决,再不济……

    达提亚娜从抽屉里摸出了一封推荐信。

    “致远方的有缘人。”

    淡紫色的信封上这样写道,蝴蝶图案的蓝火漆非常漂亮。

    写下这封信的,就是当初推荐她入学的伯格·费利佩·迪马纳奇先生,是个很随性又讲究微妙缘分的人,当世有名的评论家,诗人和戏剧家,目前正在达芙迪尔王国境内旅游。

    看他名字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有教名的教徒,同样毕业于欧格姆学城,之前达提亚娜想要远行求学,用的推荐信就是当年伯格在泊瑟薇旅游时送给布莱斯林伯爵的礼物之一。

    因为这份颇具命运感的礼物,她入学后还问过院长伯格教授是不是预言系的学长,被院长否定了,他表情带点微妙的嫌弃,说不用在意那家伙的言行,所谓缘分的维系到处都是。

    在她发现她这份推荐信在全学城称得上泛滥后,她自认理解了院长的话。

    虽然可能只是对方的无心之举,像随手印发的宣传单一样,但这个东西确实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给塞萨尔一个学者的身份打入名流们的社交圈,如果他需要的话。

    这封信在她指尖翻转几下,又被她塞回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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