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走在郑媛身旁,他时不时侧头观察她很久了,而郑媛只是目视前方往前走。这是他两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出现这样彼此心怀鬼胎的情况。郑媛也知道陆泽在观察自己,可是她整理不好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该选取哪一个角度问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两个人会不会因此吵架,她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郑媛没有把握,史无前例的怂了。

    陆泽这时候展现了一言九鼎的特质,他对郑媛说:“再问你一次,到底在刺挠什么?”

    郑媛想装的很平静,但是一开口就暴露了,很是气冲冲的两个字,“没事!”

    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陆泽无奈了,他也不是郑媛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每次都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可是陆泽又记得自己答应过郑媛,如果再看见她抓心挠肺的,一定不会看在眼里装糊涂了。

    所以,虽然郑媛这样回答,陆泽仍是一直追问,直到进了屋子他还是一脸求知地看着郑媛,郑媛烦了,说:“你还有脸问我,该问问你自己吧。”

    “我?我怎么了?”陆泽话说得无辜。

    郑媛现在可看不得这样子,只觉得陆泽装的挺真的,“我问你,昨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儿?”

    陆泽被问住了,他立即意识到,郑媛突然这样问,一定是听说了什么。一个不变的为人处世道理,当你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说实话往往是最好的选择。陆泽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想了想还是说:“门口。”

    含糊不清地回答让郑媛瞬间拔高音量,“门口?什么门口?哪个门口?谁的门口?”

    陆泽回答:“你家门口。”

    郑媛眼里冒火,正欲再问,后面被招进来的那个保姆已经听到动静出来查看。

    郑媛气着但是没气晕,知道不能在别人面前吵起来,否则刚才在饭桌上就白忍了。她气呼呼地爬上楼梯,陆泽只能跟上去。两人回到郑媛的房间,关好了门。

    郑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头扭到一边,一副不想理会陆泽的样子,陆泽挪过去坐在郑媛旁边。

    郑媛还闹脾气:“你跟着我做什么,走开。”

    “现在要还不问个清楚,让我解释解释,你今晚还睡不睡了?”陆泽太知道郑媛的脾气了。

    “解释?好啊,你说,你大半夜吃饱了撑的不在家呆着,到我家门口做什么?打电话给我怎么又不提?哦,我知道了,也许有人半夜去哪儿潇洒娱乐,回来还良心不安了,打个电话敷衍我一下,是吗?”

    陆泽哪里敷衍过郑媛,从郑媛添油加醋的跳跃的话语中,他终于搞明白怎么回事,直接问郑媛:“李柳真跟你怎么说的?我先声明,她说的未必是真相。”

    郑媛咬牙:“不打自招了?怎么就是李柳真说的?好哇,你还想狡辩!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能耐这么大,我看看你还能说什么花言巧语来哄我!”

    知道郑媛为什么别扭之后,陆泽反倒不紧张了,他从容地看着郑媛,这让郑媛更来气了,扑上去掐住他脖子:“你还死不悔改,我掐死你。”

    郑媛一伸手过来,陆泽趁机抓住她的手腕制住她,一把把人压在沙发上说:“连骂带打,郑媛你越来越有能耐了。”

    只听得话音刚落,郑媛一脑袋撞到陆泽额头上,陆泽一时不备,吃痛的伸手捂住自己脑袋,郑媛趁机推开陆泽,没想到正好抓住他受伤的手肘,用力一推,那还在发炎的略微愈合的手肘,瞬间又来个皮肉分离,陆泽一声惨叫,捂着手肘滚到一边。

    陆泽惨叫得太真实,郑媛坐起来半信半疑地推他:“别装可怜逃避审判啊,我有多大劲儿啊。”

    陆泽皱着眉头捂着手肘,一脸惨白额头还冒汗了,一直倒抽冷气。

    郑媛哪里还顾得上生气,一脸关切上去扒拉陆泽,“打到哪儿了?要不要紧?我看看。”

    陆泽推开郑媛躲躲闪闪的,他越闪郑媛越扒上去,陆泽才说:“没事,昨晚手肘磕到发炎了。”

    郑媛忽然想到陆泽可能是在大庆发磕到的,推开他:“你活该,还不知道在哪儿磕磕碰碰的,来我这里卖惨。说,你昨晚跟李柳真怎么回事?她餐桌上跟你打暗号,以为我听不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我有事去大庆发,准备回来的时候,看见李柳真被人灌醉了要带走,我觉得不太妥,就把她送回来了。”

    “对她你也这么上心。”

    “总不能看着她被人家欺负吧?出了事怎么办?”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道我会让你见死不救,在那里幸灾乐祸?我对她再大的仇恨也不会做那样的人。是你到了门口也不跟我说的!遮遮掩掩的谁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呢。”郑媛气愤道。

    陆泽说:“我到了门口,也想看看你,电话打了又觉得不合适,你堂哥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我半夜上你家,他们怎么想呢?到时候我走了你们又吵起来怎么办?”

