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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时光能倒流,徐月青宁可开口找老同学借钱,也绝不透支常用的消费信贷平台。

    冲动下单完,看着手机界面上“待发货”三个字,他仿佛已经躺上战队联名款电竞椅,浑身舒泰。

    还没叉掉的催款消息框又再次弹出来,给他临头浇一盆冷水。

    新账加旧账,他月底要是不还掉,接下来的日子就算天天窝窝头配清水白菜,也别想还完,等待他的将是平台关闭额度。

    一想到这,他哀嚎一声。

    啊——啊啊!没了分期,他可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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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到窘境,各种生财的手段都能想得出来。

    他到底不能去偷去窃。可是,刚晒完朋友圈再找熟人借,那就是不打自招,叫他怎么在人前抬得起头。

    又穷又要脸的总裁秘书纠结大半夜,终于在凌晨三点,点开“联系人”,点击“灵活就业人员”那一栏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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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嘟——”一条新消息传输到染着金发、抹着红色眼影的妖冶男人的手机上。

    撇了一眼。

    他将桌上黄澄澄的洋酒一口饮进,并不着急回复。

    发呆转动会左手小指银戒,才注意到包厢内还活着个女的。

    于是将另一只盛着相同酒量的矮玻璃酒杯向她的方向推了一下,歪头挑了挑断眉,示意请她喝。

    束马尾辫的姑娘停下手中的活,对着那杯酒摇摇头,以表拒绝。

    何霁颜的表情一下子沉下去,眼神透露出淡淡不悦,随后侧着身体往她的方向靠近,举起酒杯笑着说:“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的酒。只有我拒绝别人的份。

    悬空的酒杯向她邀请。

    女孩不耐烦地用食指指向自己的耳朵,皱着眉摇头,解释道:“我是聋子。你说的我听不到。”

    “哦?”他吃惊地微微睁大了眼,低头哧哧笑出声,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行为荒唐还是在得意自己的记录没被打破。

    陈平管他笑什么,转头又继续去对付故障的遥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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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发没礼貌男走后,包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平刚想开口骂谁进来不敲门,一个黑色顺毛的小脑袋就飞扑在她怀里。

    换句话说,她被暮悦艺结结实实来了个熊抱。

    “哟哟哟,大贵人,张老板肯让你来上班了?”

    “这都考完好几天,我早就想来店里帮忙。他非要我在家里多呆几天,叫我多陪陪我妈,我妈那老阿姨活得比临考的我滋润多了,有什么可陪的,今天晚上总算被我瞅着机会溜出来,来找你玩啦。”

    他昂起脑袋,挺起胸脯,一副等着夸奖的样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好多天没见,为考试人都瘦了一圈,骨头硌得她生疼。

    一把子挣脱出来后,她不留情面嫌弃道:“多吃点吧你,抱得人难受死。”

    暮悦艺兴高采烈的劲头低落下来,“平姐姐你变了,说好的全店里就我抱着最舒服呢?”

    边说边用手背揩了揩眼角掉落的假珍珠。

    “没事就出去,我这遥控器还在修呢,一会要来客人。”

    “我看过预约记录,客人们四点才来这个包厢,对了,其中的男客人居然叫徐月青。”

    “徐月青是谁?”

    “我来找你就是给你看这个的,”暮悦艺调到热搜榜,“#临渊  新总裁#”的词条占据榜首,还备注个“爆”字,其次是“#临渊新秘书  采访视频#”紧随其后,榜里还穿插其他几条临渊相关的新闻和话题。

    陈平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知道临渊是个大公司,但是,什么新啊旧啊的总裁和秘书跟我等屁民有什么关系。

    料到她会这么想,他点开热搜第一,一看图片她就发出“懂了”的语气,“噢——”。

    照片里的苏免不同寻常穿了套月牙白的高定西装,淡化了正装自带的那种庄肃感,五官清丽,嘴角噙一抹礼貌客气的笑,白皙的手腕戴着低调复古的英伦风男表,不用搜价格也知道肯定配得上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给她印象最深的是他那双下垂眼,不会给人眼皮下垂没朝气、无精打采的感觉,反倒中和凌厉的骨相和眉峰。

    这多亏他是双眼皮,眼睑下至,瞳仁够大,传达出一种清清白白的无辜感,也许是照片拍摄的角度的问题,新总裁就任公司明明是大喜事,那双眼却在向她透露出不甘、迷惘和疏离的讯息。

    原来眼睛真的会说话,陈平感慨,老祖宗不骗人。

    暮悦艺听到这声感叹有些吃味儿。

    “平平,你喜欢他?”

    “他就是徐月青?”不动声色转换话题。

    “不是,他是新总裁苏免。徐月青是他的秘书。”

    暮悦艺低头凑近她的脸,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平平,你喜欢他?嗯?”

    过近的距离和他的身高带来很强的压迫感,陈平知道他是故意的。相处这么多年,她逐渐醒悟过来,他一不高兴就爱耍小孩子气性和伎俩,换以前她肯定对他百依百顺,顺着他的心意去哄他。

    现在她不想被他牵制,也不想跟他撕破脸。

    “嗯,就,长得还行吧。可以出道了。”

    “那我呢?”他单手把头发撩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侧脸朝她问:“店里的人说我跟他长得很像,你觉得呢?是不是也够出道了?”

