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日,伊淇都在尝试用蓝水晶项链与解梓曦联络,却一直没有得到丝毫回音。

    且酉时一过,溪洛便会喊时春去自己房中躺下,助她修炼,她本来担心项链被发现,却发觉溪洛好像看不见她脖子上的蓝水晶项链,也就不动声色,听她安排。

    修炼中和修炼后的事情伊淇无法看见发生了什么,是完全断片的,翌日醒来时发现回到了溪洛房间对面厢房的床上,时春的灵力也在日渐恢复,她也能够使用一些简单的法术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可许多事情依旧如一团迷雾一般令伊淇百思不得其解。

    溪洛并没有花时间打理庭院,对一草一木都不是很感兴趣,除了对时春和山顶那棵樱花树,实在是用心之至,时春一喊她几乎是随叫随到,要什么给什么,宠的不像话,除了一点,不准她下山。

    那庭院里的樱花树苗如今已长到了半人高,池塘里的金鱼也都生龙活虎的,让伊淇感到意外,不过这里的一切确实无法按照常理来判断,就像她到现在不吃不喝也安然无恙。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时春的身量变高了,整个人也长开了,容貌昳丽,灵力强盛了起来,可伊淇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最近每次和溪洛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被那人一逗脸上就有了绯色。

    本身就正在谈恋爱的伊淇,通过在面对溪洛时身体产生的这一系列生理反应,她自然不难猜到时春似乎对溪洛产生了胜似依恋的别样情愫,至于溪洛感受到没有她就不清楚了。

    这天伊淇正盯着池塘中的几条金鱼,看它们在水中互相追逐,听到山顶有响动,她感觉这段时间以来,时春的听力比以前强了不少,想到溪洛好像刚去了那里,自己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动起来了,下一秒她便发现自己躲在了山顶的那棵樱花树上,化形成为了众多樱花中不起眼的一朵。

    这樱花树离地数米,还好自己不恐高,伊淇想着听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低头瞥见溪洛在树下荡秋千,白色长发随着其带起的风肆意飘动,脸上的笑意令人动容。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秋千?伊淇还没琢磨清楚就被自己上升的体温拉回了注意力,一边感叹时春仅仅看见溪洛笑就害羞到这个程度,真是没救了,一边留意到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那人也是个女子,黑色长发像马尾一样高高束起,一身黑色劲装,黑色长靴,英姿飒爽长身而立,左手握着身侧悬着的一把白色长剑,格外瞩目,就这样站在溪洛前方两步的地方,像极了巾帼英雄。

    古人果然诚不我欺,伊淇想到这里忽然注意到这人奇怪的地方,她右手拿着一串完好无损的冰糖葫芦,与这一身打扮展现出来整个人的风格和淡漠的神情都极为不搭。

    “溪洛,没想到你竟藏在此处!”那女子开口了,可她清冷的声音和冰糖葫芦的香甜让伊淇觉得这个人很割裂,没准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不萌的现在还不好说。

    “你来了!”溪洛抬了抬眼,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并没有多少惊讶,“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慢呢!”

    那女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瞬间炸了毛:“你隐了气息,匿了踪迹,要不是小鲤告诉我……”眼神却不住地往右手上的糖葫芦飘,看上去快忍不住想吃一口了,不知道什么力量让她坚持到了现在。

    小鲤是谁?伊淇疑惑,感觉自己脑袋上能冒出一圈问号。

    “你口中的小鲤是何人?”溪洛显然也不解,“此处何时还有别人?”

    “小鲤就是你庭院池塘中的金鱼!”这女子真是语不惊死人不休。

    溪洛心下了然也不再与之计较:“竹溪,你既然来了就坐罢。”

    被称作竹溪的女子闻言向她靠近,准备坐在她身边,不料后者动作更快,占了整个秋千的地方:“我身边可坐不下了。”她显然是故意的。

    竹溪对她这小把戏也不甚在意,直接停下脚步,盘起双腿,席地而坐,两人开始闲聊。

    树上的伊淇看到此时明白了她们应该关系不错,又想念起了邱思冰,心中悲伤起来,可感觉到的却分明是嫉妒之情,之后转为了浓浓的失落,她没费多少功夫就意识到了这情绪是来自于时春的心里。

    “你这手上举着的是何物?”溪洛看着那冰糖葫芦感到新奇,“我看你手都快僵了。”

    竹溪的某种虚荣心被满足了,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平静道:“这是我徒弟下山专门带给我的,这是山下的人们喜爱的小吃,用熬制的浓稠糖浆包裹山楂,串成一串而成,叫作冰糖葫芦,听说酸甜可口,回味无穷。

    我第一次见并用灵力将其保存至今,特地带来给你……”

    溪洛像是被激起了一点兴趣,问道:“特地带来与我一同品尝,那还真是……”

    她“谢”字还没出口,就被竹溪残忍地告知了实情:“你想多了,我就是来吃给你看,最多让你闻一下。”

    她俩这相处模式真有现代互损闺蜜那种劲头了,伊淇在她们头顶的树上看热闹,乐不可支。

    “罢了,我不爱吃,”溪洛扬声道,“我早已没有了口腹之欲,你慢慢吃。”

    这明显是赌气的说辞,竹溪见状也不忍了,咬了一口手中的冰糖葫芦,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故作矜持,就这样当着溪洛的面,慢条斯理地将一串冰糖葫芦吃了个干净。

    “味道确实不错,”竹溪给出了看似中肯的评价,“那小子还算有良心,我平时没白疼他。”

    “吃完就走罢,”溪洛从秋千上下来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起来逐客令,“我这儿地方小,住不下你。”

    “小鲤他们明明说你庭院里有好几间房……”竹溪仰头看见了溪洛此时的脸色,有些犯怵,话没说完就息了声。

    “你最好警告它们慎言”,溪洛话语中带上了些威胁的意味,“我听说红烧鱼也挺好吃!”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同我讲吗?”竹溪见溪洛是真打算离开了,出声询问,“你方才说此处除了你并无他人,也是假话!”