    “你少狡辩了,可以叫我出来嘛。”郑媛语气已经缓和不少。

    陆泽说:“你当现在还是春夏呢?大冬天的晚风吹的冰棱子直掉,你出来耳朵都给你冻掉了。”

    郑媛胸里那口闷气这才全消了,终于想起来关心陆泽:“那怎么磕到了?严不严重。”

    陆泽慢慢卷起衣袖,伤口处微微渗着点血,郑媛看在眼里,觉得特心疼。

    “本来今晚要跟你说这件事的,都快给忘了。家里有医药箱吗,拿来我处理一下再跟你说。”

    郑媛自己身体不好,房间里就放着药箱,她拿出来给陆泽:“要不要我帮你啊?”

    陆泽摇头,拿着消毒的棉签说:“我自己来,很快的。”

    “是不是你们宿舍那个楼道灯总不亮,看不见才磕了?我让人去修。”

    陆泽一听,郑媛倒是跟王安珍心有灵犀,想什么都想一块儿,怎么他一磕就是楼道灯有问题,就不能是跟别人打架碰的吗?不过这话陆泽当然不会说出口,不然郑媛又该借题发挥了。

    “不是。我昨晚之所以去大庆发,是因为成万发现林老五躲在那里……”

    陆泽大概跟郑媛说了一下昨晚的情况和他的考量,最后才说:“今天成万跟我说了,林老五那事儿有可能是被别人指使的,打算给你泼脏水,挑拨你和你堂哥关系。”

    郑媛听了却没反应,问他:“你为什么要参和这件事?你去大庆发做什么?”

    陆泽以为郑媛怪他插手她的事情,解释说:“昨晚才查到林老五的下落,我担心等一晚上他又跑了,所以去碰碰运气。”

    郑媛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不说话。

    陆泽一时之间愣住了,他没想过郑媛会为了这个生气,这让他不知所措,胡乱地给自己把纱布在伤口上贴好,走过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太在意了这件事了,想查查清楚,并不是要干涉你什么,郑媛……”

    郑媛抬起头来,眼神很是哀伤,她并不是因为陆泽插手这件事情儿难过,她只是不能接受陆泽被卷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陆泽学历高性格好,年轻有为样貌出众,假以时日就能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他好好当他的医生做研究就行了,怎么如今要跑去娱乐场所抓一个赌场的马仔?郑媛知道他是被自己连累的。

    郑媛带着哭腔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参合这件事?”

    陆泽这时终于听懂了郑媛的这句话,他对郑媛说:“郑媛,不许哭,不许为这种事情哭,听见没有?”

    陆泽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他也不允许郑媛替他在意,他帮郑媛做什么,都是他主观意志的体现。他摸了摸郑媛的脑袋安抚她,“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有正事没说呢。”

    陆泽为了转移郑媛的注意力,也想尽快把心中的疑惑给解开,不管郑媛有没有在听,把成万在林老五那儿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媛应该是听进去了,但是她不言语,陆泽直觉郑媛脑袋上一直暗暗悬着一把刀,等着她露出弱点给她一击。这让陆泽很不安,他想把事情解决掉,哪怕郑媛丰厚的财产没了,他们也还能重新开始。

    他问郑媛:“你二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一个长辈,挑拨你和你堂哥的关系做什么?”

    郑媛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一切,她应了一句:“他没有要挑拨我跟我堂哥的关系。”

    成万果然猜的不错,郑媛和郑万兴之间,的确有着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郑媛和郑万兴躲在温情的亲情表象下,彼此不断试探和互相防备的发动机,是郑媛在家中敏感猜忌的根本原由,是郑媛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来源。

    陆泽又问了一遍:“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郑媛只打算让这件事情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不论谁问起,她都不会说。

    郑媛对陆泽说:“你别问了。”

    陆泽却很坚持:“如果我非要问呢?郑媛,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秘密,我不会去探听你的隐私的。可是现在刀架在你脖子上,还添上了一条人命,你让我怎么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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