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趁着我们行动自由,先到处调查一下吧。”

    达提亚娜把香水味的事放一边,转而提议道。

    罗莎不满意:“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行动?”

    “因为这个,”她捏了捏波动眼,“无论是因为好奇还是警惕,你选择了我,不是吗?”

    罗莎并非A队的领头人,如果她对其他队友提起了波动眼的事,那波动眼即便不被破坏,也绝不会留在她手里,考虑到达提亚娜特殊的身份地位,放着不管的可能性都比让她拿着的可能性高,现在这个局面出现的原因,只可能是她对她所谓相处许久的队友隐瞒了这一点。

    被戳破心思的罗莎沉默片刻,最终妥协道:“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好奇,但这绝不是背叛!”

    “你不必跟我强调这个,”达提亚娜笑起来:“我不是上帝。”

    “现在,麻烦扶我一把,让我们去开启一场不辜负你好奇心的冒险吧,共犯小姐。”

    她看起来更生气了:“不要这么叫我!”

    虽然态度不算温柔,但在伸手搀扶达提亚娜的时候,她还是犹豫着提醒道:“你真的不再休息会儿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正因如此,我才更需要去找医生看看,你还记得你气走了一位勤恳的老妇人吗?”

    “嘿,那不是我气走的,再说我也可以帮你喊医生,”她小声吐槽。

    “感谢你的体贴,但这样会少很多乐趣,比起留出准备时间,我更希望一击即中。”

    这才是暗中调查的优势,如果给出采访时间,人人都可以准备一张演讲稿,表现得仿佛在参加国王的巡礼。

    两人离开了病房,达提亚娜示意罗莎带路,这位临时队友记性不错,很快就带着她推开了医生的房门。

    她因为身体不适,有意往罗莎身后掩了掩,在医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扫了一圈屋内情况。

    书柜,书桌和一些器械相对而言不那么容易收拾,可以把观察的优先级往后放,她主要把精力放在医生本人身上。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脸色苍白,唇上两撇胡子微微上翘,眼下有些浮肿,看起来休息得不太好,达提亚娜注意到在她们进门之前,他似乎正用小拇指挑着什么东西嗅闻,听到动静后很快收了起来,她没看清。

    男人的表情很淡定,但肢体动作却没那么自然,双手整理衣服的行为显得有些多余。

    像是做了某些不好让别人知道的事,会是什么呢?

    达提亚娜心思转动,表情不变,一脸虚弱地坐到了椅子上:“咳,打扰了医生,你或许对我还有印象,之前的治疗效果不太好,想再请你看看。”

    “哦哦,我知道,我非常了解,很多病人在治疗期间都表示无法忍耐,有些甚至需要镇定手段,但我相信最终他们会挺过去的,包括你,这很艰难,但这是必须的过程,是灵魂的蜕变,别担心,缠绕之蛇注视着你。”

    达提亚娜偏了偏头,她瞄了眼自己泛红的手,别人怎么样她不知道,但要过敏患者忍过去也太离谱了。

    从医生的话语中能听出他见过很多类似病症的病人,并对治疗期间病患表现出的不配合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冷淡,老妇人熟练的应对也可以佐证这一点,但与医生的态度不同的是,她似乎对此类病症深恶痛绝。

    “但我的症状或许和其他人不同,”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递过去,在医生眯着眼看来时,冷不丁出声:“维斯塔好闻吗?”

    医生下意识点头,又突然梗住,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按了开关般猛地抬眼,达提亚娜能看到他眼球上不明显的红血丝。

    她保持着微笑,声音很轻:“这栋医院,只有你一个医生吗?”

    克鲁克医院的名声她也略有耳闻,听说是看管流浪汉,□□,罪犯,精神病人等“不安定”分子的地方,其中似乎还有一些疑似魔法师或者非凡者的异类,泊瑟薇郡境内没有这样的地方,关于它的消息是从曾被陛下召见的贵族那传出来的,大抵是王宫为了维持社会稳定想出的办法。

    总所周知创作来源于现实,达提亚娜正好知道前世历史上有个差不多的非医疗机构的总医院,俗称“贝德兰姆”,根据那个医院的一些传闻,她对这家医院进行了一点联想推测。

    老妇人会提到克鲁克医院,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这类症状的病人都是不安定的存在,她的生活很可能被这类人破坏过,所以她对此深恶痛绝,她话中有一位特定的医生,考虑到约德小镇位置偏远,居民生活相对封闭和可能参考的原型“贝德兰姆”,她合理怀疑这里只有一位医生。

    这样一个小镇显然不怎么会有外来求医的人,排除外来影响,老妇人对类似病症的抱怨和熟练处理,医生张口就来的安抚都表明这种病症在这里很常见,这种地域性的症状值得留意。

    包括这家不干净的医院。

    她并不知道“维斯塔”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但从老妇人愤恨的话语和医生话中的某些形容来看,她怀疑这是一种有致瘾效果的东西,巧的是,她喝的魔药在使用过量或者经过特殊调配后同样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类药物的东西改名改配方是常有的事,维斯塔可能在这叫维斯塔,在别的地方又有另外的名字,她没有系统的了解过这些东西,现在只能尽可能地搜集信息并发散思维。

    她瞥了眼自己的手背,对致瘾物过敏的人并不常见,况且这个医生自己都是忠实拥趸,想在这里得到有效的治疗大概是不可能了。

    “你都知道了什么?”