    陈平左右一对比,还真有那么六分相似,不过弟弟是圆眼睛,水汪汪的。

    她早就从张老板那听说他想报名艺术类大学,平时也喜欢唱歌和跳舞,课外的专业训练课也从不缺席。不意外他会这么问。

    “够,够够的,是可以站C位的程度,弟弟,快到时间了,收拾收拾桌子,去叫人拿新的酒杯来。”

    打发暮悦艺出去,蛮力拆装整修遥控器后,它终于可以正常使用。

    累坏的陈平大喇喇岔开腿、瘫躺在沙发上,点开那个还没来得及看的采访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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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门口传来叩门声。

    没到四点,陈平还以为是弟弟来送新酒杯,直接回“请进”。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就她一个在包厢还敲门。

    推开的门缝中,看到身穿休闲黑衬衫带着银挂饰的男客人,她呆愣在座位上,这家伙……这家伙是不是那个采访视频里的徐秘书啊——,她低头再次查看他的照片。

    22

    徐月青只跟朋友来过一次这间酒吧。这家酒吧在这片区域也算是有点名气的御三家,包厢的隐蔽性尚佳,可耐不住心里忐忑,万一被人撞见跟陌生中年女人走进房间……

    他决定提前到场。

    听到声清脆的“请进”后,他向下旋转推开门把手,第一眼见到个打扮朴素的年轻女孩,怎么看都不像何霁颜介绍的三十岁商业女强人。

    反倒像个“一年土,一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的大一新生,女大学生现在都这么有钱吗?

    他给的报价并不算低。

    难道她是那个生意人的女儿?

    出社会多年的徐月青被打开认知世界的新大门。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那个富家千金(?)就愣在原地,原以为是被他的外形惊艳到,没想到她马上摁亮手机屏幕,低头看他的照片。

    反复放大又缩小的手指动作很明显是在研究照片,都是成年人,他不会误以为对方在玩连连看。

    “长的这么年轻,没想经验这么丰富,见到人第一时间确认货对不对板。当着本人的面还能这么放肆地对比照片有没有P图也太……这就是做甲方的底气吗?”多年社畜的他连兼职(?)也逃不出职场凝视。

    想起朋友圈一些精修摆拍的晒图,他一阵心虚。

    她看完照片后,头也没抬,拍了下右腿。

    这是在叫他坐她腿上?

    徐月青没有经验,只有被债催逼而鼓起的勇气。

    他走了过去。

    23

    陈平反复查看后确认他就是热搜上说的那个徐秘书,惊得直拍右大腿,这是什么样的巧合和运气啊!刚看完视频就见上本人。真是造化弄人(?)。

    她还没从震惊中恢复,男客人就神情坚决地坐在她阔开的大腿上,仿佛不是来调情而是来炸碉堡,一脸视死如归,一只大手钢爪似的搂住她的肩膀。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不是出来卖的。

    徐月青初次坐在女生大腿上,欲羞愤死,后知后觉害羞地用手捂住一半的脸,吞吞吐吐说:“这是我第一次来……”艰难地从牙缝挤出那个字“卖”。

    噢!

    陈平恍然大悟!

    不是她卖,是他卖。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她腿上,本来躺麻了的腿更加不堪重负。

    这家伙没说谎,真是个新手。

    有经验的,坐人腿上都懂得虚撑着,哪有把大腿当座位的。

    从这个动作上,她就判断徐月青就是张白纸。贼眼滴溜溜转三圈,冒出一肚子坏水。

    “你长得还可以,不过,”她一边吊儿郎当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一边偷偷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放在我们酒吧都没人要。”

    “证明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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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月青威胁地将她抵在墙角,采访视频里容易被人忽略的下三白眼正狠狠瞪她:“把视频删掉。不把视频删了,你别想出这个门。”

    就这?

    “要删视频可以,答应我刚才提的那个条件,”她气定神闲重复一遍,“给我在你工作的公司找份工作。”

    徐月青当然不会同意帮这个忙,正要放狠话继续威逼利诱,门被第三次叩响。

    气质成熟、打扮得体的女客人匆忙推开门,带着歉意说:“路上临时查酒驾,迟到一小会。”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门口,角落里传来陈平的一声“哦豁——”,他脑袋里炸开了花,才惊觉到事情的真相:原来他遇上的不是仙人跳,是他娘的狸猫装太子!

    “客人,本包厢的遥控器已经修好了,如果有其他设备问题,请摁铃报修,”陈平灵活地低头绕出包围圈,朝女客人边鞠躬边退出门,“祝您玩得愉快。”

    脚底抹油开溜,还不忘带上门。

    “咔哒”一声门关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徐月青和一脸懵逼的女客人,在房间里两脸懵逼。

    25

    徐月青心态崩了。

    女客人也没谈下去。

    除了没还的债还多了个趁火打劫的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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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会把先一步踏进酒吧的那只左腿打断。毫不留情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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