    伊淇听到这里有些忐忑,一动也不敢动,自己这是被发现了,真倒霉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这也是那几条该死的金鱼告诉你的?”知晓了竹溪在说谁,溪洛也不再维持风度,甚至有种现在就想去把那些鱼给红烧了的冲动。

    看她的神情越发吓人,也或许是不想让“小鲤们”遭受无妄之灾,竹溪倒是十分诚实:“非也,我就问你何时见过这样红的樱花?”

    见竹溪手指的方向就是自己所在的位置,而溪洛并未抬头只是以袖掩面放声笑了起来,伊淇也觉得时春脸红连带着化形的这朵樱花颜色都红的过分了,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意识到时春的灵力失控了,她变成了人形,从樱花树上掉了下去。

    “哎,当心啊!”竹溪的声音响起,伊淇头疼的要命,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提稳住身形慢慢落地了。

    奈何竹溪怕高,只能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干着急,这一打眼的功夫,就见身旁的溪洛动作快的只余残影,在空中将那女孩接了个满怀,随后踏着围绕着她们飞舞,保护她们的樱花,一步步落了地。

    溪洛腾出一只手隔空虚点了一下怀中人的眉心,略带焦急地询问道:“小春,你感觉好些了吗?”

    有温和的灵力从眉心蔓延至周身,伊淇稍微好受了些,点了点头,但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话,被溪洛放到了秋千上坐着,脸上的温度一点没降下去,还是红着的。

    “你看看她,还脸红呢?”竹溪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你从哪里找来的这祖宗,化个形都控制不住,怎么继承你的衣钵。”

    “我不用她继承衣钵,只希望她快乐就好!”溪洛说着话锋一转,冲竹溪翻了个白眼,“总比你这个只会站一旁看戏的人强。”

    竹溪被这一下给哽住了,有点委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高,你们俩真是欺人太甚。”

    待伊淇彻底清醒,脸上温度也降下来时,竹溪早已离开了,看这天色应该是过了挺长时间了,自己的脑袋正靠在身旁溪洛的肩膀上,随即从秋千上弹了起来,转过了身背对她。

    “醒了,你可是睡了好几个时辰呢!”溪洛带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再次询问道,“还有哪里疼吗?”

    根据时春的身体状况伊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那就走罢!”溪洛从后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等她发问说道,“去整顿一下池塘里的金鱼。”

    溪洛带着她回到了庭院中,又推她回房歇息,说自己待会儿去找她,具体是怎么整顿金鱼的她反正是没看见,不过等第二日伊淇到庭院中时,整个池塘都消失了。

    !!!

    这儿那么大一个池塘呢?她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发现池塘确实没了,回头发觉那樱花树苗貌似又长大了不少,扬声喊道:“溪洛,溪洛!”

    “怎么了小春?”溪洛出现在背后,在她耳边忽然出声,耳廓感受到了那人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伊淇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紧接着毫不意外地感觉到了时春的身体开始变得紧绷,说话也不利索了。

    “池,池塘,不见了,还有这樱花树苗,怎么长得这么快?”伊淇听见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把池塘和里面的金鱼一起搬到山顶去了,以免它们继续偷窥我们,”溪洛解释道,“至于这樱花树苗,它本就是山顶那棵樱花树的一部分,那树最近心情好像不错,兴许影响它也长得快了些。”

    知道了答案的伊淇,如捣蒜般拼命点头,同时感受到了时春的生理反应,刻意回避与溪洛的身体接触,转身就要走,却被后者喊住了:“小春,你吃过冰糖葫芦吗?”

    在原地愣了几秒,伊淇她倒是想说自己吃过,不仅吃过,而且还吃过多种口味的,草莓的最好吃,小时候每次逛街总缠着妈妈买,后来有邱思冰和她一起吃,现在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解梓曦总会拿着冰糖葫芦出现在她身边。

    可是时春只是一块刚化形不久的蓝田玉,还没等她多纠结一会儿,对面的溪洛就自己得出了结论:“那劳什子玩意,看着就不好吃,竹溪那丫头,八成是在唬我。”

    伊淇听着这一番言论,虽然但是,这不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嘛?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人的口是心非,不光是她,时春也看出来了,因为这么久以来她的脑海中头一次冒出了下山去看看的这个念头。

    但她完全不用操心该从哪里下山?怎么才能不被溪洛发现?等等这些问题,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自己只需要根据时春的想法按部就班地实行就是了。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伊淇一方面想知道时春和溪洛的结局是真,另一方面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事情和董时又有什么关系,那枚写着“春”字的玉玦至今还未出现,又是如何流落到他们家手里的。

    时春没有给她想清楚的机会,在脑海中催促着她动起来,她先是将自身灵力凝聚在指尖,削掉了自己鬓边的一小截头发,将其化成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替身,并施法让它回房间里待着,如今她的灵力早已与溪洛不相上下,一时半会儿溪洛根本发现不了的。

    快去快回的念头占据了时春心头,准备动身前她灵机一动,乔装打扮了一番,戴上了帷帽,挂上了面纱,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过度解读一下时春的这种想法,就是不想让除了溪洛以外的人看见自己的脸,这涉世未深、心思单纯的小小蓝田玉,思维就跟青春期的少女一样的,伊淇作为过来人觉得她会对溪洛产生这种畸形的感情也不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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