    医生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词,他的表情介于恐慌和凶恶之间,达提亚娜能感觉到身边的罗莎骤然绷紧的身体,她很赞同她拉高警惕心的举动,上瘾者为了维持自己虚假的欢愉确实可以变得比发怒的河马还可怕。

    而她对此的回应是收回手,略作苦恼地说:“知道你私底下的买卖?”

    这种长期的,随依赖加重的爱好花费的金钱不少,一次两次没什么,时间长了它就会像附着在人身上汲取营养的肿瘤,越长越贪婪,小镇医生的身份或许体面,但不太可能支撑他这方面的开销,很难不怀疑他看病的时候夹带私货。

    随着话音落下,医生额角青筋鼓起,冷汗流得仿佛人在水里刷过,他扣着桌面的指节用力发白,看起来像在克制,又像在经历某种应激反应。

    达提亚娜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同时腿上用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她之前收手,也是为了防止被抓住,女性跟男性拉扯比拼力气是不明智的,更何况这个男人可能还有精神问题。

    医生没有暴起,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尖啸,像指甲刮蹭玻璃,又像老式闹铃,吵得人头疼,很难说她是被叫醒了还是被叫懵了,但肯定是被叫郁闷了。

    罗莎似乎发出了像是呕吐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想尝试一下音波对冲,她抓着达提亚娜的肩膀,将她一把拉起,拽着就往门外冲。

    门外跟来时简直就像两个世界,以门为分界线,跨过后走道墙壁都像被擦花了一样突然腐朽破旧起来,仔细看能隐约看见像素点一样的东西拼接成各种各样的图案,光突然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两人谨慎停步,没过一会儿,走道又一点点亮起来,闪烁着像接触不良的灯。

    这下是个人都知道这医院有问题了。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那些模糊的像素画盯久了的缘故,达提亚娜有些眩晕,她按了按太阳穴,还没把情况告诉罗莎让她做好带着拖油瓶的准备,就被突然钻出的面目模糊的人转移了注意力。

    那些东西从斑驳的墙壁上剥落,如同被揭下的一张报纸,它们落地,很快像吸了气一样鼓起来,从纸片变成奇怪的3D模型,它们像人,却又不是具体的人,那颗脑袋上可能缠满绷带,可能像被随便涂抹的画布一样充满扭曲的表情,或者压根就不成圆形。

    罗莎和达提亚娜口中都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达提亚娜觉得有些头疼发冷,不知道是不是昏睡时着凉了,她捏了捏罗莎的手臂,提醒道:“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危险。”

    “这不明摆着的吗?!”

    与此同时,空间里响起絮絮叨叨的低语。

    “主啊,我引领他们前往极乐,那并非我的罪过……”

    “今夜恐惧,良知和好奇又在折磨我,我是否会因为试图窥探深渊而被责难……”

    “那是我的心声,它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只有我一个人,啊,月光啊,你一直陪伴我……”

    “不!不!那不是我!别看我!你只是披着我脸孔的恶魔!主会知道的,祂一直注视着,下地狱去吧……”

    “我给予他们脱离世俗的船票,而结果并不由我决定,此等无形的慷慨会成为我的美名,我将超脱……”

    罗莎忍不住呸了一声:“主才不会接受你这种信徒!你这个没有敬畏没有道德的家伙!”

    达提亚娜笑了一下,共犯小姐紧急抓着她的手臂带她躲过那些怪东西的扑抓,“你还笑!”

    走廊的地形在变化,一会多出一张床,一会掉下一块托盘,一会破个大洞。

    “要不是你激怒他,现在也不会这么困难!”

    “恐怕这还不是极限,”达提亚娜眯着眼,冷汗挂在睫毛上,她眼前有一道虚幻的影子,一直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无论她怎么凝视都看不清,直觉在尖叫,但她的灵感仍在读取信息,她无法拒绝。

    “带我逃走吧,”她说。

    “啊!我就不该好奇!”罗莎嘴上抱怨,手上却一个用力将达提亚娜背了起来,“赶快结束这场冒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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